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47岁帝王身上by月下清澜
月下清澜  发于:202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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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问:「太后与朕虽有母子之情,却非血亲。依诸位爱卿看……」
朝堂上,不凡心思灵敏之人,立即有人站出来,大声道:「荣成大长公主乃太后所出,与太后血脉相连,理应让荣成大长公主割股救母,方为佳话。」
我呵斥道:「不妥,荣成可是金枝玉叶。」
话虽如此,我却盯着孙道良旁边的吏部尚书兼阁老左兴建。
这老家伙长子娶太后侄女许蔓,也是太后一党,平时太后要整幺蛾子,我要是不同意,这老东西必定兴风作浪,带领这帮又蠢又坏的言官们天天聒噪,逼迫原主。
「朕记得,左爱卿儿媳妇许氏,正是太后嫡亲侄女,与太后亦是血亲啊!」
经过我的提醒,中立派,以及左兴建的政敌们,如闻到腥味儿的猫,开始疯狂撕咬左兴建。
尽管左兴建是阁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柄甚重。
但本朝内阁制度完善,七位阁老相互制衡,互相监管,倒也不曾一家独大。
左兴建这老匹夫,很快就尝到了被群起而攻之的美妙滋味。
然后,他的儿媳妇,那个仗着太后侄女身份的许蔓,在京城素来横行霸道,连皇后都不放眼里的贱人,被我正大光明下旨,割股三两,成全对太后的拳拳孝心。
全福亲自带队执行。
太后一党被我反将一军,气急败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眼见他们又要攻击我,我不善骂人,但我会使阴招啊!
孙道良便是第一个被开刀对象。
「孙爱卿,你口口声声把孝道挂嘴边,但朕听闻,爱卿对自己母亲也多有不孝之举。」
面对我的冤枉,孙道良自然要辩驳。
他语气铿锵:「皇上,臣对母亲自然孝敬有加,母亲重病在床,拙荆日夜不停照料床前,臣每日下朝,必奔于床前侍疾,不离左右,家中仆人,亲邻四友,皆可作证。」
与孙道良交好的言官,也纷纷作证,孙道良对母亲的孝道,有目共睹。
本朝以孝治国,不少官员的升迁标准,大都以孝道来衡量并加持。
大多数官员,为升迁,或博个好名声,对父母的侍奉,绝对是无所不用其极。
比肩二十四孝里的「卧冰求鲤」「郭巨埋儿」。
孙道良对母亲的孝顺,确实是百里挑一的。
然,只要有心挑刺,还怕挑不出来吗?
我环视百官,缓缓道:「早在数日前,有人便禀报朕,爱卿纳了位美妾。」
孙道良愣了下,赶紧说:「皇上明鉴,臣确实纳了妾,但也是遵奉母命纳妾,也是为了给孙家开枝散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不敢不孝。」
其他人也附和,尊母命纳妾,也是一种孝道。
我面无表情地道:「那爱卿可有睡小妾?」
孙道良虽然脸色不自在,但还是如实回答。
「回皇上的话,臣确实睡了。但,男人睡小妾,天经地义,这应该与孝道无关吧?」
「荒唐!」我大怒。
我声色俱厉地道:「尊母命纳妾,是为孝道。但母亲卧床不起,你身为人子,还有心思睡小妾,你这也叫孝道?
「太后凤体有漾,朕没心思去后宫,担忧得夜不能寐,朕还顶着不孝的名声呢。你倒好,母亲都卧床不起了,你倒是有心思去睡小妾。明明就是贪花好色,毫无孝道可言的无耻之徒,还好意思说自己孝顺!」
孙道良傻瞪着眼,气得身形直颤。
我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又左右环顾道:「生母病重,尔等可有心思左拥右抱?」
开玩笑,我都这样扣帽子了,谁敢承认?自然是一通大义凛然地表白自己。
于是,孙道良被我以「不孝」为由,正大光明摘了官帽,赶出了朝堂。
然后,我又借孝道的名义,对准另一名言官。
当我点名李进时,这厮立即大声说:「请圣上明查,臣今年三十有一,至今未曾纳妾。」
哼,声音高就有理吗?
别以为昂着头颅就找不到你的弱点。
我面无表情地道:「听闻爱卿母舅登门,被你赶出家门?」
李进傻眼了,愣了一会儿才道:「皇上明鉴,臣母舅吃喝嫖赌,五毒俱全,每次登门便一味要钱,再无其他。家母的陪嫁几乎全给了舅舅,仍然不满足,时常上门哭要。臣虽小有薄产,却也经不住这样的无底洞。」
我一脸横肉地表示:「到底是爱卿娘舅,与令堂一母同胞,你这样赶走娘舅,不怕令堂伤心难过?」
李进张大嘴,正要反驳,我已经给他扣下了不孝的大帽。
「驱逐娘舅,惹母亲难过,这也叫孝道?你也配当官?来人呀,摘了他的乌纱帽,逐出朝堂。」
这李进的应变能力比孙道良强多了,立即振臂高呼:「陛下,古之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明知娘舅滥赌,还使之亲近母亲,让母亲深陷泥潭,此乃阿意曲从,方是真正的不孝。皇上,臣阻隔滥赌娘舅上门,何错之有?」
嘿,倒是有几分应变之才。
可惜了,是太后的走狗。
我说:「爱卿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听爱卿如此讲,朕倒是觉得,那许氏,与爱卿娘舅无二。」
李进倒是个能人,闻弦歌,知雅意,立即肃容道:「皇上处罚许氏,也不算冤枉。许氏仗恃太后,肆意妄为,横行霸道,欺上瞒下,犹不满足,甚至干涉朝廷律法,要爵要官,如此欲壑难填,难怪皇上忍无可忍。臣反倒觉得,皇上只对许氏降爵罚俸,实在是轻了。」
我顿时就乐了,马上问:「那依爱卿之见?」
李进不顾射在身上的愤怒目光,硬着头皮道:「抄家,流放!」
我顿时满意得不行,大手一挥:「就依爱卿所言。许氏倚仗太后,肆意妄为,横行霸道,欲壑难填。今惹犯众怒,朕虽顾及太后,不好从重处罚,奈何民愤难填,朕只好顶着不孝名声,忍痛法办许氏。」
不少人又沸腾了,除了许氏的走狗外,还有部分是背靠许氏乘凉的,全都齐齐劝我三思。
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要顾及对太后的孝道。
我起身,巍峨凛然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朕站在朝堂上,是一国之君,处置许氏,是为国事。太后那儿,朕自会请罪。退朝!」
回到养心殿,我不顾帝王形象,手舞足蹈,哈哈狂笑,庆贺自己又胜了一局。
这群又蠢又坏,妄想通过踩我名留青史的言官,总算被我踩在脚下,并反将了一军,真的太佩服我自己了。

收拾许氏,太后在朝堂中的走狗差不多全冒了出来。
我让全福一一记下,然后叫来刘忠义,开始去捉他们的小辫子,掏他们的黑历史。
锦衣卫头子历来是帝王心腹,身为特务头子,到处干得罪人的活,不投靠皇帝,就无处容身呀!
所以刘忠义对皇帝的忠心,不容置疑。
能做到三品高官的人,就没一个是蠢的,我不过说了句「好好彻查这帮人」,刘忠心立即表示:「臣知道该怎么做了,请皇上放心。」
刘忠义走后不久,全福也回来复命。
并呈上一坨血淋淋的肉。
我看得头皮发麻,赶紧挥挥手,让小太监端走。
「真是许氏的肉?」
全福回答:「不敢欺瞒皇上,确实是许氏的。奴才特地叫去了四名身强体健的嬷嬷,嬷嬷们捉着许氏去了内室。当时许氏的惨叫声,几欲揭穿顶梁。左家其他女眷,亦是面无人色。」
全福还奉上左家人孝敬他的几根金条。
我大乐,抽了其两根金条,剩下的都归他。
全福心满意足地收了金条,又屁颠颠地表示:「奴才马上让人把肉煎了,送去慈宁宫,请太后服下。相信太后用了定能药到病除。」
不愧是帝王身边的首席大太监,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
老太婆仗着对原主有恩,没少祸祸原主后宫。
原主的白月光,以及白月光所出的二皇子和大公主,以及继后所出的三皇子,都让太后给祸害没了。
杀妻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可一个孝道,却把原主压得死死的。
原主不敢报仇,我来替他报。
后来全福回来对我说,太后服完药后,方知是侄女许氏割股入药,顿时吐得天昏地暗。
全福还故作惋惜地说:「可惜了左许氏的一片孝心。接下来,怕是只能割荣成大长公主的肉了。」
「皇上,得知是左许氏的股肉,太后高兴得晕了。」
全福涎着脸,恭敬地说道。
我心畅快,又嘉奖了他。
之后,我依然给太后晨昏定省,太后对我也是慈爱有加。
甚至太后还不时关心我的身体,要我一定要保重龙体。
甚至还把手中珍藏的古董玉器分别赏给了皇子公主们。
俨然一副疼爱儿子的慈母,以及疼爱晚辈的慈祥祖母。
但我清楚,在后宫浸淫多年,并经营多年的上届宫斗冠军,怎么可能轻易就认输?
尽管如今的后宫都在皇后的统治之下,之前宫中也放了不少人出去,难保剩下的宫人里,没有太后的亲信或死士。
我让人死死盯着慈宁宫,但凡太后身边的人出去,都得悄然盯上去,见了哪些人,做过什么事,都要找我汇报。
许氏被抄家流放,好处多了去,国库都充盈了不少。
肯定有人坐不住的。
这不,在许氏被抄家当日,荣成大长公主,太后唯一嫡女,便进宫找我兴师问罪。
前有贤妃的前车之鉴,尊贵如长公主,也没能闯进养心殿,便在殿门外大吼大闹,各种诅咒。
「盛景泰,你软禁嫡母,打杀母舅,倒行逆施,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不得好死!
「你能有今天,全靠母后扶持,如今你翅膀硬了,就卸磨杀驴,你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就不怕被百官厌弃吗?
「我朝以孝治国,你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狠心对待你的嫡母?你就不怕你江山不稳吗?」
「大长公主请慎言,大长公主谨记祸从口出……」
养心殿外,挨过板子的太监们,尽管被荣成又抓又打,对他们拳打脚踢,却也不敢把她放进来。
我静下心来批阅奏折,等荣成骂得差不多了,吩咐全福。
「你亲自去一趟左兴建家,问这位左阁老,荣成大长公主养心殿外喧哗,辱骂君王,以下犯上,毫无体统,该当何罪?让他速来宫中见朕。」
「奴才这就去。」
全福不大的眼睛震惊地瞅了我一会儿,语气里却带着欢天喜地。
左兴建那个老匹夫,因儿子娶了太后侄女,天然沦为太后一党,在太后党中,地位超然。
如今,我借着孝道,割了他长媳妇的屁股肉,言官中带头起哄的孙良道、李进,一个被我逐出朝堂,一个被我逼得反戈相向,加上许氏的抄家覆灭,相信这老东西此刻已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倒要看看,面对我赤裸裸的不怀好意的阳谋,他又该如何抉择。
荣成在外头骂累了,声音没之前那般洪亮,但嘴里依然骂得脏。
赶来的左兴建,引经据典,把荣成指责了一通。
称她就算贵为公主,也要谨记君臣之分,辱骂帝王,死罪矣。
以前仗着太后这个靠山,荣成哪会把区区一个臣子放眼里,本来就在气头上的她,立即对左兴建火力全开。
不但扒了他的老底,还把他如何坐上阁老位的不光彩之事抖了出来。
左兴建又急又怒,为了身家性命,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向我进言。
「荣成大长公主目无法纪,平时嚣张跋扈,欺行霸市,抢民脂、夺民膏、杀人夫、辱人子、戮人妻,豢养面首,侵人财物,草菅人命,胡作非为。臣今日以阁老身份,弹劾荣成大长公主。请圣上严惩!」
并呈上数条荣成公主犯事的确切罪证。
我吩咐锦衣卫和京兆府尹,去长公主府搜查。
果然搜出了数十个面首,金银百万两,数不尽的地产房契。
后院枯井中,还埋了累累枯骨。
京兆尹带着全部杵作,对这些尸体进行了检验,并上报案情。
「一共 31 具尸骨,都非正常死亡。其中,有十一具是勒颈窒息而亡,有十三具是中毒而死,还有几具更是生前受过非人折磨。女尸二十一具,男尸九具。最大年龄约 35 岁,最小年纪约 12 岁。由死者生前衣服珠饰推断,死者并非公主府下人或侍卫,而是正经良民,家境皆不俗。」
消息一出,举世哗然。
很快就有不少苦主,去顺天府击鼓鸣冤,状告荣成。
顺天府尹接了案子,又屁颠颠进宫来问我的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见呢?
当然依法办事呗。
然后,荣城大长公主,这个大盛王朝最尊贵的公主,在她的英勇蹦跶下,光荣地成为大盛王朝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关入天牢的阶下囚。

我以为动了荣成,太后党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我万万没想到,次日上朝,以左兴建为首的官员,居然联合言官,一起弹劾荣成,并列了三十八条罪状。
每一条都是死罪。
言官代表人物之一的李进,跳得最欢,踩得更狠。
但凡有人反驳,立即跳出来骂回去,指责对方是荣成的走狗,许氏余孽。
满朝文武都在置荣成于死地,身为英明的帝王,当然要顺应臣心。
于是,荣成也步上抄家、贬为庶人的命运。
「荣成虽倒行逆施,触犯国法,到底是太后唯一血脉。朕实在不忍太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故意摆出一副为难的脸色,想了想,还是免了荣成死罪,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
孙道良的前车之鉴,百官不敢过多纠缠,还夸赞我「圣明仁慈!」
抄家许氏,处置荣成,到底没能瞒住太后。
没过几天,太后就知道了。
当场吐血昏迷。
小太监传话时,我正在养心殿与文武大臣们商议要事。
我立即撇下他们,前往慈宁宫。
太后躺在凤床上,气息急促,面呈不自然的驼红,看到我,立即破口大骂。
「盛景泰,你不得好死,狼心狗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白眼狼!」
服侍的宫人立即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太医更是恨不得把身子缩成鹌鹑。
我二话不说,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母后,儿子不孝,第一次违逆您老人家,请母后责罚。」
我邦邦地磕着头,语气冷硬,眼神却饱含挑衅。
我茶里茶气地表示:「朕虽非母后亲生,但养恩大如天。今朕惹母后生气,只能自跪于榻前,望母后消气。母后不肯消气,朕绝不起来。」
全福赶紧跪下来劝阻。
「皇上,您是帝王,不可如此呀!皇上龙体尊贵,怎可如此不爱惜自己?」
太医也磕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陛下怎可如此作践龙体?孝贤太后地下有知,不知该如何心疼皇上。」
孝贤太后是原主亲生母亲,一个死时也只封了个嫔位的六品官之女,等原主登基后,才追封为太后。
太后对我破口大骂,骂得极为难听。
除了拿以前的恩情说教外,也没别的说辞了。
见我无动于衷,又开始诅咒我。
我狠狠打了自己:「母后教训的是,朕是畜生不如的东西。朕不配为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全福扑过来,大哭大嚷:「皇上龙体尊贵,万万不可损伤龙体啊!」
虽然打在脸上很疼,但见太后眼珠子暴起,胸口起伏加剧,值了。
我一边打自己的耳光,一边茶里茶气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句句都是请罪,句句都在阴阳太后。
全福死死地抱着我,哭得惊天动地。
我跪在太后榻前请罪并自扇耳光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后宫和前朝。
皇后,以及内阁大臣、御史们也纷纷杀了过来。
养心殿离慈宁宫不算远,年轻些的官员很快就杀了过来。
我就更加来劲了,膝行至太后榻前,握着太后的手大哭。
「母后,自古忠孝难两全,朕是一国之君,身为君王,却让自己的子民饱受皇亲欺辱,失去家业,甚至性命。朕若是不能为他们做主,枉为国君啊!母后。
「许氏作恶多端,罄竹难书,朕若不罚,如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如何治理江山,如何使万民臣服?可若是处罚了这帮蛀虫,又惹母后伤心难过,朕确实不孝。」
我哭得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委屈得跟个孩子似的,就着太后的衣袖擦拭鼻涕泡泡。
「求母后给儿子指一条明路,朕到底要怎样做,才能令百官满意,令母后满意,请母后告诉儿子,若有更高明的法子,儿子一定照做。」
太后不知是气得,还是被我的鼻涕恶心的,用力抽回手,又敌不过我的力气,最后,恨恨地给了我一巴掌。
我顺着这股力道,往旁边歪去,还故意把头磕在桌几尖上,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全福吓得脸色大变,尖声道:「陛下!」
帝王晕倒那可是榻天大事,又是被太后掌掴至晕,更是了不得。
整个慈宁宫顿时乱作一团。

言官们气得须眉皆张,纷纷炮轰太后。
「自古忠孝难两全。许氏一族,仗着太后余威,胡作非为,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皇上惩戒许氏,天经地义,乃民心所向。皇上对得起江山,对得起百姓。」
「皇上虽对不住太后,但太后素来深明大义,又怎会怪罪于皇上呢?」
「说句僭越的话,太后若真心疼许氏,平时就该约束许氏族人,而非纵容。许氏能有今日之祸,全是太后纵容所致。」
太后本来就被我的茶语和茶动作气得仰倒。
如今加上言官们的神来补刀,更是双眼一翻,几欲晕厥。
我及时幽幽醒转,不顾众人劝阻,顶着红肿的半边脸,跪在太后榻前,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自责。
「母后,儿子不孝,还不中用,刚才肯定吓着母后了。都是儿子的错,不劳母后动手,儿子自己动手。」
我左右开弓,狠狠打了自己几巴掌。
君辱臣死,言官们赶紧跪下来,制止我的自残动作。
「皇上是一国之君,处置作恶多端的许氏,幽禁荣成,合理合法。太后若要怪罪,就怪平时纵容娘家,方有如今滔天大祸。」
「可朕惹母后生气,就是不孝,朕何来颜面对母后?」
言官们纷纷充当我的嘴替。
「荣成大长公主乃太后所出,却倚仗圣宠,胡作非为,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夺人夫、戮人妻、辱人子。如此恶贯满盈之辈,不杀不足以平民忿。」
言官们把犯事的荣成,也一股脑儿怪罪在太后身上,称女不教,母之过。
还有的说荣成能有今日下场,全是太后纵容所致,与皇上无关。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不是皇上孝顺,怕太后伤心,十个荣成都不够死的。
更甚者,还称荣成为大盛蛀虫,理应处以极刑。皇上只是给予幽禁处罚,已是看在太后面上,让太后别不知足。
此时,部分文武重臣们也赶了过来。
见我双颊红肿,跪于太后榻前,痛不欲生,颇有动容之色,二话不说,跪到我身边。
一半的人劝我保重龙体。
「皇上请保重龙体。太后并非不讲理之人,尽管许氏十恶不赦,但皇上并未赶尽杀绝,不过是抄家流放罢了。荣成大长公主触法国法,草菅人命,皇上也是从轻发落,只是贬为庶人,幽禁宗人府,已是仁至义尽……」
之前太后就酷爱用这一套来拿捏我。
如今,道德绑架的回旋镖射在她身上,滋味是何等的美妙。
我还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故意冲太后得意冷笑。
本来就气得要死要活的太后,被刺激得目眦欲裂,怒火冲天,忍无可忍,一声怒吼:「盛景泰,不得好死的畜生。」
失去理智的她,不顾老迈的身躯,从床上弹起来,拼尽力气又来打我。
奴才们都诚惶诚恐地拦着太后,嘴中说着「太后顾惜凤体」。
太后没能打到我,拼命挣扎。
「你动许氏就罢了,竟然还敢动我的荣成,你简直大逆不道!老天爷怎么不降道雷来劈死你。」
君辱则臣死,我堂堂帝王被太后如此羞辱,百官哪还坐得住?一边呼天抢地「皇上千金之躯,岂能受此折辱」,一边开启毒舌模式,把太后喷得体无完肤。
「太后虽贵为皇上嫡母,但也要谨遵三纲五常。」
「夫死从子,太后虽贵为一国太后,也得谨守妇德。」
「我朝太祖圣令,后宫不可干政!太后这是要违背祖训吗?」
「处置许氏乃国事,太后这是要干政吗?」
「皇上与太后虽是母子,但皇上堂堂一国之君,龙体尊贵,岂可受妇人掌掴?太后这是要造反吗?」
古代文人的舌头,堪比利刃。
原主堂堂帝王,一言不合,就会被这些官员喷得体无完肤,更遑论一个老太太,喷起来更是毫无招架之力。
太后这位上届宫斗王者,被七位阁老你一言我一句骂得狗血淋头。纵然有着滔天怒火,此刻也被喷得毫无招架之力。捂着胸口,出气多进气少。
但宫头冠军就是牛,都已被气得直喘粗气了,仍然有力气攻击我。
她捂着胸口,悲愤控诉:「哀家老了,不中用了,不但碍皇帝的眼,还碍你们的眼了。」
她用悲伤绝望的眸子扫了阁老们,最后又盯着我:「皇帝,早知你要对哀家卸磨杀驴,哀家早该一头碰死,免得碍你的眼。
「只是,哀家如今身体虚弱,怕是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劳烦皇帝,赐哀家一杯毒药酒吧。」
不愧是宫斗王者,这段位果然高明。以退为进,以弱攻强,不但占据道德制高点,还反攻为主,倒打一耙。
言官们原先凌人的气势,也随之一滞。
我暗暗吸气,成败就此一举,绝不能让她有容身之地。
于是,我重新跪于太后榻前,拼命磕头,哽咽道:「母后这么说,让儿子情何以堪?母后这是要逼朕去死呀?」
我继续用眼泪攻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母后,朕自即位以来,孝敬母后,满宫皆知。然每及许氏之事,母后则不顾一切,强朕所难。封爵许氏,赐女县主之尊,许子弟以要职于朝。然许氏不念皇恩,屡犯众怒,违犯国法。朕念母后之面,每从轻处。然许氏恃母后之余威,益肆其恶,胡作妄为。母后,朕虽贵为天子,亦无奈何,况许氏之欲,日益膨胀,朕实难以满足。乞母后勿再逼朕,朕已不胜其苦矣。」
我越哭越委屈,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晕厥。
皇后也跪在我身边,拼命劝谏我,要我保重龙体。
「皇上,自古忠孝难两全,母后怪罪您,不过是气急之言,当不得真。等母后消气后,一定会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
不少官员,为了博取孝名,无所不用其极,有的甚至用亲生骨肉的性命去填补。
一些无知或心理变态的老人,也是抓准子女心思,作天作地,一言不合就以孝道压之。
为人子者,虽痛苦不堪,但顾及名声,也不得不用无数怨气和委屈,成全这份令人瞠目的孝道。
原主说起「孝道」二字时,一张脸都扭曲了。
他特别反感那些官员为了孝道,为博取名美,愚孝至极。
可是,他无力改变这一现状。
我熟读历史,也清楚古人那变态的孝道有多折磨人。
我同样无力改变,但我绝不容许,堂堂帝王之尊,也被区区一个「孝」字压在头上。
长辈利用孝道打压子女,不外乎卖惨、诅咒威胁、一哭二闹三上吊等三部曲。
太后段位颇高,这三部曲早被她使得炉火纯青。
先是道德绑架,再利用外界的舆论,言官们的逼迫,真真是十面埋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主每每被拿捏得抓心挠肝,憋屈到哭,也无力反抗。
我则不同,非当局者的我,属于旁观者清。
太后会哭,我比她更能哭。
她善用苦肉计,我也会。
我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磕头,哭天抢地。
她喜欢利用舆论来制裁我,我也有样儿学样儿。
「朕也不想对许氏赶尽杀绝,也就降爵罚俸。但左都御史李进,却主张抄家流放。李进此人,母后应该有所耳闻。母后之前还夸过此人,铁骨铮铮,不畏强权,乃大盛皇帝第一耳目吗?」
太后双眸发直。
她总喜欢利用李进等言官对我围追堵截,我就让她尝一下,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的滋味。
阁老们也替我说话。
「太后,对许氏抄家流放,非皇上本意。而是李进此人,在朝堂上,陈烈许氏足足三十八条罪状。为平息众怒,皇上这才不得不罚,并非与太后作对。」
太后勃然大怒:「李进?竖子,我许氏哪里就得罪他了,居然下如此狠手。」
我唯唯诺诺。
心中却冷笑:舆论的回旋镖刺在自己身上,肯定很酸爽吧!
我又哭道:「母后,朕求求您了,给朕一条活路吧!朕不单单是您的儿子,还是一国之君呀!儿子真的不能事事都听您的,儿子要为天下百姓,万千黎民负责啊!文武百官,都看着朕呀!难道母亲想让百官知道,他们侍奉的皇帝,是个只能在太后面前唯唯诺诺毫无主见的软弱君王吗?」
我这番唱念做打,给自己打 9.9 分。
剩下的 0.1 分则是告诫自己不能太过得意。
太后脸色铁青,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言官们彻底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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