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予潆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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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本不是池中物
拿到玉镯时,谢氏隐隐约约觉得,时彦或许看中了林蓁,但时彦未提其他,谢氏亦未见过林蓁本人,当时她按下心中纳闷。
今日初见林蓁,惊叹是个难得美人,谢氏想过若时彦开口求娶,她绝对赞成,谁知林蓁那般作态。
此时时彦蹙眉,谢氏见状不想刨根问底,她温声换了话题:“嫁给你爹二十来年,实在想不到还有今日这般风光”。
谢氏看着自己大儿子,不是王婆卖瓜,她见过的小辈中时彦生得最好,完美继承她和丈夫优点。
身形高大挺拔,威严硬朗的脸庞生了双桃花眼,偏偏把凌厉气质中和得恰到好处,显得俊美沉静,户部三年文官经历更让他添了几分温润。
真是神仙般的一张脸,谢氏却垂眸不想再看,越看越徒增疼惜难受,她垂眸,语气中尽是温情和疼惜,“竟是彦儿为我操办这一切,有你这样的好孩子,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
时彦笑道:“母亲哪里话,那都是父亲给您挣的,人家是给金吾卫大将军面子,我不过给父亲做个帮手,有您这样的母亲,孩儿才捡回一条性命,是孩儿三生有幸”。
谢氏笑着,眼眶却红了。
“吱呀”一声,时世诚推门进来,谢氏时彦同时看过去,时彦唇角一挑,对父亲道:“姝儿没事了?”
时姝是全家人的心肝宝,时彦知道父亲心疼妹妹,一定会想方设法哄好了她。
时世诚朝儿子憨憨一笑,时彦似笑非笑颇有眼色退出,顺手掩上门扉。
看到妻子眼睛红红的,时世诚诧异道:“姝儿哭了,你也哭了?”
谢氏嗔道:“我是心疼彦儿,我宁愿他像以前一样,和隽儿姝儿一起胡闹把家拆了,也不想看他现在处处行止周正妥帖模样,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时世诚叹了口气,安慰道:“虽不再戎马,我看他现在户部做事挺开心的,只要他开心,他变成啥样我都高兴,做啥我都支持。你看,才不过三年,彦儿已连升三级为郎中,假以时日我们行伍之家或许出个尚书呢”。
“要什么尚书!”谢氏有些恼,打断时世诚的话,“我才不想他从早忙到晚,回家都还在书房里呆到半夜!”
“要不是三年前他受伤,我的孙子现在都可以跑了!可现在”,谢氏垂着眼声音黯然,没再说下去。
时世诚愧疚,他带着儿子们冲锋陷阵,却不能让他们全须全尾回来,不过,这都是武将应有的命运。他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凑近谢氏问道:“彦儿,现在可以人道了吗?”
“叫你别问!”谢氏突然炸了毛,“不是和你说过别问吗?!”
时世诚委屈:“我这不就和你说说,心疼他想知道他好了吗?”
“你当这院子里就我们两人吗?”
时世诚垂首没再和妻子辩驳,其实说不说的,人都有眼睛看得到。
四年前,父子三人领兵北上抗击北狄打得艰难,三人都受了伤,时彦为时隽挡刀摔下山崖几近丢命,回京时已人事不省,天子遣来的御医们都摇头叹息。可全家人并未认命,衣不解带照料,不放弃一丝希望不惜一切救治,时彦才在一月后奇迹般苏醒,可记忆全无,休养了大半年才能下床,后来身体虽恢复却难再戎马,蒙天子体恤在户部求了个闲差,没成想倒做得有声有色。
能下地走动时时彦坚持退了亲赔了不少礼钱,他的亲事是谢氏费尽心思求来的将军之女,明眼人都猜到退亲原因,必是时彦受伤后不能人道,不然怎会主动放弃大好姻缘。
时世诚心下了然,这都好几年了时彦从不提娶妻之事,而且他房里时不时就有药味,必是身体缘故。
见妻子激动,时世诚劝解道:“人世间欢娱不是只有夫妻情,他每天忙忙碌碌充实乐呵不是很好吗?”
“你别和我说这些!”谢氏气道,“他不对我们笑难道对我们哭吗?他不把自己整得忙起来难道天天想妻儿吗,彦儿苦啊!”
“还是得给他寻门亲事,家里金银珠宝随姑娘家用,能接受彦儿这样的,陪着他就行”。
时世诚心下并不赞同,不过此刻哄妻子开心嘴上只说好。
时彦并未回自己院子,来到弟弟时隽屋外,透过大开窗户见屋内灯火通明,时隽正悠闲品茶,时彦笑道:“你倒是会享受”。
时隽给时彦斟
了一杯,体贴道:“这是茶庄送上的新茶,我今儿刚尝”。
他边品边感慨:“家里有了茶庄,我也似变成了个细致人”。
又问时彦:“哥哥怎么不休息,找我何事?”
“看姝儿被那个林三姑娘牵累,想起一事”,时彦对弟弟叮嘱,“那林三约方怀简再见,你得跟着,别让方怀简着了道”。
时隽奇道:“你咋关心起他?”
“我本没这个闲心”,时彦手指轻抚着杯盏,垂眸看着氤氲在杯口飘散,“但今日亲眼目睹,担心你的好友被设计不得不娶非心仪之人,故多一句嘴”。
时隽颔首:“方怀简早有此料,已约过我”。
时彦点头,敦促时隽早些休息便起身告辞。
时隽望着时彦高大清癯背影,蓦地冒出一句:“哥,你比母亲更像母亲”。
听闻这般评价,时彦笑着回头:“这夸我还是骂我呢?”
时隽望着时彦黑曜石般眼睛,叹道:“夸你,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但挺好”。
时彦淡笑承认:“嗯,不一样,仿佛重活了一回,自然倍加珍惜”。
时隽眸中闪着光亮,突然道:“谢谢你,哥哥”。
“谢什么,今晚你怎么和母亲一样多愁善感,不像你了”。
“嗯”,时隽认同,“杀敌以一当百,入仕连升三级,为商日进斗金,交友高朋满座,哥哥,没你这家得散”。
时彦哈哈一笑。
时隽道:“哥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跟随”。
时彦挑眉道:“杀人放火也跟我?”
“马首是瞻”,时隽没有踌躇,“你肯定有理由,为我们好”。
时彦指尖向着弟弟轻点了点,脸上笑意更甚:“嗯,有好处少不了你”。
时彦回了自己院子,忙碌整天简单沐浴收拾,终于躺回六柱檀木珐琅架子床上,锦被柔软床褥丝滑,床角香囊散逸淡淡幽香,他舒服得长叹了一声。望着床顶幔帐繁复祥云五彩花纹,他回溯起今日诸事,这是他多年以来习惯,回顾分析,为以后决策和行动未雨绸缪。
家中亲人都看出他和过往不一样,他的确不一样,也从未有过任何掩饰,他本是另一个时空的人,一个现代人,一个很成功的商界精英。
他的家族是京城顶级豪门,母亲是外交官是红后代,父亲家族房地产起家,到他念大学那会儿已发展为涉及多个行业庞大商业帝国,而他是这个帝国唯一继承人。
跟随父亲在商界浮沉多年,他是叱咤商界的精英骄子,上过许多商界杂志封面,接受过无数媒体采访,电视上有他参与的财经节目,网络上有他各种视频,是无数梦女喊老公的人。
他以为会一直光焰辉煌,却在二十九岁参加完外祖母寿宴后猝死。
时彦深深记得那天所有的事,所有的细节。
在通宵未眠为一个重要项目赶进度的间隙,他抽空参加外祖母寿宴。可能寿宴热闹的气氛让他有些昏沉,饭后他去了宴会厅楼下的健身房,本想运动半小时再回办公室继续加班,可就在跑步机上慢跑时,他猝然倒下。
灵魂在躯体上空飘荡,他看见许多人围拢过来,有按胸人工呼吸的,有拿着除颤器拼命电击的,他想回到自己的躯体,却并不得法,渐渐失去了记忆。
再醒来时,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崖底部,能听到远处狼嚎声,而他浑身动弹不得五脏六腑痛彻心扉。他不知发生了什么,在意识逐渐模糊时,几个年轻男人找到了他,男人们身穿古代盔甲,满身污渍和血迹,其中一个大哭着抱住他,喊他“哥哥”。
在青年的哭喊中,时彦总算明白,他穿越了,他死了一次,可穿越的这个时空他濒临死亡,很快会再见阎王。
强烈的不甘和求生意识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他吊着一口气,凭借多年荒野户外极限运动经验指挥着几个古代青年处理伤势,搬运身体,躲避狼群,寻找水源和食物,终于成功获救,而他松懈后再次昏迷。
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月后,神智彻底恢复后他终于弄明白了,他穿成了一本古言小说里同名同姓的npc。
这本书是表弟送给女朋友的特签,当时外祖母寿宴上表弟提了一句同名,出于好奇时彦随手翻了翻。他被小说脑残的爱情纸糊的权谋狗血的剧情所震惊,不明白这种书为何这么火。他在文娱行业有一些投资,在健身房跑步时边跑边看,琢磨着文娱行业赚钱的路径时,他轰然倒地穿进了令他眉头紧拧的小说。
他是女主时姝的亲大哥npc得彻底,从头到尾只活在男女主的嘴里,小说开篇他和父亲已死了快四年,时姝因祭奠亲人在寺庙里和男主相遇,共同失去亲人的经历拉近两人距离,两人相识相恋中,女二女三女n各种狗血搅局,时姝如小龙女般身心遭受巨大折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在小说倒数章节和男主在一起。
可时彦凭一己之力改了开篇,他和这个时空里的父亲活得好好的。
毅勇侯府的家却因他千疮百孔。毅勇侯时世诚泥腿子出身,因救驾有功获得爵位,子孙还不可世袭,他本无家底,除了固定薪俸只有数量不多的薄田。时彦昏迷期间,毅勇侯夫妇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连女主时姝的嫁妆都卖了部分,换了钱财给他寻各地名医,各种天材地宝,奇术秘方在他身上一一实验,总算把他从阎王殿给拉回来。
清醒后的时彦生活在这个徒有虚名月钱都快发不出来的侯府,很不适应。
过去锦衣玉食前拥后簇,各种事务有无数靠谱下属贴心安排妥当,他只要动动脑动动嘴即可。
现在爹是一身腱子肉的武夫,娘是柔弱贵家娇花,弟弟使不完的蛮力,妹妹少不更事的纯真。便是佣人,都没几个称心用得上手,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年纪尚小,问就是跟了多年的忠仆或者当初价格便宜看上去老实敦厚。
自己曾叱咤商界何等风光,如今泥腿子行伍家庭,时彦有一种虎落平原之感,纵有千般本事万般手段,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可就这么个现状,只能强撑。还不能走路时,时彦便坐着轮椅到最繁华的街市考察各类商铺,地理位置规模大小人流构成不一而足。又舔着脸往各个钱庄里跑,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借着父亲毅勇侯名头借钱,舌灿莲花鼓动亲朋好友熟人投资。
又想法进了油水最多的户部,依照过去从商经验,钱权结合才能迸发最大收益。如此这般起早贪黑不分昼夜公务私活各种操持忙碌,三年辛苦侯府总算焕然一新。实际上钱庄里的债现在还没偿完,但经商就是如此,只要日日有赚就不用担心借债,不若如此,自己现在恐怕睡不起这檀木珐琅床。
时隽说他比母亲更像母亲,时彦哈哈的同时心里其实颇为认可。
这里的亲人们爱他,为救他不吝金玉,知道他和过去大相径庭从来都是心疼,从不多问,从不提他那场出征和伤病,害怕触碰他伤心往事。
岂知他本不是池中物,户部小庙难敬大佛,为家人他会返哺,为自己他会踔厉。
时彦知晓剧情,来这里四年为自己为家人颇多谋划。他不露痕迹指点父亲违害就利精进武将事业,引导母亲万事钱开路和贵妇们交往拓展人脉,他原本八面玲珑,对这个时空的父母亦诚心诚意,父母只觉他病愈后心灵性慧,对他日益言听计从。
在他的计划里,他要娶女n林蓁,因她是宠妹狂魔男主苦寻多年的亲妹,未来的长公主,他更得为妹妹时姝将来皇后之路保驾护航。
他浸润商界多年,非常明白0到1的巨大困难。父亲朝堂无根基,府内无家底,自己宵衣旰食三年不过是个户部郎中,尽管父母极为骄傲他一个武将未经科举取得如此政绩。
若有林蓁这样一位长公主妻子助力,许多事情迎刃而解,权臣之路事半功倍,若运开时泰飞升真龙也不无可能。而且林蓁是时姝恋爱中的搅屎棍,小说里她始终未嫁人,未认亲前在家里被磋磨不得嫁,认亲后摇身一变为公主,眼高于顶谁也不入她眼,出于嫉妒和占有的变态心理,处处针对时姝,而男主对亲妹林蓁失而复得的补偿心理,总是和稀泥,雷声大雨点小,最终在林蓁差点害了时姝性命后才幡然悔悟,命林蓁进了庵堂。
把林蓁这
么个作精难缠鬼放毅勇侯府里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改变她最终青灯古佛相伴的命运,时彦认为算做了件好事,也避免她对时姝的诸般为难折磨。商海里他见识过各样人等,有的是手段收拾林蓁这样的人,时姝大结局时才苦尽甘来,时彦不想被动等待,不想看妹妹一路被虐。
几年来一切循着计划有条不紊,可今日出现了时彦不能理解的偏差。
时彦盯着幔帐的眼睛眨了下,眼前似乎再次清晰月洞门前各种细节。
林蓁怎会和方怀简拉扯呢。方怀简在小说中甚至比不上自己,他连姓名都无,就是辅国大将军方继中之子一笔带过,和剧情毫无关系。
她对方怀简说过的是什么,cosplay?时彦回想着林蓁发音,并不十分肯定,有些怀疑林蓁亦是穿越之人,毕竟如此离奇的穿越能发生一次,就可能发生n次。
又一次仔细回想小说内容,自他知道穿书后,他已回忆小说内容无数遍,毫不夸张的说,横流倒背亦没问题。
想不出什么纰漏,时彦翻身调整了睡姿。
时隽和方怀简如手如足,他有许多机会向时隽探听。

第7章 方公子是我的正缘
“喳喳喳”,屋外枝头喜鹊吵闹声不绝于耳,林蓁一夜好梦带着甜笑转醒。眼前窗棂被朝霞染上粉彩,她坐起来直起身,透过窗棂看向屋外,东边天空红霞漫天,金乌乍出流光溢彩。
林蓁心情如喜鹊闹枝,朝霞万丈。
昨日因父亲要上值,她起个大早和父亲同去给祖母请安,父亲挑着话说,向祖母提了去方府探一探的想法。祖母虽然诧异,但听闻两个年轻人彼此有意,沉疑半晌后叮嘱父亲暂且莫要声张,办事要稳妥,既不要得罪户部员外郎杜大人,也不要在辅国大将军方继中面前过于谄媚。
这事儿就妥了。
虽然大伯母迟早会知道,但祖母已然点头首肯,大伯母应该不会主动在祖母面前闹起什么风雨。
一整日大伯母和嫡母都没什么动静。父亲下值回家后很晚了还叫林蓁去了书房,和她说了去方府探口风的安排。嫡母陈氏会找个稳靠说得上话的夫人做中间人,中间人去方府拜访方大将军夫人探口风。林若柏抚慰女儿,叫她莫要担心,长辈们都会给她安排妥帖,只要方怀简真心对她,她在家安心静候佳音即可。
意想不到的顺利。
林蓁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她和飞飞在曾经时空里甜蜜领证,还有现下两人洞房里喝合卺酒……
今日和方怀简约好了见面,林蓁一早向陈氏请安时提了自己想了半日的主意。
“母亲,前日在毅勇侯府时和毅勇侯女公子颇为投缘,只是前日她不得空我们未能长谈,约好今日去她府上玩,恳请母亲准许”。
陈氏端着茶盏的手差点没拿稳。
她已经很佩服林蓁不过两日就把林若柏哄得团团转,既让婆母点了头,还叫她出面找人去方府说和,巧妙避免和大嫂见面碰撞。
大嫂前日有恙未出门,昨日下午应是听到了什么,但亦无可奈何,她便知道林蓁恬不知耻行径,亦不能越过二房代为管教。陈氏估计大嫂只能关起门来咧咧,就如她过往般。事实是大嫂遣了个丫鬟来传话,提醒莫要闹到祖母面前都不好看。当时陈氏只默声颔首,什么没说把丫鬟打发走了。她庆幸自己隐身甚为明智,林蓁有林若柏帮她顶着,可她那德性自然有人替陈氏着急管教。
陈氏以为林蓁已然让长辈们为她冲锋陷阵,必然躲在屋子里偷笑,没想到她还会必躬必亲,一力当先。
要知道林蓁长到如今,和姊妹们结伴出门都很少,就未曾独自出门游玩过。
她哪里是爱玩的性子,为了潘安俊秀,委实首尾不顾了,陈氏暗暗捉摸,林蓁这般舍脸弃命折腾,她这事儿说不定真能成。
陈氏无意做拦路虎,她便是拦住,以林蓁这会儿一无忌惮,指不定另寻他径折腾得水覆难收,不如顺水推舟安排个人看着她,好歹摸清她的意图。
陈氏抚着盏盖,抬眸望向林蓁。
“闺中遇上可意的手帕交,甚好,只是你从未独自出门,怎能叫人放心?只去毅勇侯府么?还去别的地方吗?”
林蓁垂首低眉顺眼应答:“只去侯府,马车门对门便到了,有丫鬟跟着,应该无事”。
“你那碧竹哪里顶事”,陈氏垂眸微想了会儿,“让宝霞和你去,宝霞跟着我出门多次,遇事她有主意”。
林蓁顺从答应,谢过了陈氏,心里欢喜至极。不知父亲和陈氏说过什么,陈氏一改常态毫无为难,她本想若陈氏不应再找小弟林承俭帮忙。
顺利得像个梦,林蓁仿佛看到方怀简微笑着向她招手,等着她扑进他的怀中。
陈氏望着林蓁背影消失,唤来了宝霞:“下午你跟着三姑娘出门,机灵点”。
想了想,又添补强调:“三姑娘是主子,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忤逆她,否则回来我不轻饶!”
下人们常常看人下菜,她是要宝霞去看着,不是管着拦着,若宝霞机灵过了头,碍着林蓁行事反倒是多事添乱。
回自己院子路上,和自己同行请安的六妹妹林萃忍不住问:“三姐姐,毅勇侯府好玩吗,可不可以带我去?我一点儿不吵”。
六妹妹林萃是父亲林若柏在母亲去世后娶的妾周姨娘的孩子,才十一岁。周姨娘带着林萃和林蓁住在同一个院子沁院。
沁院本是林蓁母亲唐氏生前住的院子。唐氏去世时,林蓁和弟弟林承俭年岁很小,祖母让嫡母陈氏带在她的院子里养,但陈氏不久后生病,姐弟俩又搬回了沁院。祖母疼惜小儿子林若柏唯一的儿子林承俭,且他生得可爱冰雪聪明,让林承俭搬到自己院子里,而林蓁则让新进门的周姨娘照顾,这同住便是十几年。
周姨娘在陈氏面前大气不敢出,林萃跟着她见人也生怯,长这么大和林蓁一样没出过几趟门。有时看见其他姐姐们出门玩,林萃也想去,却因为周姨娘各种担心被她阻拦。
但林萃自小和林蓁一个院子里长大,在林蓁面前,林萃毫无负担。
眼睛睁得大大的,林萃看着林蓁的眼神中蕴满渴望。
林蓁摸摸她的头,爱抚道:“毅勇侯府我才去过一次,要是以后和侯府女公子熟了,我定带你去玩”。
见林萃眼中无法掩饰的失落,林蓁笑道:“但我会给你带松鹤楼的点心回来”。
林萃眼中顿时生出小星星。英国公府不缺吃穿,但松鹤楼是皇城最有名点心铺面,许多花样和口味英国公府里并不常做,一时间林萃口水都快流出来。
迈进沁院,林萃撒开腿跑向周姨娘住的西厢房,口中兴奋唤道:“阿娘,三姐姐要出门,会给我带松鹤楼的点心!”
林萃小雀儿般清脆的声音,把东西厢房里的人都唤了出来。
周姨娘抚着林萃肩膀,看着走进来的林蓁诧异道:“三姑娘不是刚出过门吗?这又要去哪儿?”
要知道这沁院里的人一年都难得出一趟门,出次门好比天大的事。
林蓁淡笑道:“前日去毅勇侯府认识了侯府女公子,我们颇谈得来,约着今日再聚”。
周姨娘眼中露出羡慕:“马上成亲了,还能结识这么好的闺蜜,三姑娘是有福之人”。周姨娘知道林蓁前日出门是去相看亲事,见林蓁回来后神态轻松,以为亲事稳了。她羡慕林蓁,若林萃亦能找到林蓁相看的亲家,她梦里都能笑醒。
林蓁微笑向周姨娘点头,她亦觉得自己颇有福运,能那么及时遇到飞飞。
看向目光有些懵懂的碧竹,林蓁对她道:“碧竹,下午你和我一起出去,去收拾件清爽的衣裳换上”。
碧竹是林蓁唯一的大丫鬟,她是家生子,父母跟在大房做事。碧竹小时高烧抽搐,病好后脑子有点不灵光,她若在其他主子面前服侍,只能做个粗使丫鬟,她母亲精心为她打算,把她送到林蓁跟前,只因林蓁的大丫鬟们心气高,不甘跟着一个姨娘都没有嫡母亦不喜的主子,走马灯似的前脚进后脚出,就碧竹稳稳呆了下来。
一个姑娘的院子里应有两名大丫鬟,但林蓁身边还跟着母亲唐氏带来的云娘,有了碧竹和云娘,林蓁后来拒了再派大丫鬟的安排,省得看着大丫鬟来
来去去闹心。
此刻,碧竹惊喜道:“我也可以出门?”
云娘上前拉上碧竹胳膊往屋里走:“快去收拾,不仅自己收拾,还要给三姑娘收拾”。
待林蓁进了门,云娘上前掩住门扉,跟在林蓁身后小声道:“这么顺利?二太太就答应了?”
想嫁方怀简的心事,林蓁亲口告诉的人除了父亲,只有云娘。
云娘还是小丫头时跟着唐氏进了英国公府,如今已三十来岁妇人,她本叫喜云,不知何时起被林蓁唤作云娘,便成了林蓁心中的阿娘。云娘有自己身契,是唐氏病床前亲手给的她,但唐氏真过身了,沁院里林蓁孤苦伶仃,抱着云娘大腿不松手,云娘没狠下心走,就这么着和林蓁相伴至今。侥幸林若柏念云娘是唐氏旧人,对她尚好,吩咐过陈氏每月按姨娘待遇给付月钱,不足的他贴补。
云娘就盼着林蓁找个心遂的人家,她对得起她家小姐就可功成身退。在她看来,家风正的五品官嫡子可算得上良配,可不知为何林蓁回来说要嫁给方怀简。
她第一次听说方怀简,武将世家的榜眼郎,性情好模样好,总之林蓁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但云娘就有奇怪的直觉,觉得并不是门好亲。本来林蓁今日去请示二太太时,云娘还猜想必然会被拦回来,没想到顺得让她觉似幻像,这更让她不安,因她知道林蓁并不想玩,她要去约会。
她着急得跟在林蓁身后追问,林蓁却是不慌不忙,笑嘻嘻转身,双手扶住云娘肩头,开心道:“就是很顺利,因着方公子是我的正缘,正缘来了,谁能挡得住?”
“正缘?!”云娘吓了一跳,盯着林蓁眉眼仔细瞧着,她过去不是这般大胆性情,许多话闷在心里不爱说,总是云娘各种试探才慢慢吞吞说上那么一点点。
可她现在眼眸里仿若有星河,闪耀着从未见过的光彩,眼角似乎都翘上了几分,眉眼格外娇俏撩人,她的表情和身姿从未有过的轻松自在,仿佛今后全是花路,眼中尽是风景。
“是呀,云娘,你就等着享福吧!”
“我不和你说了,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云娘想帮林蓁收拾准备些什么,却被她拦在外间。
她心里有些忐忑,站在外间不愿离开,耳边是内间林蓁哼着小曲儿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不知道什么细细微微的响动。
这就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模样吧,浑身都散发着耀目光亮,云娘未有经历过,为林蓁高兴,又莫名惶惶。
陡然间,她忽然意识到惶惶从何而来,她的小姐唐婉莞曾经这般娇态真心爱重一位男子,可结果又怎样,最终因这位男子郁郁寡欢一尸两命,而他根本一无所知。
突然间心惊肉跳,云娘挥手想驱散开腾升跳入脑海里那些苦涩印记,可却无济于事,她紧捂住耳朵,逃似的跑出门。
丫鬟通报林蓁上门时,时姝正在园子里逗狗玩得不亦乐乎。
听完通报,她顿时呆住,有些六神无主。
她俩说过有空约着玩的话,可这样的话她几乎和来祝寿的每位女公子都说过,不过客套的淡话而已。母亲生气她和林蓁往来,要得知林蓁上门,还不知怎样发作。
再一想,林蓁和方怀简提过今日见面。林蓁,不会再拉上她作陪吧?她若再开口求她,她该怎么办啊。
啊啊啊,一时间时姝无比后悔没跟着母亲出门,去自家铺面转一圈,怎么着也得半天,便可毫无痕迹避开林蓁。
时姝干站着,不知所措。
丫鬟等了会,问:“姑娘,林三姑娘还等着呢”。
“嗯,让去花厅,我稍后去”,时姝气若游丝,腿脚酸软。

第8章 我成亲时请你坐主桌
一边担心母亲责骂,一边腹议自己不仗义,畏畏缩缩想躲着朋友的探望,时姝磨磨蹭蹭满心矛盾挪步到花厅。
站在窗棂前欣赏着园中春色,听到脚步声,林蓁转过身看去,时姝刚跨进门。
林蓁笑意盈盈看向时姝。
时姝眼睛闪了一瞬。
春光笼罩着林蓁,映照在她紫色襦裙上熠熠生光。
雪白肌肤透着健康的淡粉,琉璃般的眼眸仿若耀着光芒,像世上最耀目的宝石,眼角微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媚意,浅浅酒窝让笑容增添说不出的灵动。发上钗环宛若失了颜色,时姝压根没注意那些花簪样式。
就看着林蓁额前轻薄刘海随着微风有些颤动,那细细碎发微动,似小小刷子轻轻挠着时姝心房,舒服又有些心痒。
不过两日不见,她怎么更好看了呢。
时姝一时忘了刚才进门时所思所想,甜甜叫了声“林三姑娘”,好奇瞅着她。
林蓁对上她的目光,情不自禁摸了摸脸,问道:“我脸上怎么了?”
时姝直言不讳:“越来越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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