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by桐木成林
桐木成林  发于:2025年0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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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哦。”瑞王忽然一拍脑袋,“等等啊!那具悬崖上的尸体又是谁的!”
“哪里的尸体最多?”
“呃……”瑞王搓了搓胳膊,“乱葬岗?”
容朗摇头:“是验尸房,余绍能接触到的只有验尸房。”
“没错,验尸房那里可是有不?少无名尸体,不?仅如此,验尸房还有技艺高超的仵作!于姚堂而?言找一具能冒充余绍的尸体,不?难。若是真是如此,那余绍和姚堂的关系可就?是过命的交情了,再加上重要的还有一件事。”
叔侄俩听得入迷,异口同声。:“什么?”
“那个能把?尸体变成?尸骨的虫子。余绍作为他的好友,能够拿得到虫子也?熟知虫子的用法。倒推回去,拥有余绍的随身物品,能够引得孙边高修出门,还能使?用虫子。除了他,没有人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
瑞王呆住:“怎么想到的啊……”
李希言见缝插针:“改掉你马虎的毛病你也?行。”
“老说我……”
容朗拍他的头:“问完问题就?该回去了。”
“怎么老打?脑袋……”
看瑞王垂着头的样子,李希言开了个玩笑:“再不?回去就?要被老猫猴捉去吃了。”
“老猫猴是什么?”
李希言沉声道:“猫头人身,红眼睛绿鼻子,专门掏小孩儿的心肺。”
瑞王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就?是毛鬼神?吗?李夫子吓人把?妖怪的名字给记错了。”
“这是沧州的说法。”容朗敲了他一记。
“咦?”瑞王的脑袋就?像是被敲通了一样,“李夫子你不?是京城的吗?怎么会说沧州这边的话呀!”
容朗急着赶他走抢过话头:“别人老家是沧州的,有什么好奇怪,快回去。”
瑞王“哦”了一声,慢悠悠走了。
“知道下官老家是沧州才很?奇怪。”李希言忽然说道。
“啊?”容朗干笑一声,“是吗……”
李希言脸上笑着,眼神?却很?冷。
就?连关姐也?才是最近才知道她老家是沧州的。
他,不?应该知道。
容朗哪里不?知她已对自己生出疑心,连忙找补:“我听哥哥说的。”
“陛下么?”李希言扯了扯嘴角,“原来?陛下喜欢和自己的弟弟谈论臣子的私事?真有趣。”
“李……”
还不?等容朗继续解释,李希言扭头就?走了。
被扔在原地的容朗悲愤极了。
都怪那个臭小子。
他捏紧拳头,掉转方?向,往瑞王的院子走去。

第28章 慈悲 “听说了吗?前段时间说的那……
“听说了吗?前段时?间说的那个和尚杀人的案子,凶手不是那个和尚!”
“我?就?说自来?小?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吧!”
“不是自来?,那凶手是谁啊?”
“余绍,死?了的那个余绍。”
“你在讲什么鬼话!什么余绍?什么死?了?”
“县衙今日?公审,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绣衣司的人审啊……我?有点怕……”
“别人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对啊,从来?没听说过绣衣司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做过什么。”
“那……走吧?”
“快点!去晚了就?挤不到前面了!”
眼看着围观的人足够多,李希言才敲响了惊堂木。
“带,余绍上堂。”
余绍精神竟比昨晚看上去要好上几分。
他不卑不亢地走上堂,跪下行礼:“罪民余绍见过王爷,见过李少使。”
“态度不错,起来?回话。”
“是。”
“你为何要杀孙边?”
“五年前,孙边、高修与谢荣合谋,勾结按察御史王启,将伪造账本的罪名栽赃到罪民头?上。罪民察觉后,立即逃跑,盗窃了一具无名尸体?,伪做自己跳崖的假象才躲过了一劫。之后,罪民就?计划报复三人。”
对于他没有提姚堂的事情?,李希言没有追问。
“你是如?何杀的孙边?”
“罪民伪造高修的字迹以当年旧事为诱饵引诱他出城,在城外?约定好的地方将他迷晕带去了慈光寺后山。没想到,药下得不够,刚到后山,他就?醒了。我?和他在搏斗时?,将他按在池塘里淹死?了。”
“你当时?淹死?他的姿势具体?是怎样的?”
余绍想了许久:“一只手从背后捏着他的脖子往下压,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臂。”
李希言看向姚堂。
姚堂会意?:“死?者?颈部柱骨第五节一处骨折,左手小?臂有两处骨折,左手小?指节也?有一处骨折应该就?是那时?造成的。”
“继续。”
“杀了孙边后,我?先拔下他的一颗牙,将他的尸体?连同我?的蹀躞带连同水壶、公验、笔、针筒、火石袋、碎银埋下。又将一种会食腐肉的虫子放入就?离开了。
“为何现场没有找到任何那种虫子的痕迹?”
“那些虫子本就?是长于自然中,吃完了,它们自己会离开。我?的计划原本如?此,只是后来?我?恰巧看见了李少使来?县衙,就?变了计划。”
“你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我?这个人没什么气力。三人中,我?只能杀害孙边。我?原本是想要吓一吓高修,再伺机除掉他们……可是知道李少使来?了,我?才觉得有了可以揭发他们罪行的可能。于是,我?先把孙边的香囊放在了尸骨附近,没想到高修偷偷拿走了香囊。之后我?又将他的令牌放到尸骨附近,好让你们察觉尸骨的真实身份,好引出当年之事。”
李希言挥手让人将证物带上来?。
“是这些东西吗?”
余绍扫了一眼:“是的,我?的蹀躞带和上面的东西只我?有。”
李希言一拍惊堂木。
“东曲县户房司吏余绍杀东曲县现任户房司吏孙边,证据齐全,本人亦对其罪行供认不讳。按律例,‘谋杀人,已杀者?,斩。’但念其检举东曲县县令贪墨有功,特判余绍流放两千里。”
余绍干脆利落地磕了一个头?:“罪民认罚。”
原本安静的人群有人长舒一口气:“嗨呀!没判斩刑呢。”
“是呢,这个女官儿判罚还挺讲人情?的,普通的流放,六年就?能回来?呢!”
“嘿!京城的官儿断案子和咱们这儿原来?可不一样,把证据什么都摆出来?看,还把根据哪条律法判的都给说清楚了。”
“我?看啊,是谢荣本来?就?是个糊涂官,这规矩本来?就?是如?此。”
人还未散去。
突然,一群大汉直直冲了过来?。
正说着话的百姓被吓得直躲,给来?者?让开了一条路。
来?了。
李希言坐直了些。
“来?者?何人?”
一对穿着富贵的老人从大汉身后缓步而来?。
男的长得很是威风,阔脸浓眉,女的生得端庄,一脸冷淡之色。
“老夫韦良言。”韦良言背着手,昂着头?,一脸倨傲。
李希言一脸冷漠:“你觉得本官应该认识你?”
“哪里来?的无名小?卒?真是令人发笑。”容朗起身,不屑地扫了一眼,“见李少使不行礼,见本王也?不行礼。韦家的破落户亲戚,还真是有教养。”
韦家夫妇也?不傻,敷衍行了一礼将事情搪塞过去。
“见过王爷,见过李少使,老夫不过是年纪大了,才一时?疏忽,王爷别动气啊。”
容朗坐下,翘起腿:“五十岁,也不是快死的年纪。”
好利的嘴!
韦良言被骂得老脸一红,不敢再回嘴,只对着李希言发难。
“老夫虽然已经致仕,但是还是心忧百姓,所以今日?前来?旁观李少使断案。然,李少使今日?这案子有些怪。”
“哪里怪。”
“此案原本的嫌犯罪名可洗脱了?”他一下指向了站在一边的徐令诚,“此人当时?说不清自己的去向,说不定就?是同谋,不然就?凭余绍一人,是怎么把尸体?藏在慈光寺的?余绍又为何非要将尸体?藏在慈光寺?”
李希言神色未动:“余绍,解释给他听吧。”
“罪民这些年来?一直栖身于慈光寺附近的山中,那里可以最直接地观察到慈光寺的后山。罪民发现慈光寺晚上几乎无人,所以才选择了慈光寺后山作?为埋尸地点。自来?每晚都是寅时?出来?,卯时?回去。罪民是在此之前完成作?案的。”
徐令诚点头?:“确实如?此。”
韦良言笑容阴冷:“按照李少使办案的方式,既然这桩桩件件都要清楚明白,那自来?每晚出去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李希言虽然做了打算,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韦良言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
他是想以韦鸢的名声为威胁,逼着徐令诚认罪!
韦夫人面色微变,眼里带着恳求:“夫君……我?们……”
她话未说完,韦良言就?一眼横了过来?。
韦夫人嘴巴张了张,很快又垂下了头?,不敢再说。
“我?晚上去做什么,与案情?无关,无需交代。”徐令诚沉住气,向来?温和的眼神带上几分恨意?。
“怎么无关?”韦良言死?咬不放,“余绍偏偏把尸体?埋在慈光寺,你又偏偏每晚都要出去,说你不是同谋也?只是一面之词。”
徐令诚咬着牙,无法回答。
“怎么?”韦良言故作?惊讶,“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你这样都无法对人明言呢?”
“韦良言!”徐令诚冲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他不死?,鸢儿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还不等?李希言开口,容朗就?拉开了他。
此人心思阴毒,不能留把柄在其手中。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轻柔的女声满是坚定。
韦鸢冲了进来?。
徐令诚将即将开口的呼喊死?死?压下去。
被韦鸢挣脱开的关风和慢了一步追上来?。
“没拦住……”
韦鸢今日?已经穿回了世俗人的衣裳,只有头?上的灰扑扑的帽子证明着她的身份。
“是个尼姑!”
有人惊呼。
韦鸢不为所动,清亮的眼神直直看着李希言。
“自来?,也?就?是徐令诚那晚如?同往常来?尼姑庵帮我?做活儿,给我?送吃食,他并未杀人。”
人群一下炸开。
“这和尚和这尼姑……”
“难怪不肯说……真是冒犯佛祖……”
议论?声刺耳,愈发不堪。
韦鸢还是笔直地站着,面色如?常。
她没有错。
徐令诚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
“发乎情?,止乎礼。我?们二人是真心相爱,从未越过雷池一步。”
韦鸢说道:“我?是大户人家出身,才到尼姑庵的时?候,做不了那些粗活儿,徐郎每日?凌晨前偷偷跑来?帮我?的忙。”
韦家夫妇脸色已经黑透。
这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自己这个金尊玉贵的女儿怎么会……如?此无法拿捏。
“好了。”李希言是真的动了气。
她见过不少父母,为了攀权富贵嫁女儿的不少。
可是,这些人中,有的只是为了女儿活得好一点,也?算是能理解。
这事情?却不同。
徐令诚人品端正,前途也?不差,最主要的是一心一意?对着韦鸢。
韦家夫妇却如?此赶尽杀绝!
“韦郎君和韦夫人满意?这个答案吗?”李希言冷声道,“满意?了就?退下吧。”
韦良言犹嫌不足:“破坏清规戒律,不该罚吗?徐令诚在佛寺这样的地方引诱女子,如?此冒犯佛祖……”
“闭嘴!”容朗忍无可忍,“你这样的人也?敢妄言佛祖!”
“清规戒律乃是佛教的规矩。”韦良言高呼佛号,“阿弥陀佛。老夫只是见不得有人坏了佛寺的规矩。”
视线内,一个人影的出现,让李希言心中一动。
“佛寺的规矩,自然是该佛寺的人来?说。慧空大师……”
众人皆惊。
向后看去。
慧空一步步走了进来?。
“希言师侄,老衲有礼。”
慈光寺在本地已百年有余。
慧空医术高超,常年在寺庙中开设义诊,施药于百姓。
对他,没有人不信服。
议论?声骤停。
李希言:“慧空大师,您对此有何看法?”
慧空双手合十,长眉低下。
“我?佛慈悲。”
苍老的声音安抚了躁动的人们。
“给无量的众生得乐乃是慈,拔无量众生之苦乃是悲。这两个孩子因世俗之故,受离散之苦,为何不慈悲为怀成全他们?消减他们的苦呢?自来?到的第一日?,老衲就?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所以未给他受戒,他也?算不得违背了什么清规戒律。”
他话音一落。
人群中就?有人说道:“上次我?娘去庙里上香崴了脚就?是自来?师父给背下来?的。”
“我?儿子那日?高热,也?是自来?师父……”
事情?如?李希言所计算的发展了下去。
“刚刚,韦家藐视公堂的罪责本官就?不追究了。就?算陛下让本官可以代天子行事,本官也?不能够妄造杀孽。”
明晃晃的威胁。
韦良言脸色铁青,一甩袖子就?走了,没有看韦鸢一眼。
只有韦夫人还是忍不住窥向自己的女儿。
“还不快走!”韦良言失了往日?的风度,站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韦夫人。
韦鸢背过身去。
韦夫人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走了。
她的命已经由?不得自己了,她希望她女儿不要如?此。

众人准备上船离开。
已?经换回了?平常衣裳的韦鸢和徐令诚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在码头送行。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都?是沧州特产。各位拿着在船上当零嘴吃,解个闷。”
李希言低头一看。
确实都?是沧州的土产。
她也不多推辞,直接收下。
“在下却?之不恭。”
韦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双颊飞上红云,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这是我为?李少使绣的,请李少使收下。”
香囊上绣着花卉和五毒。
这样细致的活儿可不是几日能够做出来的。
二人不过相?识几日,怎么会……
徐令诚见状笑道:“鸢娘一直很钦慕李少使……”
韦鸢脸一下就红透了?,掐了?他一下:“徐郎!”
“好好好,我不说了?。”徐令诚笑着握住她的手。
苗青:少使的女人缘还是那么好……
生平第一次被人说钦慕,李希言动作?都?有些僵硬。
“多谢。”
她说完就郑重地把将香囊系在腰间。
“韦娘子手艺极好。”
韦鸢双手合十:“愿李少使平安顺遂。”
李希言不由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点了?点头又问道:“你们二人之后可有何打算?”
韦鸢语气轻快:“我们俩有些积蓄,准备换个地方过日子。”
“换个地方?”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容朗忽然开口,“徐郎君不愿意做官?”
徐令诚笑得?豁达:“我如今怕是做不了?官了?,还不如寻个安生地方,与她相?守一生。”
即使有慧空大师之言,也免不了?被议论?。
他是无所谓,可是他不能让鸢儿被议论?。
容朗故作?失望:“那本王的通判可就没人来做了?。”
他前几日就写了?信给皇帝为?徐令诚讨要了?这个官职。
皇帝还记得?这个才?子,当即允准。
徐韦二人欢喜得?一时呆住。
李希言提醒道:“还不快谢过王爷。”
二人立即回过神。
“谢过王爷。”
徐令诚自幼苦读诗书,要说是不想做官那也太假了?。
他声音都?有些发颤:“在下定然不辜负王爷的好意。”
“我信你。”容朗掏出一封书信,“沧州的事?情复杂,你到了?地方,记住,只能相?信薛长史。”
徐令诚何等机敏,一下明白了?他语中之意。
“在下明白了?。”
远处,一个罩着斗篷的妇人痴痴地望着码头方向,她的身边停着一顶青布轿子,站着几个东张西望的仆人。
李希言心中暗叹一口气。
“韦娘子,你母亲来了?。”
韦鸢脸上的笑容一滞,泪水夺目而?出。
“去看看她吧,我想她也有苦衷。”李希言看得?出来,韦鸢的母亲心里还是在乎这个女儿的。
韦鸢却?不动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鸢儿。”徐令诚握紧了?她的手,轻声哄着,“你母亲应该只是不放心你而?已?。我们一起去把以后的打算都?和她说清楚,让她也放心,好不好?”
韦鸢缓缓点头:“好。”
船上传来两声鼓声。
“要开船了?——”
瑞王穿着一身绣衣使的衣裳闷闷地坐在大厅内,眼神止不住地往外瞟。
甲板上很热闹。
关风和与卫川等人围在一起玩叶子戏。
方淳和苗青坐在近水处垂钓。
还有几个围在一起摆弄着自己的武器,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他收回视线,看了?看房内。
死?气沉沉的女阎罗和背信弃义的小叔叔面对面下棋。
“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你骂出声音了?。”李希言顺手把靠枕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瑞王的怀里,“字可练完了??”
瑞王抱住靠枕,挺起胸膛:“早写完了?!”
“哦,出去玩儿吧。”
瑞王不敢动了?。
这不对劲!
往日检查完课业后还会拖许久才?让他放风。
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李希言端起茶盏:“我数三声,不想去就再把……”
她话还未说完,瑞王就窜了?出去。
自由!我来了?!
“还是个小孩儿。”容朗有些忧虑。
他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可都?在辅助自己的哥哥处理政事?了?。
微微摇晃的船只让人分外轻松。
李希言难得?玩笑:“陛下身体?还很好。”
足够等到这位小殿下长大。
“也是。只是李少使今日不磨磨他了?吗?”
“看着心烦。”李希言直言道,“不如打发他离远些。”
容朗向外一望。
正在撒欢的瑞王已经欢欢喜喜挤到方淳身边,闹着要看钓起来的鱼。
方淳一脸头疼,只求他小声些,别惊着鱼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哥哥也好,嫂嫂也好,都?是很稳重的性子。”
李希言定定地看着他。
眼神所含的意思很明显。
容朗气闷:“本王小时候很乖巧,才?没他这么烦人呢。”
李希言垂下眼。
可信度不高。
容朗眯了?眯眼:“李少使莫要不信,本王小时候可招人喜欢呢。就连……漂亮的小姐姐都?说要娶我回家做媳妇。”
正在喝茶的李希言差点被呛死?。
这么离谱的事?情,长乐王还傻乐呵,炫耀似的讲出来。
容朗给她拍着背,眼神暗含怨气。
自己干的事?全忘了?!还惊讶啥!
过了?好一会儿,李希言才?缓过气。
她刚刚反应那么激烈是不是有点不好?
“下官……失仪了?。”
容朗笑得?意味深长:“没有的事?。”
哪里是失仪,你是失忆了?!
“对了?。”李希言转移话题,“王爷怎么会想到任命徐令诚为?通判?”
容朗如实道:“见他们二人如此坎坷,心中不忍。”
李希言也不禁想到了?自己故去的友人。
若是她能有韦鸢的福气就好了?。
可惜……
“只是为?此吗?”
“我确实有私心在。”容朗的声音小了?些,“我这次虽然运气好捉到了?渤海王的儿子,但?是依我看,五王残存势力绝对不止这么一点。我需要一个身家清白脑子又够用的人帮我看着沧州。”
眼前的人,在说起正事?的时候和平日里和气的模样完全不同。
一眼能见底的眼底遮着一层灰蒙蒙的阴霾。
这才?是皇室子弟的真实模样。
李希言背上有些发凉。
“王爷说的是。”
容朗笑得?眯起了?眼睛。
姐姐,这是在夸——他!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李希言心中反而?越发忌惮。
这人,变脸如翻书,时而?坦诚如赤子,时而?心机深沉……
还没有丝毫伪装的痕迹。
高亢急促的鹰啸声忽然炸开。
“啊!”
老鹰叫得?急了?,甚至都?发出了?“嘎嘎”的声音。
就连不了?解这种生物的容朗都?察觉到这鹰啸声中滔天的怒气。
“破云!”李希言脸色微变,霍然站起。
二人循着声音快步出了?房间。
甲板上一片慌乱,
只见甲板上,一只巨大的老鹰正在极低的地方慌乱的扑着翅膀。
方淳和瑞王跌坐在地,身边放着一支鱼竿。
二人撑着坐起,想要伸手去够什么。
其余人想要上前又不敢动,
李希言走近才?发现二人身边的鱼竿上的鱼钩勾住了?老鹰的脚。
她立即带上腰间的皮质手套,伸出手。
“破云,冷静!”
她一出声,老鹰扑腾翅膀的动作?都?和缓了?不少。
“来,过来,我给你解开。”
老鹰低低叫了?一声,飞到她的胳膊上站好。
“乖,别动啊。”李希言低声安抚。
“咕咕。”老鹰抬起自己受伤的脚。
显而?易见是在告状。
李希言伸出右手给它拨开绕住爪子的线。
幸好,鱼钩并没有插到肉里,只是卡在了?爪子上。
鱼线很细,缠绕起来很容易就会打结,而?且细细的鱼线已?经在鹰爪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李希言有些头疼。
她现在只腾得?出一只手。
破云又受了?惊吓,其他人根本就不敢靠近。
“我来吧。”容朗放轻了?声音,伸出手想要帮忙。
让人意外的是,破云对他的接近就像没有反应似的。
李希言点头,空余的一只手抚上破云的头顶。
“麻烦你了?。”
容朗小心翼翼地把鱼线一点点挑开。
即使破云没有丝毫动作?,其庞大的身躯还是有点让人心底有些害怕。
容朗一边解开鱼线的结一边拿余光瞟着破云。
这尖嘴利爪,跟刀子似的,被叨着脸就糟糕了?。
这样想着,他手下的动作?更轻了?。
不过半刻钟,鱼线就只差一点点就被完全解下。
然而?,就在此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最后在解一个结时扯到了?哪里,破云长鸣一声,尖利的喙直奔容朗的手而?来。
李希言一直观察着。右手立即往后一挥,左手则借势按住了?破云。
容朗反应也不慢,向后退了?一大步,抬起手挡住破云的攻击。
可是,鹰的速度太快了?。
即使二人动作?已?经不慢了?,容朗的手臂还是被尖利的鹰喙扯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混乱之后,破云飞到了?船舷上,侧开头,一副心虚的模样,像是知道自己伤了?人一样。
李希言拉住容朗查看他的伤处。
伤口在他的左手小臂处,有两寸长,皮肉翻开,鲜血直涌。
绣衣使随身的药物不少,李希言掏出一瓶金疮药倒了?上去,嘴上止不住道歉。
“破云性子野,冒犯王爷了?。”
药粉一倒上伤口就发出滋滋的声音。
“没事?,也不疼。”被她握住手臂的容朗已?经发飘了?,哪里还会觉得?疼。
李希言见他面色还很红润,稍稍放下心来,转头问道:“是怎么回事??”
方淳上前解释道:“是我不好,今儿钓鱼的时候,一甩杆子就缠住了?躲在后面的破云。”
“不!是我!”瑞王虽然任性,但?是不喜欢让别人背锅,他上前坦白道,“是我。我瞧见方校尉钓鱼好玩儿,就想试一试,没想到这个老鹰跟在那后面,才?把它伤到了?。李夫子,不是方校尉的错,你罚我吧。”
破云在绣衣司已?久,它的习性众人都?了?解,方淳怎么会不小心伤着它。
“不是什么大事?。”容朗回过神,“是我刚刚不小心弄疼它了?,它才?啄人的。”
伤者都?不计较,李希言自然不再说什么。
旁观的卫川比了?个大拇指,小声和苗青说道:“王爷真汉子啊,这药倒上去都?不觉得?疼,我第一次用这药疼得?打滚呢。”
猜到内情的苗青表情扭曲。
明明就是色迷心窍。
卫川看他这副表情,拍他的胳膊:“你看着就觉得?疼,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完全被曲解了?的苗青很想说出实情,但?是又顾及到自己上司,憋得?面红耳赤。
知道的太多果然不好。
深夜,李希言将皇帝的来信收好,面露凝重。
她直起身,推开书桌面前的窗户。
江风一股清凉,吹去了?她的心事?。
管他的,到了?地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拿起手边瑞王写的课业,挑出几张装入信封准备给寄回京城。
也不知长乐王如何了?。
无论?如何,今日是破云闯了?大祸。
于情于理,她还是去问问的好。
她环顾四周,从手边的匣子里拿起一瓶药,走了?出去。
容朗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
笃笃——
“何人?”容朗的声音四平八稳,带着些许的不耐。
“是我。”
“啊?”容朗的语气陡然一变,变得?轻快不少,“你等一等!”
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突然响起的翻箱倒柜的声音。
李希言疑惑。
这是在做什么?
站了?一刻钟,房门才?打开。
一股暖甜的香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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