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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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就提过,她当时并不愿,现在又来哄她,男人确实为她做了许多让步,姜从珚带着复杂与愧疚的心情,终于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他这个年纪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又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王,完全不用在这方面委屈自己,他却忍下了,万一传出去恐怕都要被旁人耻笑。
并不是她认同男人妻妾成群的理念,只是世情如此。
能用别的法子补偿他的话,也算件好事吧。
并不是每个鱼泡都能长这么大的,尤其质地还跟鱼的品种有很大关系,靠张复自己一个人哪儿能攒到这么多鱼泡,于是,一直只收购的药材的他不得不在自己药堂收购草药的牌子上添了个鱼泡这一项。
有人见到,好奇地问,“神医,鱼泡也能入药吗?”
张复面无表情地答:“算是一种特殊的药材吧。”
挑挑拣拣,总之是够用了。
过了好几日,姜从珚忽然得知乌达鞮侯带着匈奴大军南下劫掠。
她在前院书房匆匆找到拓跋骁,却见男人并不惊讶的样子。
“你早知道了?”
拓跋骁点头,“算是吧,那天传回消息说匈奴正在调动兵力。”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姜从珚有些气闷,乌达鞮侯南下的话,凉州简直首当其冲,他明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在凉州,却还瞒着她这么重要的消息。
拓跋骁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但见她有些生气,还是放柔了声音,带着几分解释,“那天我见你哭了,一时着急就忘了。”
“你当时忘了,过后为什么不跟我说。”姜从珚抿着唇。
“我以为这不算什么,乌达鞮侯去打梁国,你都离开梁国了,又不关你的事。”
在拓跋骁心里,她是自己的人,早把她跟梁国分割开了。
姜从珚道:“对鲜卑确实没多大影响,但乌达鞮侯南下的话,凉州就是战场前线,我外祖亲人都在凉州,我当然会担心他们,想要第一时间得知那边的消息。”
她虽尽量克制住情绪,语气还是不免带出几分生硬。
拓跋骁沉默瞬,他确实不在意凉州,对张家人也没什么感情,哪怕知道她外祖在那里也不放在心上。
坐在那个位置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挑战,没本事就会被杀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更何况,他并不希望她老为别人操心。
不过他要把这话说出来,她肯定会恼自己。
“这事是我错了行了吧,以后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男人还是服了软,强势将她揽到怀里。
姜从珚察觉到男人并不是真心认为自己错了,但得了这句话,态度还是软和下来,顺势靠在他肩头,“你知道我从小在凉州长大,外祖待我如珍如宝,兄弟姊妹们也极好,我不希望他们出事,还有凉州的军民,才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一旦打起仗来,又不知有多少人妻离子散。”
拓跋骁见她竟然连那些不相关的人都担心,“你就是太爱操心了,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活法,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张复也说了叫你放宽心身体才能好起来。”
姜从珚说不出反驳的话。如果她原本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人,她当然不会想这些,可她从后世而来,提前得知了历史的走向,看到史书上血淋淋的文字,知道这片大地会被践踏得多么支离破碎,百姓的日子会有多么暗无天日,不由她不生出妄想,她能不能凭借自己先t知的那么一点知识,让历史轨迹偏离哪怕一点点呢?
更何况,整片大地都陷入战火中的话,生活在其中的她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拓跋骁低头看她,瞧见她眉眼间不自觉散发着的忧伤,只能安慰:“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乌达鞮侯未必就真的要在这时决心南下。”
姜从珚仰起头,“怎么说?”
“探子报回来的消息,乌达鞮侯并未调动全部匈奴兵力,这时天气也冷,肯定支持不了长时间的作战,他们长途奔袭而来,凉州据城而守,自然对凉州更有利。”
“那他此举是为了?”
“我看他多半是为了坐稳新抢来的王位,收拢人心,才在这时候召集人手。”
他这么一说,姜从珚瞬间明白了。
她刚刚关心则乱失了分寸,冷静下来后发现,拓跋骁说得是对的。
冬日作战本就艰难,谁也不知天气会多无常,要是再来一场去年那样的暴风雪,不用敌军出击,光是低温就能冻死许多人马了。
面对极寒低温的环境,别说古代,就是近现代战争中的军队都不能抵抗。
匈奴人人都想南下劫掠,乌达鞮侯此举,正好趁机表露自己的决心,要是能从周边抢到粮食,对他就是一举两得,匈奴强大是强大,但日子绝对比不上鲜卑,冬日尤其难捱。
消息传递需要时间,姜从珚那边得知消息的时候,乌达鞮侯的大军已经分别抵达了张掖、中卫。

第151章 永安十六年就在这暂时……
“灵霄, 辛苦你帮我跑这一趟好不好,我实在想快点去信给外祖父,想得知凉州的情况……”
姜从珚半蹲在灵霄身前,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它光滑的脑袋和脖子, 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话。
灵霄或许听不懂, 却感受到她担忧的情绪, 乖乖地依偎在她身边, 主动用脑袋蹭她, “哟哟”地应了两声, 好像在安慰她。
她跟凉州一直在联系,大约三四月一次,距离上次通信刚好一个多月,算上路上的时间,那时凉州还没遭到乌达鞮侯的攻击, 信里便什么也没提。
虽然拓跋骁说乌达鞮侯应该不会全力进军, 她大约也觉得如此,可军情上的事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还是想早点知道凉州具体的情况。
派灵霄送信能节约一半时间,只是现在天气太冷,它要多辛苦些了。
给灵霄喂了一大包肉干, 又说了许多好话, 姜从珚终于下了指令。
看它白色翅影飞向天空,渐渐消失在西边的天际处, 她慢慢收回视线。
已是十月,天气滴水成冰,应该有零下好几度了, 但今年的雪很正常,没有去年大,算是难得的安稳天气。
趁着还没到隆冬,拓跋骁又带上人外出了巡视去了,这次巡视的范围是前几月参与了叛乱的部族。
他这一露面,既是巡视各处情况、清点各部物资、收缴赋税,也是震慑。
只要他还在王位上一天,底下的人就别想翻出风浪。
姜从珚则一边担心凉州的情况,一边在前院烧上暖烘烘的炭火,忙着听若澜、甘萝、张岭等人汇报今年各项事宜。
摊子铺得大了,加上距离遥远,许多事她并不能亲力亲为,全靠若澜和手下其他人帮自己看顾巡查,但具体发展成什么样,每个项目今年产出如何,明年预算要支出多少、要扩招多少人手扩建多少场地,前后关节是否顺畅等,她都要知晓并提前作好计划。
除了种田和教育,最大的两个项目就是铁矿和煤矿,大半年过去,几处铁厂已经建好,铁矿也在陆续开采出来,付铁生已经在小炼炉中试过了,正带着手下的工匠进行大规模实验,看能不能成功开发出灌钢法;煤炭也在陆续运抵鲜卑,这东西比木柴耐烧,一出现在王庭就广受贵族欢迎,很是给王庭财政积累了一笔钱。
鲜卑人虽然也用钱,但他们铸造技艺不如中原,只有大宗交易或是十分贵重的东西才会用到金银,平日多用牛羊浆酪皮革等交易。
姜从珚来了后,用牛羊交易的同时也在推广钱币,钱币能促进商业发展,不然我想买鞋,只有牛羊,但你需要药材,没有钱币的话就还得找第三人进行交换。
因她信用极佳,牧民们收到的钱币在她这里确实能换回粮食,众人便渐渐开始接受了。
除了这些产业民生上的事,她还特意叫张铮过来说了许久的话。
张铮现在在鲜卑军中的职位并不低,但他负责的多是鲜卑内部的军械部队,边境上的消息他沾不上手。
何舟负责王庭平日的治安巡逻工作,就更接触不到外面的消息了。
前两日的事算是给她提了个醒,她现在知道的外部消息大多是从拓跋骁那儿得知的,他本意或许也没有要瞒她,但他认为保卫家小是男人该干的事,除了十分重要的,其余的也不会事无巨细地跟她说。
现在的局势越来越紧张,她该要想想安排自己的人手,这样才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乌达鞮侯的大军已经兵临张掖城下,凉州侯张维从凉都来到前线亲自督战。
他飞快召集大将布防,“张乾、魏辽,你们各领一万前锋军去试探匈奴,张定,你带着人手通知城外百姓撤离,张延,你带着哨马继续盯着匈奴动静,有什么情况立即来报,张徇,你负责后勤。”
凉州上下飞快行动起来,但匈奴大军来得太快了,从收到探马消息到大军压境不过三日时间,哪怕张定紧锣密鼓地通知百姓,依旧有许多人来不及撤离,更别说带上牲畜家财。
所有人都在痛骂匈奴人,今年才收的粮食,许多百姓自己都舍不得吃攒着过冬,匈奴人来得这么快,他们只能匆匆忙忙地带上一包逃进城中,剩下的恐怕都要被匈奴人糟蹋了,一想到这些他们就心痛得不行。
但也实在没办法,保命要紧。
城外没有坚固的城墙,匈奴铁骑的屠刀轻而易举就能落到众人头顶上。
乌达鞮侯的匈奴大军抵达凉州时遇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野外的村庄空无一人。
“这些汉人就是胆小,跑得比兔子还快。”
匈奴人气势大增,都在嘲笑汉人的软弱,难怪只能被他们当成两脚羊。
人跑了就跑了,房子还在,粮食肯定也不能全带走,匈奴军不急着攻城了,打算先在四周搜刮一圈。
正当他们四处劫掠仿入无人之境时,村庄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一开始他们并没太过在意,四处都是骑着马跑动的匈奴人,直到马蹄声越来越重,他们猛然意识到是敌军。
他们忙带着搜刮到的粮食走出来,正要上马迎敌,迎面一阵箭雨,许多没来得及防御的匈奴人就这么丢了性命。
“兄弟们,匈奴人劫掠我们的粮食,残害我们的百姓,给我杀!”张乾带着前锋军冲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杀!”
匈奴人一时不备,阵型散乱,被凉州军偷袭,造成了不小伤亡,但没多久他们反应过来,重新气势汹汹地杀回来。
凉州军悍勇,但这些匈奴骑兵同样悍不畏死。
他们没有足够的物资过冬,抢劫不到粮食依旧要死,还不如豁出性命拼上一把。
凉州军一开始占据上风,打到后面双方各有损伤,张乾见好就收,收兵回城。
这一战只是初步交锋,匈奴骑兵并未受到致命打击,却挫了他们的锋芒,乌达鞮侯没想到凉州军竟敢主动出城开战,战力还不弱,狠狠沉下了脸。
另一边,张乾回到城中,心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们确实没败,可若只守在城中,外面的村镇就只能任由匈奴人劫掠,除了粮食牲畜,他们还拆了百姓的房子烧火取暖,继续下去,就算保住城池,百姓们还是要遭受巨大的损失。
胡人最可恨的就是这点,一到秋冬就来劫掠,分散成小股队伍,来得快去得也快,等报到凉州侯这里时,马尾巴都看不到了。
也就这几年,他们也常派出小股队伍巡逻,驻扎在村镇里,想抢劫的胡匪来一个杀一个,对方终于得到教训才没敢那么猖狂了。
“父亲,我看我们还是要主动出击,不然城外那些村镇都要毁了。”张乾道。
“我认为不妥,我们的优势在于坚固的城墙,据城而守才能减少将士们的伤亡,要是正面迎敌,恐怕会损失惨重,别忘了,除了匈奴,周边还有羌人在虎视眈眈t呢。”张定反驳。
张乾一听也沉默了。
凉州虽号称十万强兵,可周边全是胡人,根本没办法集中所有兵力去对付匈奴,他们现在能抽出五万人马已经十分不错了。
最终,凉州侯还是选择了固守的策略,但他也不想匈奴人得意,仍命张乾领兵时不时出城偷袭,很是叫匈奴人恼火,去搜刮粮食都不敢耽搁太久,匆匆翻找一番就离开了,也来不及拆房。
匈奴人将周边粮食抢夺一空后仍不满足,太少了,根本不够他们过冬,他们知道汉人肯定不止这点粮食,大头都在城池里面,乌达鞮侯的下属们迫不及待想要攻下城池,尽情掠夺里面的金银、粮食、女人……
在群情激奋的声音中,乌达鞮侯最终领着大军来到了张掖城下,开启了最大规模的攻城之战。
凉州内早有准备,无数巨石、火油、箭矢、滚木被搬上城墙,匈奴人攻势虽猛,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们。
攻城战僵持了几日,匈奴人忽然将抓到的汉人拎到城墙下。
城外大部分人都及时撤离了,可总有因各种原因落下的,或是生病,或是腿脚不便,或是不幸错过了消息……
匈奴人抓到这些汉民,特意找了会说汉话的匈奴人朝城楼上的守军喊话,“你们汉人都是孬种,就知道缩在龟壳里,他们的命就在你们手上,你们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你们敢出城一战的话,我就放了这些人。”
城墙上的将士不出声。
匈奴人继续挑衅,“行,你们不出来,那我喊一句话就杀一个人,直到将这些人杀光。”
其余人也讥讽这些汉人俘虏,“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守护神,他们在城池里面吃香喝辣,可不管你们的性命哈哈哈……”
被俘虏的百姓目露绝望。
匈奴人用各种残忍的手段杀害了俘虏,除此之外,他们甚至还架起了锅,把这些人当两脚羊活烹了,各种凄厉惨叫不绝于耳。
“肉真香啊,你们要不要来一块哈哈哈。”
城上的将士双目赤红,青筋臌胀,只恨不能冲下去跟这些匈奴人拼了。
“君侯,我们杀出去吧!”大将魏辽红着眼,猛地转过身单膝跪地向凉州侯请战。
凉州侯还没开口,他身边的谋士公孙卯先开口劝道:“这是匈奴人的激将法,他们攻城不利,特意用这法子激将军出城对战,将军万不可中了他们的奸计。”
“我也知道,可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残杀凉州百姓?”
公孙卯叹了口气,“大局当前,总要有所取舍。”
“可城外的百姓……”
“坚守城池,以强弩射之。”最后,凉州侯一锤定音。
强弩是凉州近几年新研发出来的武器,一直在保密中,还没正式上过战场,比起一般军弩威力更大,射程是普通弓弩的一倍半。
此弩原还在改进中,因其威力虽大,精度却不够,且体积庞大、质量沉重,不能随身携带,在战场的作用并不算大,此刻用来对付这些匈奴人却正好。
底下凉州军士很快搬来数架强弩,架好弩箭,魏辽声音铿锵:“放!”
泛着寒光的箭簇离弦而出,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流星般落到了城下匈奴军中,直直扎穿了两个人,将他们糖葫芦一样串了起来,最后深深钉在了泥土中。
他们猝不及防,现在的距离避开了寻常箭矢的射程,根本没想到凉州能有威力这般强大的弩箭,霎时引起轩然大波。
“怎么回事?”
“这些汉人怎么有这么厉害的弩?”
“往后退!后退!”
弩箭不停射过来,尽管精度不足,匈奴大军太密集,却也几乎有一小半射中。
弩箭数量不多,乌达鞮侯猜这样的弩凉州军也不多,只是汉人耍的把戏而已,可威力确实强悍,普通骑兵就算了,死几个也不碍事,万一射中他的大将更甚者射中了他,损失就大了。
再者凉州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会为了这些俘虏就开城迎战,继续挑衅下去也没作用了。
他恨恨地朝城楼上看了一眼,下令往后撤军。
离得远了,肉眼几乎看不清人影,声音也传不了这么远,凉州军士总算不用受心理上的折磨了。
乌达鞮侯攻不下张掖城,终于带着大军离开。
凉州上下刚松了口气,第二日,凉州侯却收到中卫那边却传来求救信。
原来,匈奴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来攻凉州,一路去攻梁国,凉州顶住了,中卫那边却失守了。
凉州侯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忍不住骂了句“他娘的”。
“梁国这些酒囊饭袋,占着城池都能丢,皇帝居然派这狗屁玩意儿去守边,他怎么不把梁国江山拱手让给匈奴人呢,果然不是太祖一脉的,要是昭文太子还在……”他骂得简直停不下来。
梁国当年的国力何其强盛,这些年都被先帝和当今这父子俩败完了。
张徇比祖父平静许多,仔细看了信,信上说他们没料到匈奴大军突然来攻,不巧上天不开眼,这段时日黄河正好结了冰,才叫匈奴大军顺利渡河,如今城池已失,匈奴随时可能深入腹地,梁国危在旦夕,恳求凉州侯派兵支援。
张徇知道,祖父骂得凶归凶,他最终还是会派兵的。
爱之深,责之切。
果然,第二日,凉州侯便命张乾和魏辽领了四万兵马前去救中卫,与此同时,他们发现乌达鞮侯也在往中卫而去。他们恐怕是想集中兵力打开梁国缺口。
这下就算再不情愿也必须得救了,凉州侯连忙传信回凉都命大将张长荣领两万兵马沿路伏击匈奴大军。
虽做了布置,可乌达鞮侯的骑兵实在不容小觑,最终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拦住。
灵霄就是在这时抵达凉州的,它直接落到了张府,凉州侯这时还没回来,是崔老夫人拆的信。
之前一见面崔老夫人就抓着拐杖要打它,灵霄到现在都还记得,现在见到崔老夫人,只缩着脖子躲着她走,看得人都笑了。
信上主要问凉州战况如何,外祖父和舅舅表兄们有没有受伤等。
乌达鞮侯已经撤军去中卫,凉州危机暂时解除,崔老夫人不想自己外孙女太担心,只将情况大概讲了遍,捡好的说。
乌达鞮侯看似来势汹汹,实则未尽全力。
十月底,姜从珚收到灵霄带回来的信,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暂时安定下来。
又过了大半个月,派去的探马带回了中卫那边的消息。
匈奴大军攻下中卫后,在城中大肆抢劫、奸淫屠杀,整座城池几乎没有幸存者,中卫守将临阵脱逃士气大跌,加上梁军战力不及匈奴铁骑,士兵们心生畏惧,很快就一败再败,被匈奴连夺三座城池,直到凉州军来救援情况才有所好转。
接下来两支军队便在这几座城池间来回争夺,匈奴人见凉州军实在强悍,加上已经洗劫过城池抢到了不少好东西,气温愈寒,最终撤军了。
乌达鞮侯决定撤军时还有许多人不同意,“可汗,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打进梁国?”
“天气这么冷,还有凉州军阻拦,给你一个月你打得下来吗?”
那人不敢打包票。
乌达鞮侯环视众人一圈,道:“我这次本就没打算彻底攻进梁国,主要是试探他们的实力,现在看来,除了凉州军有点战力,梁国这些人不过是软弱的绵羊而已,我们现在回去,等到明年开春,我一定带你们南下中原,到时梁国的一切都是我们的。”
明年再来,好啊,等到明年,他们一定要把梁国打下来。
乌达鞮侯带着大军返回匈奴,此一战,梁国虽没丢失领土,却叫几座城池的百姓被屠杀殆尽,让匈奴搜刮走了许多物资,实在算不上胜利。
尤其,凉州军的损失也不轻。
张乾愤愤不平,“我们本来不用牺牲这么多将士的,要不是为了去救中卫……”
中卫守将谢琳,出自谢氏一族,谢氏在朝中占据高位,最后,弃城而逃的谢琳竟然没被斩首,只是被贬了官职,气得凉州军骂声漫天。
梁帝这个皇帝做得也真是窝囊,任由士族把持朝廷。
凉州终于太平下来,凉州侯的眉头却依旧没有一天舒展,张徇在城楼上找到他:“祖父还在忧虑匈奴?”
凉州侯叹口气,目光眺向北方被冰雪覆盖的原野,“乌达鞮侯是个人物,他以前还没登上王位就四处征战,除了拓跋骁几乎没有敌手,现在得到可汗之位,他野心勃勃,明年的局势只怕比今年更糟t啊。”
“祖父判断得不错,他明年必定会再犯。”
凉州侯回头看了看这个孙子,大孙子继承了张家人的勇武,领兵打战自然不在话下,但性格过于耿直,也只有在凉州才能过得自在,三孙子勇武不及他大哥,却是几个孩子里最聪明的。
总的来说,新一代也算后继有人,只要他们兄弟俩一武一文协力同心,就算自己哪天去了,他们应该也能撑起凉州的一片天。
凉州侯粗中有细,他仿佛已经能看到未来几年动荡不安的局面了。
“我写封信给朝廷,只希望他们早做准备。”
张徇垂下眼,祖父这封信恐怕要白写了。
英勇睿智的祖父,能看清战场局势,为何偏偏看不清梁国呢,亦或许是不愿看清吧,他心里终究还是抱了丝幻想,不忍太祖和昭文太子创下的基业毁在胡人手里。
张徇吸上一口冻成冷霜的空气,凉意深入肺腑,转头看向东北方向。
不同于凉州侯的担忧,长安城的皇宫之内,大臣们反而在高兴,他们在胡人手下保住了城池,逼得乌达鞮侯退军,可不是件好事吗?
至于被毁掉的几座城池,被屠杀的百姓,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跟梁国这么大的版图比起那,那点人口又算什么。
中卫靠凉州军的及时救援才得以保下,梁帝却一直没提嘉奖之事,朝廷其他人或是揣摩帝心,或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竟也没人上奏。
一直到凉州侯的奏疏抵达长安,朝廷好像才终于想起他这号人物。
他在奏疏中陈述了这次战事的结果,又说乌达鞮侯野心勃勃,只怕明年会卷土重来,希望朝廷能增派人手加强边境防卫。
梁帝看完,微不可觉地沉下脸,递给身边的内室,让他传给众人看。
“诸卿以为凉州侯所言如何?”
司马维率先接过,飞快浏览一遍。
这一年多他颇受梁帝重用,俨然有皇帝身边第一红人的趋势。
司马维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心下明白皇帝的脸色为什么不见好了。
凉州侯在奏疏中言及的战况,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皇帝梁国军队的无能,当然,在梁帝看来,这更是在指责他这个皇帝的无能。
中卫的守将呈报战书时自然拼命美化自己,找补各种理由,本来粉饰得好好的,凉州侯这一封信直接将朝廷的脸皮扒了下来。
司马维心下有了计较:“陛下,凉州侯或有夸大也未可知。”
“凉州军救援中卫确实有功,但击退匈奴也少不了中卫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匈奴已退,说明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如传言那般夸大,我以为凉州侯这份奏疏,是趁机向朝廷索取军费之词。”
梁帝抬起头,“嗯?”
司马维又洋洋洒洒做了一通分析,引得其余人频频看过来,视线复杂又鄙夷,而他却仿佛完全感觉不到。
“……增派守军,不知又要耗费多少国力,如今天灾不断,陛下怜惜百姓,自然不忍加重他们的赋税,如此一来,国库如何能支撑……”
乌达鞮侯的撤军似乎给了梁帝某种自信,他最终还是采用了司马维的建议,只调了三万兵力过去补齐中卫原有的编制,然后给凉州侯送了份只有名头没有实惠的嘉奖诏书。
凉州侯得到使者的回复,又忍不住骂了句。
底下的将士们同样寒了心。
他们若只固守凉州,根本不会牺牲这么多兄弟,都是为了去救中卫才伤亡了近两万,朝廷明明知道,却一点抚恤的意思都没有,仿佛他们就该死,该为梁国任劳任怨。
凉州就像一个不受宠的孩子,需要你的时候你给我往死里干,有好事却从来不会想到你。
他们明面上不敢说皇帝的不是,私底下未尝不心生怨恨。
保家卫国,这个国真的值得他们保吗?
永安十六年就在这暂时的平静中度过了。
等到开春,进入永安十七年,这一年,注定要波起云涌!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早些, 不少人都想今年可能是个难得的好年。
一月末,隆冬刚刚结束,姜从珚召集若澜、甘萝、苏里等人开了个会。
“晋阳到土默川和王庭的路进度如何了?”
若澜回:“并州境内的路段已经打通了,现在还差雁门那一段, 预计今年八月份前就能修完。”
“八月?”姜从珚皱了皱眉, “我想加快进度, 最好在六月前就能打通。”
“这么急?”若澜微微变脸, 有些不解。
姜从珚点头, “非常急。”
她指尖不自觉点着桌面, “这事一定要早点完工,修好路,铁矿和煤矿才能顺利运出并州,尤其是煤矿,人手不够的话, 我允许你们征用民夫, 用以抵消他们今年的赋税徭役,我再拨一部分粮食过去。”
若澜听她这么一说,心下有了数,“好,我会安排下去,一定在六月前通路。”
姜从珚又跟她细说, “今年极有可能发生百年一遇的大寒潮, 我们必须提前储备足够的燃料。”
“比前年那场暴雪还严重?”
若澜并未怀疑女郎这话的可信度,虽不知女郎是从何得知的, 可从前面那些年来看,女郎的判断从没出错过,有时精准得甚至让她有种错觉, 女郎是不是真是仙人转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场暴雪在这场寒潮面前,大概是溪流与江河的区别。”姜从珚声音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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