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两位穿越夫君by予潆
予潆  发于:2025年03月11日

关灯
护眼

“而且”,谢氏犹豫,“陈氏不可能不知道方怀简是香馍馍,林蓁这条件,按说是够不上袁夫人的眼的,可陈氏还来托我,回想那日园子里情形,林蓁和方怀简有什么吗,我若一口回绝,那是坏了有情人的好事?唉,便是他俩有心,我开口也是得罪袁夫人的事”。
谢氏突然想起,那日时彦在现场,她问:“那日你就在跟前,你看出林蓁和方怀简什么了吗?”
时彦道:“我哪里看出什么,但方怀简想什么,家里不有人比我更清楚?问时隽不就明明白白?”
时彦顿了顿,看向谢氏,微微一笑:“我有个馊主意,虽损但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母亲若觉得不妥,听过便算”。
谢氏颔首:“你说”。
“若时隽说方怀简无意,那就是英国公府一相情愿,这事儿铁定成不了。您去方府拜访压根别提这事,回头直接书信英国公府陈氏,把礼退回去,就说袁夫人婉拒”。
谢氏愕然。
时彦继续道:“英国公府的人不会觍颜追问,方府也没人会惦记这事儿,这事不就了了吗。和母亲向袁夫人开口的结果并无差异,但谁都不得罪”。
谢氏缄默不语。
时彦见此哈
哈一笑:“我就随便一想随口一说,母亲听过就算”。
时彦似是调侃,谢氏却听进了心。
自时彦身体大好,他就变了个人似的,极有主张。偏偏在她和时世诚担心时,他独自披荆斩棘,钱庄借钱买田置地购置商铺不说,连夫妻两人从未想过的户部他都自行跑动最后谋了份差事,所做之事都是夫妻俩做梦都不敢梦的,却件件桩桩都顺利都叫响。
夫妻俩这才逐渐跟上儿子的步伐,渐渐日益信任,谢氏结交了许多贵妇谋得许多商机和信息,时世诚在昔日和现今上峰前时不时走动,意想不到擢升到金吾卫大将军,唯一失手的就是时姝的亲事,回了方怀简母亲的口风,可时彦一点儿没后悔的意思,让谢氏隐隐又浮现些期待,或许时姝真有更好的亲事在前方。
现下时彦随口一说,谢氏明白那并非无心,她虽觉得如此这般对英国公府确是没品无行,但细细一想,最终结果着实没有两样。
心中徘徊间,又听时彦道:“母亲,这馊主意之所谓馊,便是不便向任何人提及”。
谢氏目光对上时彦漆黑眼眸,他神色轻松目光柔和,可谢氏看出这份淡定中隐隐有坚毅果敢,那是和他三年来多次大胆投资敢于冒险不惧博弈的做派如出一辙的眼神,自信坦然,让人定心安神。
情场失意官场得意?谢氏有时会胡思乱想,怀疑时彦因身体原因没了男女之事的期待,反而有更多兴趣和心力潜心笃志做事业,否则怎么解释他学武之人竟完美胜任户部之职,还带领全家脱贫致富呢。
大病一场他脱胎换骨,身体有疾却有了超脱普通人的意兴和志向,或许这使他跳脱俗世更能清醒理智地看待周围,想出让人惊叹的主意。
谢氏不知该为儿子欢喜还是心疼,静默中先前烦恼散得杳无踪迹,她有了打算,冲时彦淡淡一笑:“且问了你弟弟再说”。
那日宫门前林蓁对方怀简强行搂搂抱抱,做尽在方怀简看来只能夫妻间方可为之事,全然对方怀简情根深重难分难舍模样,以至于方怀简万分笃定,林蓁很快会再来找他。
有时坐马车里突然听到一阵响动,或者马车忽然急停,或者长随急匆匆跑来,方怀简总是心惊一瞬,猜想下一刻林蓁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然而并没有。
他记得林蓁提过,英国公府会派人到方府探探口风,他每日下值回家特意留心门房,然亦未听说过有什么和英国公府有关联的人来拜访。
母亲和大嫂二嫂倒有些贵妇朋友间走动拜访,但和往常一样,并没什么特殊之处。
方怀简道不明的期待渐渐淡了下来,其实谈不上期待,他从未有娶她的想法,不过见过两次说过几句话,惊讶于她的直率坦然和自以为是的妄想,以为她的狂热至少会坚持一段时间。
这样挺好,林蓁只是和过往各种贵女偶遇类似的一个人生插曲罢了,虽然偶尔午夜会梦回宫门那日,但那日之事实在骇人,梦见也没什么奇怪,时间总会尘封起过往。
眨眼间已近五月,日光有了暑气。
这日方怀简如常翰林院下值后正要迈进自家马车,一年轻公子翩翩然出现在他身后,那公子眼见方怀简即将上车,急唤了一声:“方翰林且留步!”
方怀简驻了脚步,转身。
眼前为一陌生翩翩少年,身着霁红色飘逸锦袍,腰系青玉缎带,皮肤白皙黑眸清亮,一副中秋明月好样貌,浑身矜贵世家公子模样。
少年疾步行到方怀简面前,向他作揖行礼。
不知怎的,方怀简目光被少年那身霁红锦袍吸引,霁红介于红紫之间,他莫名就想起林蓁提到过自己爱紫色。
“方翰林久仰,在下林承俭,林蓁之弟”。
吸入鼻腔的空气仿佛瞬间灼烫,方怀简一时闭了气息。
方怀简一动不动也不言语,林承俭礼毕怔怔地看着他。
不过须臾方怀简回过神,他暗暗平复激动的心跳,缓缓问道:“你姐姐找我?”
林承俭面露赧色,羞愧指着不远墙边一僻静之地:“方翰林,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墙角。
林承俭再次作揖行了大礼,方怀简赶忙拦下,问道:“这是为何?”
林承俭愧道:“求方翰林再见我姐姐一面。我姐姐爱慕方翰林,自那日见过方翰林后茶饭不思,病卧在床,一心只想再见一面”。
方怀简不知林蓁向林承俭说了多少两人之间的事,但看少年模样应该知道不少,听着少年转述林蓁对自己思慕不已,方怀简白皙面皮泛起了红。
她得了相思病?方怀简问:“你姐姐病了?”
“嗯”,林承俭应道,“心病。虽然家人都劝说姐姐弃了心思,勿有蕉鹿之梦,怎奈解铃还需系铃人,姐姐只说方翰林待她和善友好,从未说过重话,也没说过拒绝她的话,她是如何都不死心”。
方怀简回忆了两次和林蓁交谈的情形,他否认认识林蓁,但确实未明确拒绝过她,不是不想拒绝,那日酝酿好的话尚未出口,时隽就出手打晕了林蓁。
原来她病了,怪不得再未出现。不知她的病重不重,不知她身上的伤好了没有。
方怀简抿紧了唇,垂眸思索片刻,问林承俭:“我见她,但——”
林承俭喜不自禁,忙道:“方翰林不用担心,这次见面虽然也需避着人,但家人都知道,都嘱托过我,让方翰林放心!”
“这次我陪着姐姐,让她做不了荒唐事!”
方怀简只觉脸上更烫了几分。
林承俭浑然不觉,继续道:“我们家人都商量好了,这次见面,请方翰林严词拒绝我姐姐,别给她一丁点儿幻想,最好狠狠骂她,骂得她痛不欲生彻底死心才好!”
林承俭坚定道:“这是我们家人的私心,方翰林千万不要顾忌什么女子脸面,否则姐姐只会恋恋难舍,方翰林只管骂到她死心,我们家人会看顾她,对方翰林感激涕零”。
“就此一次做个了断,以后林某不会帮她传信,不会再打扰方翰林!”
方怀简本以为林蓁叫弟弟出面,为的是再见倾诉相思,想着她都生病了,因着自己还受了伤,再见一次未曾不可。
他忐忑再见面时该说些什么,见面是一种希望,他不应该给林蓁这种希望,可对一个爱慕自己相思成疾的病人,方怀简不忍心。
没想到越听越离谱,他是去骂人的吗?可这样又似乎很合理,除了直截了当拒绝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恐怕拒绝她林蓁仍然会听不懂听不进,只有如林承俭所说骂醒她?
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心思恍惚间,林承俭已交代了时间地点:“就五月初五端午节申时,未央湖边聚善亭”。
端午节人流攒动,还在湖边?
方怀简问道:“为何此时此地?”
林承俭抱歉道:“林某日日在国子监上学,只有端午节方有假可陪姐姐出门”。
“这地点亦是林某所选,湖边人虽多但并不吵闹,方便说话,而且人来人往,姐姐顾忌脸面不会做出格之事。方翰林,可觉哪里不妥?”
出格之事,不知林蓁和弟弟都说了些什么,林承俭对姐姐秉性倒是了解,方怀简点头:“那便如此”。
林承俭感恩戴德拜别。
上了自家马车,林承俭赶紧撩开车帘看向方怀简方向,方怀简平静上车,行止没有任何异样。林承俭放下车帘长吐一口气,这才感觉浑身大汗淋漓,锦袍都湿透了!他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心中侥幸不已,所言之事漏洞百出,万幸方怀简未有丝毫怀疑。
哪里有什么家人知道,除了他没人知道姐姐林蓁约会方怀简的心思。所有的话术都是姐姐绞尽脑汁想出来骗方怀简的,就怕方怀简拒绝再见。
不过他的确只会帮姐姐这一次,姐姐这么好,两次不管不顾约见方怀简,受伤了也不说他一个不字,他若还没个说法,姐姐何必一棵树上吊死?
林承俭回忆方怀简,他确实生得温润如玉,淡雅似菊,可若他对姐姐无情,那就是虚有其表的顽石,路边庸庸碌碌的败菊!

方府看不上她,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只是存着一点儿希翼,那日她亲吻过飞飞,又送他自己的亲笔画,或许他夜晚苦思冥想的某刻,突然想起过往,恰好此时自家上门提亲,岂不是美事一桩。
可飞飞根本没来找过她,她就明白,他没有想起来,此刻这门亲事自然是她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林若柏想安慰女儿:“蓁儿莫难过,方怀简家中父母年岁大,哥嫂侄儿侄女一堆人,关系复杂不好应对,除了皮相好点儿他也没什么特别的,以后爹再给你留心好的”。
林蓁点头,林若柏见她脸色如常,亦无伤心不甘之态,以为此事便了了。
他本以为方怀简多少对林蓁有意,知道自家上门的意思,定会在长辈面前努力争取。林若柏没想过方府立刻答应,但也没想到对方这么短时间干脆利落回绝得彻底,他原认为只要方府不即刻回绝,那就是有戏,这事儿他就有去周旋余地。
虽为女儿遗憾,但到底他不熟识方怀简,并未有什么怅然不快之心。
怎料,林蓁点头后抬眸,对林若柏道:“父亲,我还不想死心”。
林若柏讶然:“都这样了,你还想如何?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方府也不是我们能强扭的”。
林蓁道:“我想见一见方怀简再说”。
林若柏一怔,睁大眼眸仔细打量自己闺女。
她面色平静和往常并无两样,可那双琉璃般眼眸亮晶晶的,一点儿不似过去眼中柔光,透出一股不屈的倔劲。
林若柏回想,林蓁平日不吭声不吭气,遇到方怀简一夜之间便似长了主心骨,恁有主意。到底是女儿的单相思,还是他俩之间有什么,让她这般不屈不挠?
“他给你什么应诺了吗?你见他要说什么?一厢情愿是不成的”,林若柏盯着林蓁问。
林蓁说不出什么细节,垂眸避开父亲目光,回道:“总之不是单相思,我想和他见面说清楚”。
林若柏沉默地看着林蓁。
他年轻时遇到林蓁母亲唐氏一眼万年,亦是百折不挠颇费心思和手腕才得到心心恋恋的美人,如今林蓁这般,倒和自己年轻时有些相似。想想自己年轻时爱慕唐氏的苦楚,林若柏轻叹了一声,他有些理解林蓁,可男追女和女追男到底不一样,林蓁面对更多看不见的阻扰,更不要说那些风言风语。
“再见面说明白,若他对你无意便收了这心思罢,世间无数瑰伟男儿,莫为一叶而失了森林”。他不知这话对林蓁有没有用,若是回到昔年年轻的自己面前,怕是没啥作用,可自己人生大半,心境早就异于当年,不愿见林蓁为得一颗真心十倍百倍付出,总归会安安稳稳嫁一个稳妥男子,他不会给她找太差的,他记得对唐氏的承诺。
林蓁一直以为父亲是老古板,在自己亲事上遭遇的诸事让她看到父亲另外一面,原来他亦赞同两情相悦于飞之愿,可她也没法多说什么,只“嗯”了一声,应道:“女儿明白”。
“有需要父亲帮你的吗?”
林蓁摇摇头。
林若柏默了片刻,嘱咐道:“小心些,莫让人知晓,守礼莫逾矩”。
林蓁颔首。
“有事儿和父亲说”。
端午,艳阳高照。
皇城中最大的湖泊未央湖每年此时都会举办龙舟赛,参赛队伍多种多样,有民间团体,还有各个官衙派出的队伍,甚至还有几支女队。总之,是夏初皇城里最热闹的节日,天子亦会率文武百官观看。
英国公府的大小主子们每年亦会凑这个热闹,管家们早就做好了安排,大房二房的诸位公子姑娘们用过午膳,便坐上自家马车,浩浩荡荡往未央湖边去。
其他主子们去看龙舟赛稀松平常,林蓁也去颇让大房二房的两位夫人奇怪,因着林蓁从未去过。不过最近她反常的事儿挺多,两位夫人明面没说什么,暗地里都安排人看紧点儿,陈氏尤其叮嘱女儿林葳这次跟紧点儿,别在人山人海的今日出丑。
云娘亦不放心林蓁出门。
自那日林蓁顶着青紫的背回来,云娘给她擦了半个多月的药,问又问不出什么,云娘擦一次掉一次泪。想着伤这么重,那个榜眼不说探望,总可以想方设法送封信或者捎个口信问候个好歹,可看林蓁整半月足不出户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知道那榜眼压根没把林蓁当回事。
云娘心疼的呀,还不好在林蓁面前说什么。本以为这个端午节和往常一样过,谁知林蓁昨晚细心挑选衣裳和发饰,一问才知准备端午节出门。云娘当即有了疑心,直言不讳道:“当年追你娘的那些个年轻后生,哪个不是送钱送物,不仅送各种稀罕物,卯着劲往心眼儿里送,还要陪着说笑,逗你娘开心,这才是真的喜欢,你娘便是手指翻书累了,那都要捧在怀里心疼半天,恨不得替你娘看书!”
云娘眼里若隐若现林蓁生父陪伴小姐唐氏那些花前月下吟风弄月,那是真甜蜜真缠绵,林蓁这算什么呢。
见林蓁不搭理,云娘挑明了问:“你是不是准备去见那个榜眼?”
林蓁道:“你让小弟跟着我好了”。
云娘闹气道:“我本就想和他如此说”。
她哪里知道林承俭早就被林蓁摆平了呢。
临上马车前,云娘对林蓁姐弟俩千叮咛万嘱咐,尤其对林承俭,就差给他递根绳子让栓在姐弟俩身上。
林承俭自信满满,今日他第一次带着姐姐妹妹们出游,早做了万全计划,而且林蓁拍着胸脯给他保证两人同进同出,绝不添乱。
一大家子在未央湖边最气派的酒楼揽月楼里包了三间临湖雅间,热热闹闹看了一下午龙舟赛,一直看到天子给胜出者队伍赏赐后才意犹未尽准备归家。
林蓁看得挺认真场场不落,全程未出过雅间,林承俭对姐姐妹妹们服伺得上心,没出啥幺蛾子,盯着林蓁的几双眼睛才放下心。
落霞余晖,整个未央湖泛起金色,与天上粉彩连成一片。龙舟陆续靠岸停泊,英国公府众人已收拾妥当。
临上马车前,林承俭对管家道:“我陪三姐到附近逛逛,三姐难得出来,我们去看个热闹,给我们留一辆马车”。
管家虽意外,但想着有小公子陪着三姑娘,出不了差池,遂问道:“可要几个奴婢跟着?”
说着就要唤站在一边等着伺候的林蓁大丫鬟碧竹。
“不用不用”,林承俭道,“我陪三姐逛,带着她们还要顾及更多,累赘”。
管家点头:“人多,小公子可要多小心”,便去安排。
当下林承俭和林蓁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谁知已上了马车的林萃爬下马车,跑到林蓁面前拉起她的衣袖:“三姐姐,也带我去好不好?我也想逛”。
林承俭面色闪过一瞬惶急,随即恢复自然。
“你又不是没去过,你跟着他们回去,不然周姨娘要骂你!”
林萃拽着林蓁衣袖,只央求林蓁。
林承俭的变化,林葳尽收眼底,她走过来对林承俭笑道:“小弟,你带三姐姐玩不带我们,太偏心了噢!”
说着拉起林萃的手,嬉笑道:“我们偏跟着他们,四哥哥不能这么薄待你!”
林承俭不满道:“你三天两头出门,还没逛腻味?”
“我今天带着六妹妹,怎么会腻!”
“走罢走罢,那就一起去逛逛”。林承俭还想说什么,不成想林蓁倒是爽快答应,他看了林蓁一眼,不知她什么打算,带着这两人等会怎么丢开呢。
四人顺着湖边走走停停。
这是临湖的一条热闹街道,沿湖有许多生意兴隆的商铺,酒楼茶馆,银楼布庄,无不人流如织,因着端午节龙舟赛事,靠湖的这边今日还多了许多小摊贩,凉茶凉粉,画糖画的,吹糖人儿,面粉人偶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林蓁几乎每一个小摊都要驻足观看一番,觉得有意思的,便要林承俭掏钱买。林葳没心思看东看西,她只看林蓁,不过跟着林蓁逛了不知多少摊摊,她也有些疲了。
再一次经过一个人头攒动的摊摊时,林葳懒得再跟着林蓁的脚后跟钻进人群里,她站在一边看着,等了一会儿,见林萃满脸笑拿了一个硕大无比的糖人钻出来,走近一看,比手掌还大的葫芦模样。
林萃一边小心舔着葫芦一边笑:“我见过的最大个儿!”
林葳有点儿心
痒,对林萃道:“你去给我买个一样的!叫四哥哥付钱!”
林萃不太高兴:“有好多种呢,四姐姐别和我买一样的!”
“别乱走,在这儿等着!”林葳吩咐了林萃一句,便往林承俭身边走去。
她挤到林承俭跟前,林蓁正紧挨着摊摊看着师傅吹糖人。
“你买了吗?”林葳问林蓁。
“这个就是我的”,林蓁指着师傅正在做的公鸡,金光灿灿,活灵活现。
林葳低头看着木板上的画,葫芦公鸡奔马耕牛等等眼花缭乱,她看着一头大肥猪,感觉那个吹起来一定最大,遂指着猪对林承俭道:“小弟,你给我买这个!”
林承俭点头。
林蓁拿着她的大公鸡欣赏,林葳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师傅给她吹的大肥猪上,她紧张地提醒:“慢点,慢点”,见师傅有停下来趋势,又着急:“别停!还可以再吹一点儿,再吹,再吹一点儿!”
终于!她拿到了她见过的最大的糖人,大肥猪比林萃林蓁的都要大!
林葳满意地笑了,拿着大肥猪正要给林蓁看,陡然发现,林蓁已不在原处。她赶忙看向林承俭,显然他也刚刚发现。
两人挤出人群,就见林萃拿着葫芦认真舔着,林葳的大丫鬟绿汐站在一边陪着。
林葳问绿汐:“三姑娘呢?”
绿汐疑惑,手指向那个糖人摊:“三姑娘不是在里面看热闹吗?”
林承俭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大街上来来往往无数张脸,哪里有林蓁的人影!
虽然他知道她去了哪儿,可她一个人去见方怀简,林承俭不放心。上次她的肩伤那么重,这次他可不想姐姐再磕到碰到哪里。
“你们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我去找找!”林承俭撂下话就往聚善亭方向走。
林葳也想跟去,被绿汐拉住:“姑娘,我们还是这里等吧,别等会和小少爷也走丢了”。
林葳烦道:“跟着他不就行了!”
拉扯间再看林承俭,他亦消失在人海,林葳急得一跺脚:“都怪你!”
这边林蓁趁着林承俭林葳关注糖人的空当,随手把糖人送给一个路人,撒腿就往聚善亭奔。
想到马上可以再见飞飞,她的身体似乎都变得轻盈,整个人像蝴蝶般快飞起来。
在湖边聚善亭里久等的方怀简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林蓁。
夕阳将天空和湖面都染上了粉,粉粉空气中一位妙龄女郎提裙在湖边狂奔。她的脸上被落日余晖映成柔和金色,紫色纱裙也变成他最爱的金紫。
不考虑她狂放不羁的身姿,她就像乘着霞光而来的仙子,方怀简看得有些晃神。
每次她的出现都是如此让人印象深刻。
林蓁甚少出门,只知聚善亭大致方向。她边跑边看,几乎第一时间望见方怀简。
他并未坐在聚善亭里等候,而是背手而立站在亭边望向湖岸。烟蓝色锦袍衣摆被湖风吹得飘逸,他身姿高大挺拔立在落霞中,如披烟雾的清俊神仙,特意等她一人。
林蓁情不自禁想起西湖边集贤亭,也是这样的双重檐六角亭,由一条青石堤连接立在湖中。她曾和飞飞在集贤亭里请人拍合照,被人赞般配。看着飞飞站在聚善亭前,仿佛时光回溯,他站在集贤亭里笑吟吟等她入怀。
林蓁想飞过去,想脚底上有风火轮。
她终于气喘吁吁跑到方怀简面前。
眼前的他并没有如她想像那样对她笑,更没有展开双臂想抱她,但他专注看她一眨不眨的温柔眼神,林蓁已然很满足。
她放下裙摆,不好意思地用袖口擦擦额上的汗,刘海反而有几根黏在额间,脸颊因跑动带了点绯色。
“世之,你等我很久啦?”
她脸上喜色似春日最盛的花,语气甜腻得像情人间的约会,眼眸中似闪着小星星,红润饱满唇边浅浅的酒窝如沾染晨露的花蕊,望之烦恼瞬间都消失了。
一时间方怀简不知自己干嘛来了。
他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长随方德山,想起要说的话:“你病好了吗,伤怎么样,弟弟怎么没来?”
“都好了都好了,他有点事,忙完会来”,林蓁笑看着方怀简,目光一瞬都不想浪费在别处,“世之,你还见我,我好开心!”
实情是肩膀痛了很久也难过了很久,不过在知道飞飞一点没犹豫即刻答应见面的请求时,难过霎时就没有了。他不记得,怎能怪他呢,而且小弟一开口他就答应了,一见面就问自己的病和伤,冥冥中他心里还是有她!
林蓁直往方怀简跟前凑,他无奈何连退两步快到水边,心急道:“就站那儿说话!”
林蓁闻言未再向前,笑盈盈看着他。
对着笑颜如花的脸,方怀简不知如何启口拒绝的话,仿佛自己是辣手摧花的心狠寡情之人。
难道林承俭一点儿没给林蓁透露见面是做什么,她怎么高兴得似约会,脸上笑意都漫出来了。
“世之,你有没有看我送你的画?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
方怀简压制脸上的潮热,看了一眼长随方德山,他头都快埋到脖颈里。
方德山真恨不能有地缝他能钻进去。他不明白小公子带他来这里做什么,还特意叮嘱看着林家姑娘阻拦她的动作。以前有姑娘想和他说话,他都是支开他们这些长随。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之间无法解释的东西?”
我们之间,有什么无法解释?方怀简头疼。
再不直说她不知要胡言乱语些什么了,方怀简长吸一口气,郑重道:“林三姑娘,我今日来,是想和你清清楚楚说明白”。
林蓁仰着笑脸看他,如向日葵迎着阳光绽放。
方怀简努力把她想像成一颗长得快绽开的大白菜。
“我之前不认识你,今后也不会喜欢你。我希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互通心意的夫妻之情,不希望你这般毫无规矩行为无羁的女郎为侣。望林三姑娘好自为之”。
“可我如此是因为我们前世——”
“林三姑娘,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方怀简打断林蓁话语,语气尖锐冰冷,“梦得醒”。
林蓁看着方怀简,他的眼神似冰,他一点儿没相信过她的话。
笑容似被冰冻住,眼里润湿,眼泪控制不住溢出眼眶一滴滴滚落出来。
她有心理准备,骂醒她那些话都是她教小弟说的,可真正从飞飞口中说出来,她还是止不住难过。
别伤心,不要哭,林蓁给自己打气,别忘了今日见面最重要的事。如果他对自己温声软语,接下去自己怎么下得了手呢。
方怀简看着林蓁泪珠连成线。他本来还准备了一些话术,突然间忘得干净,不知还要说些什么,不想再说伤她的重话,但也不想说安慰的话。
当下眼睛也不知放哪儿合适,默默垂眸避开林蓁婆娑泪眼。
目光所及,就见林蓁双手交握,左手手腕还能隐隐看到一些红紫,右手紧攥左手食指和中指一会儿紧一会儿松,柔荑般无瑕手指被捏得时红时白。
莫明其妙的,方怀简似觉自己心脏亦被攥紧,随着林蓁手指红红白白一阵阵隐痛。
忽然之间周遭路人十分呱噪,轻笑声,叫卖声,交谈声,刺得方怀简耳膜痛。
方怀简说话时,方德山偷瞄了一眼林蓁,见刚刚一张欢喜雀跃的脸转瞬泪流满面,他心里一阵发酸赶紧转移了视线。
他真的不明白,他家小公子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对谁说话都和和气气,怎么对待一个小姑娘说得这么遽色不堪,他这是怎么了!
这会儿两人寂静无声,他忍不住再瞄一眼。
就见林蓁瞬间朝小公子冲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方德山一惊,下意识按方怀简交代的以身阻拦。
林蓁亦是一诧,她压根没注意方怀简身边还有个人,以为是在聚善亭里观景的闲汉。
箭已离弦,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二人,“扑通”几声巨响,聚善亭边的水岸溅起人高的水花,旁边赏景的游人惊叫:“有人落水啦!”
方德山自幼跟在方怀简身边,是老夫人秦氏在老家会山给方怀简找的伴读。老家会山有山有水,方德山会凫水,他憋着气在水里使劲蹬了几下就浮出水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