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by守惜
守惜  发于:202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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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文昀怔了一瞬,回过神来只当她害羞了。
少女的手细腻软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那触感轻得不着痕迹,落在皮肤上却是挥散不去的酥痒,从指尖蔓延,直抵心底那片最柔软的角落。
他心中一动,那些被他小心翼翼掩好的情愫再也藏不住,化为一团烈焰在胸腔愈燃愈烈,连呼吸都微微发着烫。
思绪越飘越远。
文昀想啊,余生若能一直伴她左右,他要为她梳青丝、挽发髻、描黛眉、点朱唇…..
不求三世情缘,只求这一世朝朝暮暮,携手赴白头。
是以,他又往前迈了一步。
清染不敢再妄动神力,自然地往后退去。
他往前迈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
几息之后,清染竟已退至塔下,后背抵在坚硬的塔身上,再无路可退。
而文昀眉眼低垂,抬手化出一只狐尾状玉簪,插入她发髻。
悬空的手顺势撑在她身后石墙上,身体微微往前倾了些,双唇凑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哀求:“阿染别赶我走,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秘密 刚说的话,就反悔了?
镇魔塔外墙上嵌了不少灯盏, 随着沉入夜幕,渐次亮起了灯光,一盏接一盏, 如远在天际的星辰,将黑暗一点点撕开。
文昀觉着有几分燥热。
即便周身萦绕着从塔内渗出的寒冰之力,也全然绝不出寒意来。
喷洒在耳尖的热气略略发烫,清染偏过头来,两人鼻尖正好相对。
熟悉气息近在咫尺,带着一如既往的雪松香。
她眨眨眼, 下意识抬起眼眸,毫不意外地撞进那双凤眸之中。
灯光落入他眼底, 乌黑的瞳仁边缘化出一抹柔和的眸光, 直白不收敛的炙热, 仿佛要让她融化进他眼底。
清染发誓,她这辈子都没遇上过这么缠人的牛皮糖!
若说心中未有半分动摇, 心底那根为他而生的情丝却疯了般生长, 独属于他的息气从皮肤上掠过,酥酥麻麻,让她空白一片的脑子炸开了花。
这些下意识的心动又怎会骗得了人?
可若就这么原谅他, 曾经受过的伤害早已郁结成不甘,牢牢扒在心底,又犹如鲠在喉,教人难以释怀。
思绪纷扰间, 她忽然想起慕宁那句话来:珍惜相伴身旁之人。
珍惜、文昀?
文昀看着被圈在怀中的人走了神,无奈地勾了勾唇,压着声音唤她:“阿染,考虑得如何了?”
这声音又磁又低, 微扬的尾音带着浅浅笑意,如鸿毛般轻柔,从心尖上拂过。
清染打了个激灵,回神之际双颊更是烫得厉害。
她垂眸避开那灼热的视线,抬手便推在身前男子的肩头,言语间带着几分厉色:“让开!”
文昀眸光沉了沉,脸上表情是说不出的失落。
他本就没有使劲,这会儿便顺着她的力道侧过身来。
高大的身体与塔身拉开一道间隙,柔雾般的灯光从高处洒下,正好落在清染脸上,将她两颊的红晕照得透亮。
文昀一怔,却见她从那间隙钻出,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他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略显无措地愣在原地,并没有及时跟上去。
清染走了几步,并未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皱眉道:“刚说的话,就反悔了?”
“什么?”文昀有些摸不着头脑。
清染又道:“不来我可走了。”
文昀这才t多了几分确信,快走几步,狂喜道:“这就来!”
听见身后快速靠近的脚步声,清染犹豫了片刻,动了动双唇又补充道:“远远跟着就行,别凑——”
得那么近……
文昀已与行至身侧,因挨得极近,他的左臂时不时与她右肩相碰。
“……”
算了,下次再说吧……
镇魔塔内。
清染与文昀并肩站在通往二层石梯前。
寒气凝成的白雾顺石阶缓缓流淌而下,在最末级的台阶处形成一道高耸直达塔顶的屏障。
石阶之上便是仙族不可抵达之处。
清染捻动指尖正欲掐诀,忽然想到魔神设下的封印,还未启用神力,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便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想了想,没再用神力,抬手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来。
白雾形成的屏障在触碰到鲜血的瞬间便极速散开。
沿墙而上的石阶缓缓清晰起来。
清染提起裙摆拾级而上,文昀便跟在她身后。
盘旋而上的石阶越来越窄,起初有两人并肩而行之宽,绕了不知多少圈后,竟窄得只容得一人侧身通行。
文昀从前便听闻镇魔塔上层遍布幻境,封印着诸多凶兽,可一路上行,却连声兽鸣都没听见。
正想着,忽然听闻“到了”两字从前方传来。
他迈上最后两级石阶,转身绕过石柱之际,一道强光迎面而来,竟刺得他睁不开眼。
过了好一会儿,待适应这强光才发现他们已到了塔顶。
无数密密麻麻的符文在半空中漂浮着,它们或大或小,或明或暗,交织在一起,汇集成照亮塔顶整片空间的强光。
这些符文被整齐地排为十二列,每一道符文下方都对应着一座神龛,以天干地支方位排列。
文昀走到离入口处最近的那座神龛前,悬于其上的符文最为明亮刺目。
那神龛白玉底座,主体由乌木制成,随着来人靠近缓缓身起,飘至人眼前停下。
借着符文的光,文昀看清了神龛中供奉的那具神像:面具遮掩五官,身穿金袍,手握长鞭。
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清染站在一旁,面前悬着另一座神龛。
这座神龛的白玉底座似被墨汁泼染,原本洁白的玉面被墨色侵蚀,失去了白玉的温润与光泽,即便被强光笼罩,也依旧黯然失色。
清染感受到狐疑的视线从旁侧投来,头并未转动一下,只淡淡道:“这是十二主神的神龛。”
什么?神龛!
文昀一时有些怔忡。
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圣神之物怎么会设在镇魔塔之内。
半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清染这才看了他一眼,见到他眼底的诧异之色,冷冷一哼,带着几分自嘲的轻蔑,道:“你以为神明都是博爱慈悲,大公无私的?”
难道不是么?
文昀正要回答,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了魔神玉衡,原本笃定的答案瞬间变得有些不确定:“那阿染的意思是?”
清染看着面前的神龛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才用指尖碰了碰那漆黑的神龛底座。
漫天符文忽然闪烁起来。
塔内光线明明灭灭,最后竟只将光束聚集在十二座神龛上。
文昀这才发现神龛分为白玉底座和黑玉底座,而数量恰好对半开。
他眼皮一跳,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清染又碰了碰面前的神龛,余下五座黑底神龛又感应似的缓缓升起。
强光模糊了神龛生硬的棱角,远远看去,犹如一团团黑雾。
她定定地看着那些神龛良久,透过一座座神像,仿佛看到了昔日老友。
嬉笑打闹、一同修行、扶危救困。
那些岁月仍历历在目,仿若昨日。
可清染万万没想到,那看似永恒的时光竟如此短暂,转瞬之间,风云变幻,天翻地覆,一切竟已物是人非。
那一日,玉衡来找她,献宝似的递给她一颗灵兽内丹,神色兴奋狂喜:“小阿染,我发现用灵兽内丹修行,神力便会突飞猛进,你试试!”
清染并未去接,只问他:“这内丹从何而来?”
玉衡道:“偶遇一只性命垂危的灵兽,剖腹取丹而来。”
清染如遭雷击,怔忡地望着那张面带笑意的脸。
一束强光照进他眼底,将他眸光中藏匿的贪婪、阴鸷与狂傲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有些不认识他了,出言相劝道:“你不但见死不救,还趁人之危?你可知用此物修行是会走火入魔的?”
玉衡却不以为意,昂首垂目,冷哼一声道:“区区灵兽而已,还要我浪费修为去救?我能用得到它的内丹,便是它最后的价值。正道修行也好,走火入魔也罢,只要能成为强者,有何不可为?”
朝夕相处数千年,清染竟觉得自己从未认识过玉衡。
可无论是认识数千年的老友,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她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堕魔而不管。
见他要走,她凝起神力捆住他双脚,沉声怒喝道:“你别走,跟我去见余下十主神。”
玉衡的耐心被彻底消耗殆尽,用魔功震碎束缚住他的神力,转身的瞬间,一掌劈在清染胸口,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阴森:“小阿染,顾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人挡杀人,神挡灭神!”
清染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得知玉衡分别游说了其余十位主神,竟有半数被他迷了心窍。
魔就此诞生。
五千年前的神魔大战,其实就是昔日十二主神之间的战争。
只是,打了数十年众人才发现,神魔本为同源,谁也无法将其彻底消灭。
这一仗持续了百年,将整个三界都卷入这无尽的浩劫之中。
火光冲天,遮天蔽日,山川崩裂,江河倒流。
这是他们亲手创造的天地,却又被他们一点点摧毁。
五位神明背着清染,以十分神元为祭,与其中五位魔神同归于尽。
一夜之间,无尽的黑暗与杀伐之气被彻底驱散,昔日十二主神只余下清染与玉衡二人。
清染悲痛欲绝,欲同玉衡同归于尽,随众神而去。
可五神留下的神识却阻止了她。
三界崩裂,她是这世间唯一的神明,她必须活着,重还三界清明。
她照做了。
为了保全神明的尊严,并未告知三界实情,只道神魔大战中,十一名主神与魔同归于尽。
这个秘密,她藏了五千年。
为掩藏这些变了色的神龛,更是将其全部封印在镇魔塔塔顶。
她曾以为,凭借自己的力量,足以对抗玉衡,护住这三界安宁。
但还是高估自己了。
唯一的神明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看着玉衡冲破封印,血洗龙宫,被下了封印,窝囊地连随意用神力都不敢。
文昀的视线从那些神龛上挪开,重新落到清染身上。
少女的脸庞被笼在暗影中,神色紧绷着,看似镇定,可从眼底流露出的无措与慌乱竟是难以遮掩。
有些话,她不就算不说,文昀也能猜到七八分。
他根本不敢去想,她竟经历过这般黑暗与痛苦的日子,她向来孤傲要强,这五千年的日日夜夜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被狠狠扎了一刀,流淌出来的心疼与怜惜化为冲动,让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伸手一揽,将清染拥入怀中。
他喉结上下一滚,抬起手来轻拂过她的发髻,哑着嗓子道:“别怕,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清染难得没有躲开,闷闷的声音宛如梦呓:“文昀,我怕我阻止不了他。”
文昀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却在看到这黑白分明的十二座神龛时,忽然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
那些杂如乱麻的思绪忽然通透了,犹如天光照入安室,将那些见不得人的污垢与灰尘都照得一清二楚。
他扶着怀中少女的双肩,微微拉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垂目看向她那双状若桃花的眸子,一字一句道:“阿染,你告诉我,若要彻底斩杀玉衡,你是不是会死?”

质疑 手腕上的同心镯怎么不见了!……
清染抬眸看了眼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凤眸, 又飞快搭下眼皮,一言不发,心跳却无由快了些。
见她想躲, 文昀双手添了几分力道,又凑得近了些。
垂落在肩头的银发随着他略略弯腰的动作前后摇曳,发梢若有似无地从清染脖颈上拂过。
那轻柔的触感仿若人间初夏夜间的风,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凉意,让她身子一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住在心底的鹿群忽然受到了被惊扰, 在胸腔里t一通乱撞。
若是上一世,她便当真要心软了, 管它将来身死何处, 总得将那一颗真心捧出来, 把自己的顾虑担忧都说出来,与他分享。
可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上一世的伤痛早在心底烙了印记, 哪能做到视若无睹?
文昀这话问得实在是笃定。
清染不知该如何回答。
抬手推开面前的人,背过身去的瞬间,脸上挂起了被一语道破真相的心虚。
她带文昀来此处便没打算再瞒着魔的由来。
甚至想着, 若能拿回文昀体内那分神元,她便能和当年五位神明一样,以神元为祭,拉着玉衡与一众魔族同归于尽。
自此之后, 世间不再有魔,也不再需要神明。
只是,她不敢轻易取回神元。
她不清楚文昀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芙照的药符又能让他的内伤恢复到什么程度。
若她贸然取回神元, 万一危及到他性命该如何是好?
还有瑶宇。
这破镯子摘不得,毁不掉,却将两人的痛感捆绑在一起,若连生死都要共存,她这一招玉石俱焚,岂不得又多搭上一条人命?
再想想。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
清染思忖片刻,也没什么头绪,便想着先应付眼前这只缠人的狐狸,随口扯了个谎话来:“我若知道如何彻底剿灭玉衡,又岂会放任他为祸三界数千年?”
她始终背着身子,明显是心虚的。
见她这般,文昀心中又多了几分确信,拢在袖中的手指攥得紧了些,眸光更是晦暗得不像话。
他想说些什么,哪怕是安慰她几句,可一张嘴却发现喉咙发紧,像是在里面塞满了棉花,连个音节都发不出。
从镇魔塔出来的时候,两人一路无言。
方才,两人之间还弥漫着一丝难得的缓和与暧昧,现下已荡然无存。
天宫的夜很静。
宫墙内的梧桐树四季常青,不知怎么,一夜之间,半数的叶子都黄了,被风吹落到雕了花纹的青石板路上。
清染不喜欢这样的安静,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像是笼在一片死之中。
于是,她便踩着这些落叶走。
每走一步,那落叶便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心底的慌乱褪去了几分。
清染便这样垂着头一步步往前走,文昀则静静跟在她身后。
两人明明什么也没说,可彼此心中却亮得如明镜似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踩得满地落叶沙沙作响,很是凌乱。
有人提着灯狂奔而来,明亮的火光随着来人的脚步大幅度地摇晃着,隐约照亮绿濯那张愁容满面的脸。
清染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却听见她急促道:“神女不好了,魔族攻至九重天仙门了!”
九重天的仙门是五千年前仙族求空间之神设下的。
仙门之下是四海八荒,容纳仙族各大宗族及修仙门派,仙门之上便是天宫。
空间之神在仙门四周均布下了禁制,若想抵达天宫,则必须从仙门穿过。
否则触碰到四周禁制,谁也不知道会被随机传送到哪个犄角旮旯。
当然,魔也不例外。
是以,这扇仙门便成了守护天宫的最后一道屏障。
历经漫漫长夜,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郁和窒息,时间变得缓慢而沉重,好似每一息都被无尽延长。
仙门上流转的符文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晕,宛如垂死的萤火。
四周的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仙门之下聚集了一众魔军,皆身穿黑甲,完美融于暗沉的夜色中,浊气在他们脚下翻涌,更是将仙云染成了墨色。
统领天宫的众仙均守在仙门处,身后是十万天兵天将,众人一齐凝起仙力汇成光束,注入仙门。
翻涌的浊气攻向仙门,巨大的冲力好似要将天地崩裂,震得仙门上的符文止不住地颤抖。
浊气牢牢吸附在那道光束上,像甩不掉的水蛭,即使众仙全力相抗,也只能勉强将浊气挡在仙门之外。
芙照站在人群最前端,不过才几息功夫,前额便已蒙了一层薄汗,她转头看了看身侧的将士,无一不紧绷着脸,死死咬着牙,显然是到了极限。
这样下去不行!
他们不会净化浊气的法术,只能将浊气勉强阻挡在外,却无法彻底将其消除。
文昀的灵力已几近枯竭,自身难保,总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阿染身上吧?纵然她是神女,却也是血肉之躯,是会受伤的……
还有什么办法呢?
一定有会办法的!
芙照分了神,手中灵力滞了一瞬,忽然听到身侧之人朝她大喊一声:小心!
思绪被强行拉了回来,透过那扇符文流转的仙门,她看到岚衣那张笑得异常狰狞的脸。
芙照眼皮一跳,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道强力的冲击猛然落在胸口,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向后飞去。
就在她以为要狠狠摔倒时,背后忽然出现了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她稳稳托住。
“神女!”
“是神女来了!”
清染手持月影鞭从身前舞过,法力化为风,将那些被击飞的将士一一拖住。
她放眼一望。
不少将士都受了伤,银白色的盔甲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握着月影鞭的手用力到泛白,脸上却并未显露半分,只沉声吩咐道:“绿濯,把多出来的净化符拿来,列兵布阵!”
说罢便迈步向前,身形一闪,穿仙门而出。
清染并未留给魔族反应的时间,猛地挥动长鞭。
一道道金色的残影划破夜空,撕裂浊气,将一方天地照得亮堂,让那些隐匿于暗处的魔再无处遁形。
岚衣看清来人,顿时恨得牙痒。
若不是清染多管闲事,她怎会丢掉天后的宝座!
整整三天三夜,冥火焚烧灵魂,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腿化为灰烬,若非魔神怜悯,派人来救,她早已神魂俱灭。
这些痛苦与屈辱皆拜清染所赐!
岚衣仰天长啸,喷涌而出的戾气在身前凝成魔刃。
随着她双手一扬,那魔刃瞬间分裂成无数道墨色的光影,朝清染飞射而去。
魔刃的速度很快,可对清染而言,不过是一群只会嗡嗡乱叫的蝇虫,毫无威胁。
可她身后便是九重天仙门,于仙族而言,这些蝇虫是要命的存在。
清染早将神力反噬的疼痛抛掷九霄云外。
长鞭一挥化出旋风,用神力将这些魔刃一卷,调转方向,朝那片密密麻麻的黑影而去。
岚衣堪堪避开,她身旁的魔军却是倒了一片。
几个招式下来,体的神元像是要将她的骨架冲散。
每一寸骨骼都在疼,清染觉得自己就像只爬满裂隙的瓷瓶,再多动一下,便会顷刻碎成细渣。
她挺直身子挡在仙门之前,再也不敢妄动一下。
忽然,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扶住她微微发颤的胳膊。
文昀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一脸关切道:“你没事吧。”
清染牵了牵嘴角:“没事。”
“好好好!”
一阵尖锐的笑声从魔军中传来,黑压压的人影退至两侧让出一条道。
玉衡抚掌而来:“宁可受神力反噬,也要保住仙族这些窝囊废,还真不愧是三界中唯一的神明!”
神力、反噬?
玉衡说了一大堆,文昀只听得清这四个字,此后脑子便是空白,怎么也无法将神力与反噬二字联系到一起。
两人后面说了什么他也不在意,只在在略略定下心神后转眸看向身侧少女,不敢置信道:“阿染,你用神力会被反噬?是这个意思吗?”
清染不敢与他对视,只胡乱搪塞道:“当然不是,魔的话你也信?”
文昀哪里看不出她的心虚。
这会儿也不再指望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直接祭出长剑,低吼一声,猛地朝玉衡刺去:“你对她做了什么!”
玉衡不急不缓地侧身避开,两片薄唇一弯,勾起一抹嘲讽:“凭你也想伤吾?”
他抬手一挥,强大的浊气瞬间涌出,不等文昀出第二招,长剑便被震得脱手,倒飞而回。
“尊上,对付这只断尾狐何须您亲自动手,交给属下便好!”
敖华从一众魔军中飞身而起,双掌凝起浊气便朝文昀胸口拍去。
文昀皱了皱眉,垂在身侧的右手抬起,虚虚一握,斜插在流云上长剑瞬间化为一道流光归来。
五指用力抓握住剑柄,长剑随他手腕灵活转动在胸前玉衡,挡下敖华致命攻击。
清染身侧没了人。
岚衣眼神动了动。
方才被摆了一道,旧恨未消,新仇又累积起来。
况且,魔神在她体内设下法阵,她方才动了神力,现在定然很不好受。
趁人之危什么的,她岚衣最喜欢了。
是以,她二t话不说,手握魔刃,再一次朝清染攻去。
清染瞳孔一缩,纵然手臂已止不住地颤抖,依旧握着长鞭,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一道碧色的灵力化成光屏自天际而降,落在清染身前,替她挡下岚衣手中的魔刃。
瑶宇御剑而至,在距离岚衣不到一丈远的上空,脚下猛然一蹬,一人多高的长剑调转方向,剑刃直指岚衣头顶,劈天盖地砍落下来。
“轰隆——”
剑鸣之声宛若闷雷。
岚衣抬头看了一眼。
脸上并有一丝慌乱,那双嗜血的红眸中反而透着森冷的嘲讽:“蚌王是在跟本宫闹着玩么?”
清染眼皮一跳。
情急之下运起的神力冲撞了血脉,胸口处传来一阵闷痛,旋即,一股温热咸腥的暖流从口中喷出。
她来不及阻止了,只好扯着嗓子喊:“瑶宇快躲开!”
岚衣那鬼魅之身飞速一闪,轻而易举便避开了那柄巨剑。
就在剑势稍显滞之际,又突然出手,浊气凝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击在剑身上。
长剑瞬间恢复成普通大小。
只听“铛”一声脆响,被一掌击飞。
瑶宇摔落到仙云上,被岚衣这掌力的余波震得倒退数步,脚步虚浮,险些站立不稳。
他抬起头,眸底闪过一丝惊骇,还来不及反应,便瞧见岚衣已趁势而上。
浊气在她掌心凝聚成一团黑雾,带着毁灭的气息,直朝着自己的心口而来。
文昀的剑气中蕴含净化之力,不出三个回合,敖华便受了伤,不敢再贸然进攻。
他并无心恋战,正欲回身继续对战魔神,流转的视线却正好落在被岚衣逼到无路可退的瑶宇身上。
他来做什么?
送死么?!
明知与清染疼痛共享,不在蚌族待着偏偏跑来这里害人!
文昀只觉得火气十足,似有烟就要从七窍中涌出,却又不得不忍着怒火赶去救人。
岚衣这一掌下了死手,文昀亦是全力相抗。
仙力与浊气在虚空中激烈碰撞,刹那间,一道黑白交织的强光冲天而起,直上云霄。
光芒明亮而刺目,仿佛要撕裂这无尽的夜色。
这剧烈的碰撞产生的强大冲力,如狂风骤雨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岚衣被这股冲力狠狠击退,头一歪,晕死在清染脚边。
文昀却在感受到这股冲力的瞬间,展开双臂,转身护住瑶宇。
一股巨力如山岳压顶冲击到后背上,瞬间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云端上。
“哎呦——”
“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戛然而止。
文昀一怔,忍着剧痛,略略撑起身,却看到瑶宇正被自己压在怀中,那蚌精明显不悦,正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己。
“……”
瑶宇不明白这狐狸又在搞什么鬼。
正想感谢他化解了岚衣这一掌,谁知他被那冲力击飞的瞬间竟顺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地上当垫背!
他越想越气,一掌推在文昀肩头,叫他起身。
这一掌虽并未用灵力,但猛然一推却牵动到文昀愈加严重的内伤。
一股热流从喉间涌上来。
文昀根本来不及避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正巧落在瑶宇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上。
瑶宇简直要疯。
连滚带爬地从文昀“怀里”钻出来,抓起一角衣袖狠狠擦拭手上的血迹。
可擦着擦着,他又忽然发现不对劲来——
手腕上的同心镯怎么不见了!!!

瑶宇下意识就往文昀那处看去。
天色昏暗无光, 文昀站在一片阴影之中,微微低垂着头,并看不清神色。
被白色袖袍掩去大半的银镯正紧紧扣在他手腕上, 闪烁着明暗交替的光。
瑶宇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同心镯是他与清染之间最后的羁绊。
只要手镯还在,他便能一次次安慰自己,这一世,总归是比文昀要快一步的。
可现下,却连最后的念想都化为幻影。
难以抑制的失落之意涌上心头, 冲得他脑袋昏昏沉沉。
随之而来的,是那份被小心掩饰的偏执与自卑, 冲破桎梏, 在脑海中狂舞, 企图控制他的理智与情绪。
怎么能输呢?怎么可以连续输给他两世呢?
偏执化为不甘。
瑶宇迈着大步走到文昀身前,一把抓过他的手腕, 掀开袖袍, 将那闪着光的银镯从阴影中展露出来。
“满意了?这会儿你满意了吧?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替我挡这一下,原来都是为了这镯子!”
同心镯上流转的光似乎更亮了些。
文昀掀起眼皮,看了眼瑶宇那张铁青色的脸, 点漆般的眸子里映着清冷的银光,却并无半分笑意。
瑶宇被这道沉静无澜的眸光刺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你不想要这同心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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