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副本相?当凶险。今安在变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人;江寒栖虽为无生,却没办法明目张胆使用妖力;唯一能打的只?有江羡年。然而?三个人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山鬼,还有受其驱使的各种?精怪。
她?一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无论如何也?要做的事,一件和江寒栖有关的事——在幕后主使取走妖王碎片之前找到它。
副本结局山鬼坠崖而?亡,反派赶在主角团下崖探查前剖开其心拿走了供养其中的妖王碎片。一半碎片便可筑出妖王半心,他?造出妖王半心后就盯上了江寒栖,寻得噬魂箭,杀之夺身。
洛雪烟不?知道噬魂箭在何处,只?知道主线里涉及妖王碎片的几个本。她?想改变碎片被?反派拿走的剧情,打乱主线走向,让江寒栖避开在冬至惨死的命运。她?心匪石,做不?到看着为自己死过一次的无生走上绝路却无动于衷。
不?过这些村民怎么那么奇怪?
洛雪烟接触到村民的目光,感觉像是虫子爬到了身上。就眼前看到的景象来说,她?没法将?“质朴”一词用到怀梦山的村民身上。她问道:“里面有妖吗?”
“我没感觉到妖气。”江羡年用灵力探了好几次,村子里全是人,没有妖。
“我也?没有,里面应该都是人……”今安在没说出来后半截话:可他莫名觉得里面应该有妖的,然而他探了又探就是捕捉不到一丝妖气。
江寒栖冷眼看着那些打量他?们的村民。皮囊是人无疑,但内里包着的那颗心有多肮脏就说不?准了。
一行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按照原计划装作误入村子的过路人调查。他?们走进村子,那些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的步伐移动。无数道目光织成一张大网,悬在他?们头上,欲坠不?坠。
村头第一户人家大门紧闭。
江寒栖叩了叩门环,不?多时门打开了一半,门后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五官青涩,但透着一种?憔悴,加上眼底里透出的沧桑,既像少?女又像妇女。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躲在她?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望着门口的陌生人。
江寒栖换上温和的笑,问道:“我们在山里迷路了,请问可以投宿一晚吗?”
女人看看他?,又看看他?身旁的今安在,欲言又止:“可以是可以……”
江寒栖紧接着抛上一句:“现在天?色已晚,山路又崎岖……”
女人仰头看了看天?,最终什么也?没说,将?四个人迎进了院子,带上门,领他?们走向屋子,问道:“几位怎么会来怀梦山?”
“我们要翻过怀梦山去江阴探亲,没想到山路那么难走,在山里迷路了。”江羡年扔出一早准备好的说辞,故作懊恼地叹了口气。
女人附和道:“怀梦山确实容易迷路。”
洛雪烟走在最后,观察着院子的摆设。地面打扫得很干净,东西少?得可怜,院落空荡荡的,有些寒酸。她?又看向走在前面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女人跛脚,走起来一瘸一拐,牵着她?手?的小姑娘穿着厚厚的衣服,像只?胖乎乎的小鸟,时不?时回头偷看他?们。
家里就两?个人?洛雪烟感到奇怪。她?没看到女人的丈夫。
“素素娘,”中气十足的声音绊住了几人的脚步,“家里来人了?”
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眼露精光的妇女推门而?入。她?面上和女人说话,黏腻腻的目光却时不?时往两?个少?年身上贴。
女人接上话:“是途径此地的过路人,住一晚就走。”
“哦,”刘巧娥拖长声音,眼睛一扫,将?四个人打量了个遍,“这么多人你家能住下吗?”
“这……”女人犯了难,她?家只?能腾出两?个像样的地方供人睡觉。
刘巧娥顺水推舟发出邀约:“几位要不?来我家吧。我家正好能收拾出四张床。”
女人对上刘巧娥的视线,抓紧女儿?的手?,犹豫片刻,说道:“几位要不?就去巧娥姐家吧。我家太小了,怕是容不?下你们这么多人。”
“好。”江羡年看出刘巧娥心思?不?纯,随口答应下来。
他?们来就是要调查怪异的,不?怕有事,就怕无事发生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既然刘巧娥蠢蠢欲动,那她?就给她?个机会,看看她?到底能作出什么妖。
听到应答,洛雪烟心头为之一颤。
剧情变了!
原书里三人没换地方,在女人家里将?就了一晚。由此引出了江寒栖不?愿和今安在睡在一张床上,在江羡年的屋外守了一夜的后续。
所以她?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搅乱剧情吗?
洛雪烟本来还忧虑靠自己一个路人甲的微薄之力难以撼动剧情,但她?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也?许给江寒栖改命没她?想象的那么难。
江寒栖注意到洛雪烟的笑意从女人家离开就没消失过。他?放慢脚步和她?并肩,压低声音问道:“你笑什么?”
“笑你好看。”
“……”
江寒栖偶尔会觉得洛雪烟还是不?长嘴为好。
第43章 探查 杨小禾正在狼吞虎咽地……
杨小禾正在狼吞虎咽地吃鸡肉,听到交谈声,朝外面看了眼,吐出骨头,扔进了上衣口袋。她?拨了拨盆里的鸡块,盖住了那处明显的缺处,又用袖子使?劲抹了抹嘴,端起碗装作喝最后一口的菜粥。
说话声进到屋里。
杨小禾心?虚地站起身,看到杨巧娥带回来四?个人,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先发制人问道?:“娘,这些人是?”
“过路的,今天在咱们家留宿一晚,”刘巧娥笑得合不拢嘴,连带着看杨小禾也顺眼了不少,“小禾,你去收拾下?西屋,倒个地方给他们睡觉。”
杨小禾应承下?来,匆匆逃离餐桌,心?想等会得找机会要把口袋里的鸡骨头偷偷埋了。
洛雪烟看了看杨小禾单薄的背影,又看向?和杨巧娥一起招呼他们的刘根顺。他虽不胖,但和杨小禾的身形比起来明显更为健壮。
重男轻女?
她?的视线落到那些还没吃完的饭上,碗里只能看到漂着零星菜叶的寡水,如此一来倒衬得那盆鸡成了桌上难得的珍馐,可盆不在桌子正中,而是偏向?杨小禾座位的对面。
“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洛雪烟一愣,望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江寒栖。只见他面上带笑,大大方方地迎上刘根顺的视线。
杨根顺被抓个正着,慌张地低头摆手,连声否认:“没有没有,我、我只是……”
“是什么?”江寒栖笑意不减,藏在笑里的刀渐渐露出来,刀尖对着杨根顺。
“根顺他没别的意思,就是看公子模样生得太好了,所以才忍不住盯着看,”刘巧娥伸手怼了杨根顺一下?,故作严厉,“还不快向?公子道?歉。”
杨根顺依言照做。
江寒栖凤眸一扫,看向?杨巧娥:“哦?那大娘盯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刘巧娥被他的直白问得一噎,讪讪地打了个圆场。后来娘两再?没敢直视江寒栖。
洛雪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江寒栖在整人这方面从没让人失望过,笑容一挂,刀隐话中,三言两语就能把人脸面挑得一干二净,偏偏他的言行举止又挑不出什么毛病,对面有苦也说不出。
刘巧娥打发杨根顺去烧水,招呼四?人坐下?,说是再?去做点饭,让他们稍等片刻。
洛雪烟笑着婉拒:“我们自己带了吃的,就不麻烦大娘了。”
上山前,江寒栖和江羡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给她?准备了装着一堆吃的储物?袋,再?加上四?个人共同的口粮,她?感觉他们自备的饭足够在深山里荒野求生一个月。
不过看白云村村民的样子,他们备饭确实是明智之?举。
刘巧娥做饭,她?还不敢吃呢。她?看江寒栖和今安在的眼神太过露骨,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两个人吃进肚子一般,连骨头都?不吐,演技拙劣得要命。
刘巧娥不死心?:“那你把饭给我,大娘去给你们热一下?。”
江寒栖回怼:“带的凉菜,不能热。”
“这天这么冷……要不还是我去做点吧?很快的。”刘巧娥说着,转身要去灶台。
“真不用。大娘歇着吧,我们歇个脚而已?。”江羡年拦住刘巧娥。
“好,话说几位何时离开怀梦山?”
“明天早上?”洛雪烟故意拖长四?个字,观察刘巧娥的神情。只见她?眼睛微微睁大,眼珠子转了转,眉头不自觉地靠在了一起。
刘巧娥故作为难:“明天怕是不行……”
江寒栖问道?:“何出此言?”
“这两天恐怕要下?大雨,怀梦山这路也不好走。几位不是迷路才走到这儿的吗?等天好点我让根顺带你们离山。几位先在我家安心?住下?。”
今安在道?谢:“那就麻烦大娘了。”
刘巧娥眉头平展,说出的话也带了些真诚的欣喜:“不客气,有啥需要的跟大娘说。”
这时,江寒栖忽然捂嘴咳嗽两声:“抱歉,我身体有些不适,想去房间休息下?。”
江羡年关切道?:“哥你没事吧?”
“不碍事,可能爬山累到了。”
洛雪烟疑心?是江寒栖心?绞痛犯了,看了他眉心?莲一眼,没找到红色。
装的?还是真的不舒服?
洛雪烟有些担心?,开口问道?:“真累着了?”
江寒栖拿开手,看向?她?,小声应了句:“嗯。”
看样子是装的。
洛雪烟放心?了。虽然她?不知道?江寒栖意图何在,但不是莲心?针发作都?好说,这么多?人在场,她?找不到机会唱鲛歌。
杨根顺烧好水走进屋子。
刘巧娥问江寒栖:“公子要不喝点热水缓缓?”
“不喝,我想睡一会。”
“根顺,你领公子去东边那间屋子。”
江寒栖走后,刘巧娥放得更开了些,又是倒水又是劝饭,契而不舍地和三人套近乎。
“谢谢。”今安在接过热气腾腾的白水,随手放到桌子上。
几人在村口观望时约好了进村后不吃村子里的东西,水经他人手后也一概不喝。
“对了,大娘知不知道?最近的失踪案是怎么回事?”江羡年特意把话题引到了男子失踪案上,想借机试试刘巧娥的态度。
“失踪案?”
“我们进山前看到城里贴了很多?寻人启事,都?是男子。太奇怪了。”
“啊?还有这般古怪事?”
洛雪烟接上话:“大娘不知道?吗?”
“没听说这事啊。我们一家一直在村子里,外面竟然这么乱。真是吓人。”刘巧娥拍了拍心?口,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谁说不是呢?”洛雪烟陪着她?演戏,“我看大娘就一个儿子,可得注意点。”
刘巧娥赔笑道?:“姑娘说的是。”
夜半三更,月隐云后,人影在黑暗中晃动。
江寒栖蹲在屋顶上,看到刘巧娥鬼鬼祟祟地回到自己的屋子,带上了门。他不爽地眯了眯眼,血色覆上双眸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张嘴。”他张开嘴,吃到掰碎的芙蓉糕。
洛雪烟见凤眸变回漆黑,暂时松了口气:“控制下?情绪。”
他们四?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对村民的恶意感到不适,江寒栖是反应最强的那个。她?猜他下?午装病那阵其实就是察觉到情绪不对劲,想自己排解下?,结果压根调节不好。
敲开房门时,江寒栖的眉心?莲染红了一小块。商量完接下?来的计划后,他的眉心?莲已?经变成了淡红。她?在旁边看着,着实捏了一把汗。她?扯了个借口和他一块监视刘巧娥一家,这才有机会唱鲛歌镇下?了妖性。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刘巧娥一出现?,鲛歌直接白唱。
她?下?药不成,半夜偷跑出去跟另外几户村民合计算计他们,想把江寒栖和今安在送去顶替杨根顺做山鬼新郎,留下?江羡年和洛雪烟给她?儿子和另一个打光棍的男人当?媳妇。
江寒栖听完,杀意直接到达顶点,连原形都?现?出来了。
洛雪烟说道?:“下?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我给你唱鲛歌。”
江寒栖抱着洛雪烟跳下?屋顶,找了个荒地,把她?放到地上。
一曲鲛歌终了,洛雪烟感觉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问道?:“好点了吗?”
江寒栖没吭声。
洛雪烟找了包点心?给他。他接过也没吃,沉默地站在那儿,什么话也不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阴沉得仿佛要融入黑夜一般。
洛雪烟陪他站了会儿,看到身旁长了一丛杂草,扯了几根长的,照着他之?前教过的步骤编小鱼。她?绕来绕去,举到远处看了看,扯紧了编在一起的草,然后又是一顿操作,再?一看,还是看不出鱼的形状。
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过洛雪烟手中的“四?不像”。只见一双手三缠两缠,编出一只小鱼,又丢回到她?手里:“笨。”
洛雪烟看向?江寒栖,月光点亮了那双宛如淬入黑夜的眼睛。她?就知道?,江寒栖把她?编不出来东西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当?乐子看。她?哼了一声,收起小鱼,问道?:“去找阿年他们吗?”
“嗯。”
两个人联系到江羡年,找到了去山上探查山顶情况的另外两人,互相?交换了情报。
“山鬼就在山顶,但这里被设了一圈屏障。”江羡年捡了块石头朝前丢去,石头撞上看不见的屏障掉到地上。
“倒是张扬。”江寒栖仰望山顶。妖气源源不断地从山顶逸出,网罗漫山遍野,仿佛在向?天下?大咧咧地宣告:此地有妖。山鬼根本?不在意被人发现?。
今安在望着被风吹落的一片树叶:“不知道?山鬼跟碎片封印有没有关系。”
卷轴记载山鬼此妖性多?为女子形象,性情温顺,不喜与人交,隐山林避世。按理说山鬼不会释放如此凶狠的妖气,可他隐约从山风中嗅到了死气。
洛雪烟问道?:“你们觉不觉得山鬼杀人蛮奇怪的?”
江寒栖看向?她?:“怎么说?”
“山鬼娶亲只娶男的,但它好像也不挑,不管多?大年纪,有没有成家,只要是男的就行。假如它是想通过吃人增进修为,不应该不分?性别一视同仁吗?可它不要女的。还有山鬼对男女的态度也明显不同,男的碎尸,女的全尸。我感觉它有点……”
江羡年接上话:“厌男?”
“对,”洛雪烟点点头,“白云村也怪怪的,说不上哪里违和,总感觉有些村民不太像村子里的人。”
有些女人长得太白净了,看起来不像是山村里的村妇。
江羡年想了想,说道?:“话说我们上山的时候遇到一个疯女人。”
江寒栖重复道?:“疯女人?”
“对,她?跑出家门,又是哭又是笑,后来被一个男人拖了回去。她?也不太像村子里的人。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料子一看就不是那种普通麻布。”
江羡年好打扮,看人时总是不自觉观察对方衣着装饰。她?离疯女人有一段距离,看得不是太清楚,但一眼就能看出她?衣服的布料绝不是白云村这种落后的村子里的人会用的那种。
“疯女人在哪?”
“在离山顶最近的那户人家家里。”
第44章 剑穗 女人衣不蔽体,倒在稻……
女人衣不蔽体,倒在稻草上,拢紧撕碎的衣裙蜷在一起,瑟瑟发抖。她嘴角带血,一边脸挂着巴掌印高高肿起,头发看不出扎在哪儿,但又没完全散开。
其貌不扬的男子啐了女人一口,骂完后不解气又踹了她两脚,骂骂咧咧地提灯离开了柴房。
房门关上,所有的光亮被隔绝在屋外,黑暗掌控柴房,抹去了单薄的轮廓。
隐忍的哭泣声填满了屋内的各个?角落,女人开始喃喃自语:“林涧、林涧,你在哪里啊……快来救我……林涧……死?了。山鬼……不要!”
她哭着哭着突然趴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越来越癫,听起来像在哭。下一刻,她一头撞在墙上,当场咽了气。
江寒栖始料未及,睁大眼睛看着那具尸体,一时间忘了呼吸。
女人的哭声犹在耳边,一声比一声清晰,和记忆深处的哭声重叠在一起。
点缀在蝴蝶玉兰钗上的珍珠一晃一晃的,烛火明明灭灭,女人背对?他而坐,身子随啜泣声一抖一抖的,背后的肩胛骨像蝴蝶一样,轮廓印在薄薄的衣衫上。大红嫁衣从她腿上滑落,堆到她脚边,像是一大滩血。
再一晃眼,他的眼前还是那间阴暗的柴房。女人的尸体躺在地上,逐渐逸出死?气。
江寒栖喘不上气。妖性?躁动,心脏传来刺痛,他甩甩头,想要将看到的景象抛之脑后,快步离开关着疯女人的地方,沿着山路走了上去,找了处开阔的地方透气。
怀梦山像是被光抛弃一样,山的剪影嵌在夜幕当中,阴暗吞噬了月辉的光芒,眼前黑茫茫的一片。黑暗在光到达不了的地方滋生?繁殖,慢吞吞地咀嚼着其所覆盖的一切。
江寒栖站在阴影里,感?觉灵魂在缓缓坠落,眼前飘起了雪。
白雪与黑夜厮杀,难舍难分。雪照亮了夜,夜接纳了雪,他困在没有光亮的雪夜,被黑和白消去了存在。
“江寒栖——”
雪花消融,白色隐没,江寒栖动了动眼睛,望见黑乎乎的怀梦山。他回过头,看到一抹白闯入漫天的黑,宛如月华凝出的脸庞映入眼帘,眼前的世界忽然亮堂起来,暖意缠上了他的手。
“怎么?跑这儿来了?”洛雪烟将江寒栖拽到身边,担忧地注视着他。她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站在山边,离深不可测的悬崖只有两步之遥。
她有些后怕,不该跟他分开的。
四个?人讨论完山鬼决定调查下那个?半路出现的疯女人。她本来想跟江寒栖一起去探查疯女人家里,但他说人多了容易被发现,一个?人去就行。她跟另外两个?人组了队去其他地方探索,调查完后联系不上江寒栖,这才?有了分头找人的事?。
江寒栖又是以沉默应答。
洛雪烟看着江寒栖,感?觉他的精神状态令人堪忧。她不清楚他这样是因为之前暴死?妖性?不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说里的他的情绪还算稳定,至少是装得“稳定”,没出现过失控的剧情。
洛雪烟问:“你是不是很讨厌白云村?”
江寒栖抬眼看她,仿佛在无声地肯定。
“为什么??”
“因为白云村是个?村子。”
村子?洛雪烟正要往下追问,通讯符收到了江羡年?发来的消息。她跟江羡年?报了个?平安,拉着江寒栖回到了村子。
听说疯女人撞死?一事?,每个?人心里充满了愤怒,江羡年?甚至说出要立刻将那家人绳之以法的话。
“现在还不行。我们来是为了调查妖王碎片一事?,要先处理山鬼。现在和村民起冲突的话,我们所面临的就不单单是一个?山鬼了,”江寒栖对?上江羡年?的视线,一本正经道,“阿年?,这里的村民远比你想的可怕。”
“但是……”
洛雪烟劝她:“阿年?,我同意你哥说的话。这个?村子不是单靠我们四个?人能应付的了的。你忘了我们走了几天的山路才?进来的吗?万一发生?点什么?,没人会来救我们的。”
江羡年?沉默不语,有些难过地垂下眼,咬紧了下唇。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只是、只是……
洛雪烟抓起江羡年?的手,直视她的眼睛:“阿年?,那些人一定会受到惩罚的。一定。”
江羡年?默了默,认真点了点头:“好。”
江寒栖复述了疯女人的遗言。
“林涧……这名字好耳熟。”江羡年?思索。
江寒栖问道:“你们那边找到了什么?”
“我们找到一个?剑穗。”今安在掏出一个?剑穗,岫玉同心结下坠着一颗珍珠,渐变青色流苏蒙上不少尘土,变得脏兮兮的。
江寒栖接过剑穗看了看。剑穗做工复杂,不像是普通除妖师惯用的那种廉价朴素剑穗。他问道:“只有剑穗没有剑?”
江羡年摇摇头:“没找到。”
江寒栖问道:“这剑穗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遇到疯女人的田埂里找到的,”洛雪烟想了想,补充道,“在一个?杂草垛里。”
江寒栖又看了看剑穗,笃定道:“这剑穗是被拽掉的。”
三?个?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自顾自解释下去:“你们看这上面的挂绳,绳子是断的,系剑穗打的死?结在这里。所以剑穗不可能是因为没系好掉在田地里的。”
江羡年?对?着江寒栖手里的剑穗观察了一下自己剑上的剑穗,扯了扯,赞同道:“我打的也?是这种结。这种死?结很结实的,我上面的剑穗挂了四年?了,从没掉过。”
今安在推测:“会不会有除妖师在那里遇到了山鬼,在打斗的过程中被扯掉了?”
洛雪烟听完他说的话,忽然想起山鬼的设定是不能下山。山鬼体内有妖王碎片,上面封印未解,山鬼无法离开山顶。
田埂,剑穗,离不开山顶的山鬼,要给?他们下药的刘巧娥一家,吃人的村子。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里成形,洛雪烟加入了讨论:“或许不是山鬼。”
“因因你的意思是……”
“是村子里的人。”
之前来村子里除妖的除妖师可能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上怀梦山前,洛雪烟一直以为山鬼就是绝对?的恶,村民就是绝对?的善。妖杀人,人怕妖,除妖师除妖,一切顺理成章,看起来就是个?为民除害的故事?。
可那些“深受迫害”的村民真的只是单纯的受害者吗?
她感?觉小?说里的白云村像是深潭里偶尔鼓出的一个?气泡。气泡在水面炸开,潭水不惊波澜,平静得如同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可她身临其境,站在岸边往里探看,看到的却是暗流涌动,幽绿色的水孕育着扭曲的恶意。
怀梦山所怀之梦,也?许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鸡鸣伴日升,薄雾缭绕山间,晨光熹微,怀梦山如梦似幻。
杨根顺痴痴地望着在院子里洗漱的少女,不加掩饰的贪婪聚成两道目光沿娇柔柳腰而上,爬到柔顺乌丝,欲望在心头翻腾不止。他看着看着,觉得那双白皙的手在向自己发出邀请,情不自禁走向少女,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套近乎的说辞在喉头滚动,杨根顺深吸一口气:“姑娘”。话没说出口,他就对?上了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黑衣少年?大步一迈,将少女挡了个?严严实实:“滚。”
杨根顺感?觉自己像被蛇咬了一口,寒意彻骨,落荒而逃。
江寒栖冷着脸看着杨根顺的背影。杀人的念头和暴动的妖性?撞在一起,他不自觉握上了千咒,灵力催动,咒文移转。就在这时,耳边忽然飘来一个?接地气的问句:
“江寒栖,吃早饭吗?”
江寒栖撤回视线,放下手,转过身,看到洛雪烟晃了晃油纸包,伸出了手。
洛雪烟拆开油纸包分了张油饼给?江寒栖,仔细看了看他的脸。凤眸下的眼眶微微发红,眼底浮出一圈青黑,一看就没睡好。她问:“昨晚没睡好?”
江寒栖直接承认:“没睡。”
洛雪烟震惊:“没睡?!是莲心针吗?”
江寒栖以前经常因为无生?妖性?和心绞痛失眠,后来鲛歌听多了,他鲜少受杀意和疼痛影响,失眠的状况也?有所改善。
“不全是,”江寒栖摇摇头,“我不想和今安在睡在一个?屋子里。”
洛雪烟一时语塞。不过是在一间屋子里,在两张床分开睡都接受不了,不愧是修罗场文的男主。
“你就不能凑合下?又不是在一张床。你们两的床隔那——么?远,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洛雪烟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两张床的距离。她去过那间屋子,两张床的位置可谓是天南地北。
江寒栖义正言辞:“不能。”
洛雪烟信了他的话,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忍一时风平浪静。
江寒栖听着她念叨,戾气稍微散了些。
他撒谎了。
他失眠并不是因为今安在,而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发生?在另一个?村子里的事?情。
那时的他,还不叫江寒栖。
后半夜下了场雨,小路一片泥泞,一脚一个坑。
今安在踩到一块凸起的石头,挪开脚,突然警觉地向一边看去。睫毛染了湿气?,眼前雾蒙蒙的,他依稀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但察觉不到被?窥视的感觉了。可就在他回?头看路时,被?人注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些窥探的视线像细针扎在皮肤上一般,让人产生轻微的刺痛感。他循着一条条视线回?望过去,得?不到一双眼睛的回?应,可等他看向另一个方向,那些视线又会阴暗地从角落伸出,不断延长、延长,直至攀上他的身体。
今安在被?看得?不太舒服。隐密处的视线如同?蛛网,不见实?体,却能实?实?在在地感到沾到身上的恶心感。
白云村的村民真的是人类吗?他感到困惑。他从那些人身上感到了比妖还可怕的恶意。
江羡年?看出今安在的不自?在,问道:“今安在,我这里有帷帽,你要不要?”
今安在笑?了笑?:“不用了。”
“那你走里边,这边有树荫,能稍微好点。”江羡年?让出了里面的位置。
“没事,我就在外面好了。”今安在摇摇头。他走外侧还能多少挡一下村民的目光,不然就得?江羡年?来承受那些满怀恶意的视线了。
洛雪烟摇了摇江羡年?的胳膊,指着小溪道:“阿年?,你看那边,那个女人走起来也一瘸一拐的。”
江羡年?看向溪边,只见一个女人抱着木盆,拖着左腿费劲地走上岸。她和他们一行人相对而行,打照面时胆怯地抬眼看了江羡年?一眼,捂住额角的疤痕,头一埋,长长的刘海遮住面容,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