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高门后死遁了by白月轻舟
白月轻舟  发于:2025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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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笙笙放了些心, 道:“那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新老板咱们没合作过,签契约时还是该仔细些。南洲珠子这物稀罕,他当真是有吗?若是靠谱, 你做主便是。”
阿染看着李笙笙,面色有些为难,仍是没有说话。
李笙笙瞧他神色,心中一惊:“怎么了?没拿到吗?”
阿染咬了咬嘴唇,道:“那新老板本同我看过了样品,不仅品质过关,那颜色还比从前柴老板那里多些。不光是些白色、青光、淡粉的,还有些彩色,我怕出问题,还当场同他签了契约,他亦承诺今日给到。”
李笙笙蹙着眉看着他,等着他说后续。
阿染皱了皱眉,声如蚊响:“可今日早上……他又说给不到了。说……可以按契约赔偿。那老板也是无奈,盛京这边总有些流寇山匪,他初来乍到,不知情况,那货本走海运过来,他还想着节省些运送成本,谁知刚一下了船便被人盯上了,他也没请什么得力护道的,便被抢了,自己损失也是良多。”
李笙笙听得一阵无语,竟不知该怪谁。
她有些不悦,道:“阿染,你明知道这批珠子不止是为了卖的,想要改换供货的商户,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呢?这事是因为重要,才特意叮嘱你去办的,你难道不知?”
阿染看她有些动了真气,怯怯道:“笙笙姐……”
他自己也有些气闷:“我也是为了省些!咱们这铺子如今虽做得红火,可利钱却比不上同行,这不是想要省些成本出来么?”
李笙笙叹道:“阿染,那你也该分个轻重缓急。再者说,我同你说过几次了,如今我们是要先立口碑,先稳稳站住脚了,再谈提升利钱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听呢?”
阿染听她责备自己,也生了些脾气,撇撇嘴道:“是,我是不如笙笙姐大方,平白把自己做的好好的铺子都送人。”
李笙笙愣了一下,不知阿染所言何意。
阿染看着她,小声道:“咱们那学堂,多好的生意,怎么能和不相干的人分一半呢?对我便没有如此大方。”
李笙笙才明白他是说的和江宛分学堂的事情:“你这孩子,消息倒是灵通。”她语气和软了一些,道:“我如何对你不大方?哪个少了你的了?我每年给你分的银钱是旁人多少倍啊?”
阿染笑了笑:“笙笙姐的事情我都很关心。”他一副坦诚道歉的神色:“姐,别气了行吗?我认打认罚。”又解释道:“也是私下张罗着给你的生辰贺礼来着,才把旁的事情疏忽了些。”
他再一次道歉,语气和软:“姐,好姐姐,别生我气了。我给你想办法。”
李笙笙其实心中很是焦躁,但事已至此,只能先想想如何解决。
平心而论,她也觉得这事不能全怪阿染,生意场上,谁都有失策之时,只是这件事对她尤为重要,她失误不起。
但阿染人不仅机灵,还是个嘴甜会认错会哄人的,虽明知道他有时言语有些夸张,但李笙笙也有些对他生不起气来。
李笙笙沉思了片刻,这事她也不敢再放给旁人办了,叹气道:“我来想想办法吧。”她说着便匆匆披了件衣衫出了门。
阿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双桃花眼中浮起些奇怪神色。
李笙笙差人套了马车,先是去找了柴老板,想先看看柴老板手中是否仍有余货,先不管价格如何,拿下一批应了急为好。
可她到了,柴老板许是因为上次同阿染闹得有些不愉快,不知是有事还是推脱,一直不见。
李笙笙无法,在厅堂里等了一个多时辰,看人也没有出现,只能先着柴府的下人给柴老板留个信,想要先走了。
可此时柴老板却出来了,似是对李记忽然不从他处订货很是不满,说盛京本没什么用南洲珠子的商户,自己的顶级原料都是为李记备的,虽则没有签订契约,但忽然不要,他很是难做,对着李笙笙一通言语挤兑。
李笙笙知道这次的事情确实办得有些不地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听完,又求问柴老板是否留了货。
柴老板磨磨唧唧半晌,最后却道他此次到货的珠子,多是极品,虽被李笙笙放了鸽子,却幸而遇见一路过盛京的商人,被一揽子统统采买走了。
李笙笙没想到听了半天竟是这么个结果,她愁道:“一颗都不剩了?”
柴老板道:“李娘子也知道,这南洲的珠子,是稀罕物,也不是我自己养殖的贝类所产,每一季便只这么些。按照李记要求品质的珠子,是一颗都不剩了。”
他命下人取来余下的些珠子,约有几百颗,给李笙笙看了:“只剩这些,虽数量不少,但我估计不是你想要的。”
李笙笙着眼看了,那余下的珠子要么不是浑圆,要么上有明显瑕疵,更不要说多颗能配成一色了。她细细挑了许久,只挑出两颗能入眼的,心中有些无语,只能匆匆付了钱走了。
盛京此地其实不擅用南洲珠子,基本都是被柴老板垄断了,其他店铺多用些贝珠。
李笙笙甚至想到了此刻去南洲直接寻些货源,可她想了想,南洲虽距离盛京比距离汴京还近,却是要踏出大盛的国门了。
如此稀罕之物,自己人生地不熟,也不是到了便能拿到的,那呈送的日期又迫在眉睫了。
眼瞅着寻货无望,李笙笙又动起了旁的心思。
她坐着马车去寻了沈工师。马车哒哒哒哒地在街上走着,李笙笙一路心内烦躁,只盼着能一步就到,早些知晓到底有没有门路。
“再快些吧。”她探出头对车夫说道。
车夫也是李家的,看她着急,急忙驱赶马儿走得快些。
“沈工师!”李笙笙一进门便朝沈工师奔过去。
沈工师是李记的总工师,管着李记所有的雕刻匠人和制样娘子,人也长得十分干净清爽。
他言语极少,总是凝心做着李记最复杂最困难的活计,对自己的要求也一向甚高,李笙笙欣赏他这份匠心,但偶尔又难以与之讲清楚经商之事在精工与从商之间的平衡。
李笙笙:“沈工师,出麻烦了,快帮我想想主意!”
沈工师正在细雕手中一件山水牌,他手艺巧夺天空,碧绿青白被他细刻成一片月出惊山鸟之景,意蕴深远。他听见李笙笙急切的声音,只微抬了下头,并未言语,又低下头继续手中的雕刻了。
笙有些无语,她真的很好奇素月平日到底是如何能同沈工师沟通顺畅的?
但她是个尊重匠人之人,虽心内焦急不堪,但仍是站在一旁候着,没有言语。
沈工师又细刻了几道月边荡漾的云彩,终于抬了头,问:“何事?”
李笙笙赶忙说:“沈工师,咱们送呈皇商报选的样货,不是要用到上千颗南洲的珠子么?如今备货出了些问题。”
沈工师看了她一眼,猜到了她想问什么,道:“无可替代。”
李笙笙早猜到如此,那南洲珠子华美异常,怎是寻常珠子可以替代的,叹了口气道:“我思来想去,虽则总共要用到那许多,但主要是这初评的那件翡翠珍珠头面在眉睫,上面大约需要二百余颗吧,这个可否减免些?”
沈工师道:“不可。”
李笙笙:“……”
她试图想些办法:“周遭那些小一些的先用贝珠代替吧,应当不那么明显。主珠咱们仍是用南洲珠子,我再想想办法,那主珠一共多少颗呀?”
沈工师皱了皱眉:“明显。”
李笙笙:“……”
她硬着头皮微笑道:“我记得是七十二颗?”
沈工师看着她道:“是七十二颗,但旁边的亦不能……”
李笙笙打断他,微笑道:“好,七十二颗,还能再减吗?”
沈工师叹了口气,道:“你不若全都换成贝珠,那你绝无可能参选上!为了争得这个参选的名额,不是费了许多心思吗?从这翡翠珍珠头面的样稿反复打磨一直到如今成品调整多次,咱们李记花费了多少心思在上面,不光说我,其他工匠探讨了多少次!”
李笙笙闷闷的,没有言语。
沈工师又道:“早就说这珠子断货已久了,你说这次可以一并备齐才做了此样物。若是不能呈现到最好,便别参选了吧。”
李笙笙蹙了蹙眉,她不想同沈工师争辩,可是她此时确是没什么办法,她定定地站了半晌,只黯然道:“七十二颗,我给你找来。”
李笙笙又联系了些相熟的同行,只寻到些同柴老板那里所剩之物般普普通通的品质的,若是寻常做些珠串还是可以的,可她这是送呈商部的皇商参选之物,岂能如此马虎?
且珍珠是个稀罕娇贵之物,若是曾经戴过一阵或者保存不当的,便会有些失了华彩,被人一眼看出。
她奔波了一日,仍是一无所获,看着满街归家的车水马龙,有些疲惫。
这条路明明是她自己选的,她自己想要争到些声名,做出些成绩,可偶尔仍是不免觉得很累。
李笙笙心中生出些孤独的倦意,黯然走回了家。
“先回家吧。”她心道:“没准过几日等宁乐赈济水灾回来,可以找她也问问。”
她路过前庭中护院住的一片院子,见贺知煜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正站在门口。
她想起白日的争论,有些想假装没看到这人。
“回来了?”贺知煜对着她问:“我发觉做这个也是很辛苦,常是回来很晚。”
李笙笙有些烦躁,怎么贺知煜如此之闲适,她自己一天在外奔波劳苦,这人却在这院子里享福,只等着她回来便要追着她问话,她语气中带了些烦躁:“干嘛?”
“给你东西。”他轻声道:“你的木盒。”
李笙笙转过了头,才发觉贺知煜怀中抱着个盒子,正是自己的黄木雕花盒子。她有些奇怪,不是好生在屋子里放着,怎么会到了他的手中?又细细看了看。
那盒子和她屋里那个一模一样,但看起来,仿佛更加旧些。
李笙笙瞬间恍然大悟。
这是她留在永安侯府中的盒子,里面全都是当年于她要紧之物。
她走上前去,没有从他手中接过来,却直接打开了。
里面安静躺着一串极好极贵重的南洲珠串。每一颗,都比她从前从柴老板处得来的珠子要更好。颗颗光华璀璨,几无瑕疵,那是他曾经送她的东西。
她拿了起来。
凑着清冷月色与庭院灯光,她细细端详着,这个自己曾只带过一次的珠串。又细细数着,上面到底有多少颗珠子。
李笙笙忽然想起自己当年为何要在盛京做这南洲珠子的生意。
她有些说不清楚,大概是因为,那东西如此之美,却是她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的东西吧。
四十二颗。仍是不够。
但再想办法拿其他的凑一凑,再从同行和柴老板那些次等货色里矮子里拔将军地挑一挑,再和沈工师好好看看能从哪里取巧遮掩,总该能够的吧。
贺知煜见她打开盒子便拿起自己送的珠串仔仔细细地端详,似是要看清楚每一颗珠子是何模样,心中漾起些不可名状的喜悦。
他心道夫人总是嘴上那般无情,心中还不是仍是惦念着自己于除夕夜送她的东西,要如此这般难舍难分地看个不停?
李笙笙察觉自己心中是有些难舍。毕竟这珠子这样好,这珠子没有错。她只是很喜欢这串珠子,虽然未曾有什么戴的机会。
她抬头看了一眼贺知煜,又低头看了看那珠串。
她看着贺知煜嘴角漾起的笑容,想起了白天阿染的话。
李笙笙于心中叹了口气,手上一使劲,珠串断了。
浑圆华光的珠子一颗颗落在她手里,晶莹润色,光彩夺目。
她听见贺知煜努力抑制着怒意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便厌我至此吗?”

第66章 追妻 欠夫君的没事。
李笙笙自己抻断了那珠串, 心中却似被细密的小针扎了一下,痛了一下。
她有些后悔, 心道我同个珠串叫什么劲?合不合适的,也该先让沈工师看过确认了再说,不该如此仓促便弄坏了。
也许本该就是如此吧,不然怎会如此之巧,早没有晚没有,偏今日让她重见了这珠串。
如此名贵美丽的稀罕尤物,从前名义上属于自己, 实际却是戴不出去;如今拆坏了,未来更不会属于自己。
李笙笙有些气闷。
她抬起头,对上贺知煜一双隐忍着怒意和戚戚哀哀的眼睛。
最讨厌这双眼睛, 明灯一样晃的人难受。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却这样一副仿佛是她对不起他的样子。
她看他如此模样,又听见他含着质问的语气, 心中那被针刺破见了血珠的隐痛, 以及对于对方这些日子以来那些不切实际胡话的抗拒, 再加上奔波整日无果的疲劳,以及仍是没有完全解决问题的烦躁, 全都混杂在一起,化成了锋利的言语, 脱口而出。
“是。”李笙笙冷冷地说:“我就是厌你。贺知煜, 我对你客气也客气过了, 解释也解释过了,拒绝也拒绝过了,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你怪谁呢?”
她仍是觉得不解气:“我厌你,连你的东西一起不喜欢, 所以要把这珠串一起拆了!你若舍不得,就拿走,全当没给过我!”
贺知煜顿了片刻,眸中的怒意散了,反流露出伤心:“上次说,从没有心悦过。如今才过了几天,又变成厌憎了?”
李笙笙心道我可是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李笙笙,我三年前心里想着你都能跑掉,如今骂你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她无情道:“对。”甚至有所补充:“不仅厌憎,还怨恨。”
说出这些也算不得什么,她一贯直白清楚,早说早对两个人都好罢了。她已被他逼近得无法再体面再见,
那么互相恨着永不再见也许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贺知煜不再言语,似在默默消化那些宛如刀刃的寒言恶语。
他似乎很是神伤气郁,却又不忍对李笙笙发脾气。过了良久,忽然道:“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刚看你进门时脸色便不好。”
李笙笙被他说破了心思,气势顿时减了几分,但不想承认自己在乱发脾气,仍是逞强道:“没有。”
贺知煜又沉默了半晌,轻声道:“从前便是总不知你在想什么,平日相互言语太少了……今日遇见什么事了,你同我说说。”
李笙笙看他诚挚的眼神,有一瞬间想把自己的困境说出来,哪怕说出来有个人听听也好。
但她不愿让贺知煜搅进自己平静的生活里,不过是早晚要离开的局外人,她有些黯然:“为什么要同你说?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圆圆的杏眼看着他,又故意道:“我跟江宛就什么都不必说,他全都知道。”
贺知煜自从上次被李笙笙言语刺激到,实在是不想再从她口中听见这个名字:“提他做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总是温柔可人、笑颜如花的夫人到底去了哪里,很是伤心:“怎么从前那么温柔,如今说话却总戳人心窝呢?”
李笙笙沉默了片刻,自嘲笑了一声:“你便是知道了,从前我都是装的,从来没有真的性子温柔过!谁能对着些压制着自己甚至伤害自己的人永远捧着笑脸温柔和善?我不过都是为了在你们府中活下去,装的罢了!你想象中那个完美无缺、贤慧可人、柔情似水的孟云芍,根本就不存在!”
贺知煜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言语。
李笙笙又继续口无遮拦道:“我怎么不能提江宛,我从前就是喜欢他!要不是你,我们早成亲了!是你从中作梗,坏人姻缘!”
李笙笙其实自己是个算得清楚的人,她和江时洲这档子事,她要怪也得主要怪到她继母头上,和贺知煜虽有几分关系,但不该算是主要原因,不过她此刻就是要故意说出些伤人话语。
“成什么成?”贺知煜上前拉近了她,眸中只剩她的倒影,他语气轻软,柔风一样蹭过她耳畔又钻进耳膜,仿佛求饶:“别再这样说了,再说……真的生气了。”
李笙笙心道你早该生气,然后愤然离去,再不要相见,可为何仍是这般不肯生气,从前为着些和江宛多说了几句话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挺能折腾么。
她已把自己能说出的尖锐话语说了个遍,再没有其他了,只能继续简单抗议道:“就说。”
贺知煜低头看着她,很是发愁,从前不想听她疏离得喊什么世子,只要吻住她不让她出声就好了,如今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能低声威胁道:“再说这般无情的话,我……我堵上你的唇。”
李笙笙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他一眼,瞧他清冷的容颜上染上了温柔神色,明白了他的疯言疯语所指何意。
李笙笙心中一阵无语。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怎么每次想要大吵一架,最后都能被他吵出些情意绵绵来,到底谁要同你此般不清不楚的。
她有些气闷,推了一下贺知煜:“说了多少次别站这么近!”
她推开了贺知煜,从烦躁的思绪中扯出一线清明,想着自己该让沈工师看看这些珠子是否能用得上。她焦急了一日,总是寻到些解法,此时有些等不了,想快些知道答案。
李笙笙对贺知煜道:“这盒子你先拿回去吧,我要出去一趟,明日再给我吧。”
贺知煜看着天已黑透,惊奇道:“如此晚了,还要出去?”
李笙笙点点头:“嗯。”
贺知煜没再问她到底有何事情,道:“是不是着急?我骑马带你去吧,能快些。”
李笙笙拒绝道:“我自己会骑。”
贺知煜看着她道:“我是你的护院,你花钱请来的。再者说,这可是晚上,前些天还出了那样的事情,多有不安全。”
李笙笙知他说的也是实情,沉默思忖了片刻,终是答允了。
她有些神思不属,自知自己骑马的技艺是来盛京后才学的,也就平平。如此晚上,也担心路上别再遇到什么事情,反耽搁了正事。
两个人在灯火通明的盛京街道上纵马疾驰。因快到中秋灯节,整个盛京华灯溢彩,李笙笙对道路早已熟稔于心,挑了人少又明亮的大道,一路畅通无阻。
贺知煜还从未带她骑过马。
他纵缰绳的手极稳,只是那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上不知何时添了几道纤长清浅的疤痕。李笙笙多日前便看见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由头问,也并不关心。
夜风擦着她的耳畔呼啸而过撩起长发,幽兰松柏若有似无的香气将她围绕。
“你怎么还有那香料?”她终是没有忍住,出声问道。
“自己配的。”贺知煜回答,又道:“我如今制香的本事十分精进,待会儿回去给你带些。看你这般神思不属,给你些凝神静气的,焚了闻着睡眠好些。”
“怎么竹安一直叫你侯爷?不是世子了?”李笙笙干脆一起问个清楚。
“从北境回来,便成了镇北侯。”贺知煜简单答道。
两人到了沈工师的住所。
“沈工师!”李笙笙敲门道:“我寻到些南洲珠子,你看看可用吗?”
“来了!”沈工师已下工回家,但他对自己的工作从不含糊,听见李笙笙敲门,急忙来开门。
他开了门,见门口站着李笙笙和一个不相识的青年。那青年神清骨秀,看着不似寻常人,沈工师不自觉多打量了几番。
“沈工师,我是贺知煜,”贺知煜主动介绍道:“李府的护院。”
沈工师点点头,也没在意,问道:“李掌柜,怎么了?”
李笙笙拿出锦帕中包着的南洲珠子,对沈工师道:“沈工师,我寻到些南洲珠子,都是品相极好的。想请你看看能否用得上,余下的我再想办法。”
贺知煜听闻李笙笙此言,虽仍是缺了些前言后语,但也恍然明白原来她不是要故意扯坏那珠串,而是那这珠子恐有另外的用途。
沈工师不敢马虎,道:“进来灯下细细看过。”
进了门,沈工师特意点了多盏灯,以防鉴定不清。他戴上手套,取了量尺和察微镜,铺了密织软布,小心取来珠子,用锦帕细细擦过,才开始逐一查看。
片刻之后,他叹道:“不可用。”
李笙笙没想到如此品质仍是不可用,她急切问道:“这已是极品,为何仍是不可用?”
沈工师道:“珠子品质绝对是佳品。但刚才量过,尺寸却偏了些许,更不要说,数量亦是不够。”
李笙笙听闻他言,挣扎道:“能……能凑合一下吗?”
沈工师看了她一眼。他最是听不得什么“凑合”“将就”之类的话,依他平日的性子,只会说一句“不可”,但他看李笙笙踏月赶来,风尘仆仆,该是很不容易才寻到这些,耐心解释道:“不可,不是我有意要吹毛求疵,而是这珠子大小尺寸关系到镶嵌预留的空间。若只是差之毫厘,还可稍微调整。但这批珠子用作中间珠有些小,但用作左右两旁的珠子却又太大,咱们这件翡翠珍珠满冠头面只差镶嵌这些珠子了,实是不能全部推倒重来,重新调整定制尺寸。”
“原是不可啊……”如此急事当头,李笙笙却忽觉自己心里仿佛松了口气,原来这珠子是不合适做那珍珠头面的,她当自己留着,再想想其他办法,她仿佛自言自语:“明日我再想想办法。”
“是需要南洲的珠子么?”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贺知煜忽然问。
“是。”沈工师答道:“我们送选皇商的样货,需用到两百余颗大小不同的南洲珠子。如今送呈日期将至,货却缺了。”
贺知煜思忖片刻,道:“南洲离这里不算太远,来回估计……七八日的行程?若是去一趟南洲采办可否?”
李笙笙道:“那珠子在南洲也是稀罕物,也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
她说出此言,却想到贺知煜曾经在南洲买过许多珠串,当时她未曾注意,如今想来也不是容易办到之事,急切问道:“难道你在那边有何门路能轻松拿到?”
贺知煜点点头:“上次寻了他们珠会的会长。虽已过去了几年,但他们都是长期的产业,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会长了,该是仍是寻到
的,想来他也不会如此快便忘记我。”
沈工师听贺知煜所言,虽有些奇怪怎么一个护院能有如此人脉,但也顾不上细问,干脆拿出所有这一批需要的千余颗珠子尺寸、颜色清点清单,道:“若是七八日便能返回来得及,全部镶嵌好预计再需两三日,时间恰是正好。若是有可能,最好把后续所用一并采购,这是所需的全部珠料的清单,若是需要,我可以同你一起去。”
李笙笙听沈工师如此说,道:“如此关键节点上,沈工师还是安心留在盛京,免得此事再出差池。虽是挑选珠子有些麻烦,也不过是些寻常基础活计,知道些方法都能办了,不必你出面了。”
贺知煜亦道:“挑选珠子……我很是在行了……沈工师不必同行。”
他心道当年我可是问了那珠会会长许多知识,挑了上千条珠串才挑出几条能入眼的,挑珠子,谁能挑的过我?
李笙笙沉默了片刻,忽然道:“若是可行……我与你同去吧。”
“啊?”贺知煜没想到还能有这等好事,心中霎时喜悦要满溢出来,直从心内冲到嘴角:“你与我同去?”
那岂不是如此七八日都要和夫人形影不离?贺知煜觉得自己前路坦荡,鲜花盛开。
如此七八日连续相处下来,一起乘车,一起用饭,一起聊天,一起甄选珠子,一起拜见商会,他必得让她承认,她心中定是有自己的,再说不出如今日这般无情的话。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李笙笙看他那遮不住笑意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心知这人又开始神思畅游了,无语至极,有些来气:“这事情对我很是重要!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沈工师听闻两人所言,也没再坚持自己同去,只耐心讲了许多注意的关窍,两人听得认真。
李笙笙和贺知煜别过沈工师,又骑马一起回去。
夜风撩起李笙笙柔缎一样的长发,丝丝缕缕羽毛般轻挠贺知煜颈间,有极淡极淡的茉莉花幽香袭来。
是香香的,离他极近的,会笑会生气,同他一起骑马一起要去南洲的夫人。
犹如一场幻梦。
自从她离了永安侯府,再没梳过汴京婚后妇人盘于头上的发髻,只同盛京这边的闺阁女子一般散了,更显出她一头乌云秀发黑亮光泽,如瀑如夜。
还没有结发呢。贺知煜暗暗想。
已答应自己三年多了呢,等得好辛苦啊。
两人回了李府。
一进门正碰见竹安正端着一大盒各式瓶罐,仿佛要归拢至什么地方。
竹安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牵着马从外面进来,笑了:“我正说侯爷是去了何处,原来同少夫人出去了。”
他有些不知道该叫李笙笙叫侯夫人还是李掌柜,索性还是一直用着以往的称呼,又道:“少夫人,最近侯爷调制了一些香料,我瞧着,好的都能拿出去卖了,他之前说要给你些,要不要挑一些。”
“竹安,把地图拿过来,我要看看从这里去南洲具体有多远。”贺知煜猜测道:“约莫明早出发的话,该有七日便能回来?”
竹安放下了手中的瓶罐,思忖了片刻,道:“我觉得够呛。”他道:“我来之前仔细看过这边的地图,往那边去的方向山路很多,虽是直线距离看着不远,路该是没那么好走的。”
说着,他去屋中,给贺知煜取了地图出来。
贺知煜仔细看了看地图,皱起了眉头。
还真如竹安所说,这一路颇为不顺,他之前的估计实在是乐观了些。恐怕若是乘车,且不算寻到那会长以及找到珠子再挑选的时间,也得十来日。
但若是日夜兼程,骑马过去,该是能省出几日的时间。可如此行程,定是要风餐露宿,日夜无休,他是个在军中日夜黑白颠倒惯了的人,可怎么能让夫人跟着受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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