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雾聆  发于:2025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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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多谢。”
“不过……”郎中欲言又?止。
“但说无妨。”
郎中纠结片刻,还?是说了:“洛姑娘脉搏弦细而?不舒展,失眠多梦,我?想给她?开些安神的?方子,她?却……”
“却什么?”
“她?让我?开了提神的?方子。我?问她?缘由,她?说睡着就会做噩梦,不如醒着。”
郎中说完,江羡年看到江寒栖的?脸一下变得煞白,整个人愣怔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江寒栖与她?不过几步之遥,但她?却觉得他好像身在离自己很远很远的?极寒之地。
大雪过境,他茕茕孑立,沾了一身白。

第35章 心软 和郎中见过面的这晚,……
和郎中见过面的这晚,江寒栖做了?一个梦,梦到儿时设计杀死江羡年的事。
彼时七八岁的江羡年还不?愿叫他?哥哥,整天端着大小姐的架子对他?颐指气使,处处跟他?作对,想把他?赶出江家。在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姑娘眼?里,他?是跟她?抢父亲的野孩子。
江家人都知道?江善林疼爱江羡年,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有人看?不?下去,不?轻不?重地教育她?两句,就没了?下文。
江善林有时也?会说她?,但只要她?一瘪嘴,掉两滴眼?泪,质问他?为什么要带个野孩子回来?,所有的过错都可以一笔勾销。他?无法对女儿说实话?,甚至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与妖邪势不?两立的江家家主为了?给女儿续命,将恶妖无生收为养子。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江家,在那之前,他?必须要断开和江羡年的生死结。
他?精心策划一场谋杀,将江羡年骗到人迹罕至的深山,将刀捅进她?的心口,一刀毙命。迎着阳光,他?手握沾满血迹的匕首,冷漠地看?着倒在阴影里的江羡年,心想,结束了?。
他?扔掉匕首,畅快地笑出了?声。他?已经能想象到江善林发现女儿尸身的时候该有多么悲痛欲绝,江羡年的死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可惜见不?到了?。
他?大笑着望向烈日。阳光刺眼?,晃得眼?角渗出了?泪花。笑着笑着,他?突然感觉心脏像是被谁捅了?一刀,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到心口处的布料被血染红,摸了?下,满手黏腻。
不?是只要亲手杀死生端之人就能解开生死结吗?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本该断气的江羡年的胸口又有了?起伏。
他?失败了?,但好在他?醒在了?江羡年之前,有充足的时间将谋杀伪造成了?失足。
江羡年对他?的说辞深信不?疑,江善林却将信将疑,对他?起了?疑心,想把他?锁在地牢里,永绝后患。他?身上被下了?生死结,身为无生,死又死不?掉,关在那里跟放在外面没什么区别。
从那以后,江寒栖如履薄冰。若他?真被关进永不?见天日的地牢,那他?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江家了?。
为了?自由,他?打起江羡年的主意?,设了?场局。在那只被他?引来?的大妖落下爪子时,他?挡在江羡年身前,替她?接下致命一击。听到江羡年慌张地喊他?名字时,他?心想,她?果然很好骗。
自此,江羡年多了?个哥哥。他?戴上温柔兄长的假面,一点点取得了?她?的信任。
他?做得滴水不?漏,没有人看?穿他?假面之下的野心与仇恨。包括江善林。他?只当是自己?的雷霆手段起了?作用?,用?鞭打与疼痛驯服了?一只恶妖。
作为“被驯服”的一方,江寒栖深谙调教之道?,他?可以抛弃道?德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不?顾名誉和伦理,做到比江善林更残忍的地步。他?完全可以像江善林对他?一样对待洛雪烟,把她?当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工具,以高高在上的支配者的姿态控制她?的行为,让她?为自己?所用?。
可如果真的做到那种地步的话?……
江寒栖看?向自己?的手,弯了?弯手指。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手心的疤痕,贴着掌面下移,抵在生命线的末端。没有洛雪烟的手,他?的体温始终低得像坚冰一样,即使合拢的时间再长,也?不?可能自发生出暖意?。
无生冷血,却向往温暖。
太阳炙热,晒得时间长了?会刺痛双眼?;沸水滚烫,贴在杯子上会被烫伤;火焰灼人,靠得太近会烧伤皮肤,但她?身上的暖意?恰到好处,柔柔的,像是春日的暖风拂过。十指相交时,他?的手会染上暖意?,滞塞的血液好像被唤醒的冻水一般重新流淌。
“江寒栖,你?怎么总是冷冰冰的。冬天天气变冷可怎么办啊?”洛雪烟嫌弃他?,两只手却不?自觉地拢得更紧了?些,将他?的手夹在中间。
“你?多捂捂。”
“江寒栖,鲛人的命也?是命。”她?白了?他?一眼?,絮絮叨叨地盘算起冬天要买汤婆子暖手的事,顺便把他?的那份也?一起算了?进去。
“不?要汤婆子。”
“话?说在前面,我冬天是不?会给你?暖手的。”
他?没作声,盯着她?,用?另一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眼?里的威慑不?言而喻。
“如果你?非要暖手的话?,也?不?是不?行……”
江寒栖转念想起她哭着抗拒他?触碰的情?景。
如果真的做到那种地步的话?,他会失去一条会跟他嬉笑怒骂的鲛人,塑造出第二?个不堪的自己。她不可能再对他?笑,说些奇奇怪怪的玩笑话?,牵着他?的手穿梭在大街小巷探索某地的糕点。那双看起来?好像会说话?的眼?睛将会永远蒙尘,暗淡无光。
莲花针无法可解,他?不?可能放她?自由,他?不?想余生和另一个自己?为伴。
江寒栖张开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做了?个决定。
清晨,洛雪烟在围栏后眺望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石桥。不管什么时候望去,那座石桥都静默地矗立在奔流不?息的河流之上,看起来宛如一位年岁已高的老人,无言地凝望着蕴灵镇的方向。
晚上有江羡年陪着,她?已经连着两天没做那个噩梦了?,可梦的影响犹在,她?现在还是没办法克服对江寒栖的恐惧。只要看?到他?,梦里的情?景就会在眼?前上演,血色铺展,幻痛蔓延,铺天盖地的红线缠住四肢,勒得她?喘不?上气。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还是说……
洛雪烟不?禁想起刚碰到江寒栖那会连着三天梦到他?死在漫天大雪里。
江寒栖死于冬至,她?梦到的是无法更改的既定结局。以此类推,这次的梦也?是将来?会发生的事吗?她?会被江寒栖杀死在月朋桥前?可他?为什么要杀她??
洛雪烟苦思数日,找不?到江寒栖杀她?的理由。莲花针一日不?除,她?对江寒栖就有利用?价值,然而她?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将那场梦彻底抛之脑后。
那场梦太真了?,真实到不?像一场梦。
洛雪烟感觉自己?快疯了?。
一边是现实里从某种程度上勉强算得上友善的江寒栖,一边是梦里更接近小说前期无情?漠视生命的江寒栖,她?要相信哪个?是信江寒栖目前对她?没有杀心?还是信那个梦是预知梦?
信任错付的代价是丢掉性?命,她?不?敢赌。
万一是真的……洛雪烟盯着那座石桥,眉头紧锁。
明天杀画皮,后天花萼会,大后天修整一日,再过四天,他?们就会坐船前往怀梦山开启下一个副本。她?不?在蕴灵镇,那梦里的在月朋桥前发生的一切也?就不?可能再现。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先躲四天再说。
突然间,洛雪烟感到一道?目光,转过头,看?到江寒栖默不?作声地注视着她?。植根于内心的恐惧让身体下意?识做出防备的姿态。她?后退一步,警惕地跟他?对视。
江寒栖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半晌,他?才打破了?沉默:“接着。”
只见江寒栖抛出两个圆滚滚的物件,洛雪烟伸手去接,发现是两个小袋子,其中一个是她?苦求不?得的钱袋。再抬头时,江寒栖已经转身离开了?,她?感觉他?的背影细了?一些,衣服松垮垮的,没原来?那么合身。
洛雪烟先打开了?另一个塞得鼓鼓囊囊小袋子,里面装着一堆血符;她?又打开了?久别重逢的钱袋,看?到里面的碎银,我攒了?这么多钱吗?
她?掂了?掂。钱袋沉甸甸的,好像比收走那会儿重了?不?少。
点翠答谢贵客的消息放出多日,几人一直在等画皮的回应。当然,它?不?可能主动现身,暴露行踪需要一个人的辅助。
雍容华贵的女子坐在桌前,挥了?挥手,藤蔓勾着茶壶斟满了?三个茶杯。各色各样的鲜花在她?身后一一绽放,层层叠叠,开了?又谢,花香混杂在一起,调成奇异的香气。
“请用?茶。”
女子动了?动食指,一朵硕大的芍药将三个茶杯推到对面。
今安在歪头细细打量热气腾腾的茶,伸出手,将手指插进了?茶水里,搅了?搅,茶杯化为泡影,升腾出细碎的闪光粉尘。他?如法炮制,对旁边的茶杯动手,粉尘又一次腾空,只剩真实的茶杯。
“公子真是好眼?力,每次都瞒不?过你?。”
华掩嘴笑了?笑,看?向今安在清澈的双眼?。她?还是第一次遇到心思澄澈到能一眼?看?穿幻术的人。
“老师你?就别戏弄他?们了?。”点翠无奈地看?着华。她?的幻术老师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用?幻术诈人,看?他?们上当受骗以后的窘态。
“哪里戏弄了??不?是每次都被小道?长识破了?吗?”华理直气壮,指挥大芍药拂了?下点翠的头,把她?盘好的头发弄乱。
“老师。”点翠护着头,连连后退。大芍药不?依不?饶,插进她?的发间,化成一根芍药簪子。
“也?就你?不?经逗。”华嗔怪道?。
点翠对华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委屈叫了?声老师。
江羡年看?着华,脑子里冒出了?“驻颜有术”四个字。
华虽为老师,但外表看?起来?和点翠差不?多大,举手投足也?含着少女的娇俏任性?,两人走在一起不?像师徒,倒像姐妹。
据点翠所说,她?是在集市上遇到华的。
华那时在街头摆摊表演幻术,点翠突发奇想,想试着把幻术融入平时的表演中,脑子一热,便问华可否教她?幻术。
华答应得很痛快,条件是点翠得养她?一辈子。于是两人就这么结成了?师徒关系。
江羡年私下向点翠问过华的真实年龄,点翠回她?,华说知道?她?真实年纪的人都已不?在人世。
“有动作了?,”华说完,身后的花聚成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画皮现在长这样,你?们可以准备收网了?。”

华灯映水荡,画舫凌波行。断断续续的笙歌洒在河上。
月拢高塔,人影憧憧,不?少人纷纷向?绕着?九曲水湾轻缓移动的精致画舫投去惊羡的目光,低声感叹画舫华美。
初来蕴灵镇的公子哥好奇问道:“那是哪家的画舫?”
身旁的人回道:“摘星楼的画舫,今晚点翠在里面?表演。”
公子哥来了兴致:“可是今年扮演十二?花神的点翠?”
那人回道:“正是。”
公子哥眺望画舫,借着?五光十色的华灯想象出美人怀抱琵琶图,心被勾了起来。他?急切道:“现在还能?进画舫里吗?”
那人遗憾地叹了口气?:“这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今晚的表演可是特地为答谢贵客而筹备的,你又不?在贵客之列。还是等明日花萼会吧。”
晚风清凉,画舫渐行渐远,驶离了人头攒动的闹市区,朝着?广阔的无垠江而去。
江寒栖抱着?千咒临窗而立,雀室与一层隔绝,间或有宾客的劝酒声翻越木板传来,大多数时间都寂静无声。
江面?辽阔,其上映着?灯火,如同往江里撒了一圈金粉,合着?平缓雅致的丝乐之声在水波中?晃晃悠悠。微风渡江,卷起灯笼下的彩绸,长长的绸带悠然摆动。就在这时,下层嘈杂的人声突然全部消失,丝乐不?响,绸带垂坠。
千咒上的咒文开始转动,江寒栖走下雀室,闻到?混杂在一起的花香。
华先打?了招呼:“江公子。”
“到?时间了吗?”
“只待百花杀。”华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寒栖看着?华的眼睛,突然来了句:“华姑娘装人类真是炉火纯青。”
华微微一愣,转而笑起来,回道:“这话原封不?动还给江公子。”
江寒栖猛地抓紧了千咒,眯了眯眼,语气?不?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看到?你的第一眼。”华不?动声色地掐指,水仙花开在伸向?她的缚魂索上,断开了暗藏杀机的红线。
江寒栖盯着?华看。眼神晦暗不?明。
一朵水仙开在华的指尖上,她一挑手指,花被抛到?空中?,散成一堆粉红的桃花花瓣,嘲笑道:“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也?难怪那只鲛人怕你。”
江寒栖变了脸色:“你到?底是……”
鲛人一族与其他?妖有所不?同,他?们不?带妖气?,除非化形,不?然根本无法凭借外表和气?息判断他?们是妖。而且就算看到?原形,现如今也?鲜有人能?断定那是鲛人。鲛人灭绝已久,相关记载也?少之又少。当时若非洛雪烟主动告知,他?完全想不?到?她就是传说中?的鲛人,可华能?看出洛雪烟是鲛人。
华从?容应道:“非人,也?非妖。”
她看了眼千咒上缓缓转动的咒文,接着?说道:“我不?是好事之徒,保密这事你大可放心。”
江寒栖看了她一会儿?,召回了缚魂索。
剑拔弩张的气?氛倏尔不?见,华有闲心关心起其他?的事:“你从?哪找到?那只鲛人的?”
“不?是找到?的。”
华脱口而出:“那就是抢来的?”
“不?是。”江寒栖断然否认。他?回得迅速,可说出口的瞬间他?脑子突然浮现出洛雪烟哭着?哀求他?放过她的模样。
“不?是?总不?能?是她自己送上来的吧?”华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换作?以前,江寒栖可能?会风轻云淡地来一句“为什么不?能?”,可如今的他?无法言之凿凿地给出这样的回答。
笑声突然戛然而止。缚魂索出现在华立足之地,缓慢地在空中?扭动。
华的身形一点点在江寒栖背后浮现,没好气?道:“好大的脾气?。”
“你太吵了。”
千咒挡住来势汹汹的荷花,缚魂索将花撕成了碎片。
琵琶声乘风掠过船舷,华看了看船舱的方向?,收起法术,不?爽地撇了撇嘴,对江寒栖道:“你该走了。”
江寒栖越过华迈步朝船舱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瞳孔的颜色从?血红变成了正常的黑。
非纯种无生和哑巴鲛人,有意思。
华看着?他?的背影,身形自下而上渐渐散成五颜六色的花瓣,转眼间,船舷只余江风。
琵琶弦冷,仅是试音挑出的短短几个音符就冻住了嘈杂的觥筹之声,到?场的宾客无心攀谈,一双双眼睛聚到?抱琵琶的美人身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接下来的一曲,名?唤……”点翠掀起眼帘,美目漫不?经心一扫,直直望向?端坐在主宾之席的中年男人。
男人感受到她的目光,举杯示意。
点翠隔着人群与他遥遥相望,嘴角上扬,一字一顿:“《百花杀》。”
她垂面?拨弄起琵琶弦,指尖慢捻,乐声轻缓清脆,像是秋风徐徐扑面而来。随着?手指拨弦速度的加快,徐来的秋风变成了肆虐的狂风,伴着?骤雨席卷而来。
中?年男人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美人当前,美酒入喉,他?却无心享受。藏在衣袖里的手上的皮肤剥落,他?一抖袖子,抖落一地黄花。他?捂住那只手,看了看掉在席间的花,惊出一身冷汗。
一地金菊!
中?年男人正思索着?其中?缘由,又有一大块皮肤脱离,他?亲眼见到?肉色皮肤是如何一点点变成菊花,又是如何悠然落地。那朵菊花个头格外的大,躺在之前落下的菊花里,像一个误入孩子堆的大人。
中?年男人看着?硕大的金菊,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抱琵琶的美人。
“员外?”随中?年男人一同前来的人看到?他?起身离席,叫了他?一声。
中?年男子充耳不?闻,盯着?点翠,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点翠每弹一个音节,他?手上的皮肤就会剥落一块,途径之处,满地金黄,像是秋雨过后打?掉一地菊花的残景。皮肤脱落的地方没有露出血淋淋的血肉,那下面?的皮更细腻、更有光泽。
琵琶声转急,中?年男子的步子也?跟着?迈得大了起来。他?掀开面?皮,甩到?地上,变成了十多天前死于非命的绮华。
贪婪的光从?双眼里迸发出来,化身绮华的画皮冲向?点翠。
点翠宛如没看到?异常一般,专心致志地弹奏琵琶。
肃杀之风刮过船舱,吹散了一个个宾客的身形,登时花开花谢满天飞。不?知从?何处飞出一支水箭,蕴含破竹之势,带起的气?流破开纷纷扬扬的花瓣,杀出一条箭道,钉入了那只涂着?红蔻丹的玉手。
画皮吃痛缩回手,恶狠狠地看向?箭射来的方向?。那边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道士,一双眼睛清明得好似可映万物的明镜。
血一滴一滴落到?船板上,正好合上了琵琶声的节奏。
画皮掐断盛开在手背之上的水莲,转过身扑向?近在咫尺的点翠。如此近的距离,那副漂亮的皮囊,它志在必得。登船前它已经找好了最佳逃跑路线,谁也?别想抓住它。突然,它感到?危险来临,下意识抬头,迎上一道带着?寒气?的剑气?。画皮抬手格挡,生生挨下一剑,皮肉破开,寒霜覆盖。
貌美少女手持一柄银白长剑,从?天而降,落到?点翠身前。
又有水箭射来。
画皮高高跃起,避开箭,撑地空翻。还没等它站稳,江羡年便提剑冲了上去。画皮不?敢轻举妄动,转攻为守,但架不?住江羡年的剑快,退到?船舱中?央时它已经中?了五剑。
江羡年挥剑,今安在间或在背后放水箭,两人默契配合,丝毫不?给画皮喘气?的机会。
琵琶声更为急切,其中?的杀气?和现实的围杀合在一起,让画皮听?得心惊,这种恐惧在它看到?那个眉间有金色莲花的艳绝少年走进船舱的瞬间达到?顶点。
不?能?再呆下去了!
画皮放弃取点翠皮囊的计划,转身按照规划好的逃跑路线逃去。
江羡年追在画皮后面?猛地一刺,眼看刺中?了胸腔,但手感却诡异十分。她再定睛一看,发现剑刺中?的压根不?是画皮,而是绮华的皮囊。
画皮扔掉绮华的皮囊,化身稚童,灵活地躲开了紧随其后的水箭与缚魂索。江寒栖举起千咒往下一劈,砸中?了画皮的肩膀。画皮扑倒在地,只见一个高瘦的男子从?稚童体内摔了出来,爬起来就往船舷跑。
谁也?抓不?住我。
在跳江时,画皮挑衅地看向?后面?,笑的得意。
“想跑?”江羡年脚尖轻点,高高跳了起来。一剑挥下,画皮只觉霜雪经过,避之不?及,以为要挨下一剑,结果毫发无伤。
“虚张声势。”画皮嘲讽完,脸着?地重重摔在冰面?上,滑出一小段距离。
“蠢货。”霜华剑斩下画皮头颅。
血洒江面?,琵琶声止。点翠穿过满地零落的花瓣,走到?船舷,将登船后收到?的金菊丢到?江里。那朵金菊像一团金色火焰,乍一看好像在血水里燃烧。
百花杀,金菊绽,秋风过处,片甲不?留,此为杀曲《百花杀》之意。
画舫靠岸。
急得抓耳挠腮的钱进宝在看到?点翠下船时笑出了一脸褶子,迎上去,将她从?头到?脚看了又看,一边看一边问她是否安好。
点翠说道:“钱老板放心,画皮已除。”
“好好好,没事就好,”钱进宝的心放回了肚子里,看到?跟在点翠后面?下船的其他?人,“几位少侠辛苦了,此次全仰赖各位才能?除掉画皮,钱某感激不?尽。”
“钱老板言重了,”江羡年在钱进宝身后看到?洛雪烟,愣了愣,跑到?她面?前,“因?因?你怎么没回摘星楼啊?”
登画舫时,洛雪烟跟着?钱进宝送他?们,那时是傍晚,天还没黑,气?温也?没降低。江羡年挂念洛雪烟体弱,又是大病初愈,怕晚上秋风凉冻到?她,便让钱进宝派人送她回去。
洛雪烟抓住江羡年的手,对她比口型:【不?冷的。】
手一如既往地热乎。
江羡年摸了摸洛雪烟衣裙的厚度,这才松了口气?,拐上她的胳膊,说道::“江边风大,别在这里待了。”
“江兄,你的手还在流血。”
洛雪烟闻言回头,影影绰绰地看到?江寒栖站在不?远处,一半脸隐于黑暗,一半脸被灯火照亮。千咒散发着?红色幽光,他?还在流血。视线交汇前,她垂下眼眸,转了回去。
“我这里有止血符。江兄……”
“不?用。”
江寒栖注视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昨日决定给洛雪烟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内,他?不?做主宰生死的刀俎,放手给她彻底的自由。他?想试着?消除她对他?的恐惧。可以的话,他?不?愿做第二?个江善林。
洛雪烟,别让我失望。
江寒栖掐断了和千咒的联系,流出的血渗进刻在棍身上凹陷的咒文,一点点往下流。

第37章 花萼会 消灭画皮的第二……
消灭画皮的第二天,江羡年和之前醒的一样?早,睡不着?,拉着?洛雪烟喝早茶。
拿茶壶的动作?牵扯到结痂的伤口,有些刺痛。
洛雪烟皱了下眉,合了合五指,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手腕翻转,腕上猩红的细绳滑到腕骨处,在黑夜里泛着?幽光的千咒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
随着?噩梦残留的影响淡去,洛雪烟渐渐找回平静,开始思考起跟江寒栖有关的事。
小说里淡漠的恶妖无生?与活生?生?的江寒栖到底有些不同。
书里的江寒栖只是一堆文字堆砌而成的角色,她见?不到他,摸不到他,只能通过作?者的只言片语简单建立起对?他的印象,了解他部分的经历和性格。小说写他冷漠无情、嗜杀成性,他在她眼里便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小说写他除了江羡年谁都不在乎,他在她眼里便是只能看到妹妹的江家公子。
因为他在书里,所以文字成了了解他的唯一途径。可实际接触后?,她才发现江寒栖远比小说中呈现出来的鲜活。
他喜欢甜食,吃到好吃的糕点时?眉目会不自觉舒展;他会研究穿搭,衣服和发冠都是一一对?应;他嘴上虽然极少来句关心话,但?会在一些细节上展现出出乎意料的体贴;他脾气差不假,但?哄起来也容易。
关于江寒栖,洛雪烟想了很多很多。她不太希望江寒栖是书里的那个江寒栖。书里的江寒栖要杀她,她不会怀疑;现实的江寒栖要杀她,她会迟疑。
洛雪烟正要拿茶杯,看到江寒栖走进来,穿着?一身?红衣!
刹那间,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洒到虎口上,火辣辣的疼搅得心绪起伏不定?。眼里的红衣抽成一条条红线吞掉其余色彩,涨满视野,像那个怎么挣扎也逃不掉的血色长河。身?体还记得在月朋桥发生?的一次次杀戮,断尾割喉之疼缠上脖颈。
来蕴灵镇大半个月都没穿过那件衣服,为什么偏偏在即将离开的前两天穿上了……
那场梦…那场梦到底是……
“因因!”
红色隐去。
洛雪烟愣愣地眨了下眼,看到江羡年担忧地看着?她。她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到了屋外,站在一个半人高的水缸旁。手上湿漉漉的,烫伤处的灼热转成了麻麻的刺痛,雪白的皮肤红了一片。
“你?是不是又想起那个噩梦了噩梦了?”江羡年握着?洛雪烟的手,感受到她的震颤。
自那日无意中听到郎中说的话后?,她便搬到洛雪烟的房间陪她一起睡。
第一天洛雪烟晚上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都惊恐不已。然而问她梦到了什么她却不说,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后?面几天洛雪烟似乎再没做噩梦,精气神逐渐好了起来。她以为噩梦的事就此翻篇,没想到今早又看到洛雪烟这?样?。
洛雪烟没回应,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两个人的手。
江羡年感觉她好像要哭出来了,抱住洛雪烟,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别怕,只是一场梦。”
也许不是梦。
在相信江寒栖这?件事上,洛雪烟失败了。
万众瞩目的花萼会开始了。
一团烟花擦地而起,在摘星楼外的飞仙台当中炸了个满堂彩,象征十二花神的十二种花的花瓣纷纷扬扬落下,花雨凌乱,异香四散。
一女?子随花雨翩然而至。只见?她梳了个飞天头,发间错落有致地插有十二花,柳叶细眉之下生?着?一双似蕴秋水的盈盈明眸。正是扮作?十二花神的点翠。五彩垂条翻飞,她足尖点在飞仙台中央。舞台之上,百花齐放,窈窕身?形在其间时?隐时?现。
突然间,花瓣倒飞,金蝶飞舞,点翠凌空而起,踩在凭空出现的水仙花上,和乐起舞,舞步灵动飘逸,每走一步,脚下的花便会变换一次。
水仙之后?,重瓣梅花抽枝生?长,风送桃香。
骑在父亲肩头的男孩伸手去接落下的粉红花瓣。指尖触到花瓣,花瓣散成亮晶晶的粉末。他抓了一把,张开手,什么也没有,只留下了淡淡的桃花香。
风中香气变换,男孩往天上看去,看到杏花重重叠叠绽开。花瓣一片片脱落,春雪下在金秋时?节,像极了他出生?时?家中院子杏花极盛的光景。一朵小小的杏花主动躺到他手心里,接触的一瞬间,杏花金光耀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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