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察觉到有人圈住自己, 恍然醒神睁眼,另一只还在被子里的手抓住他的睡衣,他睡衣布料柔顺, 抓在手心是绸制的触感。
薄轶洲作息很好,但她喜欢赖床, 所以以往睡在一起时, 她醒的时候薄轶洲大多时候都不在床上了,一般都是在浴室, 或者在外面餐厅吃饭。
这是第一次, 她睡醒薄轶洲还在床上,甚至还维持昨晚睡前的姿势抱着她。
昨晚睡前他应该也是抱她了, 虽然她那时候已经睡熟了,但半夜翻身醒的时候感觉到了。
毕竟是夫妻, 倒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毕竟是第一次睡醒还这样, 她还是略有些不自然。
她的手机放在靠外的那侧,薄轶洲探身帮她拿时半起身, 动作似乎是把她拢在了身下。
拿过手机后低头看到她看自己,微微哑声:“你愣什么?”
薄轶洲已经醒了会儿,但没起来,昨晚睡得晚,在床上闭目养神,也不想动,此时冷然开口说话,嗓音里带着久睡初醒的哑意。
嗓音磁性好听,有一瞬间向桉觉得耳朵像是被羽毛之类的东西蹭到,被挠得痒痒的。
她咽了咽喉咙,抬手抵在他的胸前,半是摇头,目光从他靠自己很近的喉结移开:“没什么。”
之后从他手里抽过手机,薄轶洲右手还垫在她的脑后,躺回去,他左手抬起,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声线依旧染哑:“今天要几点过去?”
“十点。”说着向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掀被从床上爬起来。
她爬起的动作太流畅,薄轶洲怀里骤然空掉,没了她的味道,他右手轻拽住她的手腕,制住她下床的动作。
向桉刚坐在床边,还没找到拖鞋,感觉到左腕被逮住,转头看过去。
薄轶洲指骨轻轻抵了抵眉心,一手仍然勾在她手腕,也坐起来:“下午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回北城?”
向桉估计了一下时间,脚下找到拖鞋:“三四点吧,今天只有两个镜头,拍得快,主要都是空镜。”
薄轶洲点头,终于睁开眼,从床头另一侧也拿了自己的手机:“嗯。”
向桉看他的动作,估计是给林辉发信息,多问了一句:“你今天白天还有事吗?”
“有事,但不多,中午跟人有顿饭。”薄轶洲答。
向桉想了想答:“那快结束了我提前联系你。”
薄轶洲正好看完林辉发来的行程表,屏幕熄灭,落眸看过去。
向桉头发散着,她皮肤白,穿深色的睡衣,对比明显,整个人更是白到发光,素着一张脸,但偏偏唇色是富有血气的红。
薄轶洲第一次知道,唇红齿白是真的能在人的脸上出现,她肤色和唇色都很正,其实不怎么需要化妆。
大概是他看太久了,向桉被他握着的那只手动了动,示意他:“我去洗漱了,不然来不及了。”
薄轶洲松手,撩开被面,也做下床的动作:“我结束回酒店等你。”
向桉已经从床上站起来了:“好。”
段霖本身也做风投,薄轶洲来江城谈的并购案,和段霖所在的旭木资本也有点关系。
薄轶洲和段霖不熟,但和他哥段启呈是朋友,江城的并购项目最早由段启呈牵线搭桥,这次过来,和合作方谈得差不多,薄轶洲打算把段启呈也拉进来,让利给他百分之二十,让旭木资本也加入其中。
单独一家做,风险太大,有合作方,在之后的项目运营上也会有更多的人脉。
既然段霖本人也在江城,薄轶洲跟段启呈联系过后,江城并购案合资的事情,打算在江城跟段霖直接谈。
段启呈本人在国外,要和他面谈,可能要半个月后了,不如和段霖先直接聊完,把事情确定下来。
正巧最后一天的跟拍,段霖没有跟向桉一起去,薄轶洲让林辉约了他,两人在旭木资本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段霖离开江城的旭木已经有一段时间,在旭木总部没了自己的办公室。
正好两人也只是项目前的合作闲谈,没那么正式,所以没有单独约在旭木楼上的会议室。
段霖有事,晚来了几分钟,坐下后连说了几声抱歉,把秘书提前打印好的材料递给薄轶洲。
薄轶洲接过,食指勾着纸袋绕线拆开,文件条款太多,没有全部看完,只粗略浏览了重要的几部分。
来之前段霖才跟段启呈通过电话,纵然段启呈和薄轶洲关系还不错,但商场面前无朋友,段启呈想要更高的利润,让段霖来跟薄轶洲谈。
段霖也觉得坐地起价是旭木的不对,所以提要求时,本人语气也显得稍有些抱歉:“我哥的意思是,想要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薄轶洲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他把看过的文件重新塞回文件袋,袋子放在右手侧,食指和中指并齐,在牛皮纸袋上轻点了两下。
他需要旭木帮他承担一部分风险,自然也知道段启呈不会那么好就直接答应,段启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压在牛皮纸袋的右手撤回,两手交握,往后靠,放在腿面,他一举一动都成熟沉稳,左手的腕表一半露在袖口处,表盘样式简单,和他本人一样,低调却矜贵。
“你哥还有什么要求?”薄轶洲问他。
段霖虚咳一声,如实道:“资金上他只承担百分之十,另外二十他希望以其它形式入股,技术,人脉,或是单纯的分红红利。”
薄轶洲笑了下,微压下巴,他跟段启呈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人黑得很,这么说的意思,是想空手套白狼。
他换了坐姿,跟段霖道:“你哥也知道我不会同意,他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直接告诉我。”
小项目段霖可以自己拿主意,但像这种涉及上亿利润的合作案他都是听段启呈的。
听到薄轶洲这么说,他思考了两秒:“你等我一下,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薄轶洲轻颔首,示意他去,之后两腿微敞,端起桌面的咖啡,喝了一口。
段霖跟段启呈商议的时间有点长,薄轶洲等了会儿,正打算再看一遍刚刚段霖给他的文件,放在桌面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
屏幕跳出向桉的头像。
向桉:[我结束了。]
向桉:[你在哪里?酒店吗?]
薄轶洲:[不在酒店,在旭木资本。]
向桉半小时前结束拍摄,刚跟车从景区回来,看到薄轶洲这条,微微皱眉,她不记得薄轶洲来江城谈的并购案跟旭木资本有关系。
想了想,打字:[旭木?找谁?]
薄轶洲:[段霖。]
她疑惑:[你跟段霖也有合作?]
薄轶洲侧靠在沙发里,左肘支在扶手,目光在不远处还在打电话的段霖身上落了下,收回。
段启呈这人他了解,现在估计正跟段霖交代,要怎么套他的话,用有限的资源让他让出最大的利润。
估计段霖那边还要再聊一会儿。
这么想着,他支在扶手的手撤下来,两手压在键盘,稍有些无聊,跟对面人打字。
薄轶洲:[不是,来揍他。]
向桉:[??]
薄轶洲淡淡:[跟我老婆走太近了,而且明显还对我老婆有意思。]
进景区需要开越野,向桉没坐自己的车,跟的拍摄团队的车,她这辆车坐的人少,除了副驾驶的吴筱外,还有一个跟她同坐在后排的副导演。
她靠右而坐,垂眼看着屏幕,明知道薄轶洲在开玩笑,还是轻咳一声,抬手蹭了蹭耳朵。
她一直瞧着消息没回,对面又发过来。
薄轶洲:[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向桉往窗户的方向靠了靠,侧脑贴着窗框,身上的毯子滑下了一些,她拽着一角拉上来,重新盖好。
向桉:[他对我没意思......]
薄轶洲轻声笑,段霖掩饰得一点都不好,他不可能看错。
薄轶洲:[他只是觉得我们结婚他没机会了,不是代表他对你没意思了。]
向桉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相处段霖举止有度,但也确实对她有不容忽视的好感。
她想了想,其实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打字:[你老婆对他没意思。]
薄轶洲稍稍眯眼,唇角半提,他鲜少有这种跟谁聊天,没聊两句就能笑出来的时候。
他换了坐姿:[嗯,那我老婆对我有意思吗?]
向桉想换话题:[什么?]
薄轶洲:[看不懂中文?]
薄轶洲:[给你翻译成英语?]
向桉:[......]
向桉:[一点。]
薄轶洲:[?]
向桉半低头,被风吹过的发丝黏在脸上,她不自觉地眯眼唇角勾了很淡的弧度,打字的动作也比平时稍显欢快一些。
向桉:[你老婆对你有一点意思。]
屏幕上蹦出向桉的话,薄轶洲瞧了瞧,她有种跟她聊天,让人心情很好的魔力。
薄轶洲:[只有一点?]
向桉:[嗯。]
向桉:[你呢?]
薄轶洲笑了笑,学她的语气,如实回她:[也有一点。]
这个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向桉静了静神,又发:[我现在去找你?]
薄轶洲换了坐姿,抬眸又扫向段霖的方向。
薄轶洲:[现在?]
向桉:[嗯, 我快到市区了。]
向桉:[离旭木资本不远。]
薄轶洲:[来吧,我还要一会儿。]
薄轶洲:[来陪我谈个生意。]
向桉:[陪你?有什么好处吗?]
薄轶洲眉棱稍挑:[你想要什么好处?]
薄轶洲:[陪你老公工作还要好处?]
向桉:[你老婆陪你工作, 你竟然不给好处??]
她比他多打了一个问号, 显然情绪更激动一点。
段霖刚打完电话, 正好走回来,看到坐在沙发座椅的男人, 半低眸看着手机, 脸上少见的有一抹笑。
“薄总,”他在刚刚的位置坐下,浅笑寒暄, “在聊什么?”
薄轶洲敲字回复:[先记着,以后想要什么找我兑换。]
向桉火速又回:[打欠条。]
向桉:[等会儿过去给我打个欠条。]
绝对不能吃亏, 只能占便宜。
薄轶洲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之后熄灭屏幕,把手机收起来:“没什么, 在跟向总聊天。”
“向总?”段霖反应了一下, 意识到是向桉,须臾收神, 想到刚刚薄轶洲笑,垂手, 把桌面的两个杯子移开,无意识地夸赞, 说了句,“她有时候说话很有趣。”
薄轶洲目光从他脸上掠过, 放在桌面的手机反扣,微压下巴,肯定:“我太太确实可爱。”
向桉的确离得不远,和薄轶洲发完消息不到十分钟,她到旭木资本楼下。
薄轶洲给她发的地址,咖啡馆就在旭木楼下一层,靠近东南方向,很好找。
她走到咖啡馆前,推门进去,顺着走廊往前,找到最靠里的隔间。
半包围似的隔间,既具有很强的私密性,又不至于显得过于沉闷。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薄轶洲先抬头,手中翻动的文件停住,下巴点了下茶几东侧的沙发,对向桉示意:“坐旁边?”
段霖仰脸,也看到向桉,两人互相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向桉在江城的工作差不多全部结束,这会儿没事,所以才提出来找薄轶洲,不过她不确定自己呆在这里影响不影响他的工作。
思考了一下,没坐而是询问了一句:“会不会打扰你们?”
她这话是看着薄轶洲问的。
“不会,”薄轶洲回答,之后扬手又示意了一下服务员,待服务员走过来,对向桉道,“想吃什么跟自己点,刚过来看到蛋糕不错。”
向桉对薄轶洲说的不错持怀疑态度,他吃甜的不多,说不错,大概只能看出造型和样子不错,真正好不好吃,他只凭看应该是一点感觉不出来。
向桉对服务员指了下薄轶洲的杯子:“和他的一样,谢谢,另外再要一份......”
她点了一个薄轶洲说的外型不错的蛋糕。
点完等服务员走了,还要压着声音小声对他道:“不好吃就怪你。”
薄轶洲翻着手里的文件,气声笑了下:“嗯。”
坐在茶几另一个方位的段霖把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很亲密的举动,但莫名就是让人觉得气场很合。
看了两秒,他垂眸收了视线,继续看刚刚和薄轶洲商量后的补充条款。
沙发有些矮,向桉把带来的包放在一侧座椅,外套脱下来搭在身上,往沙发里窝了窝,拿出手机玩数独。
虽然昨天晚上睡得不多,但她现在不困,难得有休息下来的时间,想玩一会儿手机。
段霖和薄轶洲又聊了两句,正当两人又低下头各自看手里的文件时,向桉动了动,左手伸出,扯了下薄轶洲的裤子。
沙发本就矮,她又往后靠得彻底,抬手抓不到薄轶洲的其它地方,只能拽他这里。
薄轶洲感觉到她拽自己的动作,看过来。
向桉冲他摇了摇自己的手机,低声:“小程序的游戏,我悔步次数太多,它不让我反悔了,我想用你的手机玩。”
薄轶洲把看了一半的文件放下,左手从口袋掏出手机,扫了眼她正对自己的她的手机屏,点开微信,对着她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在小程序里搜索到她玩儿的那个游戏。
向桉完全后靠在沙发里,隔得远,但目光落在他手机屏上,隐约看到他已经找到了那个游戏,但拇指点在游戏的按键,不清楚为什么没有给她。
她极其自然地又扯了下他的裤子,小声:“薄轶洲。”
薄轶洲继续操作了两下,几秒后,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向桉接到手机,往后重新靠上椅背,脑袋枕在沙发靠背,手机举高,准备继续玩,然而目光滑到右上角的道具时,才注意到到薄轶洲给她充钱了。
五万道具币,对应到人民币是给她充了五千块。
这种小程序里的游戏充钱的人很少,大部分都靠各种广告活,像薄轶洲一下充进去五千块的人更是少中又少。
不过有道具币,她当然是能玩儿得更爽,她眼神惊喜又惊愕,抬眸看过去。
因为段霖还在,她说话自始至终都压了点声音,左手很轻地扬了扬手机,问男人:“你怎么还充钱?”
薄轶洲扫她一眼,手中的资料往后翻:“这样你不是能玩儿得更爽一点。”
这倒也是,向桉扫了眼另一侧的段霖,看到他还在低头看文件,目光移回来,轻轻踢了下薄轶洲的脚尖。
待薄轶洲掀眸看过来,她唇角带笑,调侃似的对他比口型“谢谢老公的游戏币”。
薄轶洲对着她的视线,稍撩眉,没说话,向桉注意力都在游戏上,也没再理他,垂眸点了几下,继续玩儿自己的手机。
一小时后,薄轶洲和段霖就细节的地方商榷得差不多,薄轶洲右手的钢笔摘掉笔帽,在段霖给他的文件上圈出几个地方。
薄轶洲:“这些之后还要再改,我也会让我的法务出具相应的配套合约,下周抽个时间再商定细节。”
段霖点头,把薄轶洲刚画过圈的的文件拿回来。
段启呈刚在电话里给他划定的最低线他卡住了,薄轶洲对最后商议的让利标准也持同意的态度,他心放下来,今天这生意算是没被他谈砸。
薄轶洲把钢笔笔帽扣上,拎起桌面的小壶,帮向桉倒了杯热茶,推到她手侧,催促:“喝点水。”
她生活习惯不好,爱熬夜,睡懒觉,喜欢吃零食,还不喝水,整个就是不要命的年轻人作息。
薄轶洲抓到她就会催她。
向桉在玩儿最后一局数独,只有两个空没有填,下意识敷衍:“好,等会儿喝。”
薄轶洲轻拍她的手臂,语调不高,但言辞稍显严厉:“现在喝。”
向桉被催得有点不好意思,放下手机,下意识顶嘴辩驳:“我知道了,你能不能态度好一点。”
薄轶洲看她:“我态度还不好?”
向桉冷淡:“好好好,你态度最好,你态度比阎王爷好不少。”
薄轶洲被气笑了:“你少顶嘴。”
段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听到对面两人说话,眼神落过去,瞧了两眼,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给自己的秘书发消息,让他喊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后拿着刚用过的资料起身:“薄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薄轶洲盯着向桉喝水,百忙之中目光扫过去,对了眼段霖的视线:“嗯,之后让林辉联系你。”
“那......”段霖眼神又落向向桉,走之前打招呼是必要的礼仪。
向桉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水,注意到段霖看她,抬手跟他示意:“你走吧,回北城再见。”
“好,”段霖颔首,“广告的事之后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向桉连点了两下头:“嗯,麻烦你了。”
“那我先走了。”段霖告辞。
他走时从向桉坐的沙发后面绕过去,带了一阵风,向桉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很淡的男士香水味,味道很独特,她往后转头,瞧着他的背影多看了两眼。
视线还没收回来,听到薄轶洲的声音:“别看了。”
他语气云淡风轻:“人都走了,还看。”
向桉目光落回,想解释:“不是,我是闻到他的香水,感觉不是他平常用的,有点像......”
资料还没完全收起来的男人笑了一声,情绪不明:“他平常用什么你知道?”
“......”向桉噤声。
又听薄轶洲道:“我用什么你怎么不知道。”
“......”向桉看他:“我不知道你用什么香水,但我知道你用什么沐浴乳。”
薄轶洲把桌面的几叠资料整合起来,摞在一起收进文件袋:“我用什么沐浴乳?”
向桉:“家里,和我一样的那种。”
说完她穿了衣服站起来,帮薄轶洲拿了桌面上过多的文件袋,另一手拎了自己的包:“走吗?”
薄轶洲把东西全部整好,跟着她站起来:“走。”
薄轶洲的车停在旭木资本的地下一层,从咖啡馆出来,走进旭木的楼,坐电梯下去,在特殊停车区找到薄轶洲的车。
向桉先一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再是薄轶洲上车,他在驾驶位坐稳,侧身把刚手中拿的资料袋放在后座,再然后转身回来,摸过中控台的手机看了一眼。
和段启呈的合约,还要让林辉交代下去,找人推进。
向桉坐在副驾,看他一眼,他脸色寡冷而淡,从刚咖啡厅出来到车上,没跟她讲一句话,她有点摸不准薄轶洲是不是还在为刚刚香水的事情不高兴。
她觉得他没那么小心眼,但又不确定他是不是确实那么小心眼。
“薄轶洲?”她叫了一声。
“嗯。”男人把手机放回中控台,淡淡应了一声。
她目光扫过他身上,看到他还没来得及系的安全带,想了想,倾身过去。
女人骤然凑近,薄轶洲眼前的视线被她挡住,他微微挑眉,看靠在咫尺之间的人。
向桉一手按在两人中间的储物盒,离得近,看着薄轶洲眨眼:“我下次一定记得你用的什么香水。”
薄轶洲轻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她凑过来是为了给他说这个,平声:“没事,不记得也行,我也不经常用。”
向桉想了想,右手勾着他的安全带,维持倾身靠近他的姿势,没撤走:“那不行,我需要给你赔个罪。”
“怎么赔?”薄轶洲问她。
她清了清嗓,注视着他,两秒后帮他扯过安全带,嗓音清丽,绷唇:“帮你系个安全带。”
薄轶洲瞧着她的动作,淡声:“就这样?”
向桉帮他把安全带一端在卡扣里卡好,盯着他,须臾,靠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之后撤身往后:“不是,还有这样。”
当天晚上的飞机, 向桉和薄轶洲回到北城。
维安,文旅短片和段霖对接的公益广告,是向之这个季度最重要的三个合作项目, 上周在江城一周,有关公益广告的合作案差不多敲定, 她可以暂时喘口气, 休息休息。
所以隔了一天的周一, 下午她难得提前下班,出会议室时联系了薄轶洲, 打算去博安找他。
向桉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把刚开过会的会议资料合上,电话刚刚接通,听筒传来微沉的男声:“怎么了?”
向桉绕到办公桌后, 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拉开左侧抽屉, 从里面拿出自己的腕表。
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 右手拿的手表扣在左手腕时,扫了眼自己的手指, 她记得薄轶洲先前说过要买对戒, 不过后来没再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人做设计图。
凝神想了两秒, 忽略这件事,右手拖着座椅往前, 回答手机那侧的人:“我这会儿没事了,去博安找你?”
薄轶洲* 四点有一场会, 还有几分钟开始,他刚走进会议室, 听到向桉的话,脚下停住,掀眸看了眼不远处墙面的表,之后打了手势,朝跟在自己身后的副总示意,拿着手机转身走了出去。
左手抄在西裤的口袋,往远处走廊更为安静的地方走了几步,面朝南侧的落地窗:“有事情?”
“没有,就是今天没事,能提前下班,”她解释完又道,“不能去找你吗?”
薄轶洲缓声:“可以,我让司机去接你?”
向桉已经戴好表,拿起手机,把免提改成听筒模式,放在耳侧:“不用,我自己开车过去。”
薄轶洲没坚持:“嗯,我在开会的,到了去我办公室等。”
向桉答应:“好。”
半小时后,她开车到博安楼下,林辉跟着薄轶洲在开会,在楼下等她的是秘书办的另一位助理,她刚把车停在楼前的通道,秘书已经带着负责帮她泊车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
向桉冲他微微点头,把右手的车钥匙递给他。
秘书双手接过,交给自己身旁的泊车员:“薄总还在开会,大概六点左右结束,让我下来接您。”
语毕,右手伸出,往左前方示意,带向桉从侧门走进博安的大楼。
到薄轶洲在的那层楼,向桉没让秘书再跟着,跟他说让他去忙自己的工作,自己一个人去了薄轶洲的办公室。
跟路过秘书办遇到的人点头打过招呼,走到办公室前,推门进去,再开了灯,反手压上房门。
这几个月来了好几次,没再像先前那样不熟,靠南面墙的柜架上放的是哪几种茶叶,会议室的暗门在什么地方,她都知道。
走到办公室中央,右手拎的提包和电脑包放在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左手解开外衣的纽扣,脱了外套也搭在上面。
前一周太忙,她身体一直休息得不够,猛然松懈下来,这会儿人倒是有点困。
她站在原地,精神稍有些颓,掩唇打了个哈欠,凝神思索了几秒,想去薄轶洲的休息室睡一会儿。
有了这个想法,没直接去,而是反身,靠在沙发上,低头先拿手机给薄轶洲发去一条消息。
向桉:[我到了,有点困,能去你休息室睡觉吗?]
薄轶洲大概是专注在听人汇报情况,隔了两分钟才回。
薄轶洲:[可以。]
得到肯定回复,向桉没再耽误,再打了个哈欠,从沙发靠背拎起自己的外套往休息室的方向去。
洗澡再睡更能解乏,所以向桉进到休息室没有立即去睡觉,而是先去浴室冲了个澡,再去衣帽间找衣服。
她穿来的衣服不适合睡觉,所以原本的想法是从衣帽间找一套薄轶洲的睡衣讲究一下,但没想到打开衣帽间,随手扒拉了两下,在挂架上挨着薄轶洲睡衣的地方有女士睡衣。
她盯着那睡衣看了两秒,不清楚是不是准备给自己的。
毕竟她并不是经常来这里。
她不知道薄轶洲在跟她结婚之前有没有过女朋友,更不知道如果有的话两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
想了想,没去动那几套睡衣,还是捡了件薄轶洲的随便套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人更困,是真的撑不住了,手背轻贴在唇前,再度打了个哈欠,出了衣帽间直接往床的方向去。
薄轶洲虽然不常在这里休息,但床品都会定时更换。
她掀开被子上床,瞬间被温暖和淡淡的香气包围,床头有开着的香氛机,被子是干净的洗涤剂的味道,香味既不过分浓郁,又让人很舒服。
她下意识鼻尖蹭了蹭被角,窝在被子里闭上眼睛。
人乏,睡着得很快,她躺上床没多久人就睡熟了,再醒是被坐在床边的男人叫醒的。
薄轶洲坐在床侧,右手盖在她的发顶,揉得力道很轻,只是为了让从她从睡梦中苏醒:“醒了,要去吃饭了。”
他嗓音很温和,刻意放缓了语调,手又以保护的姿势搭在她的头顶,所以她的身体并没有被叫醒的不舒服,或者是睁开眼看到有人坐在床边而吓一跳。
天气转冷,被子里很暖和,她两臂从被子伸出,往上抻了抻,很低地嘤咛一声,闭着眼睛,还不想完全醒。
薄轶洲看到她身上他的睡衣,深蓝色,袖管很宽,因为她上伸胳膊的动作,坠下一些,露出她纤细而白的小臂。
他目光在她的手臂上落了一瞬,之后怕她冷,握着她的手腕重新塞回去,问了句:“怎么没穿你的睡衣?”
向桉翻了个身,从平躺换成面朝薄轶洲侧躺的姿势,左手抓了被子塞进怀里,嗓音粘腻,还未完全从困倦中脱离:“我的?”
薄轶洲提了提她身上睡衣肩膀处的布料:“和我的衣服挂在一起。”
聊了两句,向桉终于清醒一点,右手垫在侧脑,睁眼瞧他,窗帘拉得严,房间里昏昏沉沉,但借着床头香氛灯的柔光,她还是能看清他的轮廓。
想到刚睡前去拿衣服时的疑问,没有任何绕圈子,很直接的开口:“那是我的衣服?”
薄轶洲看到她醒,伸手把床头的香氛灯拧亮了一些:“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