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一个枭雄by拭微
拭微  发于:2025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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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万石麦子,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能养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
姜从珚说得很保守了, 明年如果不出现严重的天灾,再加上足够多人手的话,三百万石也不是不可以。
但鲜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没这么多人。
草原环境能养活的人口十分有限,随着拓跋骁这几年不断往外扩张,族内人口确实在增加, 但增加得很有限。
整个鲜卑人口也才不到三百万, 他们拥有跟梁国面积相近的领土,人口却只有十分之一不到。
“你觉得, 调哪些人过去合适?”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而且还准备商量具体细节。
拓跋骁拉着她的手坐回王位上,王座极宽, 她身量又细,两人坐在一起也不拥挤。
可地延寻看到拓跋骁的动作,狠狠皱了皱眉,可他才惹恼了王,此时不好开口再讨嫌,至于其他人,见俟懃地何都没开口,自然也不当这个出头鸟。
姜从珚也愣了下,可男人力气极大,她根本反抗不过,当然,她也不想反抗。
她现在未主动追求这些尊荣,是她身份敏感时机不到,但他愿主动给,她自然不会拒绝。
她今天能跟他一起坐上王座,日后自然也可以。
只要坐上这个位置,就有资格跟他们一起决定鲜卑的事。
“我听说,光是王庭的奴隶营中就有将近三千人,分散在其余各部的奴隶更是高达数万,王不如先把王庭的奴隶派过去?今年秋收后,各部大人看到丰厚的收获,明年应该就会愿意派人过来种田,到时王再根据他们的人口分给他们相应的土地,这样一来,土默川就能成为鲜卑的粮仓了。”
拓跋骁眼前一亮,“这个办法好!”
拓跋骁自然早想过劳动力不足的问题,他原打算直接把人迁过去命令他们种田,但她这法子更缓和。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等见到这么多粮食,他们不可能不动心。
拓跋骁没有t犹豫就同意了她的提议,其余人诸如拓跋勿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的话,她派过去的是王庭奴隶,又不是他们自己手下。
她要是因为自己的私事调用王庭奴隶他们还能反对,但这是为王种地。
于是这件事就定了下来。
拓跋骁都不需要跟底下人商量,直接交给了她去办。
可地延寻极其隐忍地看着她,这双布满褶皱的深蓝色的眼睛飞快闪过一丝忌惮。
姜从珚第一个下手对象选奴隶营也是有原因的,鲜卑人不擅耕种,平白无故要他们分出人手去种地肯定不愿意,这种条件下,奴隶营就成了她第一选择。
更重要的是,其余部族派人过去的话,必然有自己的领头人,她根本不能完全掌控他们,奴隶就不同了,他们地位低下,只能依附她,如此,她就能在鲜卑发展起自己的人手。
等到第二年,就算其余部族迁人过来,她也早在土默川拥有了话语权。
商量完土默川的事,天色暗了下来,反正要议的也议得差不多了,拓跋骁直接让众人散了。
等人离开,帐内一空,下一秒他就朝她扑了过来,搂住她的腰将人按在怀里,嘴也凑了过来就要亲她。
姜从珚偏过脖子下意识躲开,“还在前厅呢。”
“又没人。”男人满不在乎地道,又带点抱怨,“你刚都不让我碰你。”
他刚刚抓着她的手,被她掐开了。
姜从珚软绵绵地推着他的脸,“……这么多人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吗?我找你是来商量正经事的,又不是……”
“所以我忍到了现在,不然我……”
姜从珚忙捂他的嘴,男人嘴里真是没一句好话。
“再说,我帮了你,你都不谢谢我?”男人又说。
掌心被男人说话时带出的气息烫了一下,痒痒的,她下意识收了回来。
男人便趁机把手抄到她脑后将人掰了回来,嘴已经完全贴上了她的唇,开始咬她。
他明白她想干什么,他也愿意纵容她,他喜欢她眸光明亮的模样,自信明媚,整个人都在闪光,她做的也是他想做的,但这不妨碍他借机给自己讨要点甜头。
姜从珚实在挣不开男人,只能半推半就任由他亲了会儿,直到气喘吁吁,红唇微肿,舌都有些麻了才被放开。
“该用晚饭了。”她推推他的胸膛,垂着眼,长长的睫羽掩住她眸中的水光和春色。
拓跋骁还有些留恋,舍不得就这么放开她,但想到什么,他按捺下身体里的激动。
男人还想抱着她回去,姜从珚说什么都不要,红着脸拒绝。
她发现了,这男人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想干嘛就干嘛。
他脸皮厚不在乎,她却接受不了。
回到寝帐,吃过饭,姜从珚又被他搂住,却没给男人念书,反又说起奴隶的事。
“我之前听一个胡婢说,奴隶营中有许多混血,还有不少汉人?”
“嗯。”拓跋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她柔顺光亮的长发玩儿。
“我能不能挑些人出来?”
姜从珚将脊背挺了挺,打算离男人的胸膛远一点。
天气越来越热了,便是晚上都有几分燥热,她怕冷不怕热,自己一个人待着时还好,偏偏男人的胸膛跟个大火炉子一样,贴久了,连她这种不怕热的都感觉有些受不了,后背隐隐在冒汗。
她刚撑起一条缝,男人有力的臂膀一收,她又被迫跌回他怀里。
“大夏天的,你不热吗?非要靠在一起。”她低低嗔了一句。
“这点热算什么,我愿意。”男人说,又埋在她脖子里深吸了口香气。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把奴隶营的人给你了,你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他虽不在意,姜从珚还是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让受伤的凉州亲卫组建一个商队,他们人手不够,所以我想挑些会说汉语的人跟他们一起跑商。”
“草原资源单一,若是有商队,以后能多建些产业,大家能交换到更丰富的物资,应该也是件好事。”她带着两分询问的意思说。这也不是件小事,还是知会他一声更好,自己也更有保障。
“嗯,就按你说的做就是。”
男人答得随意,好像她说什么他都同意,以至于让姜从珚都有些恍惚,难道她这枕边风吹得太好了?
这算是枕边风吗?她不确定地想。
姜从珚沉思了会儿,忽又听男人说,“你让商队晚两个月出发,到时不用走固原那条路了。”
“嗯?那走哪条路?”
“我要去打羯族。”
男人语气平静却难掩其中的肃杀之意。
“啊?”
姜从珚是真的惊了,她猛地坐直身体,转过身来看他的脸,他脸色并不阴沉,反而锋芒睥睨。
“你已经决定好了?今日就是在商量这件事?”
拓跋骁点点头,“或比能敢在半路截杀,此仇我非报不可!不然岂不叫世人以为我拓跋骁随意可欺?”
“顺便开通新的商道?”她说。
“秋天快要到了。”
姜从珚懂了,秋天要到了,鲜卑跟大梁约定的贸易也要开始了。
是浪费更多的人力物力从固原绕路,还是直接打穿羯族开辟一条就近的商路,显然后者更划算。
从男人的语气中她感觉出他根本没把羯族放在眼里,好像说灭就灭,根本不考虑自己打不下来的可能。
也是,鲜卑强盛,骑兵彪悍,羯族不及鲜卑一半,不过一藓疾耳,且拓跋骁向来战无不胜,无人可敌。
他不是只知冲锋的莽夫,从乌达鞮侯那次就能看出他善于揣摩敌人心理,又敢于冒险,无论战术还是战略上他都有相当的远见,更别说这些日子他还看了许多兵书。
兵书对有些人来说只是一纸空文,读得再多也打不了胜仗,对拓跋骁绝对不是。
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他自是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此时再读兵书,于他简直是如虎添翼。
“什么时候出发?”
“十日后。”
“这么急……”
如果顺利,正好赶在入冬前拿下羯族的地盘,这本是好事,姜从珚却冒出一个隐忧。
没了羯族在中间做缓冲,鲜卑和大梁的结盟能维持多久?
边境相接,最是容易产生摩擦。
男人说完这几句话,没给她时间多想,直接把她横抱起来朝浴室走去。
经过卧室时,正好遇到阿榧从里面布置完出来,她现在这个样子不太好意思跟侍女对视,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她们看见拓跋骁这么抱着她了。
她将半张脸埋进男人胸膛,便没注意到阿榧脸上纠结又犹豫的眼神。
直到撩开帷帐进了浴室,看清面前的场景后,姜从珚傻眼了。
她原本的浴桶早已不翼而飞,现在摆在那儿的,是一个比之前大两三倍的巨大浴桶。
“……”

“是你干的?”姜从珚咬牙问。
其实不用问她都知道, 除了他,谁还敢不征求她同意就擅自换了浴桶。
“你不是说你的浴桶太小了,换个大的,宽敞!”男人笑了笑。
小什么小?
她是说过浴桶太小了, 可那是对他, 为了阻止男人某些不要脸的行为才说的, 她用着正好, 根本不需要换。
他先前就想往她浴桶里钻, 被她拒绝了, 现在整这一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男人没安好心。
气血上涌,脸皮瞬间就烧起来了,原本粉白粉白的脸蛋,红得几乎要滴血。
“你放我下来。”姜从珚用拳砸他肩膀, 却像砸到了石头上, 真硬。
她又羞又恼,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场景。
她不停挣扎,男人倒是顺从地将人放到了地上。
她脚一踩到地上,转身就要朝外走,拓跋骁赶紧把人捞了回来搂在身前,双臂缚着她的削肩。
他问:“不是要洗澡吗?走什么?”
“……”
“不、洗、了!”她恨恨地说。
“不洗了?”拓跋骁奇道, “你平日不是很爱洁, 我身上一点点汗都嫌弃,你刚才还说热, 流了汗,不洗澡睡得着?”
他是故意的,故意这么说, 语气实在欠打,姜从珚简直恨不能把他的嘴缝起来。
“我本来有浴桶,你给我换回来。”
“大点儿不好吗?”
“……这是大小的问题吗?”姜从珚面无表情地说。
拓跋骁嘿笑了声,将她掰过来看着自己,俯身把脸凑过去,“你也知道我想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粗糙嘶哑的颗粒感,加上男人俊美又渴望的模样,在这个氛围下竟格外性感又色气。
姜从珚咬着唇不说话。
拓跋骁继续靠在她耳朵边低哄,指了指浴桶,“试试?”
“不要。”女孩儿依旧坚定拒绝。
“试t试嘛。”
“不……”
她还要拒绝,男人已经不给她机会了,直接扯起她腰间的系带,修长有力的指骨勾住一扯,腰摆就松开来。
“再磨蹭,一会儿水就凉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挡,却连他一根手指都掰不动。
不知怎的,她忽然凭空想象起男人叫人去打浴桶的样子,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开的口,木匠听了他的吩咐又会怎么想,这么大一只浴桶,都赶上一个小汤池了,怎么都不像用来正经沐浴。
她越想越羞愤,表情都有些悲壮了。
“怎么了,真的就这么不愿意?”拓跋骁看她都要哭了,只好暂时停下哄一哄,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抚她脊背。
他今晚自然不会放弃,但也想她心甘情愿些。
“这么大一只浴桶,你叫别人怎么想?”姜从珚低声说。
“我管他们怎么想!”他浑不在意地说,“再说,没有这个浴桶,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做那事儿吗?我们是夫妻,多亲热些又怎么了,那些妻妾成群的,还同时驭两女呢,他们也不觉得羞,还当着大家炫耀……”
“别说了。”姜从珚赶紧捂他的嘴。
话糙理不糙,可他的嘴也太糙了。
拓跋骁见她脸色似好些了,又说,“自你嫁给我,你要什么我都依着你,我也没要你别的,就这一件事你都不给我?”
男人平时话不算多,可偏偏在这件事上,歪理一套又一套。
姜从珚说不出反驳的话了,拓跋骁除了在床上过分些,其余事情上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就算在床上,她实在难受拒绝他后,他也没强来。
她能这么快将产业和势力发展起来,离不开他的支持。
哪能只让人付出不给点回报的,可她又确实觉得太羞耻放不开。
男人一边说一边看她反应,见她慢慢垂下手,便猜她默认了,手指不安分地动了起来,三两下就剥开来,跟剥笋似的,露出里面白生生水嫩嫩的细肉,他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又扯掉自己的,抱着她跨了进去。
沾到水的瞬间,姜从珚突然瞪大眼:“头发!”头发还没挽起来。
拓跋骁:“……”
他看过去,果然,肩膀以下的发梢都被水打湿了,此时正飘在水中。
她今天的发型,披下的头发比较多。
拓跋骁难得尴尬了下,是他太急忘了。
“等会儿结束我给你擦。”男人只这么说,然后就将她拽到了自己怀里。
浴桶足够宽大,便是拓跋骁这么高大的体格坐在其中都还有剩余。
男人压过来,姜从珚被他抵在浴桶边沿。
他还没用力,又听她娇娇柔柔地说疼。
“疼,后背硌得疼!”
他退了些,环住她的腰把人揽回来,拨开她飘荡在水中的乌发,女孩儿冰肌玉骨,雪颈到后背一片白腻无暇,此时却磨出几分嫣红。
真娇气得不行。
浴桶是结实坚硬的木料,自然比不得柔软的床铺和衾被。
拓跋骁想了想,干脆把两人换了个方向,自己靠着桶沿坐着,让她坐到自己身上,提起她的腰。
热汤升起袅袅渺渺的水雾,模糊了池面,也模糊了荡起的水波,只剩一道又一道水面拍打堤岸的浪声,期间偶尔一阵急促的巨浪,溅起尺高的水花。
姜从珚觉得好热,水热,自己也热,靠着的男人更热。
浴室潮闷,她不得不张启红唇辅助呼吸,才不至于因缺氧晕过去,却依旧昏沉起来,浑身软得如细柳一般,只能任由男人掐着自己,被他上下摆弄。
浓郁的水雾氤氲在女孩儿面前,碰到她的肌肤后,又慢慢凝结成一颗颗细小的水珠,透明的水珠在明亮的烛灯下闪着细碎的微光,潮湿的睫羽随着起伏的身躯轻轻颤抖,凝在尾稍的碎珠便顺势滑落,在空中划过一道晶莹的弧线。
女孩儿脸颊绯红,雪白的肌肤都被热气熏成红粉,整个人散发着朦胧的柔光,飘荡在水面的黑发如海藻般,让她若隐若现。
拓跋骁终于缓了下,看她一眼,却又立马被她现在的模样刺激得双眼发红,掐着她的软腰将人重重按下来。
后面,她已完全失了力气,要不是男人扶着,几乎滑进水中。
在她累得完全失去意识前,男人终于将她捞出来了。
其实水已经有些凉了,只是二人谁都没察觉到。
拓跋骁扯了一大张巾帕裹住她,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又重新拿出一张,撩起贴在她雪颈和后背处的湿发包住,才将人放回床上。
仅这么一个小插曲,差点又叫他没把持住。
乌黑的发跟雪白的颈缠在一起,还带着湿哒哒的潮意,简直诱人发疯。
他忽然想起那日,她抬起手去摸骊鹰,也是这般黑白分明。
拓跋骁喉咙滚了下,鬼使神差的,他抓起她软绵绵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腰腹,低头看去。
他皮肤黑,却也没黑成炭,但她皮肤那么白,是他见过的最白的女人,他腰腹肌肉又结实,两者叠在一起,便也有了那种感觉。
“你干什么?”姜从珚迷迷糊糊睁开眼,她感觉男人抓着自己的手,有一会儿没动,生怕他又打什么坏主意。
“咳,没什么,你睡吧。”男人放开她的手。
姜从珚确实困得不行,趴在被子里浅浅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地命令男人,“把头发给我擦干。”
虽是夏日,湿着头发睡也容易着凉。
哼,他犯下的错,就该他来善后。
男人从顺如流地答应下来,一点儿不见勉强,反而十分享受。
他又换了张干爽的巾帕,给她擦了起来。
“嘶!”姜从珚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都要睡着了,一下又给她疼醒了。
“你干什么?”她倏地睁开眼睛,怒瞪男人。
拓跋骁手里拿着巾帕,一时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给你擦头发。”
“……”
您这是在擦头发呢,不知道的我还以为您在给我拔头发。

她虽没说话, 拓跋骁也感受到她眼中透出的无语。
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他只是一时不小心,毕竟他也没做过伺候人的活儿。倒是给自己擦过头,力道比这还大些, 他也没觉得疼啊。
“我轻点?”
姜从珚盯着他看了会儿, 表情纠结。
她实在不相信男人伺候人的技术, 他就像个巨力人一样, 不, 是蛮牛, 做什么事力气都那么大,上次磨墨是这样,现在擦头发也这样,刚才那一下她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薅下来了。
可她累得实在没什么力气,身上懒懒的, 唤侍女进来又不好意思, 只能妥协,却还是警告一句,“你要再这么用力把我扯疼,今晚就自己去王帐睡。”
“好好好,你放心,我只是一时失手, 接下来肯定不会了。”男人一脸自信地说。
如此, 姜从珚只能任由他继续帮自己擦拭头发,但她还留了丝警惕, 没立刻入睡,侧着脸看他。
拓跋骁犯了一次错,绝不允许自己再犯第二次, 这回他动作轻到了极致,看起来竟有几分小心翼翼了。
他体格高猛又威严,眼神如锋,怎么看都是该号令所有人的王者,此时做着侍女丫鬟的事,尤其因不习惯而导致动作十分僵硬,莫名有些滑稽搞笑。
恐怕他的属下永远也想象不到他们眼中英明神武的王会做这种事,便是她自己之前也不曾料到。
姜从珚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忽就没那么气了,他也是个初学者,那她暂时包容一下。
她静静望着他,黑色的瞳仁映着暖黄的烛光,这簇小小的火苗让她的眼神前所未有地柔和起来,近乎有几丝情意。
拓跋骁若有所感,眼神从掌中的乌发移到她脸上。
他目光凝在她眼睛上,一时没说话。
没放床帐,床边的青铜花枝灯台上错落着盏盏明烛,随着轻轻的夜风微微跳动,一室星河摇曳,柔光笼住二人。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会儿,最后还是姜从珚先移开了目光。
“这就结束了?”她轻哼一声。
拓跋骁回过神,用手摸了摸,“再擦擦。”
男人已经上道,困意又涌上来,姜从珚便不管他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最后,她迷迷糊糊地感觉男人靠了过来,自己被他揽过去搂在怀里。
他体温高,紧贴着有些热,她轻微地推了下,没推动,嘟囔一句,“热。”
男人的手滑进她脊背摸了下,“都没出汗。”
姜从珚早困得不行了,没热到难受的程度,她也就懒得去掰扯,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她比平时t晚起了半个时辰,醒时已是卯末。
她感受了下,还好,除了腰腿有些酸,那里没有明显的肿疼,比起一开始那几次好许多。
床边空荡荡的,拓跋骁早不在了。
她问了阿榧一句才知道男人卯初就起了,比她早了一个时辰,真有精力。
“王正召集王庭里的大人们议事。”阿榧说。
姜从珚知道,他们应该是在商量攻打羯族的事。
十几日前拓跋骁就忙起来了,她当时以为拓跋骁在防备匈奴,现在看他应是早在准备接下来的攻羯之事了。
她不知道,要不是才新婚舍不得这么快分开,拓跋骁应该一回王庭就领兵去打了,那是士气最高昂的时候。
草原部族分散,王庭兵力有限,他手下除了莫多娄和叱干拔列领着一万骑兵常驻王庭,其余直系都分散在附近的草原上对王庭呈拱卫之势——他们也必须分散居住才能供给得上相应的食物,草原广袤,从别处转运食物会造成巨大的消耗。
除了他三万中军骑兵以及两万左右军,其余各部也有一至两万兵力,他们虽是拓跋骁这个王的臣民,实际却是由当地部族首领统帅,他们闲时放牧战时上马,比不得拓跋骁的直系精锐,却也不容小觑,好在目前的部族首领基本是拓跋骁登位后任命的,服从性很高。
鲜卑儿郎几乎都会骑马射箭,有句话说,他们从会走路起就会骑马,他们地广人稀,靠马作为交通工具,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
姜从珚估计过,举鲜卑全族之力,能硬扒拉出三十万骑兵,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一下动用三十万人马,后勤保障就是一个大问题,除非走以战养战的策略,却也只是一时,非长久之计。
鲜卑常规能调动的兵力在十五万左右,对付羯族完全不需要倾巢而出。
不知道拓跋骁具体是怎么打算的。
想到什么,她让阿榧通知兕子,帮她把甘萝叫过来。
工匠队伍原是若澜在管,若澜离开王庭去土默川后便交到了甘萝手上。
这么多作坊和人手,幸好她手下还有几个管事能帮衬,不然都要累坏她了。
姜从珚带的人不算少,但她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在鲜卑能发展得这么快,以至于现在的人手都不够用。
凉州倒是有不少人,或许可以给外祖父写信,让他派人送点过来?
但这也是之后的事了。
暂时收住这个念头,等着甘萝过来的时间,姜从珚去书房写了封信,让凉州亲卫快马送去土默川给若澜和张铮。
王帐内。
众人正为谁跟随王出兵而争吵,他们当然不是吵着让对方去送死,而是为自己争取出战的机会。
他们的王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将军,跟着他打仗从来不会输。
谁去打仗就意味着那个部族可以掠夺对方的资源,占领对方的土地,拥有更多的奴隶,白捡的便宜不要就是傻子。
叱干拔列最得意,挺着胸膛傲然地看着众人,他是王最受重用的手下,王已经原谅他先前犯的错了,恢复了他将军的职位,肯定会跟着一起去。
苏里也觉得自己问题不大。
拓跋勿希则抱着胳膊冷眼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哼了一声,反正拓跋骁带谁都不会带自己。
羯族只有不到鲜卑三分之一大小,完全不足为惧,之所以能苟活到现在,还得多谢匈奴给他们分担了火力,尤其是四年前十万匈奴铁骑险些将鲜卑打得支离破碎,死了那么多人,足足两三年才恢复过来。
现在乌达鞮侯失了势,对拓跋骁而言正是最好的时机。
拓跋勿希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一副不干己事的模样,甚至闭起了眼睛,却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他猛地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看着王位上的拓跋骁,“你叫我?”
“本王命你十日后率一万骑兵随我出征。”
拓跋骁只丢给他一句话便又继续下达其他命令,再调了段部和库莫奚部各五千兵马,加上他自己的两万中军,共四万骑兵。
拓跋勿希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拓跋骁竟然带他一起出征?他会这么好心?
叱干拔列同样不可置信,他竟然没听到自己的名字?王让苏里去领兵?
他再三确认王没安排自己后,委屈地闹了起来,“王,您为什么带苏里不带我?我难道不如他勇猛吗?”
苏里怒了,“你的意思是我不如你?王既然选了我,自然是有王的用意。”
他虽在吵架,语气分明得意。
接着他又说,“你之前犯了错,王重新让你当将军了就不错了,你还敢想别的?”
叱干拔列听他阴阳怪气地嘲讽自己,气得挥拳打他。
“住手!”
一道威严沉怒的男声响彻王帐,二人下意识下意识顿住动作,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王黑着脸,鹰眼如刀,十分不悦。
“你们给本王滚出去!”
二人均不甘心,却不敢不听王的命令,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出去了。
一踏出王帐,他们又想打架,阿隆劝了句,“要是被王知道,恐怕又会怪罪。”
两人便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各自站到王帐两边,隔得老远。
拓跋骁很快将一件件事情安排下来,等到最后,众人领命离开,唯独拓跋勿希还留在帐内。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拓跋骁,“你为什么让我跟你一起去?你终于看不惯我,想趁机要我命了是吗?”
拓跋勿希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样才说得通拓跋骁为什么带他。
拓跋骁不屑地冷笑一声,抬头对上他。
“我要你的命,现在就能要!”
他虽坐着矮拓跋勿希半身,周身的气势却完全碾压住他。
拓跋勿希被这话气得不行,他死死压住心里的愤怒,想起前不久比武的结果才忍住了没一拳砸上去。
“那为什么?”
拓跋骁:“你一直想反我,此次出征,自然是把你放眼皮子底下更方便。”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不杀我?”
拓跋骁抬起眼皮,蔑了他一眼,“一个手下败将,就算不杀你又有何惧?”
“你……”
拓跋勿希气得说不出话,拓跋骁竟狂妄到这个地步。
可他又知道拓跋骁说的是实情,他现在却是没办法打败拓跋骁夺回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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