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高门后死遁了by白月轻舟
白月轻舟  发于:2025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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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笙笙见他皱着眉头,道:“怎么了?要花费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吗?”
贺知煜点点头。他本心中喜悦,此刻却像被兜头浇了冷水,虽极是不情愿,仍对李笙笙道:“还是……还是我一人去吧。有些远。”
李笙笙看了他片刻,明白是原本安稳舒服的行程泡汤了,要赶时间定是趟辛苦差事,笑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还能怕辛苦吗?虽挑珠不是难事,但怎好让你一个人过去呢?”
贺知煜拒绝道:“不过挑些珠子,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我到了多让那会长寻些懂门道的一起挑就罢了。沈工师写的清单清楚明晰,不会出错的。再说了,你那铺子上事情不是很多吗?”
李笙笙一双杏眼秋波粼粼:“我偏要去。旁的事情现在都不是要紧事。”
贺知煜沉默了片刻,道:“好,我帮你把这雕花盒子和几味香送回去吧,那白若梨香最是能安神。今日先休息了,明早出发。”
李笙笙蹙了蹙眉:“还等什么?时间已然是不够了。我回去收拾些东西,今晚便出发吧。”
贺知煜看她急切,叹了口气:“好。”
贺知煜送了她回去。
李笙笙放好了木盒子,与自己如今的雕花木盒并排。又随手拿起那白若梨香,倒出一些点了,一股清甜幽静的淡雅香气袭来,确实似是能安稳心神的好气味,她想伴着这香气收拾些东西。
贺知煜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笙笙走近他,道:“别这副样子,我定是要去的,我不喜欢欠旁人太多,若不是此次事情太急,也是不愿劳烦你的。”
她又看着贺知煜,嫣然一笑:“我要一同过去,难道你心里不高兴么?”
“高兴。”他语气无波无澜。
忽然,李笙笙颈上一痛,她定定看着贺知煜:“你……”却还没说完,便昏睡了过去。
“不喜欢欠旁人的。”贺知煜重复道,原来是他伸手点了她的睡穴,他实在是舍不得让李笙笙受这些苦,哪怕错失了能日日同她在一起的机会也不愿。
他看着她的睡颜,将她横抱上了床榻,轻声说:“但欠夫君的没事。”

翌日, 李笙笙于清甜的暖香融融中醒来,天光已是大亮。
许是因为昨日奔波太过劳累的缘故, 她睡了极好的一觉,一时思绪停滞,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她起身坐于床上怔愣了片刻,温暖柔软的棉被包裹着她,有些被旭日晒过的干燥气息,极是舒适。香炉中的白若梨香已经燃尽,屋中却仍留淡淡余味。
忽然, 她脑中浮现出了睡前的事情,心里倏地一惊。
他已经走了吧?
李笙笙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轻薄白色绸缎寝衣,想起自己睡着前最后看见的是贺知煜的脸, 一时间心中浮现一个念头:不会是贺知煜给我换的吧?
她如此想着, 心内忽然烦躁了起来。
“主子醒啦,”唤作青梨的小丫头听见屋子里有些响动, 进了门, 倩然笑道:“主子今日醒的有些晚。不过昨儿贺统领说您白日受了累, 说让今日晚些喊您起来。”
“哦……”李笙笙有些想问自己身上就寝的衣物是谁给她换的,又有些不好意思, 试探说道:“昨儿我太困了,也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都忘了自己如何换的这衣衫。”
青梨却笑道:“难怪主子忘了, 不是你自己换的, 是我换的。昨儿也是贺统领说您累了睡着了,让我给您换衣裳。他还给主子留了话,让你安心等着,珠子的事让他去办就好。”
“哦, 原是如此。”李笙笙放下了心,好在这人实际没有什么逾越举动。
她酣睡一场,此时也觉得自己不跑这南洲一趟也很是不错,贺知煜乐意去办便让他自己去办吧,她确实也不能保证这几日李记全无半点要紧事,只是从不依赖旁人亏欠旁人的习惯驱使着自己昨日非要同去一趟不可。
“你这个翠玉珠花挺好看,倒像是咱们李记的东西。”李笙笙看见青梨头上戴着个新珠花,随口道。
青梨嫣然:“是贺统领之前来的时候,给府里所有人都分了,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都得了。我喜欢青色的首饰,便挑选了这个。”
李笙笙想起上次他在琼华宝肆确实是买了不少,自顾自笑了笑,轻声道:“便是每次买个物件,也要顾着所有人。”
青梨又道:“张妈妈给我们分了 ,说是贺统领初来乍到,只盼着能长久待下去,想多了解些主子的喜好。若是谁知道些的,便与他多言语些。”
李笙笙沉默了片刻,道:“还说这个了?”
青梨点点头。
她又怕李笙笙以为自己在外乱说,补充道:“不过我是主子的贴身女使,不敢乱言语的。”
李笙笙却仿佛不是很在意,又看了看她,一身翠绿绣鹅黄花朵明艳长裙,与那珠花一体搭配得宜,笑道:“你今儿这身衣裳也很是不错。”
青梨有些不好意思:“快到中秋了,主子平日赏的多,我又得了这精致珠花,便特意去了那吴记的彩凤阁定做了这身,搭着一起。本想着中秋再穿的,可我偏就是个一刻都等不了的急性子,昨日取了回来今日便穿上了。”
“是好看。”李笙笙欣赏了片刻,轻声道:“穿吧。回头我再寻那吴记给你做身其他颜色的。”
青梨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又道:“不过我昨日去彩凤阁,他们本一直都是做衣裳的营生,如今我看着倒是学咱们开始卖些头面首饰了,看有些首饰的样子,同咱们李记的还真有些像。”
李笙笙知道这事。
吴记的老板吴寒衣在盛京的制衣行业中是翘楚一般的存在,吴记在盛京也已经营多年,实力雄厚。
衣衫此物虽人人需要,但利薄而变多,每季筹备繁琐,因门槛较低竞争又极激烈,需不断随着众人口味变化花样,李笙笙想想便觉得是门麻烦生意。
这些问题,吴寒衣更是比旁人要清楚,一直在寻求制衣以外的商路。
早两年前,他便有些想做头面首饰的想法,当时找到了才是初初长成却势头甚猛的李记,想要让李笙笙为其所用,所开酬劳甚高。
但李笙笙不愿再屈居人下,当时也想着不拘到底赚上多少,只是想过过自由日子看看自己到底能船行何处,便断然拒绝了。
谁成想这两年李记凭着李笙笙的视野和巧思,再加上她所判断的因盛京开放与邻邦相交,带来的效仿周遭他邦珠玉满头的流行风潮,好风凭借力,李记一下子青云直上,跃迁成了盛京做首饰这一行的翘首,几乎只有盛京几十年的首饰老店周记可以比肩。
但她知道吴家其实一直没断了做头面首饰的心思,吴寒衣甚至还又私下去找过沈工师,给沈工师亦是出了高价,不过沈工师虽因其匠心甚重,在制作首饰上与李笙笙偶有龃龉,但实际比谁都认李记的招牌,他断然拒绝了。
后来吴记也一直没做起来,如今也是在自己的彩凤阁里搭着卖些首饰,不过小打小闹不得章法罢了,尚还没有形成规模。
至于他们学些李记的基础样式,李笙笙心中虽有些看不起,但却也没什么好法子应对,暂且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李笙笙起床梳洗一番,又在秋意盎然的庭院里慢慢用过了早饭,享受了片刻的安闲。
用完饭,她取出了自己的二十一弦古琴,边弹些曲子,边开始思索珠子的事情是不是该有些备选的方案。
她也不能全然押宝在贺知煜的身上,先不说他这人到底如何,那会长寻不到,珠子没有了,路途未赶上,这些也都可能是问题。
这些年李笙笙在盛京,再无规矩管着自己,她还重拾了自己的弹琴旧好,另还开了一家琴行。亦是同那书铺一般,不过是为着愉悦自己开的,售卖的皆是些稀少名琴。
正想着,她忽然听到一个悦耳清音喊自己。
“笙笙姐!”
李笙笙一抬头,是阿染。
“笙笙姐,珠子的事情,我找到办法了!”阿染兴冲冲地跑过来对她道。他气喘吁吁,莹白的脸上泛起些汗珠,显是从其他地方狂奔而来。
李笙笙本想说贺知煜去南洲寻珠子的事情,可是一则是觉得贺知煜办得成这事的概率不过七八成,也不是全然百分百就能做到的,二则寻思阿染一直不喜欢贺知煜这个人,不愿多说再做些口舌之争,便没提起,想先听听阿染的办法。
李笙笙问道:“难道你又寻到货源了?”
阿染站稳,喘了两口顺畅气,才道:“南洲的珠子如今确实是没有办法。但我昨日跑遍了盛京,找到了另一批内陆河中所产的珍珠。此珍珠不似南洲珍珠珍贵,有些新奇取巧的铺子在用,所以在盛京还算有些商户有存货。我找到这批,也算是极品,虽不能全然解了咱们的困境,却也是眼下最好的替代之物了。”
阿染说着,取出些样品给李笙笙看。
那河产珍珠也是不错的品质,色泽温润,青白淡彩,于日光下泛着淡白色的光晕。李笙笙如今是个行家,一眼便看出这也确非凡品,不知阿染是跑了多少供货的地方才得来。
只是此珍珠若是单独看,已是不错,但如果和南洲珍珠放于一起,便是明显的黯然失色了,且形状也差些,并非圆润无瑕。
但李笙笙想,若是最后实在无法,也算是有个不落空的保底方案。
说到底,十日后不过只是初选而已,先要选出几家实力与技艺都佳的出来,也不是光看那珍珠头面的。
凭着李记的商铺实力、设计和手艺,再加上其他家亦无南洲珍珠,哪怕替换上这稍逊一筹的内河珍珠,也当是能初初入围,总比贝珠要强上许多。
想到此节,李笙笙问道:“尺寸齐全吗?咱们所要之数可是不少,大小也是不一。”
阿染笑着点点头:“早已清点过啦,都是有的。”他拿出个单子给李笙笙过目,道:“进货的单子我都列清楚了,笙笙姐若是没问题,签个字便可了。”
李笙笙扫了一眼,这批珠子价格却是十分不便宜,她惊呼:“这么贵!这价钱几乎抵得上南洲珍珠了!”
阿染神色似是有些苦恼:“聊了许久也没有聊下来,许是因为我们要得急,他囤货居奇吧,说是今日不签便要卖给旁人了。笙笙姐再看看,不然我们先不要了?”
李笙笙叹了口气,道:“算了,非常时期,咱们也没法子,先订下吧。”她又看着阿染,温柔一笑:“跑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吧?”
阿染笑了,莫名有些乖巧,他不好意思道:“给笙笙姐捅了篓子,自然是要想尽法子弥补。”
又补充道:“不过昨日也确实是跑遍了盛京的里城九区,就差进到那皇城中去了。这个货商所在又极远,已是挨着外城了,昨日同他聊了,今天又一大早去看了所有的货物,清点了一遍。这会儿给笙笙姐签完契约,我就再返回去给他签过,再取货,然后再送回来。”
李笙笙听他口中不言自己辛苦,却是句句都是辛苦,毕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嫣然一笑:“辛苦啦!如今事多,等咱们过了初选再犒劳你!”
“我为姐姐办事,哪用什么犒劳呀!”阿染笑道,停顿了片刻,他又道:“只是笙笙姐,以后这些零散事情我是不是自己也能做主?你事情忙,有时来来回回,寻你寻得麻烦,恐耽误了事情。”
李笙笙奇道:“可以呀。不是早就给了你这些进货签单的权限,你办就是了,也不必如此来回折腾同我说。”
阿染却道:“嗯,可除了进货还有其他许多事。我同你学了这么久了,还是想再好好历练历练。阿染学好了,也帮姐姐多分担着些,不让笙笙姐辛苦。”
他一双桃花眼,带着些柔软又恳切的乞求 ,灼灼看着李笙笙。
李笙笙看着阿染,大概明白他的意思,是嫌自己手中的权限仍是不够了。
平心而论,李笙笙一直颇喜欢阿染。
虽名义上说他是自己的徒弟,其实她是当半个弟弟看待的,阿染也总是认真同旁人说自己便是她弟弟。除了素月以外,她待阿染一直是最好的。
李笙笙同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很想有人能拉自己一把,她淋了暴雨,便想着为别人送个斗笠,也仿佛一同照顾了当年的自己。
她不是个小气的人,实打实的钱财也好,能让人有所成长的事情也罢,能给的她都会给。
更何况阿染本就条件极佳。
他天生一副浓颜昳丽的好相貌,凡人遇见都要多看三分。他聪明伶俐,办事向来牢靠,同此次般失误的事情几乎没有过。
他亦有做事的决心与野心,虽有时不免办事狠厉,但李笙笙亦知,想要闯出片天地,有这点子心气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其实还有很隐秘的一点,那便是阿染极会哄人,很是讨人喜欢,总是见到她便姐姐姐姐叫个不停,至少从言语上事事视她优先,处处为她着想。
李笙笙曾经见惯了贺知煜这般总是冷言冷语的人,以及永安侯和侯夫人那般总是言语权力凌驾于她之上不容置喙之人,便对阿染格外宽容。
她有时觉得自己分不清阿染那些诚恳言语到底是否有所夸大,但他确实一心为她着想,所寻之物也不过都是她本来就想要给他的东西,也便纵容自己心中的天平对阿染多倾斜一些。
李笙笙其实之前已为他打算好了,只是一直还未明说,便直言道:“忙完这阵子的事情,不是要在新拓铺子了么,地址已是选好了,亦是要对标着琼华宝肆做的大手笔,到时候便给你全权做吧,盈亏都由得你自己。”
阿染早知道新店这事,没想到李笙笙直接说给他全权做,笑如灿春:“好!”
他又道:“等我出了师,以后便日日让笙笙姐可以自由得闲,想管便管,不想管便躲懒享清福。”又小声道:“唉,若我是姐姐的亲弟弟便好了。”
李笙笙看着他笑了:“如今也同亲弟弟差不多了。”
阿染却有些惋惜:“笙笙姐是独立的女户,我该把我的籍册一同迁过去。”
李笙笙觉得他有些孩子气,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迁那东西有何用啊?”
“虽没什么用处,但于我意义不同!”他道。
阿染停顿了片刻,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高兴事,笑道:“先不提旁的,再过几日便是笙笙姐的生辰了,我已筹备好了,定要好好为笙笙姐贺上一场!”
李笙笙听他提起生辰,却忽然想起了那日自己起意同贺知煜抱怨没给自己过过生辰,如今想来当日也有些行为幼稚,像个胡闹要糖吃的孩子。
她后知后觉的有些尴尬。
不过心道这人去了南洲,时日比之前预计的要长,恐怕她生辰那日也不会见面了,也是不错。
贺知煜这边,马不停蹄去了南洲。
他心知此事于李笙笙很是重要,丝毫不敢怠慢。
乘车前往已然不可行,他仍是同当时从汴京去往大盛一般,孤身纵马,日夜赶路。
只是这次他运气不如上次好。
首先路线不同,多有难行山路;再加之天公不作美,虽没有暴雨,却是秋雨绵绵,道上泥泞不堪,薄雾环绕。
先不说人如何,这样的路走多了马也受不了,贺知煜只能于驿站处频繁换马。新马走雨中山路,又要与他配合上有些磨合,实难提升速度。
他心内焦急,恨不能插翅飞走,却又只能囿于道上,便压缩了食宿时间到最短,在这上面做最大的争取。
索性南洲不算太远,他几乎无休,强撑了几日,终于风雨兼程地到了。

第68章 追妻 为你做碗生辰面吧
贺知煜十分担忧到了南洲之后依旧会不顺利, 已于路上想好了几种备案,以防到了之后一时找不到会长, 耽误了事情。
却没成想,他到了南洲之后却是比自己料想的要顺利。
也许是在路途上已提前耗尽了厄运,他十分轻松便寻到了当年的珠会会长。那会长为人乖觉,早已听闻贺知煜又已高升,虽对贺知煜突然出现感到有些不解,但也十分周到殷勤。
贺知煜拿出清单,说明来意。那会长见他风尘仆仆, 却神色凝重,知道这于对方定是件要紧事,也没有多问缘由, 便喊来自己的长子, 一起筹备此事。
此时并非南洲珠最多量产的季节,但贺知煜想要的千余颗, 虽于一个珠宝店铺来说算是不少, 但在他们产地, 这数目实在也算不上什么。
那长子齐周听了,心里掂量实在并没什么难事, 一口应承了便要去办。
“齐兄等等。”贺知煜却道。
那会长长子齐周停住,问道:“侯爷还有何叮嘱?”
“听闻刚刚所言, 此事似乎并不难办到。”贺知煜神色恳切, 问道:“如若挑选四倍于此数量的珠子, 又是否可以?”
那长子笑道:“四倍也不过数千,这点子多寻几个靠谱商户,纵是想要佳品,也还是挑得出来的, 侯爷信我们这南洲的珍珠行当便是,我一定安排妥当。只是不知,侯爷要如此多是为什么?”
贺知煜道:“路途迢迢,恐之后所需之数再有变故,若是再来一趟,实在有些耽误时间。”
齐周点点头:“明白,我这便去寻本地最大的珠商。他们工具完备,挑珠的工匠也是现成,不过一两个时辰便能办好此事。侯爷安心等着便是。”
贺知煜抬手一礼:“多谢仁兄,我一同去吧。”
两人安排妥当,贺知煜直到见到挑珠娘子一颗颗开始筛选那珠子心才安定了几分,他拿起些筛选之后的细细看了,确都是符合沈工师说的要求的,便又开始筹备回去的事宜。
他独自一人来的急,路上凭着经验避开了些山匪常隐藏之所,亦没有带太多银钱在身上,一直到了南洲才从那在汴京夜市遍地的钱庄取了钱出来。
回去却是不敢莽撞带着如此多珠宝上路了,至少也该花钱多雇些人手,能稳妥些。
但他猜测南洲此地盛产珍珠,却并非只在本地自产自销,虽盛京那边并不算流行,于汴京以及其他各地却是颇为有名,该有些门路可以护送商队周全,比自己直接雇些人恐怕更要强些。
想到此节,他询问齐周:“我此去盛京,不知此地可否有专送这珍珠的人手?”
齐周点点头:“有的,我们便是做此营生的,有专门护送之人。不仅如此,南洲通往各地的道路,有专做此行摸索出的道路,比寻常不知情的人走起来要快上许多。”
贺知煜又问道:“我听说盛京一带多有山匪,不知……”他没好意思问,你们常年走这些路,是否同大盛的山匪间有些沟通门路,可保互不干扰。
那会长长子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怕侯爷笑话,还确是在这上面有些门路。虽盛京不是我们大买卖所在之地,但途经它再往更远处去的襄国境内的离城却是。这一路都是可保平安
的。“言外之意是与这路上的黑白之道都有些交易。
贺知煜又继续询问细节:“我来时路上秋雨绵绵,珍珠此物沾不得水,该是有稳妥些的保存之法吧?”
齐周道:“珍珠这东西小,便是千余颗也没有多少。用防水的特制布匹包了,再外面多缠上几层,最后放进特制的密封箱笼里,只要不是掉进湖海中一时半会儿没捞出这种程度的遇水,其他旁的下点雨都还好说。”
贺知煜问完这许多,终于放下了心,停住了。
那齐周看他确是十分紧要这批珠子,叹道:“看来此物于侯爷十分重要。”
贺知煜眼中浮起些温柔神色,给清贵的脸上添了些生动柔情:“因为是于我很重要的人的事情,所以万不可以有差池。”
贺知煜又看向齐周,犹豫了片刻道:“齐兄,我记得上次来时,曾见你父亲拿出一颗‘珠王’,说是每年会把甄选出的最好的几颗珠子存于珠会,以待拍卖。上次我……我本想买走,但当时嫌那珠子太过特例,赠予何人都有些出挑了,最终仍是没有带走。不知今年……还有吗?”
齐周笑了笑:“侯爷请随我来。”
说着他带着贺知煜去了珠会存放珠王的置物厅,那厅中摆放了许多稀罕珍珠,只是今日大多已空空,他指着一颗道:“只是有些不巧,今年的珠王拍卖已过,只余了这颗,品质是极佳的,只是尺寸比真正的珠王小了些许,但戴起来若无对比也是打眼。”
贺知煜看着那珠子,沉默了片刻。
果然有些东西,错过便是没有了,不会好好的仍在原地等他回来。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道:“多谢齐兄,我便收了这颗吧。”
收好了这明珠,这边所要的数千珠子还没挑完,他又着手开始安排回盛京之事,同齐周和商户沟通了护送之人的事情。虽是齐周百般保证路上出不了什么差错,贺知煜仍是多找了些人手,以防不时之需。
“我只需做到两样,”他对着一众人手道:“一则是安全送到盛京,二则是八月十七务必赶到。”
“八月十七?有些赶了。”
那为首的道:“不过我们也常接这样的急单,我刚看了这几日这段路程的天气,不会同前几日般再有连绵不停的雨了。若是这位官爷肯付双倍酬劳,也是可以。”
“银钱不是问题。”贺知煜道:“如期送到,到盛京另有奖赏。”
挑完珠子,贺知煜深谢了会长及其长子,片刻都未停留,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这次由着几个走惯了此路途的护手带路,果真是比他来时走的山路要顺畅了不少。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虽是晒了些,但秋天的阳光也并不毒辣,只把路途照得一片坦荡。众人不敢耽搁,又经验丰富,没过几日便快到盛京了。
转眼到了八月十七的上午,几人在驿站用过了饭,讨论着该是日内便能到盛京的内城了。
可就在此时,忽然来了一阵疾雨。
此雨不同于贺知煜去南洲时的绵绵细雨,倾盆而下,覆盖万物。
贺知煜眉头紧锁:“不是说不会下雨吗?怎么这雨如此大?”
那护送的首领道:“此雨是山中雨,山中有云难以预测,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多下到晚上便会停了,咱们离盛京也就半日路程了,我们不若那时候再出发,后半夜也能到了。若是不赶在这一时二刻,明日出发,也是可以。”
“不行!后半夜才到,岂非已到了明日?”贺知煜道:“我非得八月十七到盛京不可。”
那首领面上有些为难,却道:“行也是行的,只是这雨比寻常秋雨大上许多,如此大雨中赶路,怕兄弟们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贺知煜看着他道:“没事,你们先等到雨停再走。我先带上一倍的珠子,先行回去。这忽然下起大雨,也不是可以预料之事,之前答应的酬劳,我仍会给到。”
那首领看他是真的着急,也没再相劝。只把包得严严实实一个用蜜蜡封好口子的特制盒子,给了贺知煜。
贺知煜披上斗笠,纵身上马,消失在了雨中。
雨越下越大,连成了接天帘幕。他的耳膜中充斥着骤雨拍打在路上的声音,世界亦吵亦静。
好在他多年陆上行军经验,便是如此环境,亦算是处理得宜。
忽然,远处一声响雷,惊起了路边树丛里避雨的一只鹿。
那鹿胆小,被雷声吓了个够呛,没头没脑地朝贺知煜的马冲了过去。
“吁——”他急忙勒马,却为时晚矣,那马亦是一惊,发了癫使劲摇晃了起来,霎时便要将他甩下马去。
贺知煜一手死死拉住缰绳,一手紧紧护住夫人要用的珠盒。
顷刻间,那马又是一阵狂甩,一个小盒从他的怀中滚了出来。
贺知煜松开持缰绳的手想去捞回,却霎时差点从马上掉落下来。只能被逼得重新拉住缰绳,眼睁睁看着那盒子滚下了山。
那马不过临时采买,也不是他平日所熟,与他未有磨合。马又在路上跑了许久,他才终于安抚那马渐渐平静了下来。
转眼已过了中秋,到了八月十七,李笙笙的生辰。
如阿染所说,他为李笙笙办了场热热闹闹又体面妥贴的生辰。
阿染知道李笙笙虽是个平日不爱张扬的性子,可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谁又真的不爱热闹呢?
那天晚饭时分,他张罗了李笙笙在盛京的许多友人和老客前来,场地也是用心提前布置过的,在盛京最大的饕餮老号枫林楼包了一层,连送往各家的请柬都精心设计过,还请了盛京有名的舞乐班子前来助兴,既是为着给她庆生,也是为着与李记的常客们交往,一举两得。
金樽清酒,玉盘珍馐。
琴乐声声,歌舞载道。
李笙笙笑靥如花,看着满堂人热闹喧嚣,想起这几年自己的过往,有些感慨。
聊笑用饭毕,人群渐渐散了。
果真是没赶得回来呀,她想。
人已走光,阿染去同枫林楼结账,空荡的厅中只剩下了李笙笙和素月两个人,打算待会儿等阿染一起交待些事情。
“素月,你有没有觉得最近阿染有些奇怪?”李笙笙见厅中没人,小声同素月说。
“怎么?”素月看向她,有些疑惑:“他一贯对我都是寻常态度,只是一味粘着你。我瞧着今日这生辰,比去年办得又是更用心了不少。”
“我不想如此说,”李笙笙瞧着楼梯,以免有人忽然上来,凑近了素月小声道:“但我便是觉得有些不妥。他虽年纪不大,但素来办事老练。这次这南洲珠子的事情,我总觉得奇怪。”
素月听她说得正经,亦认真了起来,猜测道:“之前也听你说了这事情,不过阿染在这些事情上一直是有些计较,他最怕咱们赚少了。”
“也许我也是最近累了多想,”李笙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不过经商之事,涉及这么一大摊子,凡事还是该有个清楚流程的,都摊开来,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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