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飘在一旁看着鹤龄与自己的肉身站在一块,不禁仔细打量了一圈,她觉得自己和鹤龄看着挺登对的。
心里且高兴着呢,就听远处有人在喊:“玉枝,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是陆修那三鬼又来了。
玉枝看了看楚弦月,不知道能不能将三日之期的约定告诉陆修。
楚弦月飘过去,与他们也不知说了什么,等再过来,鹤龄便看得见楚弦月的身影了。
鹤龄大喜,忙问楚弦月是怎么弄的?
“陆修押了所有修为给我,让我允他过来陪玉枝放风筝,他说他以前也答应过他妹妹,等他病好了要陪她放风筝。”
“会不会有诈?”
“不怕,我昨晚已经与玉枝说过了,我虽是活着,但也成了通缉犯,玉枝要是夺了我的身体,都不用咱们动手,只需要报告给官府,行踪暴露,她就别想有个安生日子过,陆修他们也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只要她不想夺我的身体,陆修他们也就不会再使坏了。”
果真如楚弦月说的那般,陆修他们没再有别的心思,只是陪着玉枝一起放风筝。
在他们的陪伴下,玉枝疯玩了一下午,一直到筋疲力竭才回家去,随意扒了几口饭就打着哈欠爬上床睡了。
鹤龄给她盖好被子出来,眉头皱得紧紧,不禁抱怨说:“不是自己身体,真是不知道心疼。”
“知道你最心疼我了,快来快来,水开了。”
楚弦月在厨房里看火,看见炉子上的水开了,便赶紧喊他来弄。
“几日不见,瞧你邋遢的,赶紧洗洗。”
“原来是公主嫌我了,还特意帮我看火烧水。”
“那是,我可不想被你臭烘烘地搂着睡。”
“今儿个又搂不成。”鹤龄一边说一边朝楚弦月的细腰搂了过去,然而还是从楚弦月身体里穿了过去。
“那你洗是不洗?”
“洗,当然要洗,公主有命,属下莫敢不从。”鹤龄赶紧将水兑好,提进房里去。
楚弦月随之跟上,跟在一旁提醒,“胡子也刮刮。”
“欸!”
鹤龄动作很麻利,清洗地也很细致,许多细节都非常之讲究,比之一般姑娘都不遑多让,看得楚弦月好生好奇。
“暗卫暗卫,是在暗地里的,身上的味道要是重了,还怎么隐藏?不仅是身上要打理干净,连重口味的菜都不能吃。”鹤龄与她解释。
楚弦月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些,挺好奇的,且趴在浴桶上听着他继续说以前做暗卫的事情。
“那会儿我身上暗疾刚刚治好。”怕楚弦月不明白暗疾是什么,鹤龄刮胡子的手还特意停下来,指了指腿中间,“胡子也开始猛长,阉人哪能长胡子呀,生怕被别人看出来,随身带个小镜子,随时随地的照,发现长出来了就赶紧刮了,再抹上一层药。”
光是想想他鬼鬼祟祟照镜子的模样,楚弦月便忍不住乐,随即又问:“你以前有没有对我动过什么龌龊心思?有没有趁机偷窥过什么不该看的?”
“没有!”鹤龄立马否定,“我那时候哪敢对公主动心思,只想怎么隐藏秘密,别被砍头了。”
“那若再给你次机会你敢吗?”
鹤龄不明白楚弦月做这般假设做什么,不过说起以前,有心偷窥是没有过,但是无心之下还是看过几回。
他记得有一年夏天,天气特别热,楚弦月房间里的窗户都开启着,她在房里也穿得清凉,是以院子里并没有留人伺候。他作为暗卫,不能离她太远,就猫在外面的树上,却也不敢往她房里瞧。
突听得她一声叫,他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过去瞧,就看见丫鬟在她衣裳里摸。
他还以为她与丫鬟在耍什么见不得人把戏,结果就见丫鬟从她衣裳里摸出了一块冰,原来是她嫌天气太热,让丫鬟拿了冰块在她身上放,冰块滑溜溜地,丫鬟一下没握住,溜进了她衣裳里,惊起了她一连串惊呼。
他至今还记得那丫鬟拿出冰块时说的那句话,她说:“这冰东西也知往软处去。”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楚弦月,身上的衣裳因拿冰块弄得有些乱了,皮肤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也不知是汗水还是冰块滑溜过,沾上的水。
只一眼,他就觉得身子发紧,赶紧背过了身去,不敢再有别的念头,若是现在再让他看见那么一幕,非得……狠狠拾掇一回不可。
只可惜,现在碰不着她。
“谁说碰不着的。”
没等鹤龄反应过来,楚弦月的身体便由虚转了实。
“这,这是怎么回事?”鹤龄又惊又喜,赶紧抱住了她。
“不是借了陆修的修为嘛。”楚弦月有些害羞,“修为低的鬼才不能碰人,修为高了就能凝出个阴体,采阳补阴……”
楚弦月话音未落,鹤龄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又置身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
是鬼打墙……
第86章 梦中欢
鹤龄看看周围,又抬头看看日头,别说,这幻境还挺真的,甚至连温度都感觉得到。
拿过一旁干净的衣裳穿上,再回头,刚刚的浴桶也消失了。
鹤龄等了会儿,就听见房间里面传来楚弦月一声惊呼,赶紧撒丫子跳进了房里。
他突然出现,打断了丫鬟霞光拿取冰块的动作,赶忙将楚弦月挡到身后,遮掩住楚弦月的身子。
“放肆!谁允你进来的!”
鹤龄没想到还会被阻拦,伸着脑袋去看楚弦月,想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就见她安抚地拍了拍霞光的肩,“他估计是听见我喊叫的声儿,以为出什么事了。”
怎么回事?不是幻境吗?怎么楚弦月还要与霞光解释?
鹤龄一时想不通,只能依着楚弦月的话应了。
楚弦月懒懒又躺回了榻上,让霞光继续将冰块往她身上放。
霞光轻轻应是,转头看鹤龄还没走,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出去呀。”
这就走了吗?鹤龄满是疑惑,又不好细问,只能又去看楚弦月,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却不料楚弦月压根就没给他眼神。
鹤龄亦步亦趋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往后看,他以为楚弦月肯定会出声将他留下,可直到走出门,楚弦月也没再言语,只有冰块被放上脊背时,她忍不住轻轻发出的几声哼哼声。
冰块融化的水将楚弦月身上的纱衣打湿,隐隐约约露出她一身雪肤,鹤龄在暗处看着。
鹤龄等呀等,还是没能等来楚弦月的呼唤,仔细一看,她竟是已经睡着了。
睡了?鹤龄如临大敌,可一看还在幻境中,顿时又放心了。
霞光似乎也察觉到楚弦月已经睡着,轻手轻脚收了楚弦月身上的冰块,悄悄退了出去。
她一走,鹤龄便从窗户跳了进去,正想喊楚弦月时,楚弦月忽地动了一下,呢喃道:“霞光,怎么停了?”
鹤龄赶紧拿过旁边的冰块往她身上放,这么隔近了看,更觉得她肌肤如玉似凝脂,忍不住伸手往她身上摸了去。
“霞光,你手掌何时这么大,这么粗糙了?”楚弦月一边问一边睁眼,看得是他,脸色骤变,“怎么是你?霞光呢?”
鹤龄有点蒙,不明白她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不是幻境吗?怎么弄得跟真的一样?
看他不答,楚弦月当即想要喊人,鹤龄急了,赶紧捂住她的嘴。
“公主别看属下粗手粗脚,真伺候起人来,属下比霞光伺候的更好。”鹤龄开始顺着她的话说。
楚弦月没有再挣扎,鹤龄松开了手。
“便信你一回。”楚弦月又躺下身子,“要是你伺候得不如霞光,本宫到时候再狠狠罚你。”
鹤龄没有让楚弦月失望,伺候得她很舒服,枕头掉下来小榻,连带着枕头下面纸张也掉了出来,鹤龄定睛一看,是状元郎给楚弦月写的美人赋,是了,这时候的她,喜欢的是文采斐然的才子,可不是他这样的大老粗。
要不是幻境,而是真的回到那时候,她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与他欢好了。
意识到这一点,鹤龄醋意大发,下手便没了轻重。
楚弦月低泣的声音,唤回了鹤龄的理智。
“疼了?”
楚弦月摇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感觉他有些失控,让她觉得害怕。
鹤龄抱着楚弦月坐起身,让楚弦月面对面抱着他。
楚弦月不明所以他这是做什么,就听他突然问:“要是真的回到从前,公主还会喜欢我吗?到那时候,公主还会和我好吗?”
楚弦月愣了,她还不曾想过这个问题,是呀,要是找齐十块神砖,重新回到过去,她和鹤龄会如何呢?
作为公主,她的宿命要么是和亲联姻他国,要么是赐婚牵制权臣,就算有可能自己选择,也绝不可能与鹤龄在一起,以鹤龄的身份,顶多只能做个面首,那必不是他想要的。
没有等到楚弦月的回答,鹤龄心头深处更酸涩了。
许久,楚弦月轻轻说道:“咱们别找神砖了吧。”
经由上次黄粱县那事,她便在想,朝代更替,缘起缘灭,都是顺其自然,顺应天道,或许他们不应该去寻找神砖,扭转乾坤,逆天而行,而是该往前看。
“好吧,来日方长。”鹤龄搂着楚弦月又亲了一下。
三日后,玉枝按着约定将肉身还给了楚弦月,楚弦月帮她做了个灵位牌,摆在家中,日日香火供奉,以免她做个孤魂野鬼。
至于那陆修三鬼,鹤龄本想要将他们的坟墓扒了,尸骨挖出来喂野狗吃了,可念着他后来借法力给楚弦月,鹤龄还是没有与他们再做计较,只不过将这份威胁转给了那舒老爷,如果他再敢来骚扰玉枝,便刨了他的坟。
没了舒老爷这个威胁,玉枝渐渐也体会到了做鬼的快乐,天天跟着陆修三个出去撒欢,遇见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让楚弦月烧给她,而楚弦月则是开始适应做个普通人,学着洗手做羹汤。
尽管鹤龄并不想让她动手,但楚弦月觉得自己总要找点活儿来做,不然无所事事,总被他不分白天黑夜拉着去做那档子事,实在有失妥帖,有几次差点儿被回来的玉枝撞见,真是羞煞人也。
院子里养着狗,玉枝一回来,狗就会叫,听见狗叫,鹤龄便会停下,可随着时间长了,狗熟悉了玉枝,知道是一家人,就不再叫了。
没了狗叫声提醒,玉枝难免看见些不该看的。
那天,玉枝飘回来,便撞见了两个人正在做那事,没有经验的玉枝还以为楚弦月在被欺负。
“呜呜……大皇姐,我原以为你能活下来几多幸运,没想到你活下来的代价竟是这个。”
“玉枝,你别哭……那什么,我不是被逼的……”
楚弦月尴尬地解释,可玉枝却是不信,宫里都知道大皇姐喜欢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男子。
所以状元郎当初才会投其所好,写美人赋博她开心,怎么可能会喜欢鹤龄这种莽夫呢?
尤其玉枝还记得前儿个鹤龄逼着她喊魂时的凶狠模样,愈发觉得大皇姐肯定是迫于他的威胁才会委身于他的。
不管楚弦月怎么解释,玉枝都觉得楚弦月是在强颜欢笑,故作坚强,抱着楚弦月心疼地哭了一宿,第二天也不和陆修出去玩了,守在楚弦月身边,防备地盯着鹤龄,不让他再靠近自家姐姐。
第87章 名分
鹤龄无语凝噎,怎么也没想到做了鬼的小姨子会跳出来横加阻拦他和楚弦月的好事,指着天发誓自己对楚弦月是真心的,她也不相信,哼哼道:“若是真心,怎么会无媒苟合?若是真心,怎么不给大皇姐一个名分?”
鹤龄真是冤枉,他还等着楚弦月给他名分呢!
不过藉着这次机会,鹤龄买来了红绸子,红缎子,还买来了一袭红嫁衣,打算要将自己这名分落实了,岂料这更给了玉枝把柄:“三书六聘,凤冠霞帔都无,还说是真心的?呸!舒老爷纳我做十八姨娘都要比这隆重呢!”
鹤龄被她气着了,可想想也觉得是,就算楚弦月不是公主,身份不再,也不该这么草率的嫁与他。
作为当事人的楚弦月对成婚的事情倒是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她与鹤龄现在和寻常夫妻没什么区别,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做了,婚礼有没有都不能再改变什么。
不过藉着玉枝此番纠缠,楚弦月终于不必再成天被鹤龄压着欺负了。
半月过去风雪仍不见小,甚至还有变大的趋势,有些人开始担心了起来,开始往家里囤米囤面,每过几天,还得往房顶上扫雪,以免房子被积雪压塌。
鹤龄也囤了一些,他和楚弦月两人所食并不多,但是家里那几只野狗每天需要大量吃食,不得不准备着去。
偶尔几天晴朗,随之而来是更大的风雪,进入深冬,有人熬受不住,冻死了,被人发现时,身体都已经和床冻在了一起。
粮食的价钱一日高过一日,有人买不起食物,就开始往各处偷,经常能听见有人在高喊抓贼。
野狗起到了作用,并没有小偷敢往他们院子里来,可面对日益高涨的物价,楚弦月他们也养不起这些狗了,好在陆修他们给送来了粮食。
陆修说这是使的搬运术,从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偷出来的,许多鬼都这么做,他们觉得他们这是在劫富济贫。
有了鬼的帮忙,捱饿的人好似少了些,可这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吃不起饭的人越来越多,物价贵得离谱,打砸偷抢的案子也越来越多。
有人到衙门要求县令开仓放粮,县令回应说已经写了摺子上去,等上头命令一到就开仓放粮。
大家伙信了,一连等了一月,还是没有等到开仓放粮的命令,在饥寒交迫下,死亡的人愈发地多了,有人敲响了鹤龄的门,想要鹤龄将院子里的狗分他一条。
他说:“人都活不成了,你还喂着那么多狗,多费粮食,还是趁着肥的时候,早些儿宰了,吃不完的便做成腊肉挂起来。”
鹤龄没有答应,给了两个饼子将他打发了走了。这是唯一一个明面上惦记他家狗肉的,暗地里惦记狗肉的人还不知有多少,那天早上醒来,鹤龄便发现有几只狗死了,看样子是中毒死的。
鹤龄将毒狗尸体就近埋了,他知道,就算他埋的再远,再深,也会有人把狗尸挖出来吃肉,也不管是毒死的,还是其他怎么死的,亦或许,下毒的人,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只等鹤龄丢出毒死的狗,他们就赶紧捡回去吃肉。
吃饱饭的人怕野狗,饿着肚子的人什么都不怕,再凶猛的野兽也只有挨吃的份儿。
剩下的狗,鹤龄关进了柴房里,又等了一月余,已是到了过年时候,人们还是没能等来开仓放粮的讯息,有人熬不住了,开始想办法往重兵把守的粮仓里闯,双方兵刃相见,死伤惨重。
尸体铺满粮仓面前的空地,县令终于让人开仓放粮,不多,一人一天只分得一拳头米。
靠着这点米,大伙儿过了个年,勉强撑了两月,天气还不见转暖,大家愈发地着急了,他们不知道天气为何会如此异常,鬼怪们却是知道,肯定是钦天监想抓的蛇妖还没有被抓到。
“难道蛇妖一日不抓到,天气就一直不转暖吗?”楚弦月与陆修谈论着,想问问他们那儿有没有更多的进展。
“听说最开始的时候这法子很有效,蛇妖门下死伤无数,为着躲避严寒,所有蛇妖开始藉由人身,藏进人腹,靠着人身上的体温温暖身体,还能够操纵人为自己所用。”
陆修的话让楚弦月想起了上次见过的扇娘,原来当日是这么一回事。
“蛇妖藏进人身体内,轻易发觉不了,有许多高人都是这么被蛇妖偷偷接近,暗杀了的。现如今,五条龙脉,已经有三条被吸干了龙气,若剩下两条再被吸尽,天上地下能与之匹敌的怕是屈指可数了。”
楚弦月想到自己手上的神砖,或许她可以用神砖助他们一臂之力,不过三块神砖的愿望只能满足一己私欲,也不知对付蛇妖算不算是一己私欲。
对此鹤龄觉得还是先看看再说,毕竟集满天下能人异士之力,蛇妖再猖狂应该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眼看到了春耕的时候,冰雪还是没有消融,有人开始求神拜佛寻求解决之道,也不知是不是神佛真的显灵了,当天晚上便响起了雷声,下起了暴雨,气温也陡然升了上来,不肖两三日,所有的冰雪就融化了。
人们欢欢喜喜地开始春耕,陆修他们却是狂呼不好,急奔到了楚弦月家里说道:“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钦天监全军覆没!所有参与围剿蛇妖的高人全部都死了!”
“什么!”楚弦月还以为冰雪消融,是钦天监打赢了。
“那蛇妖太厉害了……听说它当时已经被逼到死角,与一众高人大战了七天七夜,最终还是完成了反杀。”
或许是书上的故事多是邪不压正,这会儿听到这个结果,楚弦月心下不禁有些愕然。
没过几天,皇帝驾崩,传闻那时正是早朝时候,一条黑龙从云端飞下,直直飞进金銮殿中,将吓得逃窜躲避的皇帝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变化作了人形,自封为皇,号作云螭。
随即金銮殿中又窜进了许许多多精怪,将那些个吓得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全部吃掉,然后精怪们穿上他们的朝服,做了宰相,尚书……
抱柳镇的县令也是一样,那日一早去田边检视人们春耕如何,突然觉得耳朵有些儿痒,伸手一摸,竟发现一条蜈蚣正往他耳朵里钻,县令想让人将蜈蚣捉出来,又担心被蜈蚣咬,赶紧往医馆里去。
可还不等到医馆,蜈蚣就爬进了他的耳朵,然后县令便停止了动作,没一会儿鼻子里滴出淡黄色的脑液,一只眼球也渗出了血,仔细一看,隐约可见眼球里有一只蜈蚣正在啃噬他的眼球。
第88章 地头蛇
县令死了,同行的衙差吓得屁滚尿流,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睁睁地看着县令的脑子、眼睛和内脏全都被蜈蚣吃光,最后看着蜈蚣从县令瘪下去的肚皮上钻出来。
蜈蚣摇晃着身子变大,慢慢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人,随即扒下县令身上的官服,穿到自己身上,它说:“此后抱柳镇就是我的地界,你们都归于我管辖。”
这会儿人们才知道,现在人间由妖魔当家了。
妖魔变做人身,学做人样,穿上锦衣华服,光明正大的行走到大街上,有些还不能完全化形的,脑袋变做了人样,身体还是野兽状。
楚弦月昨儿个就见到了一条美女蛇,蛇身上方顶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不时还会吐出长长的信子,它扭着身子想要住进楚弦月他们家里。
楚弦月与鹤龄自是不愿,可现在这种情况好似也没法拒绝。
蛇妖说它叫玉京子,以后住在同一屋檐下,出门遇见事情,可以报它的名号。
玉京子看着还挺友善的,但楚弦月二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楚弦月让出一间卧房给它睡,暗地里让玉枝去投靠陆修,她和鹤龄则是做好准备,只要发觉有所不对,就立马拿上行李往西漠岭跑。
待过一天,玉京子渐渐没了昨日的客气,第二天晚上便忍耐不住,吃了他们养的一条狗,然后爬到了院子里,对着月亮吞吐起月华来。
月光下,玉京子的蛇身发生了变化,慢慢蜕变成人身,光溜溜的暴露在月光中。洁白的月光洒在它美艳的面容,美得不似凡间人,便是楚弦月个女子看着都不禁有些心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
玉京子朝他们招了招手,“咱们一起来修炼吧。”
楚弦月好似被迷惑了心智一般朝它走了过去,一旁的鹤龄也是。
“大皇姐!”突然,玉枝的声音好似从天边飘来的一样,忽地让楚弦月清醒了神智,回过神来一看,面前的玉京子还是人头蛇身,根本没有蜕变成人,月光照在它身上,蛇鳞泛着冷光,衬着美若天仙的人面显得很是诡异。
玉京子转头看着穿墙而入的玉枝几鬼,弯唇笑道:“放心,我要伤害他们早就动手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不过你们,实在太多管闲事了。”
玉京子说罢,甩着尾巴便朝着他们发起了攻击。
“快走!”
陆修推开玉枝,让她和楚弦月他们赶紧离开,鹤龄也不多言,拿过一早备好的包袱便赶紧便抱着楚弦月翻墙走了。
打斗的动静惊动了其他妖魔,它们哪能容忍人的挑衅,纷纷前来阻拦鹤龄二人,好在楚弦月他们能够藏进西漠岭,让玉枝离开后,便瞬间失去踪迹。
西漠岭里面永远艳阳高照,趁着这时候,楚弦月问了问天机,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用神砖对付蛇妖。
“三块神砖只能够给你足以匹敌蛇妖的能力,怎么对付还得看你自己。”
“蛇妖会这么厉害,可是它手中拿有神砖?”
天机点点头:“神砖落在妖精手里,仅凭你们两个是拿不到的,用三块神砖,换得项对付蛇妖的能力还是有可能一战,你要换吗?”
楚弦月有些纠结,蛇妖并非单打独斗,它手下那么多妖魔鬼怪,要对付起来可是不易,就算换得一项与之匹敌的能力,也不是十拿九稳能够战胜它的。
有新人来了,天机让他们慢慢想,便去接待新人了。
楚弦月坐在个石头上想了许久,也还是没有决定好,估摸着外面妖精应该散去,两人才又偷偷出去。
外面已经天亮,抱柳镇到处一片狼藉,许多房屋都损坏了,好似经历了一番大战,不像是陆修几个打斗弄出来的动静。
“昨晚发生了什么?”楚弦月有心想要询问一下,又担心被妖魔发现,只得先偷偷寻去陆修坟墓所在之地,且看陆修他们现在如何了。
刚出抱柳镇不远,楚弦月远远便看见有一群人在挖坟,挖出来的棺木被撬开了,里面的尸骨被人拿了出来,放到了太阳底下暴晒。
走近一看,那一群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学着人打扮的妖精,幸而鹤龄躲得快,并没有被它们发现。
绕路走到陆修坟墓,陆修的坟墓也被挖开了,尸骨散了一地。
“看来陆修没有被玉京子打败,不然妖精们不会趁着太阳来挖他的坟。”
看着现场状况,楚弦月大概猜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鬼生前是人,死后子孙后代还活在世上,看得子子孙孙受妖魔欺凌,他们怎么会坐视不管,昨晚看见陆修动手,也都纷纷加入了进来。
妖魔们虽是厉害,可到底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被鬼魂们打败了,只可惜鬼有个致命的弱点,不能暴露在太阳底下,妖魔们得到喘息,便开始遍地挖坟,想要趁着白日重击鬼魂们。
楚弦月与鹤龄一边猜测着,一边将路边散落的尸骨重新收敛,葬去了别处,只希望这样能够帮到他们。
“陆修的坟墓这么偏僻荒凉,又没有墓碑,它们是怎么找到的?”鹤龄嘀咕与楚弦月说着,一只鬼从暗处飘了来说:“我们都是被舒老爷出卖的。那老小子为了向蜈蚣精投诚,把抱柳镇附近大大小小的坟墓一个不留全部报了上去。”
来者是个姑娘,看着年轻,实际上却是个修行百年的老鬼,她的坟墓也被挖了,尸骨被扔在太阳底下暴晒,刚刚楚弦月他们拾起来的尸骨,其中就有她的。
尸身对于刚死的鬼没什么,就算挫骨扬灰也不会灰飞烟灭,对于靠着埋葬之地的风水,吸取天地灵气修炼的鬼来说就要紧了,这样将尸体放在太阳底下暴晒,就相当于是在白白耗费他们的修为,一旦修为散尽,也就灰飞烟灭了。
女鬼叫做蔷薇,从她口中得知昨晚的事情,正如楚弦月与鹤龄猜测的那般,鬼界对于妖魔掌管人间早有非议,早就在商量着要不要对付它们了。
昨夜陆修挑破这层窗户纸,抱柳镇附近的鬼魂都纷纷加入了进来,打得战况一边倒,可妖魔们也都知道他们的弱点,故意拖延时间到了白日,加上舒老爷那厮做了叛徒,以至于他们现在被妖精们压着打。
“陆修现在还在吗?”楚弦月问蔷薇。
蔷薇找到陆修的尸骨感应了一下,说道:“他还在,只是现在有些虚弱,等中午时候应该会出来寻找自己的尸骨。”
等到中午时候,陆修来了,他看着十分虚弱。
一起来的还有玉枝,玉枝死后,尸身被扔去了乱葬岗,早已寻不到了,她也未靠着风水宝穴修炼,这次挖坟并没有影响到她。
“大皇姐,你们还好吧?”玉枝再见到楚弦月很是激动。
“还好,你们怎么样?”楚弦月看陆修的状态并不好,想问问自己能帮上他什么。
玉枝鼻子一皱,眼泪掉了下来,她说:“齐鸣和王书没了。”
陆修他们三鬼修为比不得蔷薇那种百年老鬼,在太阳底下熬受不了多久,齐鸣和王书为了能让陆修熬久一点,将所有修为都给了陆修。要不是他们,陆修也熬不到楚弦月和鹤龄来给他收拾尸骨。
陆修苦笑着望着天边的太阳,“但凡今日是个阴天,雨天,我们都不会被打得这么狼狈,可没办法,老天爷向着它们,帮着它们消灭我们。”
“这事和老天爷没关系,天不会永远晴,也不会永远雨,只要鬼有怕太阳这个弱点存在,就永远打不过妖魔。”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妖魔为祸人间?”
楚弦月没能回答陆修的问题,她思来想去许久,目前来看只有两个法子能够一试。
要么是用三块神砖换得一项足以匹敌蛇妖的能力,然后联合人和鬼一起对妖魔发起攻击。
要么是继续寻找神砖,等凑齐十块神砖之后,扭转乾坤,让时光倒流回蛇妖获得神砖之前,先它一步取得神砖。
这两个法子,各有优劣。
人间有所修为的高人都已经死在蛇妖手中,普通人对于妖魔来说,根本没有威胁,反倒会成为人家修炼的补药,而鬼又有明显的弱点,无法在太阳底下停留,他们合伙对抗蛇妖胜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