限制文女主求生指南by长明夜
长明夜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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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走了,苏意轻挠挠头,只能目送他走远。
华灯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她知道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不过那人的气息她很喜欢,就没有挣扎,乖乖地搂住他脖子。
但那个人冷漠地拨开了她的手。
华灯又伸手过去,被他半路截住,不冷不热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啊。”
攥住她手腕的力度蓦然加重:“是吗?现在也不知道?”
“知道知道,沈昼你松开!”
他这才松开手,任由那两条胳膊重新揽住自己的脖子。
他把华灯送回去,简单粗暴地塞到床上,盖好被子。
没等他起身,华灯蹭一下坐起来,眼睛极亮地盯着他:“你为什么不喝?”
沈昼说:“我讨厌喝酒。”
华灯不依不饶:“我都喝了这么多,你也得喝。喏,这个给你!”她从乾坤戒里找出一壶烈酒。
沈昼看都没看,随手给她塞回去:“不喝。睡觉。”
华灯又拿出一壶,拽着他的衣领递过去,手一倾便往他嘴里倒:“你喝一口试试,这酒味道很好的。”
沈昼垂着眼帘,嘴唇紧闭,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流落,浸透一片衣襟。
他一动不动,声音冷得要结冰:“华灯,你再敢动一下试试。”
华灯抓着他的胳膊笑,眨巴着眼睛说:“那你喝一口,你喝一口我就不动了。”
沈昼掐着她的下颌,脸色不善:“你在要挟我?”
他有点烦躁,如果不是对她用不了法术,她根本没有倒出这壶酒的机会。
华灯坦坦荡荡点头,酒壶凑到他嘴边,笑得像只狐狸:“对啊,那你喝不喝?”
沈昼看了她片刻,扬手接过酒壶,朝嘴里倒了一口。
华灯眼睁睁看他吞咽下去,高兴道:“再来一……”
“睡觉。”沈昼命令道,“再不睡我就用傀儡术。”
“哦。”
华灯见好就收,老老实实躺了回去,还把手上溅到的酒水悄悄往沈昼袖子上抹了抹,假装没看见他沉到底的脸色。
沈昼看着她睡着,突然发现她今晚并没有邀请他一起睡。
但是明早见不到他,说不定她会不高兴,所以他还是宽容大量地脱掉外衣躺了下去,闭眼默念心经。
约子时左右,他感受到传讯符有了波动,睁开眼睛。
上面显示左护法的消息:“殿下,紫阳宫有要事请求您帮忙,您可以来一趟吗?”
沈昼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回复:“明日。”
他烧毁传讯符,重新闭上眼睛。
而另一边,紫阳宫。
左护法收起传讯符,无奈看向身侧的青年:“少主,这样真的好吗?”
今泽嘴里叼着根草,漫不经心地说:“好,怎么不好?你把他调走,我才能去见那个女人,我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左护法淡定地说:“您别后悔就行。”
今泽冷哼道:“我会后悔?你还真以为我怕他!”
左护法:“……唉。”
第二天,华灯兴致勃勃带着沈昼下山逛街。
她的法宝在秘境里毁了一批,刚好需要补充新的,不过她先去了成衣店,准备多买几件衣裳。
她挑好两件裙子,一红一黄,问沈昼:“这两套哪个好看?”
沈昼说:“一样。”
此后无论她怎么换,沈昼的回答都不曾变过。
“一样。”他确实在看,但似乎也确实这么认为,“你的脸又不会变,有什么区别?”
“行了,你可以闭嘴了。”华灯忍不住翻白眼。
这番经历让她在沈昼表示要离开时,非但没有丝毫挽留,反而巴不得他快走般挥手:“再见,有事我会联系你。”
沈昼留给她的那抹神识还在,并且教了她正确用法,所以她随时都可以联系上沈昼。
沈昼哼了声,有种告诉左护法让他自己解决的冲动,不过左护法确实非要事不会找他,所以最后他还是走了。
在他走后不久,华灯买完衣裳,去茶楼歇息。
她进到二楼包间,刚点好茶点,窗户就被人破开,紧接着翻入一名玄衣青年。
系统扫描完显示元婴期,华灯松了口气,瞬间不慌,也没有立刻联络沈昼,撑着下巴等他走近。
青年执剑走到对面,非常嚣张地把剑往桌上一拍,说:“你就是沈昼身边的女人?”
华灯猜,这个人应该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按照系统扫描结果,他也不是剧情里的人物。
她好整以暇地打量来人,由于女主buff,这个世界的人见到她,总会露出古怪的眼神。
或是贪婪,或是欲望。
但这个人,华灯从他眼里没看出任何恶念,他的眼神与段译那些人截然不同,虽然凶狠,却凶狠得纯粹,仿若孩童一般。
对他的问题,她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是谁?”
青年扬起下巴,倨傲地道:“小爷我姓今,沈昼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华灯说:“没有啊。”
今泽:“……他应该提过,是你忘了。”
华灯:“真的没有。你是他什么人?”
对方似乎被噎了下,脸色扭曲良久,不情不愿地回:“我是他朋友,今天特地来会会你,不然你真把他当成什么好人了!”
华灯点点头,刚巧她点的茶上来,遂招呼小二:“给他也来壶一样的。”
今泽睁大眼睛,就算以他并不富裕的见识,也能大致估算出这壶茶的价格。
他的气焰顿时弱了一半,强撑着道:“不用你,我有钱!”
华灯笑着说:“你是他的朋友,怎么能让你花钱?坐下来喝一杯吧。”
今泽郁闷地坐了下来,还是不服气,瞪着她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华灯边倒茶边抽空问:“比如呢?”
今泽攥着剑柄说:“比如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华灯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说:“那你试试吧。”
今泽想,试试就试试,当即站起来,虎虎生风舞了一套剑法,舞完气喘吁吁地回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华灯捧场地拍手:“厉害,太厉害了,你的剑法比沈昼漂亮多了。”
今泽:“……你真这么觉得?”
华灯睁眼说瞎话:“是啊,肺腑之言。”
“我就知道!虽然他不肯传授我他自己的剑法,但我研究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比他差!”
那还是差很多的。华灯心里吐槽了句,嘴上说:“没错,你当然不比他差。”
今泽得意地笑了,但很快又拉下脸,维持阴冷的表情。
华灯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你还会别的吗?”
“你等着,我给你看一个更厉害的!”
“哇,好荣幸。”
紫阳宫,沈昼处理完事宜,收回放出的神识:“今泽呢?”
左护法垂首回道:“他去分舵办点事,很快回来,您要找他吗?”
沈昼说:“你应该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没用。”
左护法立刻改口:“他去青阳宗找您的道侣了。”
“胡闹。”沈昼淡淡地说,“他不知所谓,你也帮着乱来。”
左护法笑道:“您平时太打压他了,难得他放肆一次,我也想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左右,他不会伤害那位姑娘。”
沈昼摇头:“我教了他四年,为什么他还是这么蠢?”
左护法说:“您忘了,他十二岁就被关在镇雷塔里,一关就是十年。四年前您把他救出来时,他也才二十二岁,心智难免稚嫩。”
沉默须臾,沈昼说:“下不为例,不然你可以去死了。”
“我明白的,殿下。”左护法收敛神色,拱手作揖。
“自己去处刑台,受雷鞭十五。等今泽回来,你亲手执刑,雷鞭三十下,一个不准少。”
左护法微笑道:“您放心,我一定让少主记住这次教训。”
“你不知道,沈昼他太喜欢打我了!我稍微做错什么他就揍我,我是个活人他怎么不怕把我揍死!”今泽满脸义愤填膺。
华灯捧着茶杯,好奇地问:“是吗?他还喜欢干什么?”
今泽:“?”
我没在跟你讲他的爱好,我在跟你说他的坏话!
华灯无辜地看着他。
今泽咬牙切齿。
该死的,难道是所谓的爱情蒙蔽了这个女人的眼吗?
不不不,是他的错觉。
她根本就不了解沈昼,今天真是见鬼,她口中那些“其实挺温柔”、“很好说话”、“非常细心”,这是能往沈昼身上安的词吗?!
今泽憋着一口气,摘下腰间的剑摆到桌上,恶狠狠地说:“既然你这么有钱,那这口剑卖给你,你敢不敢要?”
这口剑名为问心剑,他偷偷用了沈昼的血,又让左护法帮忙设下法术。只有真心喜欢鲜血之主的人,才能将剑拔出。
只要她拔不出来,他就能告诉沈昼,这个女人只是在虚与委蛇,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他!
他计划得很好,虎视眈眈盯着华灯。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华灯拿起剑,略显不解。
剑鞘触感温和,轻盈若无物,她说:“可我是医修呀,要剑做什么?”
今泽压下计划得逞的兴奋,道:“你拔出来试试,能拔动,我就免费送你,不过你肯定——”
“锵”的一声,仙剑出鞘。
华灯握剑笑道:“我还以为多难,原来一下就拔出来了。”

今泽手里的茶杯摔落地面, 随之破碎的,还有他骤然色变的面孔。
华灯吓得赶紧把剑放下:“你没事吧?我就开个玩笑,没准备真的要你的剑, 你不用这么……”
她也说不上来,为何眼前的青年会流露出类似恐慌的神情。
今泽半晌才回神, 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把剑收起,扔到乾坤戒里, 然后苍白着脸起身:“你怎么能拔出来呢?”
他像是疑问, 又像是喃喃自语。
华灯更迷惑了:“不是你让我拔的吗?这剑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这剑——”
今泽对着华灯的眸子, 忽然失语无言。
他似乎明白沈昼为什么会留下了。
对上这双眼睛, 没有人能不心软。
华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所以然, 只见他脸色灰败, 仿佛很挣扎地道:“你就当我没来过。”
说完转身就跑,落荒而逃,只在翻出窗户之时, 回首微不可闻地说了句:“对不起。”
华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默默端起杯子, 喝完剩下的茶。
今泽翻出窗户就一路狂奔,他知道沈昼马上就要回来,可惜刚跑出没二里地, 背后便响起淡淡的一声呵斥:“站住。”
他脚步一僵, 站住不敢再动。
沈昼回来这么快,左护法那个贱人,果然又出卖他。
周围张开结界,他被带入另一片空间,与现实的场景隔绝开,毫无疑问是沈昼的手笔。
他垂头屏息等待, 沈昼走到面前,平静地说:“雷鞭三十,打断你的腿禁足三月,你选哪个?”
还有选择的余地,证明沈昼不算太生气,他立即道:“雷鞭三十!”
沈昼“嗯”了声,见他似乎憋着话想说,道:“给你十个数,说。”
今泽将头压得更低:“……没什么。”
沈昼凝眉,是雷鞭三十太多吓到他了?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不过他向来不是会心软的人,说了三十就一个不少,遂略过这个话题。
“把烈天拿出来。”他说,“我的修为快压不住了,按我教你的做。”
今泽嘴角紧紧抿住,依言取出烈天,剑尖对准沈昼的胸膛。
可他该死的,居然又想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原来他也有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很久了吗?”
“他经常受伤,跟你们在一起也这样吗?你能不能劝劝他,让他不要再受伤了呀?”
不要想了,快动手!
当他不断说服自己之时,另一手接过剑柄,将烈天从他手中抽出。
“这是你第二次退缩。”
沈昼淡漠地扫了他一眼,反手用剑刺入胸膛,如同做过千万次一般。
他感受着烈天浸透鲜血,缓慢吸收掉他的法力。
境界从合体巅峰一路下跌,降至合体初期。
这样,应该就不会失控了。
他握住剑柄,想要将烈天抽出,忽然结界一角被掀动几分,似乎有人闯了进来。
普天下能闯入他结界的,只有一人。
他顺着今泽震惊的目光,缓缓回头。
“……华灯?”
少女站在结界入口处,光洒在她身上,那双眼睛却不复明亮,仿佛蒙了一层雾。
她穿着新买的衣裳,是条嫩黄色的长裙,沈昼总说这些衣服没什么区别,但现在他莫名地想,也许当时应该夸她好看的。
他注视着华灯,看她拎起裙子跑过来,想要触摸他的伤口却无从下手,只能红着眼眶问:“你在做什么?沈昼,你不知道疼吗?”
怎么会疼呢。
这口剑曾插入他胸膛无数次,他习惯了这种感觉,从未放在心上。
然而偏偏这一刻,他望着华灯含泪的双眸,迟来地感到了一丝疼痛。
所以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无法云淡风轻地说一句:“没什么。”
他把剑拔了出来,用法术止住流淌的鲜血,对今泽说:“你可以滚了。”
今泽不敢看华灯的表情,拿着烈天僵硬地离开了。
华灯完全没在意他,她亲眼看到是沈昼自己握剑刺伤了自己,她全然不能理解这个举动。
尤其是想到,假如没有系统监测沈昼的位置,那会不会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
只要一想到这点,她心口就堵得难受。
月牙和月满架着马车赶到附近,她一反常态地沉默,攥着沈昼的手腕,不声不响拉他到车里坐下。
她撕开沈昼的衣裳,检查他的伤口,她试图用灵力治愈,可伤口只修复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她察觉异常,猛然抬眸:“你的修为一直在金丹期?为什么不解开?”
上次他受到类似的伤,去了天含山很快便恢复了。
沈昼说:“我会伤到你。”
华灯几近失声:“可你现在也在伤害自己!”
沈昼说:“我没有。”
华灯:“……”
她不想讨论这个问题,缓了缓,低声问:“你为什么不突破渡劫期?”
沈昼不答反问:“你的契书呢?”
“什么?”华灯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不是要跟我续约?把契书拿出来吧。”他耐心地说。
华灯难以理解地取出续约契书,沈昼看都没看,直接签字按手印,随后说:“好了。”
华灯一把按住他的手,逼视他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昼将契书放进她乾坤戒,答道:“我有一部分记忆被封印了起来,只有渡劫之后才能看到。我不能保证,找回那部分记忆后,依然会履行对你的承诺。”
“……就因为这个?”
当然还有些别的原因,只是他不能说。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华灯抚摸他的伤口,终于没忍住说:“那你去渡劫吧,别再受伤了好不好?”
被她抚过的地方丝丝作痛,沈昼轻声道:“好。
华灯松了口气,刚要继续为他治疗伤口,突然马车外一阵躁动,熟悉的场面再度降临。
沈昼披上外袍,眼神毫无波动:“又是北斗殿。”
北斗殿盛产术士,其中不乏精通推衍之术者,这么多年他被追杀,有大半都是北斗殿的功劳。出于某些原因,他没将这一脉赶尽杀绝,没想到他们竟固执至此。
他走出马车,纵然有伤在身,依然没怎么费力就解决掉所有修士。
在他准备转身的一刻,传讯符同时收到今泽和左护法的消息:“有人在东海作乱!”
他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烧毁传讯符。
他必须过去,但临走之前,他先看向的是不远处的少女。
或许瞧出他那一瞬的沉思,华灯立刻上前一步:“我和你一起!”
他点点头,带着华灯一同离开。
路上问她:“你喜欢什么动物?”
华灯愣了愣,下意识道:“兔子?”
沈昼说好,华灯只觉眼前一花,视野突然变得奇怪,需要很费力仰头才能看见沈昼的脸。
他简直变成一个巨人,而她……
“你真把我变成兔子了?!”她难以置信地尖叫。
而且还是和剑穗上一模一样的兔子,只是体型更迷你,方便被沈昼揣在怀里。
“太丑了!”她愤怒地去踹沈昼。
沈昼摁着她的脑袋,笑了声:“你还知道丑。”
说话间,两人已飞至东海,正是华灯和他一起看过日落的地方。
沈昼掠过那片断崖,飞出很远,似乎怕它被战况波及。
而后他转向一旁,不疾不徐道:“徐长老,又是你。”
在他对面,北斗殿长老徐恪领着一群修士,被今泽和左护法围堵在海面上。
华灯从沈昼的衣领探出脑袋,徐恪的视线瞥见她,似乎愣了下,但并没有停留,而是怒斥道:“沈昼,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你!”
沈昼说:“你可以试试。”
徐恪举剑对他,双眸赤红:“你杀了北斗殿那么多人,为什么独独把我留下?!就因为我是薛子非的结拜义兄?”
沈昼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华灯毛茸茸的脑袋,仿佛没听见他说话。
徐恪颤声道:“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告诉我,你把薛子非藏到哪了!”
沈昼这才抬眸,只有一句话:“他已经死了。”
“你一句轻飘飘的死了就结束了?起码要告诉我,他到底为什么而死吧!”徐恪悲愤地质问。
“你废话太多。”沈昼说,“带着你的人走,或者死在这。”
徐恪冰冷地注视他:“该逃的人是你!我们已经推衍出能杀了你的方法,你敢来东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听着他的话,华灯蓦然想起书里一则记载。
传言,两万年前,末法时代尚未降临之时,上界曾掉落一件至宝,名为天机玉。
天机玉,蕴含天道之力,可令死者复生,一经问世,便遭致无数哄抢。最后还是上界三位仙人降世,以重重阵法,将天机玉封存于东海之内,无人知晓其方位,亦无人可接近其中。
封存天机玉的阵法,就叫麒麟狱。
徐恪道:“北斗殿召集当世阵法高手,并得妖王云行协助,麒麟狱就在你脚下,你以为你还逃得出去吗?”
似是验证他的话,雾气不知不觉弥漫,巨大的黑潮在脚下云集,宛若张狂的麒麟。
麒麟震天怒吼,黑潮缠绕住沈昼的腿脚。
他懒得低头去看一眼,安抚地拍了拍试图跳出来的兔子。
他对徐恪说:“那你没有问过,他们为什么不敢出面来这里?只有你们北斗殿来对付我?”
徐恪道:“对付你一个人,何须他们出面?有这麒麟狱就够了!”
沈昼说:“那就试试,你的麒麟狱和我的剑,究竟哪个更快。”
他扬手,声音不见波澜:“烈天!”
苍穹骤然一声惊雷,宛如黑夜一般的大剑于半空铮鸣,落至沈昼手中。
他握住剑,却低头道:“你可以闭上眼。”
华灯两只爪子捂住眼睛,可她现在身形太长,爪子太短,所以还是能看到大部分景象。
其实没什么吓人的,沈昼那把剑杀人太快了,甚至称不上剑,而是可以变换任何形状的闪电。
漆黑闪电只用一瞬,就齐刷刷割下所有人的头颅,血如雨下,染红整片海面。
华灯眨眼的功夫,眼前便唯余徐恪一人。
沈昼对他说:“滚回北斗殿。”
徐恪双瞳失去颜色,黯淡地掉头,如傀儡般飞走。
黑雾仍未散去,麒麟狱已然成形。
沈昼站在猎猎海风里,他没有逃,而是抓着兔子的后颈。透过掌心,能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脉搏生动,皮毛柔软。
活生生的,和他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了疲惫。
手一松,烈天回到今泽胸膛,怀里的兔子也漂浮到空中,变成少女的模样。
华灯伸手去牵他的袖子:“好了吗?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吧,你的伤还没好呢。”
“你先回去。”他说。
抬手轻轻一推,华灯便飞了出去,平稳落至今泽身边。
黑潮顺着他的衣摆攀援而上,明明一个念头就能斩断的东西,他却任由自己被束缚牵扯,被拖着急速向下坠去。
麒麟张开巨口,他掉入其中,只来得及传音给今泽:“照顾好她,别让她担心。”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他的身影已湮没在黑潮中。
今泽瞬间明白。
这意思是要他向华灯阐述原委,并将她带到天含山严密保护。
虽然不理解沈昼为什么这么做,但他完全不担心这个人的安危。
以前沈昼也进过这里,那些修仙者实在太可笑了,他们把这当成囚禁沈昼的牢笼,殊不知这里早就是沈昼的地盘。四年前他伤重至极,便是来此处养伤。
今泽回头,准备和华灯解释一番,告诉她只需去天含山等候两日即可。
然而没等他开口,面前一阵清风掠过,那道黄色的身影如鹞鹰飞奔而去,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跳入黑潮之中。
麒麟没入深海,水面重归平静。

黑暗中, 沈昼飞速下坠。
黑潮化作一片片锋利的刀,切割着他的肌肤,他的修为全部解开, 那些伤痕一旦出现,便会立即自愈。
所以他没有阻拦黑潮的侵蚀, 在疼痛中越坠越深。
他分不清自己是想要在痛苦中清醒,还是在痛苦中沉沦。
可突然, 他感知到什么。
倏地睁开了双眼。
黑潮阻挡了他的视线, 沈昼瞳孔白光划过, 天目久违地展开。
于是他看见, 一抹鲜红的光正急速飞来, 穿越黑潮, 笔直奔向他怀里。
他下坠的速度蓦然一滞,那抹红光果然越来越近,终于落入他怀中。
柔软的, 温热的, 鲜活的生命。
他手指死死抓住这个人的胳膊, 脱口而出却是一句逼问:“谁让你下来的?”
华灯被黑潮划出满身伤口,哪里还受得了他十指的力度,当即吃痛道:“我自己想来的呀!你快松开!”
胳膊上的力道放松少许, 依然紧抓她不放, 她抬头,能隐约瞧出沈昼的轮廓,不由道:“别这么凶嘛,你快点保护我,别让我受伤了,真的好疼啊。”
沈昼冰冷地说:“就该让你疼死, 长长记性。”
华灯敷衍地点点头,她抱着沈昼的腰,能感受到黑潮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那些令她疼痛的伤口总算不再添加。
她松了口气。
但沈昼的嗓音犹带愠怒:“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麒麟狱。”华灯手指圈住他的头发,像发现新的玩具,“我还以为多厉害,也不过如此嘛。”
“不过如此?”沈昼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头抵着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两万年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想闯入麒麟狱吗?他们是怎么死的,书上没教过你吗?”
华灯没吭声。
书里确实写着,东海乃九州禁地,折损过数不清奇人异士。曾有两位渡劫期联手闯进东海,结果不出半天就被彻底镇压,尸骨无存。
她小声嘟囔:“我知道了,可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沈昼语气越发冷沉:“没想这么多你下来干嘛?”
华灯撞了下他的头,说:“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啊。”
“………”
沈昼像是不明白听到了什么,一眨不眨盯着她。
即便黑暗里,他也能看清华灯的模样,所以更不理解她的话语。
“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
他喃喃地说,不知道是问给谁听。
华灯自觉回答:“因为一个人会孤单,所以我想陪你一起。”
沈昼扣住她腰身的手一寸寸收紧,直至将她彻底拥入怀中。
华灯趴在他胸膛,漫长的沉默后,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落地?”
沈昼声音微哑,低声说:“三年后。”
华灯被他逗笑了,说:“行,那我先睡一觉,三年后来见你。”
沈昼似乎也笑了下,说:“睡吧,三年后见。”
华灯并没有睡,黑潮已在先前的接触中侵入她身体,她意识模糊,昏迷过去。
沈昼抚摸她的背,仿佛安抚小孩一般,拂去她的伤痛,为她一刻不停地治疗着。
他太熟悉这里,一炷香后,他双臂环住华灯,带着她重重落地。
视野猝然明亮。
华灯醒来时,身处一间清雅的木屋内。
她第一时间寻找沈昼的身影,只见窗户大敞着,细雨纷纷洒洒。
窗边坐了个瘦弱的小孩,看清的一霎,她瞪大眼睛。
居然是小时候的沈昼!她又进到记忆里了吗?
可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因为先前所见的小沈昼温软可爱,眼前这个却仿若木偶,只会空洞地盯着前方。
随即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澈干脆:“小孩,你真的不会讲话吗?我看你嗓子好像没毛病啊。”
“哎,肯定是没人教你。来,跟我学,师—父—师—父—”
男人不厌其烦地重复。
华灯瞬间明白过来,这的确是回忆,不过是薛子非的回忆。
可惜这个视角,根本见不到他的样子,华灯真的很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师父究竟长什么样。
薛子非晃到了小男孩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不应该啊,难道你耳朵也有问题……咦,你在看我的剑吗?”
随着他的动作,男孩的视线发生了改变,始终落在他腰间的仙剑上。
薛子非想了想,把剑摘下递给他:“你小心点,别弄伤自己,这剑可是——”
他马上就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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