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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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阿榧忙过来扶住姜从珚,一摸她的手,冷得像冰,“外面这么冷,您穿得这么薄,小心冻病了,快进屋去吧。”
姜从珚似也听不见,一动不动。
阿榧便只好用力搂住她的肩,将人强行扶了进去,赶紧找来件斗篷给她披上,又拿了个手炉过来给她暖手。
待她体温终于缓和过来,阿榧小心地问,“女郎,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王怎么突然?”
姜从珚眨眨眼,却不由滑落一滴泪,侧过脸,下意识避开,不想被人瞧见这狼狈的模样。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阿榧见状不敢再问,只叫露珠去吩咐厨房熬碗姜汤。
女郎受了寒,可千万别又病了。
离开后,拓跋骁只觉浑身t都在燃烧,好像在烈火中煎熬,再不想办法发泄,他整个人恐怕就要被焚尽了。
他骑上骊鹰,双腿用力一夹,一人一马犹如离弦的利箭飞射而出。
阿隆一开始期盼着可敦好好跟王解释,这件事说不定就过去了,可看王的情况,恐怕是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去了。
阿隆赶紧带上一队亲卫追上去,希望王别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
拓跋骁身上的衣裳不算厚,尤其现在已是深夜,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辰,夜间的雪风不断从他衣领袖口灌进,他却半点不觉冷,相反,只有这样他才能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
他骑了一整夜,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直到天光大亮,骊鹰也气喘吁吁耗尽了力气,他终于停下,却没回院中,反而去了军营。
王和可敦闹矛盾了。下面的人渐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第167章 你想生的话,我们就生……
那夜骤然受了寒, 加上心绪波动,虽服了姜汤,姜从珚还是起了低热,好在不严重, 只是脑子有些混沌, 身上没力气而已。
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目光有些虚。
阿榧是真急了, 王和女郎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闹成这样?
听说王一直待在军营不回来, 阿榧想了想,私下找到阿隆,跟他说,“可敦病了,王知道吗?”
阿隆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王还不知道, 我找机会告诉他。”
阿隆阿榧是两人亲信, 平日里跟他们时间最久,自然知道王有多在意可敦,但凡可敦身体有点不舒服,他比任何人都着急。
要是以往,阿隆觉得王肯定会妥协,现在却不敢打包票了。
这件事实在是太戳人心了,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啊, 尤其王还是鲜卑之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性格又那么骄傲,结果可敦她居然……
但他还是想尽量缓和,王心情不好, 他们底下这些人也不好过啊。
昨日拓跋骁回了军营,没继续跑马,却来到练武场,叫人陪他练武。
一开始大家自然乐意,但渐渐的,他们发现王好像不对劲,下手太狠了,连打了十几个人还不停,眼神仿佛发怒的野兽。
不像是练武,更像是发泄。
连打数个时辰,击败了数十个对手,他终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此时已经夜色四合,天空深蓝,他看到一团皎洁的月亮,闭上眼。
阿隆连忙将人搬回营房里。
两天一夜没有休息,又消耗了如此多的体力,他身体终于累了,然而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稍微恢复点力气他就醒了。
此时天还没亮,阿隆窝在营房一角,同样疲惫得不行,却不敢熟睡,听到动静立马起来了。
他小心凑上前,却没敢靠得太近,“王,属下听说可敦病了。”
拓跋骁动作一顿。
“您要不要去看看可敦?”阿隆试探着建议。
拓跋骁冷冷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只越发粗暴地扯掉身上的衣裳,转身走到水桶边,也不顾这个时节的水有多冰,直接拎起从头顶浇了下来。
阿隆就明白了,王这回是真的气到极点了,默默缩回角落里,不敢再说一个字。
姜从珚病了两天,终于好转,眼神不复虚幻,恢复了往日的平和沉静。
她叫来阿榧,问,“这两日,王怎么样了?”
阿榧自然也一直关注着,听女郎主动问起王,心中雀跃,连忙回道:“那夜王离开后去跑了一整夜的马,白日回了军营,叫人对打了一整日才累得睡过去了,阿隆跟我说王的情绪很糟,而且这两日也没怎么进食,担心王的身体会熬坏。”
她不动声色地将拓跋骁的现状描述得凄惨些,当然,这些都是事实。
听了这话,姜从珚垂下眸,她知道他的气愤,如果换做是她,交付出一颗真心换来的只有欺骗和虚伪的话,只怕恼恨比他更甚。
这两日她也在想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她欺瞒在先,确实是她的错,而且,两人的利益早已盘根错节密不可分了,不管怎样也不能丢下底下这一摊子不管吧。
“备马,再准备些伤药和吃食。”她对阿榧道。
阿榧脸上一喜,女郎这是要主动去找王和好了?太好了!
她立马去准备,不过片刻工夫就弄好了,还特意找来姜从珚平日穿的狐狸毛斗篷给她披上。
这件斗篷不是凉州带来那件,前两年姜从珚身量又长了一点,原先那件便有些短了,她准备让侍女改改继续穿,拓跋骁知道后特意猎了新的狐狸给她做生辰礼,这两年她便一直穿这件,也算是带着两人美好过往的旧物。
阿榧不敢插手两人的事,只能暗暗在细节上下工夫。
东西备好,姜从珚骑上马,任由冰凉的雪风吹拂过脸颊,朝军营而去。
姜从珚的身影甫一出现在军营门口,便有亲卫第一时间去禀告拓跋骁。
“王,可敦来了。”
拓跋骁正在练箭,他本身力大无穷,弓也是特制的强弓,一箭接一箭,带着万钧之力的箭矢直直将木靶射劈开来,像是积郁在胸的怒火一下又一下地炸开。
闻言,他顿住动作,手背下意识绷紧,脖颈青筋狠跳了下。
“她来做什么?”他扯了扯嘴角,不曾回头看,语气依旧冰冷。
这……可敦也没说,亲卫哪儿说得出理由啊。
“拓跋骁。”
突然,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他肩膀颤了下,似要下意识转身却又生生忍住了。
他胸膛重重起伏了两下,然后才缓缓侧过身来,眉眼深沉凌厉。
姜从珚轻轻走了过来,就立在他十来步开外的地方,她雪白肌肤在明亮天光下莹莹生辉,看起来漂亮极了,可他注意到,她唇色依旧不算红润,脸颊也没有血色,整个人泛着浅浅的病容。
听说她前两天又病了一场。
接着,他又注意到她身后的阿榧捧着一个匣子。
对视片刻,她眼神认真专注,仿佛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拓跋骁,我有话想跟你说。”
一阵冷风袭来,吹动她的斗篷,拓跋骁看了眼,转身朝营房里走去。
姜从珚抬脚跟上。
他在军营有自己的房间,但他鲜少过来,自己又不是个特别讲究的性子,房间布置得便也十分简单,只有简单的床被和少许家具,衣服都没见几件,甚至还能看到没被扫净的灰尘,跟两人现在精致舒适的房间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一进屋,虽没烧炕,没了风,还是暖和不少。
阿榧将装着伤药和吃食的匣子放到了一旁,自觉退了出去,如此,房间里便只有他们二人了。
“拓跋骁。”姜从珚再次唤了一句,主动走上前,离他大约一臂的距离。
拓跋骁仍没应声,眼神却落到她脸上。
“拓跋骁,这两日我想了很多,是我不对,不该瞒着你避子药的事,对不起。”她声音有些低,语气却十分真诚,是在认真跟他道歉。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向你隐瞒任何事了。”
拓跋骁心中动容,态度终于缓和下来,“只有这些?”
姜从珚垂下眸,暗暗吸了口气,复又抬起看他,放松语气,“我知道,到了你这个年纪,你又身处鲜卑王这个位置上,确实需要孩子,你想生的话,我们就生吧,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这是她思虑过后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违背她一直以来不想生孩子的坚持。
她想,不管从感情上还是利益上,生个孩子也是好的。
生孩子。这明明是拓跋骁一直期盼的,现在听到这话,他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这更像是一种妥协。
他要的也不是孩子。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拓跋骁皱起眉。
“我在意的只有一件事,你爱我吗?你对我究竟有几分真心?”
拓跋骁声音发沉,这句质问仿佛一座大山压到了姜从珚身上。
爱他吗?这个问题她也想过。
“我……”她顿了下。
男人微微倾过上半身,紧张地看着她,希望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对上男人的视线,姜从珚忽然就觉得嘴里的话很难说出口,她实在顶不住了,移开眼睛垂下脖颈,视线落在他胳膊上。
“我不知道。”她声音发涩,“拓跋骁,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对你并不是没有半点感情,我大概也是喜欢你的,只是没你喜欢我那么多。”
“那你能不能多喜欢我一点,多爱我一点?就像我爱你那样,全心全意地爱我。”他急急道。
他何曾对人这么低三下四过,现在却用最卑微的语气t祈求她爱自己。
姜从珚几乎要被心里的愧疚淹没了,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说违心的话。
“我做不到。”
她是喜欢他的,却做不到像他那样毫无保留。
不是因为未来可能出现的历史,是她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这话终于刺激到拓跋骁,让他仅剩的理智彻底崩断,双手掐住她的肩,表情几欲癫狂。
“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不够爱你吗?我可以不计前嫌,只要你说你爱我,过去的一切我都既往不咎。”
姜从珚被他力道掐得蹙起了眉,挣了下却根本挣不开。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她痛声说。
自己都这么逼问了,她就是不肯答应,甚至连句哄他的谎话都不肯说,拓跋骁的心就像被狠狠剜了一刀。
“姜从珚,你到底有没有心?”他大声嘶吼。
“我对你只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了,你就这样对我?”
姜从珚身体一颤,终于抬起头,“你觉得你对我付出了全部真心,就要求我也必须这样爱你,这样又公平吗。除去你所谓的‘爱’,按君子论迹不论心来说,我做的难道还不够‘爱’你吗?我帮你打理鲜卑,发展产业,维系族人,还有固原那次,我为你跟大梁彻底决裂,除了生孩子这件事,我又负了你什么吗?我刚刚也跟你说了,你要的话我就生。”
“你这是诡辩!”拓跋骁气急,“我要的只有你的心。”
姜从珚今天是来示好和解的,没想到又闹成这样,压抑到极致也爆发了,所有的委屈、难过、心酸、愤怒一起涌上来,将她淹没。
“感情难道是说有就能有的吗?我本来过着我自己的日子,是你让梁帝下诏让我嫁给你,在此之前,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拓跋骁听到这话愣了下,他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她受一丝委屈,所有都给她最好的,结果,她现在告诉自己,她从一开始就不愿嫁给自己,都是被逼的。
“我嫁给你起,先被你的下属针对,后被乌达鞮侯掳劫,再被人散布谣言,被叛军攻击……如此种种,难道就该我受的吗?”
“还有这漠北的风,我一点都不习惯,我一开始只想好好待在凉州,保护我的家人好好活下去,皇帝忌惮,我也把婚事安排好了,是你突然闯进我的人生中来。”
已经这样了,姜从珚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口气把憋在胸中的郁气尽数吐了出来。
一下说这么多话,她几乎难以喘息,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吸着气。
拓跋骁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心里竟有这么多委屈。
他一直以为两人都是越爱越深的,不然为什么对他的安危那么担心,为什么要给他编平安结,为什么要为他阿母写墓铭,为什么帮他夺回固原城……
姜从珚看他这般,突然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可能实在压抑太久了,她是人,怎么可能没有负面情绪,所以忍不住出了恶言。
“对不起。”她闭上眼冷静下来,重新道了歉,“我其实早就知道嫁给你不会太平,这些事也不是你故意弄出来的,我只是一时冲动,并非要怪到你身上,是我口不择言了。”
拓跋骁没应声,沉默地看着她。
“拓跋骁,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吧好不好,那样的日子不也很好吗?”她主动往前靠了靠。
她声音这么轻,语调这么柔,叫人几要溺进去一口答应下来。
拓跋骁同样恍惚了下,还像从前那样……
不,不行。
自欺欺人的幻象已经打破,怎么可能回到从前。
他是个霸道的性格,自己付出了十分真心,就要她也拿出同等的感情来回报自己。
“你还是不肯爱我?”他眼神蓦地一凌。
“这不是肯不肯的问题,我……”
不等她说完,拓跋骁已经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要跨出营房。
姜从珚下意识去抓他的手,却被他甩臂的力道拂开,直直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墙上,眉头一蹙。
拓跋骁脚下一顿,手臂伸了下,几乎是下意识要去扶她,却又生生忍住了。
她没摔倒,磕一下又不是大事。
只有他自己知道,听到亲卫禀告她来了军营那一刻他的心跳得有多厉害,他以为她是来求和的,确实,她一来就道歉,诚意十足,如他想的那样,可是后续走向却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她不爱他,哪怕只是答应他努力爱他都不肯。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在此之前,他以为她也是爱自己的。
他们的矛盾从来都只有这一个,既然她不愿,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拓跋骁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姜从珚看着他的背影越行越远,最终消失不见,无力地滑坐到了地上。
他要求她全心全意的爱,可她真的不敢,也没有这个能力了。
她曾经也是被深深地爱过的,她也将生命都寄托在了这份爱上,可到后面,这份爱却消失了。
他们才认识三年,现在情深意浓时他自然是爱自己的,她也相信他此刻的真心,可人心易变。
父母对子女最天然的爱都能被时光消磨,那男女之间的爱又能存在多久呢?
如果他们是现代夫妻,到时感情破裂了分开就是,哪怕是这个世界,若两人只是普通人,说不定也能尝试,走不下去还有抽身的可能,可他们现在的身份、所处的位置,交织的利益早就是一体的了,除非她真的不管不顾抛下一切,不然她是不可能跟他分开的。
她的人生不只有爱情,家人、事业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既然这样,保留一点理智有什么不好,届时无论发生什么她还能自处,人生不至于彻底崩塌。
况且她也不是一点都不喜欢他,只是达不到他要求的全心全意而已,然而拓跋骁对待感情是如此霸道……
姜从珚想,自己错了吗?
可她真的承受不住任何风险了,前世就是因为她全心全意信任着他们,期待着他们,以为他们也是永远爱着自己的,她就靠着这份爱一次次熬过病发的痛苦日子,一次次拒绝了死神的邀请。
她不能死,她死了爸爸妈妈怎么办?
他们说她是他们唯一的宝贝,是他们的希望,她也如此坚信。
最开始,他们总是天天陪着她,接着,两人开始交替着来,然后变成两三天,最后渐渐变成她发病时才来,他们说他们忙,姜从珚便这样相信着,乖乖地待在医院里等着,不想给他们添更多麻烦。
直到一天,她看到一个女孩儿,才七八岁,健康又漂亮,她唤着她的爸爸妈妈叫爸爸妈妈,她才发现自己早不是那个唯一了,他们有了新生活,而自己被永远抛下了。
她早知道自己不能陪他们一辈子,爸爸妈妈再生个孩子,能在自己走了后陪伴他们也是好的,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产检时医生便查出她心脏有问题,可他们还是选择生下了她。
他们执意把她带到这个世上,说会永远爱她,最后抛弃她的也是他们。
这个真相直接要了她的性命,让她从现代的姜从珚变成了古代早夭的一个女孩儿。
她想,既然重活一世,那就好好活着吧,前世种种就当过眼云烟。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其实永远也放不下,前世的一切依旧影响着她,她被困在其中,永远也走不出那个圈。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划过她的脸颊,没入脖颈,她擦了擦,却擦不完。
忽然,她呼吸急促起来,心脏毫无征兆地爆发一阵绞痛,让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一手撑到地上,努力稳住自己身体,一股接一股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身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她开始发抖,试图平复呼吸,身体依旧在抖,胸闷到了极致,她侧过脸忍不住干呕起来。
阿榧跟阿隆原本远远地守在外面,他们都以为两人这次应该能和好了,正松了口气,然而没多久拓跋骁却从里面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他浑身紧绷,青筋鼓跳,一双眼阴沉地可怕,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有多生气。
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没和好?
恐怕不只是没和好,看王这模样,只怕比前几日还糟糕。
完了。两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没工夫探究了,眼见拓跋骁的身影越来越远,阿隆赶紧追了上去。
阿榧则望向了屋中。
女郎没叫她,她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小心贴在门口,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开始没什么明显的声响,忽然,她听到一股呕吐声,t再顾不上别的了。
“女郎。”阿榧焦急地喊。
姜从珚正坐在地上,弯着腰不停咳嗽干呕。
“女郎,你没事吧,我这就去叫张先生。”
姜从珚拽住她胳膊,“没事,只是一时没缓过来。”
阿榧哪里肯信,女郎现在这样哪里像没事的样子。
姜从珚吐了好一阵,直到把早上吃过的一点米粥吐出来后才好受些了。
又平复了会儿,那阵疼痛和胸闷才渐消了下去。
然而,看到地上吐出来的东西,想到什么,她面色大变,因为咳嗽而浮现的血色尽数消退。
手掌下意识抚到肚子上。
“叫张复。”
她心底冒出一股巨大的恐慌,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阿榧渐渐也意识到了什么,表情一凛,立马出去吩咐了个亲卫,派他去叫张复过来。
最近大半年姜从珚都没再吃药了,两人虽也用鱼泡避孕,可那东西的效果也不是百分百,还容易破,有好几次都是事后才发现,这样看的话,她怀上也不是没可能。
等着张复过来这段时间里,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又一个念头。
要真怀上的话该怎么办?姜从珚心乱糟糟的。
亲卫说十万火急,张复片刻不敢耽搁,骑上马以最快速度赶过来。
唉!他心里长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女郎这件事,现在好了,漠北王果然因为这药跟女郎吵架了。
将近一个时辰,张复终于到了。
看到女郎的脸色,他心道不好,不是才好了,怎么又折腾成这样了。
“张先生,你快帮女郎诊诊,女郎吐了。”阿榧忙让出位置。
姜从珚早被阿榧扶了起来,现在正坐在椅子上,面前还有个炭盆,按理是不冷的,她伸出的手腕却在微微发抖。
张复注意到这点异样,只好按下疑惑,先专心给她诊脉。
“女郎应该是郁结于心,又遭受刺激,情绪大起大落,这才引发了呕症,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只是什么?”姜从珚紧紧盯着他,心跳加快。。
“要想身体早些好转,还要放宽心。”张复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病人自己的心性才是最重要的,他能医身体之疾,却治不了心病。
“没有别的了?”姜从珚追问。
张复点头。
姜从珚身体一懈,狠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怀孕。
张复见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方才是在担心什么,唉。
原本他觉得女郎有孩子是好事,现在这样,他也不确定了。
折腾大半日,姜从珚回到家中,洗漱干净,换了身衣裳,重新坐回榻上。
放在等待张复过来那段时间里,她在想,要真怀上了怎么办,她想到她跟拓跋骁现在的关系,想到今后的局势,他还期待这个孩子吗……她想了许多,可唯独没想过不生。
听到没怀孕,她确实大大松了口气,两人现在的关系本就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可她却隐约有点别样的情绪。
拓跋骁自那日离开后便没回来过,晚上,她又独自一人躺在床铺中。
屋里烧着地炕,就算男人不在她也不会冷了,可看着宽大的帷帐,她忽然觉得很空。

第168章 历史的洪钟在她脑海里……
拓跋骁接下来再没回过长宁院, 他住在了军营,只派阿隆回来取了些衣裳,底下人有事也去那边找他。
他这是伤了心,不愿再跟她同处一个屋檐下了。
姜从珚不是没想过解决, 可关键的问题就那一个, 如果她做不到, 就算她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他既不肯回来, 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王跟可敦在冷战。
消息渐渐传了出去。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特别惶恐, 两人之前也闹过一些小矛盾, 拓跋骁搬出去住几晚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而且夫妻间的事外人不好插手,但十多天过去两边依旧没有和好的迹象,王庭里的人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兰珠最先坐不住跑过来。
她早想来问问了,只是丘力居一直劝她别乱插手。
“阿珚姐姐, 你跟王究竟怎么了?是他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吗?”她语气很小心。
姜从珚摇摇头, “不是,是我让他不高兴了。”
“那你能去跟王认错和好吗?”她用更小心的语气问。
姜从珚道:“这事不是认错就能解决的。”
兰珠不懂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两人产生这么大的矛盾呢。
再看姜从珚的表情,神色淡淡,眉目宁静,看不出伤心或者委屈, 她无从下手, 只能无功而返了。
又过了几日,眼见两人还在冷战, 丘力居也终于坐不住了。
她挺着四个月的身孕过来,先是闲聊了几句,然后才将话题引到二人身上。
“前两年我跟拓跋勿希也老吵架, 脾气上头的时候我也对他骂过死外边算了,那时闹得可凶了,又怎么能想到我现在还会怀上我们第二个孩子呢,所以,夫妻间的日子就是这么磕磕绊绊……我虽然是外人,可我看得出你跟王的感情很好,既然感情还在,又怎么会有过不去的坎呢,你又是个聪明温柔的姑娘,肯定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你要是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也可以帮你转达。”丘力居又说。
姜从珚笑了笑,谢过她的好意。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为我好,谢谢你,丘力居,我并没有就此跟王老死不相往来的想法,只是需要时间。”
想到什么,她问丘力居,“你爱拓跋勿希吗?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
突然被问到自己身上,丘力居也愣了下,抬起眼露出回忆的神色,“我们是在很多年前的春季大会上遇到的,那时他才十几岁,但他骑马射箭都很厉害,我身边的姐妹听说六王子英勇的名气,拉着我去看他们的比赛,因为我是贺兰部的姑娘,跟二王子不对付,他故意朝我这边射箭捉弄我,被拓跋勿希看到了,他看不过,就跟二王子打了一架……”
这算是个很美好的初遇,少年拓跋勿希第一次遇到少女时候的丘力居就是帮她教训欺负她的人。
丘力居继续说,“我当时其实是有点喜欢的,后来家里人决定让我嫁给他时我也很开心,不过真正结婚后我才发现他根本没我想的那么好,脾气坏得很,气得我头疼……不过,这么多年,吵吵闹闹,不管吵得多凶,冷静下来后我们还是愿意把日子过下去,我也没想什么爱不爱的,就希望我们好好的过一辈子,其实能一起过一辈子就很不容易了。”
姜从珚听了这话心中微动,或许丘力居这样的婚姻才是常态吧,自己最开始也是打算这样的,带着一点喜欢,相互扶持,这样的日子不也很好吗?
可拓跋骁不愿意,原本没挑破他可能就这么顺其自然地过下去了,现在撕开这层表象,他觉得自己真心错付,不愿将就。
这段日子,姜从珚也不是没想过日后。
除非拓跋骁铁了心要跟她一刀两断,不然她是不会主动离开鲜卑的,她绝大部分的产业和人手都在鲜卑,这是她的心血,绝不可能就这么割舍。
而且,从内心深处来说,她对他也不是没有一丝留恋,只是这份留恋算得上爱吗?
丘力居回去后,感觉自己还是没劝和成功,姜从珚的反应没有抱怨没有伤心,反而过于平静了。
换成她自己跟拓跋勿希吵架,有人来劝的话,她要不把拓跋勿希骂个狗血淋头,要不就不耐烦地将人赶走,总之是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
丘力居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拓跋勿希感觉她在旁边翻来覆去的,弄得自己也睡不着,伸出胳膊按住她,“还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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