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君追妻火葬场了by守惜
守惜  发于:2025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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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濯守在院外,并未进去。
芙照朝院内投了狐疑的一瞥,问道:“你家神女还未起么?”
绿濯有些扭捏:“这,应该是起了,不过……”
芙照是来寻清染布阵的。
今日一早,众仙便已齐聚九重天仙门,可神女却迟迟未现身,大家不免有些着急。
众人皆知她与神女私交甚好,便托她来静幽阁一探究竟。
芙照大方应下,本以为一来一回耽误不了多少功夫,谁知绿濯竟这般支支吾吾,忙打断她道:“不过什么?既然起了,我去喊她。”
“阁主留步!”绿濯惊得展开双臂挡,直接在芙照身前,踌躇了片刻,终是低低道,“那个,文昀仙君还在里面。”
昨日阿染午时便将文昀带回了静幽阁。
这是一晚上都没出来的意思?!
芙照像是得知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时有些愣怔,没留意脚下,将地面上的落叶踩得沙沙作响。
一时间有些嘈杂。
屋内,斜斜靠在文昀胸膛上的清染蹙了蹙眉头。
其实,她不到卯时就醒了。
昨日,文昀就像只辟谷多年突然开了荤的饿狼,将她这只手扶缚鸡之力的小羊禁锢在身下,任他宰割。
从艳阳高照到日落西山,她被折腾得几乎力竭。
就连何时睡去都记不清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甚至还能感受到不老实的狐爪对她上下其手。
可奇怪的是,即便如此,这一觉她还是睡得格外安稳,就像是海面上受尽风浪摧残的木舟,终于在被巨浪卷入海底之前,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头顶上传来的呼吸均匀绵长。
清染不想吵醒文昀,便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坐起身来,掀起一侧帷幔。
鞋袜被踢得老远,她便想赤着脚踩在地上去取。
谁知脚尖才刚刚触及地面,一只手便环上了她的腰肢,轻轻向后一扯,下一瞬,她便撞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
文昀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不穿鞋袜下地,就不怕着凉?”
清染侧头去看他,一双凤眸哪有初醒时的朦胧,便猜到他也早睡醒了,不过假寐着没起罢了。
笑道:“我哪里有这么娇弱?”
文昀没再说话,只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翻身下床,将散落在桌案边的鞋袜都捡了过来,又蹲下身子,慢条斯理替她一一穿上。
芙照在外等了近一柱香的时间,终于看到掩着的房门缓缓打开。
清染难得穿了件束领上衣,而跟在她身后的文昀更是一扫从前阴霾,一双餍足的凤眸微微上扬,满目春风。
这是、和好了!
终于和好了!
芙照一下便红了眼眶。
两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她最为清楚,如今见他们重修于好,是说不出的感动与欣慰。
一时都忘了自己因何而来。
直到清染唤她才想起来,急急忙忙带着他们往九重天仙门而去。
五行阵法要集齐分别修习金木水火土的五位仙者,且修为至少为上仙阶层。
三界之中符合条件的人并不多。
是以,清染略略一扫,便瞧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金原、龙王敖光、玄焰、岩墨,还有芙照。
五人以九重仙门为中心,三人于仙门之内,芙照同玄焰于仙门之外,集灵力于仙门之上。
晦暗的符文逐渐亮起,五色之光从门中射出,冲向苍穹之巅,又倒扣下来,形成一张碗状的光幕,将整个九重天都笼罩其中。
阵法初成,芙照立于光幕一角,单手结印,另一手划过胸前,取出清染的那分神元来。
神圣而洁净的光瞬间从这片霜花般的神元中四散,看似温和柔润,却将这五色之光撕开一道裂口,将它独一无二的白填入其中。
芙照掌心托着神元,却迟迟不敢下手。
一旦将其注入阵法,这分神元便再也拿不回来了。
文昀的心也揪了起来。
在寻影灯里,他亦看到了清染的神识。
当年神魔大战,所谓“神明相继陨落”,不过是个蒙骗三界的谎言。
是神明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以命相搏,同归于尽罢了。
她是唯一的神明,也是仙族与魔为之一战的底气,也是最后杀死玉衡唯一的希望。
所以,在清染要求芙照将神元之力投入仙门时,他并未阻止,也无法阻止,只能默默攥紧了拳。
心中暗自庆幸得同心镯相连,若她以死守护仙族,那他便陪着她,共赴黄泉。
冷泠泠的白光从仙门处乍然四散开来,带着不染尘世的圣洁,将四周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银霜般的色泽。
“是净化之力!”
“太好了,如此我们定能守住九重天!”
清染的视线落在这如同覆了三尺积雪的仙门上,沉思良久,t忽然开口道:“玉衡不傻,不可能一次派出所有傀儡强攻阵眼。反之,岚衣的魂魄早已千疮百孔,最多只能扛下三道九天玄雷。”
“我们只有三次机会。”
闻言,方才还面露喜色的众人又重新挂上了愁容。
只有三次!?
以魔神狡诈的性子,不可能只将傀儡分成三拨。
可一旦傀儡踏上诛仙台,若不把它们即可消灭,天宫必定危矣!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还请神女示下。”
清染并未回答,而是转头问身后的绿濯:“瑞明兽的伤可养好了?”
绿濯点点头:“已痊愈了。”
清染又道:“那便让它把本座丢失的面具寻来,还有,叫上钟伯和苍梧一道来天宫。”
绿濯领命而去。
清染却依旧未理会那些愁得直挠头发的仙君,视线兜兜转转,落在掩在人群后方的陆焱身上。
“陆判官,噬魂之月的解药你可会做?”
神女要救这女鬼作甚?
“不会。”陆焱摇了摇头。
别说他本就不会解,就算真的会,也断然不可能去救这十恶不赦的女鬼啊!
不会啊!
这可不好办了。
清染蹙紧眉头,眼皮一搭,长长的睫羽掩去眸底的晦暗。
众仙不明白神女为何要为这女鬼忧思。
仙门与诛仙台连了么?有把握三道九天玄雷消灭全部傀儡么?
桩桩件件,有哪一件不比这女鬼重要?
唯有文昀,定定看了清染片刻,沉默良久后突然道:“阿染可是担心岚衣撑不到魔神进攻的那一刻?”
巫夕山一战,傀儡大多受了伤,这也是玉衡未带它们来攻九重天的原因。
而这一次交手,他又折了不少魔军,就连岚衣也被抓了。
以魔神的性子,下一战,他定要有完全的把握,是以,并不会贸然出击。
岚衣是引来九天玄雷的关键,在此之前,她绝不能死。
“没错。”清染抬起眼来看他。
时隔多年,还能懂她心里想什么的,也唯有文昀了。
众仙这才发出恍然大悟般的谓叹。
原来神女是做此打算的!
那这解药必须做!
且越快越好!不容有误!
一道道灼热的视线瞬间齐聚陆焱身上。
毕竟偌大的九重天只有他一名鬼修,噬魂之月又是针对鬼魂的毒药,这重担自然就得让他挑着了。
陆焱被着盯着怎么站都不舒服,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了被冥王抓住把柄,去凡间捉鬼不说,还要研制劳什子解药!
他怎么可能会!
终于,清染的目光也幽幽落到了他的身上。
陆焱浑身一颤。
他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俯身一礼:“神女放心,我带了不少幽冥古籍,这就回去研制解药!”
不会、不会那就麻溜地滚回去学吧……

解决了岚衣的问题, 众仙便又把注意力放回到神女身上。
魔族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这些问题都得尽快解决才行。
昊天身披重甲,手握双锤, 立于一众天兵方阵之前。
他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如炬,眉宇间皆是无畏。
清染目送陆焱离开,一回眸,正巧撞上这道视线。
忠勇、坚毅、视死如归……
在她的记忆里,昊天向来如此。
她想, 倘若此时命他孤身一人突袭魔族,即便知晓此行九死一生, 他也绝不会犹豫, 更不会吐出一个“不”字。
清染微微晃了晃脑袋, 垂眸避开那道深邃的视线,沉默片刻后, 又忽而抬眸, 冷不丁问道:“你们可有谁知道慕宁与洛川的感情进展到哪一步了?”
“……”
昊天惊得差点没握住手中双锤,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听错了话, 恍然眨眨眼,不知该作何表情。
一众仙君亦是茫然无措。
倒是司命,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诧异,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般发问, 躬身一礼,从容不惊道:“回神女,慕宁从天宫返回闲云宗后,便共赴凡间历练, 如今已互通心意,私定终生。”
互通心意,私定终生了呀!
清染微扬的眉稍带着几分喜色,却又极力压了压,才问道:“那闲云宗如今是何进展?”
这才是个正常的问题啊!
众仙明显松了口气,胆子也大了一些。
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清泠泠的声音如月下溪流,煞是好听:“闲云宗已在人界布下千铃阵,此阵连接星辰,若魔族进犯人间,九重天上星象便会有异。”
这声音,有些耳熟。
清染循声看去,说话的是名仙子,一袭浅紫色纱裙曳地,清风拂过,裙摆微扬,像极了春日里开了满枝的紫藤花。
那人见清染朝自己看来,牵起嘴角浅浅一笑,敛衽一礼道:“廿紫问神女安。”
对于廿紫,清染说不上熟识,只知她是昔日司天殿主,后被岚衣驱赶下界。
金原他们办事向来靠谱,如今被重新寻回来,想必也是个靠谱的。
想到这儿,她便回礼一笑:“欢迎回来。”
今日的阳光分外明媚,落在她那双状若桃花的眸子里,化为一片暖光,柔得仿若能掐出水来。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视线便绕开众人,落在仙门之下那一望无垠的仙云上。
天光如瀑,倾洒而下,为每一片云都织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将云层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柔和而梦幻。
与魔族在此殊死一战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剑光闪烁,法术纵横,仙云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又被战斗的余波染上触目惊心的血色。
今日竟是难得的清平安宁。
只是不知这样的安宁还能持续多久。
一月?半月?还是只剩下三五天?
清染的目光随着这连天的白云到了最远处,落在天际交汇处那道白光之上。
再往远处便是无尽的黑暗。
待到那抹白光被浊气染成墨黑,便再也看不到如今这般景象了。
时间不多了。
眸底的温度终是缓缓降了下来。
清染收回视线,明媚的眼底里却浸满了难以言喻的惆怅:“司命仙君,劳你去闲云宗走一趟,请慕宁与洛川上九重天,本座帮他们举办婚仪,要快!”
其实,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婚礼,众仙是难以接受的。
甚至一度怀疑不是神女疯了,便是他们的耳朵彻底坏了。
慕宁与洛川是转世重生的同僚不错,可从前神女并未到访过天宫,千年前从神宫下界助仙族击退魔兵时,两人早已不知所踪。
神女应该是不认识他们才对。
怎会对二人的婚事如此上心?
昊天更是惊得收不住下巴。
他用灵力日复一日地打磨着双锤,直至锤身尖锐如锋,寒光凛冽。这等锋利,只为在那血火交织的战场上,多取一个魔兵的性命,多护一方安宁。
可神女却让他去丹青台挂红绸!
简直难以置信,荒谬至极!
他找了神女数次,可她就跟铁了心似的,根本劝谏不动。
无奈之下,只好老老实实照做。
静幽阁内早早地便燃起了烛光。
那如豆的火苗在灯盏中轻轻摇曳,晕出一片柔和的暖黄,又透过薄薄的窗户纸,一丝一丝地透到院落中,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偶有夜鸟飞过。
惊起一阵细碎的风声,却也只是瞬间,便又归于沉寂。
“吱呀——”
小院的木门从外出被推开,彻底打碎了庭院的寂静。
清染拖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庭院,推门进屋,又径直走到铜镜前坐下。
她抬起手来,闭目揉按着酸胀的眉心,如往常那般吩咐道:“绿濯,替本座梳洗更衣。”
几日来,她忙着在诛仙台部署兵力,又因慕宁洛川的婚仪之事与那些老顽固唇枪舌战几百回合。
末了,到陆焱的住所一问,却得知他连解药应用何药材制作都还未弄明白。
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眼皮更是沉得犹如挂了千斤。
她只想沐浴更衣,卸下满身疲惫,好好睡上一觉。
一双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略显笨拙地取下缀于发间的珠钗,撞得叮当作响。
清染皱了皱眉。
绿濯跟在她身边少说也有千年了,对梳洗装扮之事甚是熟稔,今日怎像第一次做那般生疏。
只是今日她着实累得很,并不想与她计较,所以也并未说什么。
那只在她发丝间游走的手,缓缓触上了一支斜插入发髻内的镂花步摇,指尖一捻,试图将它取下,却不料步摇上的细小花饰勾住了几缕青丝。
“嘶——”
清染轻吸了口气,眉头一蹙,陡地睁开双眼。
铜镜旁燃着一盏琉璃灯,柔和的光线落在镜面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掩在那片柔光之下的是t张棱角分明的脸,狭长的凤眸瞪得溜圆,像两枚铜铃嵌在脸上,显然是惊到了。
这哪里是绿濯,分明是文昀这只狐狸!
见清染睁开双眼,文昀松开那支未能取下的步摇,双手落下搭在她肩头,俯身凑近她耳畔,略带歉意道:“可是弄疼阿染了?”
温热的气息从耳尖拂过。
明明是如此日常的一句询问,却让清染浮想联翩,脑海中竟浮现出几日前的疯狂。
果然“清冷”二字只是为了遮掩他狂野灵魂的假象,是皮囊而已!
他明明说过会轻一些,不会弄疼她。
可事实却是将她欺负得眼角含泪,一遍又遍求饶,直到力竭瘫倒在他怀里再也动弹不得,才意犹未尽地抱着她去清洗。
自那日之后,清染对“疼”这一字有了新的理解。
是以,文昀话音才落,她便瞬间红了双颊,又羞又愤,却干脆利落地拍开肩上的狐爪,道:“你怎么来了?”
文昀没再逗弄她,直起身子,浅浅一笑翻问道:“阿染不欢迎我?”
“那倒不是。”清染双唇嗫嚅着。
其实,在看到文昀的瞬间,清染还是很欢喜的。
就是,今日实在太过疲惫,她经不起折腾……
得了想要的答案,文昀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他老老实实地站着,并未动手动脚,只道:“这些天,不少仙君来找我,想让我劝你延后慕宁和洛川的婚仪。”
原是为这事来的?
清染下意识觉得文昀也是来劝她的。
刚从凌霄殿应付完一群老顽固回来,又要听他叨叨,心中不免烦闷,她抬手,将那支勾住青丝的步摇扯下,重重拍在桌案上。
视线却透过铜镜,直直盯着身后之人的双眼,问道:“噢?那阿昀怎么看?”
文昀心底一震。
别看她叫得亲昵。
只听一耳朵,甚至不用细品,他就能听出那故作轻松背后的不耐烦。
这时候便该表忠心!
是以,他不假思索道:“这婚仪自然要办!且越快越好!”
是友非敌啊!
清染一扬眉梢,明显放松了不少。
她站起来,转身将腰抵在桌案边缘,一手托腮,抬起眼来看着他:“为何?”
发髻散了大半,一头青丝只用文昀相赠的那支狐尾状玉簪随意挽起,长长的发尾从左肩绕道胸前铺开。
她本穿着束领上衣,却在方才踏入房中之际顺手解开了脖颈处的扣子。
这会儿随着她转身,领口“啪”一下彻底松开,延伸到锁骨下方。
白皙的皮肤被散落的发丝半遮半掩,竟颇有几分欲拒还迎的意思。
文昀只看了一眼,叫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便拦不住地往上窜。
不过一想到清染已有好几日未曾合眼,赶忙将视线从那乍现的春光处挪开,强逼着自己把疯狂叫嚣的情/欲压了一些下去。
喉结上下滚了滚,再开口时,声音中已有几分沙哑:“因为这是他们的第三世了。”
清染眸光一亮。
旁人只知他们是慕宁仙君与洛川仙子的转世,可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还曾是姜冉的爹娘。
这一世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魔族进攻在即,两人还是最低阶的修士,若继续留在闲云宗,怕是凶多吉少。
明知道这一世错过便是生生世世的错过,若让她毫无作为,她做不到。
就当,这是她的私心吧。
况且,现在整个仙族都被魔族搅得人心惶惶,人人都绷着弦,恨不得日子也不过了,就整日整夜地守在仙门处,等着魔族攻来。
不说养精蓄锐吧,就连仅有的士气也该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磨殆尽了。
这样的状态,如何打得赢?
清染呼出一口气来,回神之际,恰好看到文昀躲闪的视线。
话说开了,心情自然也好了些,就连疲惫也淡去了不少。
这会儿瞧见他克制的模样,竟起了几分玩弄的心思,指尖绕着一缕发丝,扭着腰肢,往他怀里轻轻撞去。
“那阿昀是如何应付那些老家伙的呢?”
“是好言相劝,还是将他们的话狠狠堵了回去。”
“你说,他们找你来劝我,可是已知道我们和好了?”
软软糯糯的身子撞进怀里,说话间,少女呼出的气正好从文昀脖颈处拂过,酥痒难耐,让他苦苦维持的镇静一点点崩塌。
他忍了又疼,终是没忍住,一手扣住清染的后脑勺,俯身便吻了上去,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起初,他只想要一点。
可唇瓣才摩擦了两下,他便不满于这蜻蜓点水般的触碰。
文昀撬开她的贝齿,将那片柔软含在舌尖逗弄,含糊不清道:“不管我用何方法,那些老家伙们已经答应了。”
“真的!”
清染一喜,便更积极地回应着他。
这一吻逐渐变了味道。
从起初的逗弄变成了难舍难分的缠绵。
几息过后,文昀揽住清染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
梳妆台的桌案就在床榻旁,文昀大步一迈,便将怀中少女放在床榻之上:“我们阿染,喜欢玩火啊。”
清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兴起,竟玩脱了!
她在心里连连哀嚎几声,想着要怎么求饶才能让文昀放过自己。
文昀却并未如她预想这般欺身而上,而是扯过一床被褥,将她捂得严严实实,之后转身便往外走。
“你去哪儿?”
清染有些诧异,忍不住开口问道。
文昀停下脚步,却并未回身:“去打桶冷水洗澡。还是,阿染是想让我留下来?”
清染蒙了片刻,而后脸颊霎时通红,双手急忙抓住被子往上扯,将整个人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都包裹起来。
留、留你个大头鬼啊!

成婚 我们成婚好不好?
文昀在盛满冷水的木桶里坐了整整一个时辰, 才将满身邪火都压了下去。
他慢条斯理地擦干挂在身上的水珠,换上寝衣,待回到卧房时, 清染已经睡着了。
屋内烛火熄了大半,唯有铜镜旁的琉璃灯盏还亮着光。
透过琉璃折射出来的烛光柔的像层薄雾,袅袅飘落,覆在少女熟睡的侧颜上。
文昀立在床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清染脸上的脂粉都已拭去,冷白色的皮肤在柔和的烛光下添了些许暖色。
只是, 她看上去睡得并不踏实。
眉头微皱,轻颤的睫羽在眼睑处投出一片疲色的阴影。
短短几日来, 她日夜操劳, 心力交瘁。
神力反噬的痛苦如影随形, 是挥之不去的枷锁缠绕在她身上,每一分神力的调动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仿佛下一瞬就会将她身体撕成碎片。
她强忍着不让人看出异常, 排兵布阵、修习试炼,既防范魔族虎视眈眈,又安抚着三界的不安。
文昀心中堵得厉害, 强压着从心底涌上来的酸涩,抬眸向窗外看去。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将满天繁星都吞噬了去, 不留下一丝光亮。
这片黑暗绵绵无尽头,仿佛无论如何伸出手去,都无法触及哪怕一缕微光。
他们还要在这样的暗夜里行走多久。
床榻上的少女动了动身子,口中喃喃不知说了些什么。
文昀收回视线, 将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却瞧见一双柳眉蹙得更紧了,仿佛要拧出一个结来。
这样的清染让人疼得心都要碎了。
文昀满目怜惜,缓缓俯下身,小心翼翼在少女眉心落下一个浅吻。
那吻轻得如同羽毛拂过。
没有霸道的占有,亦无浑浊的欲求。
只剩下温柔和纯粹。
清染感受到来自眉心的凉意,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文昀身上太凉,每一寸肌肤都如渗着冬夜风雪般的寒意。
他不敢再扰她。
缓缓直起身子,拉过被挣开的锦被,将她露在外侧的手臂轻轻盖上,然后用掌风将屋内余下的烛光熄灭,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屋子。
清染这一觉睡得极其不踏实,整夜都在浅睡与噩梦之间徘徊。
她梦到玉衡屠杀三界,汇聚成河的鲜血里,漂浮着一具具尸体。
这些死去的人她都见过。
有些是守护天宫的士兵,有些是世家大族的族长、长老。
还有张熟悉的面孔。
三角眼,羊角须。
他漂浮在血河上,胸口插着一柄魔刃,脸色灰青,应是早断了气息。
师父?师父!
怎么会是师父!
不要啊!
清染一下便惊醒过来。
那双因惊恐而瞪大的双眸血丝遍布,仿若一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微弱的天光透过窗棂洒入,给屋内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白。
是噩梦啊。
清染大口喘着气,擦去额前的薄汗,侧过身来t,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
被褥平整如初,没有一丝余温。
昨夜,他显然没睡在这儿。
清染扬了扬眉梢,并未说什么。
眼底疲色未消,她却无心再睡。
今日,是司命请来慕宁与洛川的日子。
她一颗心早就飞去了凌霄殿,已是半分都坐不住。
可偏偏近来脸色憔悴,若不施以粉黛遮掩,怕是会吓到他们。
总归是想留个好印象的。
虽然慕宁与洛川早已转世重生,她也不再是姜冉,可前世的他们有着最亲密的亲缘羁绊。
不过,若不是因她下凡历劫,藏在灵魂深处的神格冲撞了洛川凡人命格,她也不会难产而亡。
他们第二世没能白头偕老,到底是被她耽误了。
思绪百转千回,清染手上的动作却是没缓上半分。
施粉黛、盘发髻、换新衣、佩香囊……
待将自己收拾妥帖,院外正好响起了叩门声。
有侍女来禀,司命已领着慕宁与洛川入南天门了。
清染不想让他们久等,顾不得收拾满桌没用上的珠钗首饰,提起裙摆便急匆匆往外跑。
拉开房门那一刹,朝日初升,万里无云。
晨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入,刺得眼前一片雪白。
长睫一颤,她下意识便眯起双眼。
而然微微探出身子却来不及收回,猛地撞上了一道坚实的胸膛。
她猝不及防,整个人向后一仰,却被对方稳稳接住,直接圈进了怀里。
“慢点走,来得及。”
文昀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怎么在这里?”
清染回过神来,从他禁锢的怀抱中微微挣脱出来,揉着额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文昀站在回廊下,身影笼在斜斜落下的天光中,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低头看她道:“自然是来找你一同去凌霄殿。”
清染扬了扬眉:“你也要去见慕宁与洛川?”
“自然。”文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两只手虚搭在她的腰上,顿了片刻后又补了一句,“他们是你前世的爹娘,便也是我爹娘,我难道不该去?”
清染:“……”
谁是他爹娘!
谁教他这么套近乎的?!
她眯了眯眼,一掌推在文昀肩头,彻底从他怀中挣开,大步往庭院中去走,边走还边骂了句:“厚颜无耻!”
文昀低低一笑,抬脚便追去。
待到她走到院门口,准备开门之际,突然开口,沉沉唤她一声:“阿染。”
清染悬着的手一顿,转过身来看他。
洒满天光的凤眸是前所未有的明亮,透着风雨过后尘世间最美的虹光。
他收起笑意,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们成婚好不好?等与魔族之战平息,如果我们都还活着,就成婚。”
清染一怔。
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件事情。
虽然她从未说出口过,但在心底最深处的潜意识里,她就没指着自己能从与魔族这场战争中活下来。
她不死,就杀不死魔神。
魔神不死,又如何能称之为平息?
他们之间,怎可能会有以后?
清染望着那双不见一丝晦暗的眸子,像极了神宫渂泉殿的那汪神泉,洗尽铅华,只留下最初的质朴和纯粹。
拒绝的话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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