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关灯
护眼

拓跋骁对练字没兴趣,之前看她练字,他偶尔也练过几篇,可两人大多数时候都忙,没那么多闲工夫,就算有那空闲他也不想浪费在练字上,所以他现在的写字水平也就比最开始稍好一点,笔锋飞扬,张牙舞爪。
她的字就很好看了,秀挺飘逸,骨清神正,光看字迹并不能一下看穿这是出自女子之手,但又跟一般男人不同,是很特别的一种神韵。
“你手把手教?”拓跋骁挑眉。
姜从珚沉默许久:“……行吧。”
这样男人就愿意了,美人在怀,枯燥的练字也多了许多趣味。
除了练字,两人也下棋,五子棋。
拓跋骁还不甘心,总要赢回一局才肯罢休,后面许是玩儿多了学会技巧了,也或许是姜从珚一时恍神没注意,还真叫他赢了,男人十分得意,双手抄起她,在空中狠转了几圈,屋中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我赢了,是不是该给我点奖励?”他抵着她额头,温热的气息扑过来。
“……”
今年最后一个月就在这平淡又温馨的日常中结束t了。
开年后的天气依旧冷得不像话,一点开春的迹象都没有,却有个意外的喜事。
丘力居怀孕了。
她已经怀了两个多月了,最近才察觉到,请了张复去帮她诊脉才确定了。
丘力居十分开心,鲜卑跟中原一样追求子嗣繁茂,她只有弥加一个孩子,隔了八年才又怀上了,不管男孩儿女孩儿她都很期待。
这样的喜事自然要分享给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正好最近也闲着,她邀请姜从珚和拓跋骁去她家参加聚会。
姜从珚欣然应下。
拓跋骁跟拓跋勿希虽然和解了,可不知是天生不对盘还是怎的,鲜少能看到两人气氛和谐的时候,恰如此刻,拓跋骁就不想接受丘力居的邀请。
姜从珚问,“你真不想去?”
拓跋骁:“不想。”
姜从珚:“那我一个人去了,唉,天气这么冷,我也好久没跟丘力居兰珠她们一起聚过了,她们肯定有很多话跟我说,说不定要聊到很晚呢。”
男人变了脸,“你要在她家待一整天。”
她眨眨眼:“说不定呢。”
拓跋骁咬牙,“我跟你一起去。”
姜从珚便笑了。
拓跋骁明知她是故意的,可他就是见不得她只跟别人说笑,把自己丢在一边。
夫妻俩换好外出的衣裳,姜从珚还准备了礼物,然后一起出发去丘力居家。
雪路泥泞,出了门,拓跋骁都没让她的脚沾地,直接将她抱到了马上,到了丘力居家门口,又亲自将她抱下来。
“夫君真体贴。”她趁着他抱自己下来时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拓跋骁喉咙一紧,抱着她的胳膊肌肉倏地绷紧。
她是故意的,故意在这时撩拨他。
这时,丘力居听说他们到了,忙来接他们进屋。
拓跋骁看着来人,再看她狡黠的眼神,碧眸沉了下来,一团暗火在汹涌燃烧。
这一刻他甚至冒出个念头,别管什么狗屁聚会了,直接回去把她丢到床上,然后狠狠欺负她,撞到她含着泪像自己求饶,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撩拨自己。
姜从珚推推男人,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拓跋骁照做了,只是看她的眼神凶得可怕。
姜从珚有点后悔,她只是因为男人这一两个月太过分,生出点报复心理逗逗他,但也还好吧,不就一句话?
进了屋,姜从珚发现兰珠早早就来了。
“阿珚姐姐!”兰珠向她招手。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后有说不完的话,话题都围绕在丘力居身上。
才两个多月,丘力居的肚子还看不出变化,只是她整个人比以前丰腴了些,脸上一直挂着幸福温柔的笑。
说了会儿话,大家又聚在一起吃了个午饭,姜从珚看到苏里也来了,她笑盈盈地看了兰珠一眼,兰珠红着脸蛋,“是他厚着脸皮非要过来的。”
另一边,拓跋勿希没好气地看了苏里一眼,兰珠最后还是看上他了。
苏里自身条件其实很不错,出身贵族,自己年纪轻就成了鲜卑一员大将,要这是他的下属肯定早把兰珠嫁给他了,偏偏他是拓跋骁的人,所以之前拓跋勿希再怎么都不同意,就算是现在,他仍看苏里不顺眼。
苏里才不在乎他冷淡的态度,露着一张讨好的笑脸凑上去跟他喝酒。
他们男人就喜欢喝酒,懒得管他们,吃完饭,丘力居带着她回到卧室,没有外人,以她跟姜从珚的关系说话也不用遮遮掩掩,便直接问了出来,“你跟王结婚快三年了,怎么一直没怀孩子呢?”
姜从珚一愣。
丘力居见她表情不对,心想自己是不是太冒犯了,赶紧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唉,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你别多想。”
姜从珚握住她的手,笑了笑,“我知道,我没多想。”
丘力居暂时放下心来,说,“底下那些人,不敢当着你和王的面说那些话,私底下却在议论,尤其王已经这个岁数了,一个孩子都没有,有恶毒的人就开始怀疑王不能生孩子。”
嗯?居然是怀疑拓跋骁不能生?姜从珚一脸惊讶。
这事儿要是放在中原,他们第一时间怀疑的肯定是女人。
“你不是有个厉害的医士吗,让他帮你们看看身体。”丘力居又道。
“你放心,王的身体没问题,至于孩子,可能是缘分还没到吧,就像你,生了弥加后不也隔了这么多年才又怀孕吗,王才二十多岁,还年轻着呢。”姜从珚这么说。
也是。丘力居被她这话说服了,整个人又轻松起来,两人说起别的话题。
另一边,拓跋勿希也跟拓跋骁说起了这件事,他的态度就恶劣得多了。
“以前你身边没女人,现在你都结婚两三年了还没孩子,难道是不行?”
拓跋骁瞬间黑了脸,放下酒碗,冷冷地朝拓跋勿希看过去。
拓跋勿希又道:“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弥加都能骑马了。”语气十分骄傲、得意。
拓跋骁捏了捏骨节,只觉上次揍他还是揍得不够狠。
“你少管闲事。”他语气冷得像冰,带着浓浓的警告。
拓跋勿希哼了一声,“我是好心提醒你。”
拓跋骁甩了个刀眼过去。
果然,今天就不该过来。
拓跋骁待不下去了,去喊姜从珚,说要回去。
姜从珚也没什么闲聊的心情了,顺势跟丘力居提出告辞。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拓跋骁狠狠亲了她许久,却没办法进到下一步。她身上不方便。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大掌不知不觉覆在了她纤瘦平坦的小腹上,碧眸中划过些许思索。
“珚珚,我们什么时候能生个孩子?”
姜从珚浑身一僵,过了几秒才强制让自己放松下来。
“是拓跋勿希刺激到你了?”她用轻松的语气问。
“不是。”拓跋骁摇头,“是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拓跋勿希那话确实刺激到他了,但那只是一时的恼恨,平静下来后,他认真想了想,抛却外部的压力和议论,单从内心深处的感情来说,他也是想要跟她生孩子的,生一个带着他和她血脉的孩子。
这个理由,姜从珚几乎无法反驳。
她垂下半扇睫羽,语气低落,“你知道我的身体……”她依旧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
拓跋骁赶紧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说现在就生,我的意思是,你手下那个张复医术不是很好吗,让他把你身体治好了我们就生好不好。”
他并没有逼得太急,但姜从珚依旧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她可以用身体不好这个理由拖延一年半载,但那之后呢。
她要生个孩子吗?
再等等吧,过了今年再说。
对了,今年是永安十八年了,历史上他就是在这一年……想到这儿,她突然冒出股不安的情绪,急急去抓他的衣襟。
“拓跋骁!”她呼吸急促起来。
“怎么了?”拓跋骁察觉到她的变化,跟着紧张起来,一下坐起了身,果然看到她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哪里不舒服?”他问,“我去叫人。”
姜从珚抓住他,不停摇头,“没事,我没事,不用叫人。”
“你脸色这么难看。”拓跋骁犹不放心。
姜从珚慢慢在他怀里放松身体,紊乱的呼吸也平复下来,“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梦。”
“什么梦?”
“我梦到你在战场上出事了,一直找不到你,我很担心。”
别人梦到自己出事,一般人都不会高兴,但听她说担心自己,拓跋骁半点不觉恼,反而十分开心,她这么在乎自己。
“只是梦而已,你见有谁真能在战场上要我的命。”男人自信且狂傲。
姜从珚却放心不下来,扑在他胸前,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今年别出征了好不好,就算有战事,你手下那么多大将,派莫多娄、叱干拔列和苏里他们去,你就陪着我好不好?”
除了身体隐患,最容易出事的就是战场了,她反复让张复给他诊过许多次,绝对不存在致命的隐疾,唯有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刀箭无眼,要是他真不小心被支流箭射中要害了呢,或是感染了某种疫疾无力回天呢……如此种种都有可能。
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会影响后续的历史走向,按理,他或许早已改变命运了,就算上战场也不会出事,可她总有股不安的预感。
现在的细节确实跟原本的历史不同了,比如桓均和谢绍提前去了南方,再比如周泓,他保下了性命,可从宏观层面来看,历史似乎并未改变太多,乌达鞮侯登t上了可汗之位,南下入侵梁国,梁国元气大伤……
那拓跋骁的死劫呢?
这是能影响天下格局的大事,会这么容易被自己改变吗?她没有底气。
拓跋骁不该答应她这个要求的,出不出兵得看局势情况,可瞧她这么委屈,都要哭出来了,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只恨不能她说什么都答应。
“我答应你,尽量不去,就算要去我也带上你。”他说。
听他这么说,姜从珚才终于放下心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希望今年快点过去吧。
日子又过了一个月,时间一晃进入了二月,
往年这个时候冰雪已经渐渐融化,各部都在准备参加春季大会,今年依旧天寒地冻,春季大会便取消了。
阿隆的冻疮药用完了,天气还没暖和,他只好去张复的药堂再拿一点。
他拿好药,正要回去,却见两个人躲在墙角,表情鬼鬼祟祟的,心里起了疑,这是张复的药堂,自己既然撞见了,那就替他看看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要是偷鸡摸狗的……哼。
他藏在墙的另一边,正盘算着自己可能抓到贼了,等听清他们的对话,他却僵在了原地。
“我发现一件大事。”
“什么事?”
“大家不是都在说王没孩子吗?我看到张先生在偷偷研究避孕的药方,还偷偷制过药,不许别人靠近,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所以王一直没……”
“这种事你可别乱说。”
“我没乱说,我有证据。”
“那现在怎么办,要禀告给王吗?”
两人还在说话,殊不知墙的另一侧,阿隆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反应过来后,他眼神一厉,从墙后绕出来。
对方完全没料到还有人偷听,惊愣在原地,刚要开口说什么,阿隆直接一人一手刀将他们劈晕了。
把人打晕后,阿隆也纠结了许久。
怎么办?要禀告王吗?不,说不定是这两人胡说呢,王和可敦感情那么好,可他心里又有种隐隐的担忧。
作为王最忠心的下属,他不能瞒着王。
他将这两人捆了起来,悄悄带回去关着,又去前院找人。
“王,属下有事要禀告。”

第166章 “你不爱我?”……
开了年, 事情渐多,两人不能像先前一两个月那般清闲了,白日里基本都在前院各自做自己的事。
此刻,两人都在书房, 正在商量着等今年产出的铁要打多少武器装备。
听到阿隆来报, 拓跋骁直接说了个“进”。
阿隆进屋, 发现可敦也在, 眼神下意识躲了下, 低着头。
“说吧。”拓跋骁随口道。
“这事恐怕需要王亲自去看一眼才好决定。”
“严重吗?”姜从珚问。
阿隆头垂得更低了, “不、不严重,只是属下嘴笨说不清楚才需要王亲自去一趟。”
虽这么说,姜从珚却发现他表现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却也没担心,若是大事, 拓跋骁不会瞒着她。
拓跋骁站起身, 对她道:“外面还冷,你就待在屋里吧,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姜从珚看了看琉璃窗外的天色,快傍晚了,“好, 早点处理完回来吃饭。”
“嗯。”
拓跋骁跟阿隆出了门, 却见阿隆引着他往附近一处小院走去。
那是亲卫们的值房,除了办事训练, 里面还有两间审讯室,方便审人。
阿隆将那两人带回来后就关进了审讯室,派了两个心腹守在门口, 不许任何人靠近。
拓跋骁跨进屋中时,两人还昏迷着,他看了眼阿隆,用眼神询问了下。
怎么回事。
阿隆将所有人都打发下去,关上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后,才小心翼翼把自己听到的内容禀告给了拓跋骁。
“……他们说张复在给可敦制避……避孕药,王,他们肯定在故意诬陷可敦,一定不能轻饶了他们。”阿隆最后补充一句,话是这么说,可他心里却十分不安。
“避孕药”三个字一出,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拓跋骁的脑海,过去的一些画面渐渐浮现出来。
但他没有暴怒,只冷冷地吩咐:“把人弄醒。”
阿隆不知王这种状态是好是坏,只好照令行事,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在了二人的脸上。
刺骨的凉意将二人激醒,等看清周围的环境,再看到拓跋骁高大的身影矗在这里,正沉着脸不辨喜怒地盯着自己,二人猛地变了脸。
“老实交代,你们先前那些话,是不是在想散布谣言对可敦不利?”阿隆上前一步,厉声逼问。
“不,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哈沙告诉我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少年指着另一个,忙撇清关系。
哈沙同样一脸惊恐,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没有散布谣言,我只是……只是发现了这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王。”
“张复那么多病人,你怎么知道他是给可敦制的。”阿隆继续审问。
“我有一次给先生整理药房时看到了先生的药方,又发现先生独自制这药,不准任何人靠近,还自言自语说‘女郎不能再吃这药了’,所以我才猜……”
“你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
哈沙从药囊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里面唯一一颗药丸。
“这是证据。”
张复的病例和药方整理得差不多了,他病例册整理得极为详细,分了大类,又在各个小类下列举了普通病症和特殊病症,对于一些表象类似实则病理完全不同的状况还作了详细区分,总之十分全面,对初入医门的学徒来说是本难得的实践教材。
但他没急着印书,打算趁女郎下次派人去凉州时将此书捎带给他父亲,让父亲再给他把把关。
论医理,他还不如父亲多矣。
忙活了好一阵,难得闲了下来,张复给自己泡了杯茶,刚送到嘴边吹了吹热气,忽有个药童跑过来。
“先生,王来了。”
张复赶紧放下茶杯,正要出去迎接,却见拓跋骁已经大步跨进院中,直直朝自己走来。
拓跋骁有事从来只会命令他过去,几乎没来过自己的药堂,突然过来……如此反常,再看他的脸色,张复的心莫名突了下,生出股不祥的预感。
“王。”他赶紧行了个礼。
拓跋骁站定,高大的身形仿佛一面墙,挡住天际所有余晖,在张复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其余药童学徒也欲拜见行礼,阿隆赶紧将人都赶走。
这副做派,张复心里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了。
“王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张复听到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在打颤,却还极力装作镇定。
“本王得到一颗药,你知道是什么吗?”
拓跋骁掌心一张,露出其中的小瓷瓶。
张复脸色煞白,几乎不敢去碰那个瓷瓶。
然而拓跋骁一双深眸紧盯着他,根本不允许他拒绝。
张复颤抖着手取过,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打开,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事情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浑身失去力气,一下跌到地上,手中的药丸跟着滚了下去。
“你医术高超,告诉我,这是什么药?”
他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就是避子药,拓跋骁还是问了。
张复不敢抬头,目光涣散地盯着地面,机械般地回,“避子药。”
“这药是你给她制的?”拓跋骁问。
张复:“……是。”
沉默良久,就在张复想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自己时,却又听拓跋骁问,“这药伤身吗?”
张复一怔,突然生出些许勇气,“伤身。王,女郎的身体气血两虚,确实不宜太早怀孕,只是那时才至鲜卑,不敢跟您提子嗣的事这才……后来,后来与您商量后就没再服药了,而且我还在给她调理身体,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若您想要子嗣也是可以的……”他顾不上别的,想到什么都说了出来。
拓跋骁听他说完,站在原地,任由冷风拍打在自己身上,直到天际的夕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他猛地转过身,如来时那样,大步跨出药堂。
一切都说得通了,过去的点点碎片在此刻连成了一条清晰的线,为什么之前没避孕那一两年她也不曾怀孕,为什么她身体一直不见好反而更虚弱了,放在首饰匣中的那瓶药丸、那一次来月信时的急症、张复躲躲闪闪的态度,他当时并不是没有疑惑,只是她这么说,他便不再去查,他是那么相信她……
姜t从珚忙完手头的事,揉揉有些僵硬的肩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拓跋骁出去一个多时辰了,阿隆来禀告时说不是什么大事,这么久了还没回来?还说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呢。
过了片刻,阿榧果然来问,“女郎,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要摆饭吗?”
姜从珚想想,“等会儿吧,先温着。”
他既然还没回来,她便处理起另一些不是那么急的琐碎事情。
继续等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晚了,阿榧劝她先吃饭。
姜从珚确实有些饿了,便去了后院,只摆了几盘自己爱吃的,吩咐厨房把拓跋骁的饭继续温着,一回来就能吃上。
他大多数时候都会回来吃,除非实在太晚了,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忙成这样。
又吩咐人去问拓跋骁的情况,究竟是什么事儿耽搁这么久。
然而派去的亲卫也没打听到具体的,好像他凭空消失了似的。
姜从珚有点疑惑,也有点担心,天这么黑……
吃完饭,洗漱完,她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直到看得都困了拓跋骁还没回来,再问阿榧时间,已经快亥时了。
“女郎先睡吧。”阿榧劝。
“再等一会儿。”
就在姜从珚打起了哈欠将要熬不住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动静。
“王回来了。”云朵第一时间来禀告。
她知道女郎问了王好几次,一直等着王回来呢。
姜从珚一听,瞌睡消了大半,从榻上起身,正要去迎他,还不等她穿好鞋,男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卧室。
四目相对,空气一静。
阿榧和侍女们十分自觉地退了下去。
“你回来了。”姜从珚穿好鞋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眼,人好好的没受伤,便放下心来,只是男人带着一身的寒气,刚才撩帘进来时还灌进一阵冷风,她不太想靠近。
“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让厨房给你端过来,还温着呢,我是早吃过的,就不陪你了,这么晚了,我先去睡……哎!”
她说着正要朝床铺走去,刚转过身,却被男人拽了回来。
她一下跌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屋里暖和她穿得就薄,这一下贴到男人身上,冻得她颤了下。
她有些恼,嫌弃地推开他,“你从外面回来一身灰,还这么冰……”
拓跋骁看她粉唇张合,说着平日里的嗔怪话语,美丽的五官被昏黄的烛光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温馨,仿佛一场美梦。
“珚珚,我们生个孩子吧。”他望着她,突然说。
姜从珚残余那点瞌睡终于全跑光了,她抬起长睫,带着几分疑惑地看着他,前不久不是才讨论过,怎么忽又提起了?
渐渐地,她注意到男人的状态有些不对,他表情看似寻常,实则全身都紧绷着,像在压抑什么。
“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了?”她放轻声音问,心里无由来地有些不安。
“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姜从珚喉咙发涩。
“张复给你配过避子药。”男人的声音平静得不可思议。
姜从珚蓦地瞪大眼,瞳孔似受到某种极为疼痛的刺激骤缩了下,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又听他继续说,“我知道,你从小身体就不好,现在还不适合有孕,那时我们刚成亲你怕我不高兴所以不跟我说,我不怪你,这大半年我们不是想了别的法子了吗,以后不许再吃药了,张复也说了,药吃多了伤身。”
“只是,以后你不许再有别的事瞒着我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他近乎自言自语,两只大掌钳着她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甚至在发抖。
姜从珚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连借口都帮她想好了。
以男人刚烈直率的脾气,他究竟是废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番话。
此时此刻,只要她点个头说个好,一场风波好像就能这样平息过去了,可对上男人的眼神,她却什么都做不了,眼眶泛起了酸,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
拓跋骁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复,只撞见一双水光忧伤的黑眸,一颗心直往下坠,浑身血液都滞缓凝固住了。
她的沉默让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好像要将这虚幻的美好撕开,让他直面血淋淋的真相。
“珚珚,你爱我吗?”他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孤注一掷的希望和绝望问出这个问题。
他目光紧紧抓着她,像一条条锁链,将她绑得密不透风,几要扼住她的呼吸。
他明明如此强势,可强势的表象下,他一颗心早已挂在了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若他一开始问出这个问题,为了维系两人的关系,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她或许会趋利避害地应承他,可经历了这么多,他在她面前完全敞开心扉诉说少时的伤痛,为她出兵,为她放弃城池,一次次用行动证明他会坚定选择她,永远不会抛弃她。
这样浓烈而真挚的感情,她没办法不触动,所以,她不愿再用任何谎言去欺骗他,哪怕她知道,只要她往前轻轻抱住他两人就能跨过眼前这道裂隙重归于好,可她做不到。
“珚珚,你告诉我,你爱我!”拓跋骁眼里布满血丝,几乎发了狂,对她强势地命令。
姜从珚只含着泪看他。
拓跋骁表情一僵,仿佛终于认清了现实,握在她肩上的大掌渐渐失去力气。
“你不爱我?”
姜从珚的心很乱,她没料到药丸的事突然暴露,猝不及防,更没料到拓跋骁的反应。
如果他怒气冲冲地质问她、指责她,或因此而厌恶她,她都能接受,偏偏他半点没责怪她,反而自己说服了自己,然而,他却敏锐地撕开了另一个更加尖锐的矛盾,比药丸更直戳人心。
她一直不出声,任自己怎么逼问她就是不肯说出那个字,拓跋骁终于明白了,她不爱他。
呵呵,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她是爱自己的,或许不如自己爱她那么多,但她也是爱的,原来这都是他一厢情愿。
难怪她总对自己的亲近推三阻四,难怪上次问她爱不爱自己她不肯正面回答,是她根本不爱他。
拓跋骁悲怆地笑了声,“你现在连骗都不愿骗我了吗?”
猛地又想到什么,他脸色变得扭曲又狼狈不已,“你是不是早就厌倦日日逢迎我,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下了,那次我想你帮我吃时,你是不是觉得无比恶心,认为我跟欺辱阿母那样的人没什么两样?”
姜从珚眼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竟把自己跟那些人相比。
她张了张唇,刚要否认,拓跋骁却不想再听,转过身大步跨出了卧房。
“拓跋骁……”
她顿了两秒,连忙追出房门,可男人步子又大又快,不过几息时间他的背影就已完全消失在了院中。
她呆立在门口,凛冽的寒风刀子般落在人身上,寒意刺骨,她还穿着单薄的寝衣,完全无法抵御,整个人仿佛坠到了冰湖中,几乎失去知觉。
阿榧在厢房守着等候吩咐,却忽听主屋里面传出激烈的声音,她没太听清,可语气这么愤怒,肯定闹矛盾了。
王和女郎虽然经常拌嘴,可从没真正吵过这么凶的架。
王出去时还好好的,女郎今晚也一如往常,还特意等王回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究竟发生什么了。
她急得不行,却不敢进去打扰,只能时时留心着动静,然后没过多久就看到王从卧室里冲出来,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再看女郎也追出来了,她心下一沉,王和女郎确实出事了,还是大事。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