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雾聆  发于:2025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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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姑娘!”
洛雪烟转过头,发现江羡年不知何时上了马。
“在看什么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回应。”
江羡年骑着马来到洛雪烟身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江寒栖的背影,一愣,眨眨眼,垂面看向洛雪烟。
洛雪烟收回视线,摇了摇头,仰头打量高头大马,面露难色。这马快有两个她高了,这要怎么上?
江羡年拍了拍马头,枣红大马立刻心领神会,乖顺地屈起腿。
还可以这样!
洛雪烟按耐住想拍手叫好的冲动,拉着递来的手跨坐到马背上。马起身,她下意识地搂住江羡年的腰,可手刚一放上去就听到她咯咯得笑个不停。
“哈哈哈哈好痒,别放那儿。”
洛雪烟把手往下放了放。
“哈哈哈哈哈痒、痒。”
洛雪烟把手往上提了提。
“不行哈哈哈哈哈不行,太痒了。”
怀里的人像泥鳅一样猛得窜了出去,洛雪烟傻眼了,敢情江羡年腰那块是痒痒肉。
江羡年缓过劲,难为情地对洛雪烟提议道:“要不洛姑娘坐前面吧,我圈着你也掉不下去。”
行吧,坐前面吹风也好过跟江寒栖坐到一起。
江羡年上马,洛雪烟正准备找个舒服的乘坐姿势,突然听到身后的人说:“坏了,我看不见路了。”
“……”
兜兜转转,洛雪烟又站到了江寒栖的马旁边。
“怎么了?”江寒栖问话,眼睛看的却不是走到旁边的洛雪烟,而是不远处的江羡年。
洛雪烟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寒栖演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江羡年躲开的时候他笑得最开心。
听完解释,江寒栖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瞪了他好一会儿的洛雪烟,明知故问:“洛姑娘是要跟我同坐一匹马吗?”
洛雪烟点点头,等着他做指令让马趴下。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一只掌心朝上的手。
江寒栖晃晃手,眉眼含着笑,说道:“这匹马不会趴下,委屈洛姑娘抓着我的手上马了。”
洛雪烟找了一圈,没找到可以借力上马的东西,目光迟疑地落回到江寒栖的手上,心想,抓着手就能上马吗?
江寒栖出声催促:“洛姑娘。”
洛雪烟把手放了上去,冰凉的大手合拢,她只觉脚下一轻,衣袂翻飞,回过神时已经被青木香气包围。
“再怎么不愿意还不是要跟我一起?”
温热的气息喷到耳朵上,洛雪烟缩了缩脖子,愤愤地抬起手肘往后一击。
马飞快地跑起来。
洛雪烟没坐稳,向后仰去,慌乱中肘击失了力道,轻飘飘地碰到身后人的手臂,整个人跌进江寒栖的怀里,青木香气更加浓郁。
“二十三,”江寒栖报出一个数字,接着威胁道,“你再不安分我就下定身咒了。”
二十三是洛雪烟对他动手的次数。他把洛雪烟濒死挣扎扇出的软绵绵的那巴掌算作第一次,后来洛雪烟每对他动一次手,他就加一次,不知不觉已经加到了二十三。
洛雪烟吐出被风吹到嘴里的头发,伸手拨到一旁,扭动着身子要挣脱怀抱。突然,头猝不及防撞上一个尖尖的物件,她捂头弓起身子,听到身后传来闷闷的吃痛声。
“洛雪烟,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江寒栖咬牙切齿地问道,“洛雪烟”三个字咬得尤其重。
洛雪烟理亏,顿时大气不敢出一口,任由身体倒回去,靠在他身上。
进了树林,周围的景观也变得单调起来,举目望去全是参天巨木。
洛雪烟百无聊赖地打起哈欠,眼皮子越来越沉。嗜睡的后遗症还没完全消失,再加上早起,头一次骑马的兴奋劲不足以让头脑继续保持清醒。她擦掉眼角的泪水,调整了下姿势,排查起影响安稳觉的不良因素。
迎面而来的风凉爽宜人,应该不会着凉。不过坐在马上太颠簸了……
她拽了拽江寒栖的袖子。
江寒栖不耐烦地问道:“又怎么了?”
她做什么了?怎么就“又”上了?
洛雪烟困得眼睛睁不开,懒得去据理力争那个不合理的“又”字,指指江寒栖的手。他知道她想写字,空出一只手给她,单手御马。
【困。怕下马。】
听到江寒栖准确无误地复述出内容后,洛雪烟将圈着她的两只胳膊往中间合了合,听到他坏心眼地说道:“等你睡着了就把你推下去。”
她伸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心想若真摔下去还能拉个垫背的,闻着青木香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猛地趔趄了一下,洛雪烟感觉腹部被什么东西圈了起来,隐约听到江寒栖在喊她:“醒醒,前面有妖。”

洛雪烟猛地惊醒,感应到树林深处的妖气,忽然想起小说开头是兄妹二人在林中合力击杀魔蛛的剧情。难道要开始走剧情了?
马不肯再往前走一步,江寒栖勒紧缰绳,安抚好受惊的马,将洛雪烟抱了下去。江羡年牵着马立在树下,转头看他们,问道:“哥,我们要不把马拴在这吧?”
“好。”
江羡年系好缰绳,一转身瞧见洛雪烟好奇又害怕地遥望树林,掏出几张爆破符,说道:“洛姑娘就留在这吧,这些符纸可以防身,你用的话只需……”
洛雪烟满心欢喜地接过爆破符,一边打量符纸一边听江羡年讲解,突然间,眼前多了两张黄纸红字的符纸,中间的咒语不像是笔写出来的,糊在一起,血色在转折处晕开,像恐怖片的诅咒。
她冷不丁被吓到,身子一顿,眼睛顺着血流不止的手向上瞟,看到江寒栖嫌弃地望着她。他把血符强塞进她手里,解释道:“这叫血符,洛姑娘用的时候甩出去就行。”
他看了眼一旁的大石头,递出干净的手问:“你想站着等还是坐着等?”
没一会儿,洛雪烟坐到大石头上,俯视江寒栖绕着石头布血阵,感觉自己的手腕也跟着挨了一刀,情不自禁地摸了摸。
真的不疼吗……
算上这次,她已经见过江寒栖自残两次了。河边那次也是他自己动的手,伤口又深又长,贯穿整个手腕,像是要把整只手都砍下来一样。
江寒栖布好血阵,抬头嘱咐道:“不要走出这个圈。”
洛雪烟点头。
江寒栖抽出别在腰间的千咒,令其恢复正常大小,转身想叫江羡年出发,却见到她望着他的方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有些疑惑,心想他们最近的关系也没更进一步,她为何要那么看着他?他说道:“阿年,该走了。”
“好,”江羡年笑眯眯地对洛雪烟挥挥手,“我和哥哥马上回来。”
洛雪烟对她微微一笑,目送兄妹二人走进树林,无聊地研究起手里的符纸。过了会儿,当她打完第五个哈欠后,拴在树旁的两匹马忽然焦躁地嘶叫起来,不断地用前蹄刨地,缰绳崩到极限,直直横在半空。
洛雪烟攥紧符纸,惴惴不安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远处群鸟惊飞,马匹挣扎得更凶,扯得树也跟着晃了晃,落下几片树叶。
突如其来的长鸣令精神紧绷到极限。
洛雪烟屏息循声望去。两匹马还在,但头没了。沾血的蛛丝粘在拴马的那棵树的树干上,轰隆隆的树木倒地声音紧随其后。她蹭的一下滑到地上,盯着蛛丝延伸的方向,拿着符纸的手微微发颤。
巨物行进的声音越来越近,蛛丝摇晃,血甩了一地。
终于,魔蛛露脸了!
长满黑色绒毛的丑陋长腿插进没了脑袋的马的身体里,血肉之躯像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瘪下去,不多时地上只剩下两张马皮。它调转方向,六只血眼齐刷刷地盯着洛雪烟。
洛雪烟头皮发麻,抽出一张符纸挡在面前。蛛丝铺天盖地,她闭上眼,将符纸甩了出去。
“不自量力!”
洛雪烟立刻睁开眼,只见红衣少年从天而降,劈开蛛丝,一棒子正中魔蛛额前,将它的头打得凹下去一大块。半空中的血符熊熊燃烧,释放的血红丝线交织绷紧,割碎了层层蛛网。满天红光中,江寒栖脚尖轻点,像只灵活的鸟,翩然落到她身前。
“收。”江寒栖举起左手,做了个手势,丝线应声集中到他手里的千咒上。棍身的咒文依次亮起,红光现了又灭。
魔蛛倒在地上,被持剑赶来的江羡年一击毙命。
江寒栖挥手熄灭烧了一半的符咒,看向洛雪烟。除了受惊,少女看起来一切安好。血阵没触发,她应该没有受伤。
可洛雪烟朝他指了指左半张脸。
“伤到脸了?”江寒栖皱起眉,走进了些,还是没看到她脸上哪里有伤。
洛雪烟摇头,食指放在左眼底下的那块皮肤,嘴里念念有词。
江寒栖俯下身,她却出其不意地抬起手。
又想扇巴掌!
“你!”
江寒栖对那动作再熟悉不过,下意识要往后躲,可两人离得太近,他到底没能躲开。那只手像蝴蝶一样轻轻落到他的脸上,点了点他的眼尾,勾起一丝痒意。他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洛雪烟缩回手,展示指尖上的血,比了个口型:【你的?】
她就是看到他那半张脸有血,想问他是不是挂彩了。费这劲!急得哑巴都要说话了!
江寒栖后退一步,摸了摸脸,看到手上有血,解释道:“是魔蛛的血。”
洛雪烟找了条手绢给他,一扭头发现江羡年在一旁望着他们,若有所思。
两人对上视线,江羡年咳嗽两声,心虚地移开视线。
洛雪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魔蛛尸体残破不堪。八条腿没了三条,三分之一的身体不知去向,内脏混着血水流了一地。最惨不忍睹的是它的脑袋,被江寒栖一棒子打扁,崩飞好几个眼珠子。
洛雪烟看了眼,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连滚带爬逃回了落脚的石头,等待后续剧情触发,另一个男主就快登场了。
江家兄妹站在尸体旁推让半天,最终说定让江羡年取妖核喂风华录。
得到官方认可的除妖师手里有一卷轴,名唤风华录,专门记录斩妖的功绩。凡是有记录妖,只要将妖核喂给风华录,卷轴上便会自动出现妖的详细信息和斩杀时间。
江羡年难得能遇到修为上百的大妖,兴冲冲地举起剑,正要刺下取妖核,不知何处射来一支透明箭矢,先她一步射入魔蛛额前。箭见血化水,水生莲花,晶莹剔透的水莲绽放。
眨眼间,缚魂索搅碎水莲,江寒栖将江羡年护在身后,警惕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千咒上的咒语缓慢转动。
“抱歉抱歉,事出突然小道不得已出此下策。不是有意要吓两位的!”
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带着几分沙哑。
今安在,妈妈的好大儿!
洛雪烟激动地伸长脖子朝林子里张望。
如果把江寒栖比作妖艳惑人的黑心莲,那今安在就是纯洁无暇的白莲花,心地善良,胸怀大义,动心以后也不会弄些弯弯绕绕的,直球说打就打,标准犬系男。她最喜欢的角色就是今安在。
很快,灰头土脸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头发乱七八糟地散在脑后,衣服破烂不堪,满脸是血土混合物,五官无从辨认。
洛雪烟目瞪口呆。她原以为能一睹今安在的惊世容颜,怎料惊世没见着,惊悚效果倒是拉满了。她看看身姿挺拔的江寒栖,又看了看惨兮兮的今安在,痛心疾首地收回了视线。两人都不在一个画风里,江寒栖完美艳压。
今安在拖着受伤的腿走到江寒栖面前,朝他作揖,解释道:“这魔蛛是小道斩杀。方才见二位要取妖核,时间紧迫,不得已放箭制止。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江羡年沉不住气,从江寒栖身后跳出来,叉腰跟今安在理论:“魔蛛明明是我兄妹二人联手斩杀,你睁眼说什么瞎话!”
“魔蛛那半边身子是小道砍下的。姑娘若不信可以查看这边的伤口,上面有若水弓留下的印记。”今安在来到魔蛛没了身体的那半边,低声掐诀,朵朵水莲生出。
“那魔蛛身上还有霜华剑留下的印记呢!”江羡年不甘示弱,飞快掐诀,冰花自魔蛛头上的剑伤结出,转眼间,整个头颅被彻底冻上。
“等等阿年,妖核好像被打上标记了。”江寒栖眼尖,看到暴露出来的妖核上有水莲纹。
今安在那一箭,不单单是为了阻止,也是为了标记。被打上标记的妖核只能被标记之人的风华录接纳。换言之,魔蛛妖核只能归今安在所有。
江羡年气势汹汹举起剑,直指今安在心口:“卑鄙无耻!”
今安在身负重伤,打不了架,立刻举起双手求饶,哭丧着脸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接连被骗,身无分文,接下悬赏,只身一人进入林中斩杀魔蛛。他好容易削掉魔蛛半边身体,眼看胜券在握,不慎中计,摔伤了腿,又被蛛网所困,叫魔蛛逃了出去,后来才有了江寒栖江羡年联手杀魔蛛的事。
太惨了。
洛雪烟望着低声下气的“血人”,唏嘘不已。单看外表,眼前的今安在比她这个无名配角都要惨,她很难将不远处的可怜儿和日后让妖闻风丧胆的大除妖师联系到一起。
妖核最后还是落到了今安在手里,江羡年气个半死,跟他不欢而散。
洛雪烟看着蹲在魔蛛旁抠妖核的今安在,于心不忍,跑过去,听到他在失落地碎碎念:“唉,得罪人了,还是个姑娘。不射那一箭就好了……”
洛雪烟没忍住笑了出来,跟犯了错被骂到自闭的小狗一样。
“洛雪烟。”江寒栖在叫她。
洛雪烟掏出手绢,塞到今安在手里,起身追走远的江家兄妹。
江寒栖一条,今安在一条,回头再给江羡年塞一条,这样三人不就有同款手绢了吗?
洛雪烟决定找机会给江羡年塞一条。之前她逛集市遇到小贩论堆卖手绢,便宜得很,她买了一堆当餐巾纸用。手绢款式统一,拿来当铁三角的小物件再合适不过。
江寒栖瞥了她一眼,不悦道:“怎么这么慢?”
洛雪烟越过他,朝江羡年跑去。
又动了可笑的恻隐心?凤眸眯了下,浮现出一丝嘲讽,盯着雪白手腕上的红绳。
那段缚魂索上的红,是他的心头血。以心头血为引,他锁住了洛雪烟的命,是生是死,皆在他一念之间。
若你因同情跟其他人跑了……
眉心莲染上艳红,江寒栖闭上眼,再次睁眼时,莲花又恢复到平日里的金色。

第7章 太阳 江寒栖手上血迹斑……
江寒栖手上血迹斑斑,带的水也所剩无几,三人便去到一条小溪修整。
兄妹两个凑在一块,洛雪烟善解人意地躲到一旁,蹲在溪边逗弄小鱼。
她手一放下去,成群结队的鱼苗受惊逃到一边。她捞起一块石子,对准鱼群一扔,黑色鱼苗四散,不多时几条鱼苗又回到了她的手边。她动了动手指,伸手要去抓鱼苗,那几只鱼虽小,活动起来却灵活,一溜烟闪到了水草中。
洛雪烟转头物色起新的鱼群,却见溪水中混了几缕红色,淡淡的,很快消散不见。她扭头看去,见江寒栖在处理胳膊上的伤口,面不改色地掬起溪水泼到伤口上清洗血迹,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洛雪烟感到手臂一疼,收回了手。
要不过去看一眼?毕竟血符血阵都是为她画的。
洛雪烟暗自思忖,站到一半,看到江羡年手里拿着药和绷带,顺势蹲了回去,不再关注那边,继续逗小溪里的鱼苗玩。
赶路的马被魔蛛所杀,后面的路变成了步行。
江羡年和江寒栖顾及洛雪烟的脚力,特地放慢了速度。
虽然体力不支,但洛雪烟不想拖后腿,咬牙跟在他们后面。走出去没多远,她感觉脚下钝钝的疼,像在刀尖上行走一般。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块时,脚下的尖刀贯穿脚背,她顿时疼得眼冒金星,摔在地上。
“洛姑娘,”江羡年扶起她,焦急道,“没事吧?”
洛雪烟脸色惨白,咬破的下嘴唇渗出血。
“脚疼?”江寒栖对洛雪烟的后遗症一清二楚。除了嗜睡,她头两天甚至无法行走,脚一沾地便疼。
洛雪烟想借着江羡年的手想站起来,无奈脚下实在太疼了,连一个简单的站立都无法轻松完成。她倒在江羡年怀里,疼得直冒冷汗。
“我背她,”江寒栖跟江羡年对视一眼,又看向洛雪烟,“天黑林中有妖兽出没,不适合过夜。要尽早走出去。”
关系赶路,洛雪烟没有抗拒,由着江羡年把她放到江寒栖背上。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陌生异性背,她有些不自在,试探性地伸手勾住江寒栖的脖子,没搂紧,上半身僵硬地挺直。
江寒栖站起来。
洛雪烟身形不稳,收紧了手,彻底趴到他背上。他的体温比她低很多。裸露在外的脖颈皮肤像冰一样,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松开手,动了动身子。
江寒栖警告道,声音含着威慑的凌冽:“别乱动,压到我头发了。”
洛雪烟急忙把压在身下的马尾解救出来。
江寒栖头发顺滑,像上好的锦缎。她把马尾放到他身前,长发穿过指尖,像一阵带着凉意的清风拂过。她暗戳戳羡慕嫉妒恨,江寒栖的头发又细又直,她估计他梳头能一下梳到尾,中间不会遇到头发打结的情况。
江寒栖猝不及防往上一颠。
洛雪烟慌张地搂紧他的脖子。身体稳定下来后,仗着后背是视野盲区,她肆无忌惮地对他做了个鬼脸,觉得不解气,又骂了两句。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碎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晃得睁不开眼。
江寒栖抬手挡了下,躲到树荫底下。他难得能感受到蕴含在阳光里的暖意,晒得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可惜阳光刺眼,他不得不主动放弃那份温暖。
树荫挡住了阳光,也带走了炙热。江寒栖能明显觉察出体温在降低,闷声向前迈步,沉默地等待身体重新变凉。走了会儿,他惊觉暖意仍停留在身上,垂眸盯着那只垂下来晃来晃去的手看,觉得它白得像是用天地间最纯洁雪堆出来的一样,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个念头:像背了个雪做的太阳。
背上的人睡得很沉,但不太安分。
江寒栖感觉到洛雪烟又要往下滑,蹙眉冷声道:“老实点。”
他默默补充道,还是个不老实的太阳。
背上的人僵住了身子,反应快到江寒栖怀疑她在装睡。他手下用力,轻轻一颠,睡梦中的少女下意识勾住他。片刻后,许是感到危机解除,她伸展身子,末了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嗤笑道,睡着了倒是毫无防备。
洛雪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
日薄西山,昏黄的夕阳余晖铺满整间屋子。她坐起身扫视一圈,没看到旁人,动了动脚,不疼,便掀开被子下了地。她走到桌边,看到上面有张纸条,压在茶杯底下。
洛雪烟拿起来,发现是江羡年的留言:【洛姑娘,我跟哥哥去办些事。你若饿了可以下楼吃点东西,直接报我名字就好。】
她收起纸条,打算下楼觅食,手碰到木门,触电似的的刺痛感传来,睡到自然醒的好心情霎时间荡然无存。
江寒栖!
洛雪烟咬牙切齿地喊出罪魁祸首的名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边推窗户。意料之中,窗户也被布下了结界。跟她在太守府养伤时一样,他离开时就会布下结界,将她锁在屋里。
还好带了一袋糕点。
洛雪烟折回桌旁,找出储物袋,随手抓了一包糕点出来,拆开纸包,发现是没吃过的糕点,闻起来像枣泥糕。
离开太守府前,她舍不得寻芳斋的糕点,列了份清单央求江寒栖去买。他离开时没拿单子,她心想糕点没戏了,结果第二天他提着一堆糕点翻窗进屋,单子上就列了三种糕点,他倒好,一买把寻芳斋所有的糕点都来了一份。
洛雪烟尝了口,甜而不腻,是她吃过最好吃的枣泥糕。她囫囵吞枣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抽出凳子坐下,从另一只储物袋找出本和笔。
笔是江寒栖给她的。他不知从哪弄来一只轻便毛笔,无需蘸墨就能写出字。本子是她自己用针线把一沓纸缝到一起做的。纸张不齐,歪歪扭扭,针脚也乱七八糟,透着一种潦草的丑陋。
洛雪烟抚平封皮翘起的一角,翻到崭新的一页,边拿着枣泥糕细品边记下它的出处和口感。
她是个不折不扣糕点脑子。穿书前她生活最大的乐子就是跟着网上的测评到处找糕点铺子买糕点吃,时间长了她也会在社交平台上做一些糕点测评。
洛雪烟想着跟主角团跑主线会路过很多地方,免不了遇上好吃的糕点铺子,于是萌生了记录各地糕点测评的想法。只要江寒栖一死,她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到时候云游四方,还有个可以参考买糕点的依据。
念随心动,洛雪烟脑海中浮现出江寒栖惨死在雪地里的噩梦。他生于冬至,死于冬至,眼下立秋已过,算算时日,他还剩不到一年半的寿命。
那时她可以做到全身而退吗?
洛雪烟看向手中的毛笔,莫名为还未到来的终局感到惆怅。
书中人想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肥硕灰鼠穿梭在断壁残垣间,粗大的长尾巴拖在身后,扬起些许尘埃,空气中的血腥味勾引它闯入了一间墙体漆黑的屋子。进去前,老鼠习惯性地躲在门后,支起身子,警惕地张望四周。
杂草丛生,毫无人气。
老鼠放松下来,大摇大摆地穿门而入,看到地上有两具鸟雀的尸体,兴奋地吱吱叫起来,加快脚步,直奔尸体而去。
白光一闪而过。
老鼠不安地定在原地,往不远处看去。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它随即安下心,靠近了尸体。
铜镜中映出老鼠臃肿的身躯。
老鼠在原地饱餐一顿。吃到最后,还剩一只鸟雀,它咬上喉咙,叼起尸体往门外拖。
“吱吱——”
老鼠猛地顿住,不可思议地朝身后望去,一只长得和它一模一样的灰鼠瞪着两颗圆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它。
突然间,老鼠感觉牙齿变长,四肢充满了力量,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喷薄而出。它想把尖尖的牙齿刺入另一只老鼠的脖子,想用爪子破开它的身体,想喝光它的血、咬断它的骨。
于是老鼠便真的那么做了。
片刻后,地上多了两具老鼠的尸体。
铜镜中显出一位女子的身影。
“我要来找你了,姐姐。”
银铃般的笑声洒满了空荡荡的屋子,外面清夜无尘,弯月如钩。
繁星点点,弯月如钩。灯笼摇曳,人来人往。
窗户开了半扇,洛雪烟百无聊赖地托腮倚在窗台上看夜景。江寒栖和江羡年一下午没影,她都快长蘑菇了。
商贩的叫卖声依稀可辨,她盯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看她托着竹篾卖首饰,连着五次被拒,阿婆仍不气馁,转眼又拦了个姑娘推销。姑娘身形有些眼熟,她定睛一看,认出是江羡年,江寒栖在她身后站着,衣服颜色有些变化,白天看是暗红,晚上变浅了。
江羡年转头,应该是说了些俏皮话,江寒栖回以微笑,含着她没见过的温柔,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尽管不喜江寒栖的性子,洛雪烟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好看,男生女相,雌雄莫辩。美人大抵莫过于此。她看了会儿,感觉有些上头,离开窗户,使劲拍了拍脸,把江寒栖对她做过的恶行仔仔细细想了一遍。
好看怎么了?好看也不能拯救恶劣的性格!
就在她拾对江寒栖的敌意时,房门响了,江寒栖站在门口,说道:“下来吃饭。”
打开门,洛雪烟才发现江寒栖换成了月白色的长袍,先前所见淡红是因为映了灯笼的红光。
头回见江寒栖穿素色,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生得艳丽,五官像被浓墨勾出一般,眸子漆黑,嘴唇殷红。月白衣衫中和了天然的媚色,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玉洁,恶鬼摇身一变,成了高不可攀的仙君。
女娲真是偏心。
洛雪烟暗自嘀咕,回房拿了纸笔,跟他下了楼。
江羡年早已占好座位,朝两人招手,洛雪烟在江羡年旁边坐下,江寒栖坐在她对面。
江羡年递上菜单,问道:“洛姑娘看看想吃什么?”
洛雪烟扫了两眼,菜名五花八门,看不出门道,她最后要了菜单最后那道带着长串修饰词的甜汤,把菜单还了回去。
江羡年添了两荤一素,江寒栖没额外加,叫来店小二,把菜名报了一遍。
等菜的时候,江羡年挑起话头,跟江寒栖聊起了在千机阁的见闻:“王家那怪事听起来不像一般妖物所为。我想了一路,没想出哪种妖物能让活物一变二。”
她下午和江寒栖查看过临水城的碎片所在地,封印被二次加固过,是她父亲的手笔,除此之外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便改道去千机阁找委托接,其中王家之事引起了两人的兴趣。
江寒栖猜测道:“也许是障眼法。”
“若真是障眼法,那两个活物自相残杀只剩其一又该作何解释?”
“背后妖物所杀。”
“应该不是,情报上提过两只锦鲤死的时候都见血了,尸体也没有消失。障眼法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洛雪烟听着两人一问一答,大致拼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临水王氏三代经商,家财万贯。前些日子做了单大生意,恰逢千金满百日,双喜临门。现任家主王焕金欣喜至极,当天将重金买来几十条名贵锦鲤投到新造的水池里,希望延续祥瑞。
怪事发生在养锦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水面上就会出现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锦鲤尸体,养锦鲤的下人有次亲眼看到一条锦鲤凭空分化成两条,在水池里互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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