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由?来?,迟非妧生出一种吊诡的情绪。
她不愿意让眼前的男人看见她妩媚的姿态。
呼吸变得急促,白皙的肌肤上?泛起几?朵粉色的花,迟非妧咽了咽口水,浑身颤抖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裴清岐。”
“怎么了?”裴清岐听?出她声音不对,紧张道,“可是?哪儿不舒服?”
他靠近些,终于笨拙的在她面前停下,他焦急的伸出手,想用手背去触她的额头,可惜被她避开,她声音显得更?加急促沙哑,在这黑暗中竟还悄然诞出几?分欲拒还迎,“你走。”
“你走!离我远点!”迟非妧大叫。
尾音落下,悬在半空的手指顿住,裴清岐有些落寞的垂下眼帘,“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躲着我。”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他想她,可她只道推开他。
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真心想要好好爱她护她。
可是?有些事情错过便是错过了,再也?回天乏力了。
他深谙这个道理,但?就是?没办法不去靠近他心爱的她。
或许,只要他再努力一点,她就会重新打开心房;
或许,只要他足够爱她,她也?会学着原谅和接纳。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一阵委屈和心酸。
哪怕,哪怕默默守护,只要她幸福就好。他明明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才来?到她身边,为?什么她就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裴清岐觉得心下一片空虚惘然,眼圈不自觉红了几?分。
很久之后,迟非妧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裴清岐收起所有负面情绪,像一只小狗一样,无论主人将他踢开多少次,他都?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跑回主人身边。
男人蹲下/身,轻柔的解开拴在她脚腕上?的镣铐。
就在男人的指尖刚刚触摸到她的脚踝时,迟非妧禁不住颤抖了两下。
她感到一阵酥麻的电波从下往上?传遍她的整个身体,脚下一软,她简直要跌坐在地上?,好险,好险,最后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猛然向后撤了一步才站稳脚跟。
身后就是?冰凉的墙壁,破天荒,在这冰冷的地牢之中,她竟觉得背靠冰凉的墙体很是?舒畅。
只是?她这举动到了裴清岐眼中,倒饱含别的涵义?。
见女人如此想要远离自己,裴清岐眼圈泛红,垂下眼帘。
他就保持着替她解开锁的姿势,双膝跪在地上?,脊背弯曲,颇有些颓废。
熹微的光打在他身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竟如此狼狈。
良久,他才缓缓从地上?站起,有气无力的替她解开手腕上?的镣铐。
他看不见,一点儿都?看不见,仿似有人用丝带蒙住了他的眼睛,只能靠想象去猜妧妧的表情。
他想,解开束缚后,她定是?要离他八丈远的。
因为?她讨厌他,或者?说,已经到了憎恨的地步。
谁料,松开手腕的那一秒,女人直直钻进他坚硬的胸膛。
女人的身体软若无骨,于顷刻间如蛇般紧紧缠绕住他的身体,趴在他的耳边厮磨,“裴清岐……”
她的身体已经燥热到难耐的地步,依附在他身上?时候,温吞的呼吸着,灼热的呼吸打在他耳边,叫他突出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两下。
“裴清岐。”她咬紧牙关,一边羞愧至极,一边憎恨自己过分诚实的身体。
天知道她有多想逃,可是?她没办法,不受控制的环住裴清岐的脖子,语调中带着哭腔,她用尽理智说,“推开我,然后离开地牢,算我求你。”
此起彼伏的喘/息很难叫人不多疑,裴清岐一顿,好看的眉毛皱起,“你怎么了?”
妧妧避而不谈,“别问了,求你走,赶紧走!”
他的眉毛拧得更?深,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惊人的滚烫。
结合她的反常和迟浸月的话,裴清岐立刻联想到合欢散。
是?……是?迟浸月想要他们二人再生下一个男婴,助他魔君之位永存!
还没等裴清岐继续想下去,下一秒,女人的唇已经吻了上?来?。
她鲜少主动吻他,这一次,却是?猛烈带刺,仿佛要吸干他口腔中的所有。
可惜那光线太暗,暗到他看不见她脸上?妖娆的表情,不过,光是?耳中闻见她嗓音中发?出的软声细语,便足以叫他难自矜。
一吻结束,一条细长的银丝荡在二人唇齿之间,她按耐不住,将他压在身下。
近在咫尺的距离,迟非妧分裂的说,“阻止我。”
下身却不偏不倚贴在男人身上?,如一条即将蜕皮的乳白色蛇虫一般,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几?秒后,来?回的摩擦似乎也?点燃了男人心中的那团火。
裴清岐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四目相对,裴清岐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耳边是?迟非妧抗拒的声音,“你干什么!”
薄薄的嘴唇上?还染着她的唾液,裴清岐平复了几?秒,淡淡道,“帮你。”
迟非妧大惊失色,“不。我不需要你帮我!你走!你走!”
她无法说明自己此刻究竟是?何种情绪。
痛苦?羞耻?抑或是?愤怒、难过、苦闷?
她说不清楚。
而后,裴清岐没有对她做出她想象中的那件事。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抚她的后脑勺,似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白兔。
鬼使神差,她安静了片刻,片刻之后,是?更?加强烈的合欢散药效。
“裴清岐。”她声音里带着哭腔,绝不允许自己做如此下作之事,绝不许自己沦为?生孩子的奴隶。
“怎么了?”裴清岐低头看她。
“你爱不爱我?”妧妧问。
裴清岐嗓子发?紧,“爱。”
“那就锁住我,求你,重新用镣铐禁锢我!”妧妧声嘶力竭。
这次,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样抱着她,两秒后,按照她的话,将她的双手重新锁入铁链。
而此过程中,她也?非常配合,强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尤其是?急切的、想要同他人温存的声音。
就在她以为?只要自己忍忍就能结束这场羞耻的闹剧的时候,裴清岐面无表情解开她的衣衫。
大脑“嗡”的一下炸开,她显得有些慌乱,“你干什么?”
骨子里的媚态却藏不住一点。
他知道,她不愿和他行夫妻之事。
只见,裴清岐缓缓俯下/身,双膝跪地,跪在她身/下。
而后,一股潮湿的、温热的触感从那处传来?。
旖旎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地牢。
她不知裴清岐双膝跪地跪了多久。
朦胧的意识中,她只记得,在药效散去后,裴清岐温柔的解开手铐,将她抱在怀里,柔软的嘴唇轻轻吻上?她手腕上?的伤痕,“相信我,我一定、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第82章 风月事(二)
“没用的,裴清岐,”她靠坐在?地,眉眼?低垂,定在?一处,气若游丝,尽显虚无绝望,“若迟浸月真如你想象中那?样好对付,他?便不会登上魔君之位了。”
数不清第几次,他?们出逃失败。
迟浸月在?地牢四周布下阵法,这阵法诡异的很,从地牢里完全破解不了,甚至可以说?是寻不到一丝破绽。
偏偏,裴清岐不死心。
男人闭眼?于不远处,双手合十盘腿坐。
昏天暗地的地牢中,无烛无光。
唯独晌午烈日游走穿过高处窗台裂缝,恰好落在?少年发顶。
似仙似鬼不似人,冥冥之中,将他?周身照射出一股淡淡的神性。
闻见迟非妧的话?,裴清岐长睫毛颤了两下,而后?缓缓睁开眼?,朝她望了过来。
女?人身形消瘦,这一秒,正双手抱膝,狼狈不堪蜷缩在?墙角。
迟非妧本就生得瘦弱,经过这几日的折腾更?是憔悴无比,她侧着脸,脑袋轻飘飘靠着墙壁,乌黑蓬乱的发丝顺着脸庞垂落下来,遮住她的半张脸。
突起?的肩头宛若被刀刃削过,内里的骨,透过薄薄一层皮高高耸起?,活像两具白骨,上面披着裴清岐单薄的衣衫。
他?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视线望向她的眼?睛,欲说?什么?却最终没说?什么?。
而她呢?
她没看过来,取而代之,一直看着不远处的铁链,此刻的她在?想什么?呢?
裴清岐不知?道。
他?从未读懂过她。
裴清岐徐徐收回视线,余光撇到女?人的手指,那?双消瘦的、惨白的、苍老?嶙峋的、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手,此刻正有气无力垂在?她平坦的小腹。
缄默一瞬,他?重新闭眼?,双手反扣在?双膝之上。
她几乎不用看他?便能猜测到他?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他?太执着了。
不过,他?这般冷静,倒显得她前些日子的歇斯底里有些像疯子了。
“他?现在?是将你我二人当作繁殖工具了。”妧妧自嘲般勾了勾唇,“仙君主动来这儿,就是为了同我一道流浪?”
“清岐只是想守在?你身边,仅此而已。”他?从未如此卑微。
说?着,裴清岐垂下眼?帘,本就低沉的声线亦随之更?淡几分,“今后?,你不必躲我,只要你能过的好,旁的,我决不打搅。”
事到如今,他?已不再奢望她的原谅。
字字都是真心。
从前他?总视她为玩物,他?的万物,仅可容他?一人把玩的玩物,而今,这样极具占有欲的想法却逐渐淡了,他?希望她幸福,希望她过得好,尤其在?见到她如此凄惨的境地。
他?想,今后?无论是谁陪在?她身边,只要她能快乐,那?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
誓言说?的极具真诚,妧妧却不敢信。
毕竟,那?可是与她互相折磨一生的徐让欢。
她怎能轻信?
视线悄悄扫过裴清岐的脸,不到一秒又迅速收回,迟非妧没说?话?。
好几秒后?,她才重新将视线看向高处墙壁外透出的那?丝光亮,明媚的光线轻轻洒在?她的睫毛,透过去,叫她削瘦的颧骨上多了几分明暗和阴影。
女?人冷不丁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我们的孩子死了,你都不难过吗?”
或许,不是冷不丁,
或许,从那?日和霖死亡后?,她的心也早就跟着片片凋零了。
女?人的声音极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手上,然后?“嘭”的一下,将他?的整侧身体?炸得灰飞烟灭。
这一次轮到他?不说?话?了。
他?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情绪呢?
这种连他?自己都难以言喻的情绪。
老?实说?,他?并不觉得自己会难过,因为他?不知?道如何?爱人,更?不知?道什么?是爱。
对他?来说?,爱就是迟非妧,迟非妧就是爱。
其他?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可能是无感,可能是恨,但绝不是爱。
所以,既然他?不爱他?们的孩子,对于孩子的死亡,他?就谈不上难过,道理该是这样的。
可是,在?几天前听到迟浸月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婴生吞入腹中之时,他?的心却隐隐痛不欲生。甚至产生一种要血洗整个魔族的念头。
他?知?道,这个念头绝非冲动。
裴清岐没有说?话?。
几十秒后?,他?听见迟非妧轻轻笑?了,“先逃出这儿再说?吧。”
声音太小,小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了。
他本是有方法可以带她逃出去的。
是啊,裴清岐,堂堂仙君,怎会逃不出他迟浸月圈下的牢笼?
多亏了这孩子,让我拥有得天独厚的法术。
“好!”迟浸月半俯着身,看着玻璃罐中泡在?褐色液体?中的无头男婴,笑?眯眯,合不拢嘴,“如此一来,甚好!”
和霖已经死透了,整个人冰冰凉凉,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恶臭。
将手伸入特质防腐液体?中,手背轻轻划过孩子的脸,迟浸月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实在?是太好了,你简直是上天赐给我魔界的宝物,有了你,还怕灭不了天族那?群畜生不成?”这般想着,迟浸月肆意张狂的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叫人听了难受的紧。
他?笑?了很久,仿佛在?同相伴多年的老?友说?话?,“和霖,你且先在?这器皿里带着,假以时日,本座定会与你合二为一,不辜负你的期望。”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擦了擦手指,居高临下看着和霖,笑?,“现在?,就让本座去见见你的父亲母亲吧?看看他?们有没有为你怀上弟弟。”
不过,来到地牢后?,眼?前光景就叫他?没那?么?开心了。
“昔日甜蜜到共行夫妻之事的二人,怎得如今变得如此生分?”迟浸月踏入地牢的第一秒,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亏他?还以为这二人会给他?再造个和霖出来,谁曾想,这二人宛如不曾相识一般,座位离得八丈远。
迟浸月鼻腔中发出一声不满的闷哼,而后?背着手,走进?来,入眸第二眼?,他?看见的是裴清岐破阵的痕迹,不过显然都失败了,这下,迟浸月面上的表情才缓和一些,轻蔑一笑?,睨着裴清岐做无用功,“咱们仙君大人,看来也没少碰壁。想必已经见识到那?男婴的威力了吧?”
“不如……本座给你个更?好的选择?”迟浸月挑了下眉。
可惜,从迟浸月进?门的这一秒,裴清岐便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反倒是迟非妧沉不住气,她恶狠狠瞪着迟浸月,恨不得冲上去掐住迟浸月的脖子,叫他?把和霖吐出来,无奈身子虚弱,还没从地上站起?来,就重新跌坐了回去。
迟浸月看着妧妧一系列滑稽的动作,忍不住笑?出声,“诶呀,想不到这世上唯一一个与本座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儿,竟是如此憎恨本座?”
女?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肩膀因胸腔中过分的怒火而剧烈抖动,迟非妧瞪大眼?睛,死死盯住迟浸月的脖子。
见不得迟浸月占上风,更?见不得妧妧急火攻心,裴清岐这才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笑?着仰头看迟浸月,“魔君今日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哦——”
“可惜,让魔君失望了。”裴清岐粲然一笑?,“没人为魔君造出第二个和霖。”
此话?一出,迟浸月的脸色一沉,而后?假装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走到二人中间的位置上坐下,慢条斯理,“不急。”
迟浸月理了理身前的衣摆,重拾刚才的话?题,“对了,仙君还没回答本座的问题,看来仙君靠一己之力是逃不出本座布下的阵法了,需不需要本座为你指条明路?”
裴清岐保持最后?一丝体?面,“愿听其详。”
这一个瞬间,他?似乎对妧妧之前的问题有所感悟。
和霖的死,他?难不难过?
应该是难过的。
因为他?和她一样,都想杀了迟浸月。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迟浸月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跪下。”
他?看着裴清岐的眼?睛,眼?底笑?意愈发猖狂,“给本座跪下,俯首称臣,像一只狗一样,汪汪叫,本座便放你们二人离开,如何??”
薄薄的内双一翻,裴清岐没有说?话?,他?全当迟浸月在?狗叫,完全没放在?心上,继续破阵。
可迟浸月显然掌握了裴清岐的弱点,直接转向妧妧,“喂,你就对你的亲舅舅这个态度?”
看着迟非妧充满敌意的眼?神,迟浸月嗤之以鼻,一边轻蔑的笑?着,一边居高临下靠近窝在?墙角的女?人。
“你别动她。”裴清岐盯着迟浸月。
迟浸月装没听见,这里是魔族地界,他?随意一指,便叫裴清岐画地为牢,定在?原处。
解决了裴清岐这个麻烦,迟浸月站在?迟非妧面前,俯下/身,粗糙的指腹捻起?几缕她的发丝,嘲笑?她,讽刺她,“啧,还记得你当初刚来魔界的样子吗?”
“也是这般讨人嫌的恶臭穷酸,”迟浸月捏了捏鼻子,做出嫌恶的表情,他?一把丢掉她的头发,直起?身子,“你不会还真以为本座将你视为亲人吧?”
仿佛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玩笑?话?,迟浸月陡然间笑?起?来,“你想太多了,像你这种从小就被天界养大的杂种,就不应该回来。”
“若不是看在?你腹中胎儿,本座怎会留你。”他?露出吊诡的笑?容,“你也太单纯了,本座尽心尽力演好一个好舅舅的角色,你便真的信了,可笑?,真是可笑?。”
“像你这种东西,就不配有人爱,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哦不,本座说?错了,你还有点用,就是为本座创造肥料。”
想到什么?,迟浸月舔舔嘴唇,又是那?条巨长无比的舌,妧妧下意识避开视线,不料,被迟浸月掰了回来,“不过,既然你不想为本座创造养分,便同和霖一道死了罢了。”
说?着,迟浸月伸手欲要掐住迟非妧的脖子。
下一秒,迟非妧张开嘴,死命咬住迟浸月的手指。
她很用力,非常用力,用力到使出全身的力气,只为让迟浸月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很快,口腔中弥漫着鲜血的滋味,紧锁的眉舒展开来,迟非妧睁开眼?,露出和迟浸月如出一辙的惊悚表情。
鲜红的血液顺着女?人嘴角下滑,与她惨白的面色形成强烈的色彩冲突。
迟浸月愣了愣神,随之而来是剧烈的疼痛。
他?低咒一声,奋力甩开面前的疯女?人。
看着血淋淋的食指,迟浸月瞪大眼?睛,一把抓起?迟非妧的头发,朝墙边狠狠砸去,“杂种就是杂种,胆敢咬本座!”
“本座见你是不想活了!今日便送你上西天!”迟浸月气急败坏。
殊不知?此刻的迟非妧已经昏迷了,她被他?砸在?墙上,乌黑的发与脖颈交界处,流出大量深红的血液。
见迟浸月要动真格,裴清岐急了,他?被关在?结界里,头一遭,连仙君的面子都不要了,踉跄着咆哮着拍打结界,“住手。”
“住手!”裴清岐大叫。
这时,一只手悬在?半空,迟浸月诡异的转头,露出吊诡的笑?容,“你知?道本座想要什么?。”
“卑鄙。”裴清岐看着他?,扒在?结界上的手指几乎要镶入其中,白皙的指尖泛起?浓烈的红,可当他?余光扫到妧妧时,最终无奈的垂下眼?。
“论卑鄙,本座可比不上尔等天族小人。”迟浸月冷哼一声。
还没等迟浸月说?出更?加恶劣的话?语,“扑通”一声,裴清岐缴械投降,双膝跪地。
看着眼?前光景,迟浸月不自觉愣住了。
有生之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听话?的裴清岐,仿佛真如一条狗一般,低着脑袋,“汪汪”“汪汪”叫个不停。
显然,这一局,迟浸月完胜。
他?忍不住鼓起?掌来,“今夕何?夕,本座竟能等到高高在?上的仙君给本座下跪。”
裴清岐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失魂落魄叫着“汪”。
他?的尊严,在?这一刻,彻底不复存在?。
“好了好了,本座的狗,不必再叫了。”好在?,迟浸月遵守诺言,当真放了二人,“既然仙君答应了本座的要求,本座便信守承诺。”
“放了你们二人。”迟浸月嘴角噙笑?。
接着,结界被打开,阵法也被破,迟浸月洋洋得意的离开地牢。
裴清岐却再也不站起?来,他?跪在?地上,几近颤抖着抱起?奄奄一息的迟非妧,眼?圈泛红,将她的脑袋靠近自己的,沙哑的嗓子中发出痛苦的哽咽,
“妧妧乖,我、我们回家。”
第83章 风月事(三)
“失忆了?”天族大殿内,天君气得直挠下巴,他恨铁不成钢望着台阶下跪地求情的男人,数不清是第几次丢了体面,猛地一下起身?,指着裴清岐的鼻子?,“胡闹!”
“你这简直、简直就是胡闹!”天君破口大骂道。
与情绪激动的天君相比,裴清岐倒显得冷静许多?。
他面无?表情跪在地上,头也没抬,“启禀天君,妧妧她当?真?不记得任何事?情,还望父亲看在儿臣的面子?上,将她留在天界。”
“好好好,”看着裴清岐决绝的身?影,天君缓缓坐回原位,霎时间,冷冷笑起来,“你爱她……哪怕要?替她再受天雷重刑也甘愿吗?”
“是。”裴清岐回答。
后面的争论,迟非妧不太?清楚了。
因为以上这些都是从丫鬟们口中拼凑出的版本。
确实,从魔族回来之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她是从魔族回来这件事?她都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是一株灵力低微的仙族。
然后,一觉醒来,竟与那高高在上的仙君有?了关系。
有?趣,
实在有?趣。
看着丫鬟们栩栩如生演绎的模样,迟非妧兴致勃勃,“那他们争论的结果是什么呢?”
丫鬟们动作一顿,“自然是将您留下了呀!否则您还会在凌霄殿呆着吗?”
她们面面相觑,打从心底里觉得眼前的这位妖女?不但失忆了,还摔坏脑子?了,如若不然怎会问出这样没水准的问题?
“您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其中一个丫鬟小心翼翼道,“您之前……”
可惜,话没说完,被裴清岐打断,“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声线低沉,不怒自威,他大步流星护在迟非妧身?前,面无?表情看着大放厥词的丫鬟,“夫人且刚醒来没几天,望尔等休得做不合时宜之事?。”
“是、是!”丫鬟们纷纷退下。
裴清岐清楚的知道,正是因为她痴痴傻傻,忘却前尘往事?,天君这才破格将她留在他身?边。
他断然不能叫她想起任何过往。
他承认,他是罪人,一个贪婪的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罪人。
“凌霄殿住的可还习惯?”丫鬟们走后,房内只剩二人,裴清岐居高临下。
迟非妧抬眼,有?些木讷的点头,缄默几秒后,才问,“仙君同我,当?真?是拜过堂的夫妻?”
她有?些迟疑,因为自打她醒来后,已经问了好几遍同样的问题,虽然得到的都是肯定的答复,可迟非妧总觉有?些不对劲。
语毕,裴清岐漆深的眸色更深几分,“夫人大可不必怀疑,清岐此生,唯夫人而已。”
他的回答也一样,每次都滴水不漏。
“仙君当?真??”陡然间,迟非妧似乎想起什么,缓慢的挑了下眉,抬眸,与他四目相对,“仙君的话,可是当?真??”
“自然。”裴清岐回答。
迟非妧继续说,“碰巧今日于丫鬟们口中得知了一个名字,名唤‘云曦’,夫君可熟悉?”
今日是她醒来后的第三日,照理说,她理应对面前的男人感到陌生和不自在才是,偏偏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能用亲密自然的语气和他对话。
或许,他真?是她的夫君?
这般想着,迟非妧向?他投来考究的目光,裴清岐照旧是一副看不穿的面无?表情,“夫人多?虑了,清岐确实曾与云曦小姐有?过婚约,不过早已退婚。”
然而实际上,迟非妧的这个问题却让裴清岐于顷刻间警铃大作。
他差点儿忘了,纵使?妧妧现?在将什么都忘却了,记忆只定格在童年,可整个天族上下都知晓她为魔界圣女?的事?实,想必过不了多?少日子?,妧妧就会知道真?相,一旦到哪个时候……他甚至不敢去想她会有?多?痛苦。
意识到什么,裴清岐拧了下眉,猛然起身?,同她道别,“夫人好好休息,清岐便不打扰了。”
说完,男人便急匆匆离开。
好在迟非妧并不阻拦,任由她这个“露水夫君”想如何就如何。
出了门,裴清岐脸色沉得不像话,“来人,立刻吩咐下去,妧妧的身?份,任何人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遵命。”
没成想,这一吩咐下去,竟真?没走漏一丁点儿风声。
她相信了他的话,全情投入在扮演“仙君夫人”这个角色上。
她会主动了解他的喜恶,为他□□吃的吃食,哪怕做的不好;
她会料理他的衣食住行,伺候他沐浴更衣,哪怕他每次都拒绝;
她会大老远跑去讨天君的欢心,哪怕她也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君并不喜欢他的孩子?。
渐渐的,他们越来越像一对真的夫妻。
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他从未碰过她。
小暑,女?人坐在桃花林溪潭边喂鱼,不知想到什么,发出一声烦闷的叹声,“嗳……”
迟非妧从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所以就连身?边的丫鬟都看穿她的心,丫鬟为迟非妧倒了杯茶,毕恭毕敬,“夫人不必忧心,仙君疼爱夫人,应是体恤夫人,怕夫人折腾坏了身?子?,这才……”
多?余的话听了且叫人面红耳赤,于是迟非妧下意识大声呵斥道,“说什么呢?”
她脸一红,将手?中鱼料悉数漾在池中。
细细推敲丫鬟的话,免不了又是一声叹息,她缓慢趴在桌边,撑着脑袋,喃喃自语般,“可是这大半年过去了,再怎么担心我的身?体也该……”
她歪了下头,顿生出一种大胆的猜测,“难道他当?真?是断袖?”
还是说,他还深爱着那个叫云曦的女?人?
怀疑一旦开始,随之而来便是一次次无?休止的佐证。
漆黑顺滑的青丝如流云泻地,薄如蝉翼的衣衫一扯就碎。
静夜里,女?人灭了最后一根蜡,大胆坐上男人的大腿。
她素来不善使?用这些勾引人的手?法,她能做的,只有?一遍遍的央求。
“妧、妧妧想要?仙君一直呆在妧妧的身?体里。”还好他在夜里眼盲,否则定要?看见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庞。
没等男人回话,下一秒,柔软纤细的手?腕搂住男人的后脖,笨拙的想要?解开他的衣衫。
裴清岐嗓子?发紧,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往下拉扯,“妧妧,你可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