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山河by乌柳
乌柳  发于:2025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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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听到这事,越想越觉得会是鹤龄,当即想让人去查查,然转念一想,鹤龄虽然是暗卫,知道他存在的人不多,但还是要防着会被人发现他的身份。
尤其她才在不久前安排鹤龄假死,抹除掉他作为暗卫的身份,现在让人去接近鹤龄,无疑是在引人怀疑,想了想,最终还是作罢了。

第152章 长庚
敌军元帅死后,由他儿子接任,率兵继续攻打,或许是因为杀父之仇的缘故,新元帅在吃了一记败仗之后,很快又重整士气,杀了回来。
两军交战了三天三夜,双方都死伤惨重,却仍未退半步,勉强守住了刚刚收复的城池,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天,楚弦月方的郑元帅,突然下令,往后退了五百里,将好不容易守住的城池又让了出去。
朝中所有人听闻此讯息都大为震惊,楚弦月也是,匆匆赶到父皇书房,打听一番才知道郑元帅觉得,敌军元帅因为杀父之仇,肯定还会继续加大力度攻城。
这一次看似守住了,实际上他们一方的伤亡要比对方严重多了,要再来一次,恐怕就没有这次的好运气了,既然守不住,不如退到五百里外的巽关。
巽关易守难攻,在地形上很占优势,在此处部署,对他们现在的处境更加有利,只是听起来,郑元帅似乎不打算进攻了。
“郑爱卿觉得现在计程车气不强,士兵贪生怕死,他打算在巽关这儿一边防守,一边练兵,待练好了再发起猛扑,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皇帝与楚弦月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以退为进。”楚弦月明白了。
此后双方又交战了几次,战况果真如同郑元帅预测的那般,依靠着有利的地形,没有耗费多少兵力,轻易就应付下了对方的进攻。
那之后没多久,宫里便多出了一个郑娘娘,极受皇帝宠爱,郑家一跃也成了朝中新贵,打破了原先两派相争的局势。
有了郑家为楚弦月分担火力,那些想将楚弦月嫁出去和亲的人都闭了嘴,另改主意想要透过联姻将楚弦月拉入他们的阵营。
八个月后,郑元帅率领练好的兵马反攻回去,打得敌军败退连连,半年间,就收复了三城,按这势头,收复其他五城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下子,楚弦月终于可以放松了些许,不用担心会被灭国了。
随着战报传回的越来越多,一个名叫李长庚的副将逐渐被许多人得知,由他率领的三千铁骑,骁勇善战,无一不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好几次都以少胜多,重创了敌军的精锐之师,生擒了对方的将领。
“长庚……”楚弦月看着手中的战报,低低念了几遍李长庚的名字。长庚与鹤龄,都是长寿之意,会是巧合吗?
或许吧,不过长庚也有可能指的是长庚星。
长庚星又被叫做太白金星,清晨出现在东方,是为启明星,傍晚时出现在西方,是为长庚星。道教中的太白金星,地位仅次于三清,传闻他成神之前的俗名便就叫做李长庚。
长庚星是除了月亮以外最亮的星星,也是离月亮最近的一颗星星,古来有“荧惑守心,长庚伴月”一说,所以长庚星又被称作伴月星。
“长庚伴月嘛……”楚弦月微微翘起了唇角。
收复剩下五城比大家预想的要快,甚至将原先丢失的城池全部都收复回来后,还反攻下了他们三座城池。
连续战败让敌军士气大减,军队愈发不济,终于,在两年以后,敌国皇帝终于下令投降了。
郑元帅班师回朝,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城外接迎,楚弦月不方便去,只在夜晚接风宴散场时,故意在路上碰见了鹤龄他们。
长公主的美貌在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精心妆点过的绝色容颜在月色下更显得出尘,好似月中嫦娥飘落人间,立时看呆了好几个人,听闻其他人行礼才反应过来,赶忙跟着一块儿行了一礼。
鹤龄也看愣了,还是身旁人拉他才反应过来。
他的反应看乐了楚弦月,碍于还有其他人在,楚弦月不敢表露出来,忙说:“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藉着出宫的这段距离,楚弦月与为首的郑元帅闲聊了几句,一直到宫门口分别也未再看鹤龄一眼,这可让鹤龄着急了,一颗心儿顿时也随她一块儿上了马车,脚下不禁往前追了两步,还是身旁人拉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
他这反常举动引得其他人发笑:“李将军在军中出了名不近女色,没想到今儿个也会如此失态。”
鹤龄没有反驳,一双眼仍是盯着楚弦月的马车,一直到马车越行越远,看不见踪影才收回目光,与其他人告辞。
“我还有事要和你说。”郑元帅拦下了鹤龄,让他一同上了自家的马车。
“上次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郑元帅问道。
鹤龄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什么事,郑元帅不得不又重新问了问:“我膝下有个孙女儿,贤良淑德,蕙质兰心,与你年龄正是合适,你若是愿意,改明儿见上一见。”
“元帅厚爱,长庚心领了。”
鹤龄想也没想便拒绝了,郑元帅却仍不死心:“你别着急拒绝,论姿色,我家孙女儿是比不得长公主,可娶妻娶贤不娶色,长得好不顶用,贤良淑德才是最重要的。”
“元帅看人似乎太过狭隘,只看长公主生得好,就断定公主别无长处。”鹤龄听不得有人诋毁楚弦月,楚弦月如何,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了。
“这还用看吗?长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从小娇生惯养,你还期望她能像寻常女子一般温柔贤惠,以夫为纲吗?”
鹤龄突然不知该怎么说了,或许在大多数人的眼中,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就是判定一个女子好坏的标准,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若没有楚弦月,这个国家早已不复存在。
楚弦月的格局与魄力,是他们这些所谓大丈夫拍马也赶不上的,只可惜,他并不能将这些说出来给楚弦月正名。
“且不说公主如何,就算你喜欢公主,公主也未必瞧得上你。”
郑元帅以为鹤龄无话可说了,乘胜追击,又给鹤龄泼了一盆凉水:“历年能娶公主的人,无一不是世家大族中的子弟,你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武夫,现在虽然靠着战功被封做了正三品定远将军,以后还不定会如何,你最好是想清楚点,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郑元帅此话也算是在敲打鹤龄了,让他明白,如果不娶郑家女,郑家就不可能成为他的靠山,以后仕途如何,就看他自个儿的造化了。

鹤龄当即叫停了马车,抛下一脸怒容的郑元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鹤龄径直去到了公主府,轻车熟路地绕过府中守卫,寻到了楚弦月的卧房。
楚弦月刚到家不久,正让霞光伺候着沐浴更衣,鹤龄躺在屋顶上,一如以前做暗卫时默默守着她。
他知道郑元帅为什么那么希望他娶郑家女,郑元帅年老,郑家年轻一辈当中,没有一个能够上阵挑起大梁的后辈,此番战役当中,要没有他率领骑兵营逐一突破敌军精锐,是绝不可能这么快结束的。
且他又无父无母,没有别的牵挂,是最好拉拢的物件,于他们而言,拉拢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姻了。
想起郑元帅刚刚的话,鹤龄有过一瞬间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趁乱将郑元帅杀了,自己取而代之,当所有兵马都掌握在他手中时,还怕皇帝不将公主嫁给他吗?
想归想,鹤龄也知道现在这个结果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主帅死亡对士气大有影响,要是弄死郑元帅,这场战争没这么容易打赢。
郑元帅笃定他一个毫无背景的莽夫娶不到公主,却不知他最大的靠山其实就是那娇滴滴的小公主,这驸马,他还做定了!
鹤龄思索间,底下楚弦月已经洗完了。
楚弦月没有留人伺候,一个人倚在床头看书,可看了半天也没翻动一页,时不时地看看门,看看窗,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鹤龄顿觉心中一喜,果然知他者莫过于公主殿下。
鹤龄赶紧准备下去,可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酒味,又看看洗得香喷喷的楚弦月,脚下步子一转,往外洗刷了一遍,换过一身干净衣裳才来。
时隔多年再次四目相对,楚弦月眸中有泪光闪烁,脸上的神情有喜有怨:“一走几年,你竟真的舍得一次都不见我,一点讯息都不给我透露。”
鹤龄抱住楚弦月柔软的腰肢,将她整个儿搂进怀里,紧紧的搂着,不留一丝缝隙:“公主如此聪慧,肯定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逼迫自己早点回到你身边来。”
是的,楚弦月知道,可还是无法原谅,张嘴往他肩膀上狠咬了一口出气才算好。
鹤龄任由她咬,等她咬完了才凑到她面前,亲了亲她的唇。
久违的亲热让两人都有一瞬间窒息,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纠缠到了一起,亲得急切又缠绵。
很快,鹤龄追求长公主的讯息就在京城里传开了,有人笑他自不量力,有人佩服他胆子大,许多人都来看起了他的笑话,想看看他是怎么被楚弦月拒绝的。
不料楚弦月却是收了他的礼,又应下了他的约,与他一同去郊外踏青,戏院看戏。
追求楚弦月的世家公子,王公贵族,没有八十也有一百,见楚弦月这么给他面子,全都有了危机感,纷纷效仿起鹤龄,对她发起了求爱的攻势。
事情传到皇帝皇后的耳中,也不禁认真考虑起楚弦月的婚事。
先前他们心疼女儿,不愿将女儿送去和亲,后来又觉得前方战事未平,宫中大操大办公主婚事不妥,可要是排场小了,又叫女儿委屈,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现在也该定下来了。
比起无父无母无背景的鹤龄,帝后还是更想要挑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做驸马,只不过合适的世家子弟也不少,挑起来也不容易,最后还是楚弦月自个儿出了个主意,让二皇弟以他的名义弄了个赏花宴,宴请所有适龄男子来参宴,由她在宴会上出题来考他们,谁能拔得头筹,就选谁。
帝后一听也觉得这主意不错,遂允了下来,当然,明面上,只说是赏花宴,楚弦月在幕后出题。

第154章 婚期
赏花宴上选驸马大家都心知肚明,事情刚定下来,就陆陆续续有人来找楚弦月明里暗里打听出题的内容,楚弦月也没有瞒,明确告诉他们自己会从文武两个方面出题。
武功鹤龄不担心,唯有文采上有些忧心,就算知道楚弦月会向着他,心里也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待到赏花那日,各个就着花来吟诗作对,想要展示自己的文采,鹤龄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有憋出一两句佳句,心想楚弦月明知道他不会这些个风花雪月的东西,怎么会出这种问题呢?
正着急时候,二皇子突然问起他们治国安民之道,鹤龄身躯一震,才知道刚刚不过是误会,楚弦月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这个问题早前在风恒都时,楚弦月就亲自回答过,他只需按着她曾经说的回答就行了,于是在几个人答过之后,鹤龄站了出来,依着记忆里的回答说了一遍。
其中还增添了一些自己在外征战时的所见所闻,一番言辞下来,全场都安静了,先前许多人认为他不过是一介莽夫,纯靠着运气和一身蛮力才有如此造化,这会儿才知道他其实是文武全才。
皇帝也没想到他能有如此学识,一连说了几个好,看这架势,就算鹤龄没有当上驸马,以后的前途也会不可限量。
这些年来,坚持不懈追求楚弦月的人不少,好几个已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没想到被鹤龄突然横刀夺爱了,这会儿心里都恨极了。
很快,鹤龄去找太医看隐疾的事情被人捅漏了出来,关于他不行的谣言甚嚣尘上,这些年他不近女色,洁身自好的行为,也全都成了他不行的佐证。
就算鹤龄拉出之前为他看病的太医来作证,也被人曲解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众口铄金,这让原本想要赐婚的皇帝也收回了成命。
鹤龄没想到事情会传成这样,幸而他那天只说是曾经在战场上受过伤,暂时没有人将他往阉人和暗卫身上想。
有人给鹤龄出主意,让他去烟花柳巷包下名冠京城的花魁,一夜过后自有分晓。也有人给皇帝出主意,让皇上赏两个宫女给鹤龄,让宫女先替公主去试试婚。
两个法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鹤龄一口就回绝了包花魁的馊主意,他还记得之前在九王岭的时候,他光是与旁的女子多说几句话,楚弦月就吃了一缸子的醋,他要是敢这么做,楚弦月怎么可能会同意嫁给他。
鹤龄知道楚弦月的脾性,皇帝却是不知道,宫女试婚古来有之,他并不觉得男人有何贞操可言,想当然觉得这么做是为了女儿好,不假思索便赏赐了下去,这可把鹤龄为难死了,不得已,只能往楚弦月那儿讨招儿去了。
“公主,你还睡得着呢?我可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了。”鹤龄钻进楚弦月被窝里,从后将她整个儿搂进怀里,一边说一边咬她的耳朵,将她从睡梦中闹醒。
楚弦月笑了笑,并没有睁眼,轻轻道:“设局的人我知道,是秦大学士家的二公子秦泊清。他曾是二皇弟的伴读,与我们一起在上书房读书,算是从小熟识,后来在朝堂之上他也没少帮我。”
这么多年的情谊,秦泊清很清楚楚弦月的态度,知道楚弦月对他并无男女之情,却仍不死心,一直在坚持不懈地求娶她为妻。
“原来是他。”鹤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难怪秦泊清会知道他去找太医看病的事情,给他看病的太医曾也是皇子的伴读。
青梅竹马,相识相知,秦泊清深知楚弦月的傲气,所以故意给鹤龄下了这么个套,鹤龄不证明自己没有暗疾皇帝不会赐婚,可要是按照皇帝的意思与宫女试婚,楚弦月肯定不会愿意嫁给他,这可真是好毒的一招。
“想把你娶到手可真不容易。”鹤龄哼哼着在楚弦月耳边抱怨。
“后悔了?”
“刚刚确实有几分后悔,可一抱着你,什么苦什么难,便都觉得值得了。”
明明是油嘴滑舌的话,偏鹤龄说得诚恳极了,听得楚弦月耳朵根子都热了起来。
“你现下打算怎么办?”楚弦月问他。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秦泊清既知道楚弦月眼里容不得沙子,那么就让他先与别的女子有过苟且再说,省得他还对楚弦月抱有希望。
“你想怎么做?”
“公主到时候就知道了。”鹤龄神秘兮兮地,一点儿也不透露,楚弦月无法,只能警告他别玩得太过火,毕竟秦泊清以前帮过她,且以后他们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闹得太僵。
“放心,我有分寸。”鹤龄轻轻拍着楚弦月的背,将她哄睡后便又离开了。
没过几天,秦泊清与吏部侍郎女儿订婚的讯息就传了出来,婚期就定在年后。
此讯息一出,可把楚弦月给好奇坏了,也不知鹤龄用了什么招儿,竟这么快就让秦泊清心甘情愿的放手了。
楚弦月想来想去也想不到鹤龄究竟用了什么招儿,索性直接去了李府找他。
李府里,郑元帅的夫人也在,她奉了郑元帅之命,帮着鹤龄打点家中上下事宜,与她一起的还有郑家的一个小姐,楚弦月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郑元帅想要许配给鹤龄做妻的孙女儿。
在郑夫人一旁还有两个女子在做帮衬,看她们的一举一动,都从着宫礼,应该就是皇帝赏赐下来试婚的宫女。
最难消受美人恩,楚弦月亲眼看见,便知道鹤龄为什么会那么头疼了。
本来楚弦月还想以此为难为难鹤龄,这下子还真有些怜爱他了。
楚弦月让人给二皇弟递了个信,隔天,鹤龄就被二皇子邀去了泡温泉,那之后,有关鹤龄那方面的传言就变成了天赋异禀,大异寻常,有擎天之势。未曾再有人怀疑过他行与不行,毕竟有二皇子作证。
有了楚弦月在后推手,赐婚的圣旨很快降下,婚期就定在中秋后,这算是战争后宫里第一件喜事,皇帝特地下了令,让礼部按着最高规格来办,并且大赦天下,免除各地半年赋税,普天同庆,与民同乐,以示皇恩浩荡。

第155章 缚山河
按着规定,在成婚前,他们两人不应该再见面了,可架不住鹤龄每天晚上都来偷香窃玉,深更半夜的来,搂着她睡两个时辰,又趁着天黑离开,如此折腾,他也不嫌累的慌。
这一次,鹤龄存着心思要将初夜留在洞房时候,不论怎么心痒难耐,都忍住没有对楚弦月动手动脚,每天睡觉也都老实着,连亲吻都不敢放肆,每次都是一触即离。
楚弦月没有这方面的执念,总是会趁着这时候挑逗撩拨他。
一直到婚期将近,楚弦月重新搬回宫中,鹤龄才停止每晚偷香窃玉的行径。
按着规定,两人成婚前都不能再见,就算鹤龄有心想要见一面,也被楚弦月给无情拒绝了。
总算熬到成婚那日,鹤龄激动地一晚上都没睡着,楚弦月也是兴奋,可想到嬷嬷与她说过的大婚流程,瞬间又平静了,还是好好睡觉吧,不然明儿个怕是会累晕了过去。
天不亮,楚弦月便被霞光唤了起来,梳妆打扮,穿上公主服去奉先殿辞别祖先,而后又往干清宫拜别父皇母后与一众妃嫔、亲王、王妃,听候父皇册封加冠。
“古之君天下者,有女必封。今尔成人,特封尔为宁安公主,配定远将军李长庚。彼为驸马,尔为公主。既入李门,恪遵妇道,以奉舅姑。闺门整肃,内助常佳,毋累父母生身之恩。尔惟敬哉!”
册封完,又再回去换上凤冠霞帔,等候鹤龄前来迎亲,等这些流程走完,已经到了申时,楚弦月登上花轿,鹤龄打马在前,皇子及诸亲王一齐策马随行相送至李府,再行交拜之礼。
鹤龄没有父母高堂,来参宴的多是一些朝中大臣和鹤龄在沙场上结交的生死兄弟,或许是常年征战的缘故,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杀气十足,这会儿脱了盔甲,不知道的人怕是会以为他们是土匪来的。
他们并未因为她是公主就有所节制,笑闹着将他们送进洞房,便起哄让鹤龄快掀开盖头,让他们瞧瞧公主是怎样天姿国色。
尽管楚弦月也算是见过了大风大浪,在今儿这个时候,也还是有些儿怯场,盖头掀开,抬眸娇怯地朝他们笑了笑,顿让吵闹的婚房安静了一瞬。
“我说老和尚怎么突然想开荤了,原来真让他碰着仙女了。”
他们调侃的话语不绝于耳,看完了还不够,竟还要嚷嚷着要闹洞房,催促着他们赶紧喝交杯酒,好在鹤龄有所分寸,喝完了交杯酒,就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好远,楚弦月还听见他们那大嗓门在和鹤龄说:“瞧你小气劲儿,咱们多看眼公主又不会少你块肉……这么多年兄弟,竟不知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看他们那样,楚弦月估计外面的宴会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便先吩咐霞光打了洗澡水来,洗去了身上的脂粉。
热水解了解身上的疲乏,楚弦月轻轻打了个哈欠,在霞光揉按肩膀的舒服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楚弦月迷糊醒来,霞光还在按,不过揉按的力道似乎要比刚才重了许多,一点儿也不像她平常惯用的手法,楚弦月看了看水面上的倒影,后面哪还是霞光,分明是鹤龄。
睡了很久吗?
楚弦月摸摸水,还是热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客都陪完了?”
“洞房花烛夜,我陪他们做什么。”鹤龄凑到她脸边亲了一下,“累着了?”
楚弦月点点头,又打了个哈欠。
“这可如何是好,更累人的还在后头呢。”
楚弦月面上飞红,回头睨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的手:“你还是去外多喝点酒吧,也好让我再歇一歇。”
鹤龄哪里会走,当即又捱了过来,紧紧抱住楚弦月:“公主想歇多久都成,何必赶我走呢。”
“真的?”楚弦月再次问。
“那是,这么多年都忍过了,还怕这一小会儿吗?”
既如此,楚弦月也就没有再继续赶他,高声叫了霞光进来伺候她穿衣。
“公主信不过我?这事竟还要另外叫人。”
鹤龄抢过霞光手上的衣裳,帮着楚弦月穿戴。
“鹤龄,我们要一直这么好。”
鹤龄看她此时乖巧的样子,经不住诱导她:“从现在开始该叫相公了,不许再叫鹤龄了。”
“相公……”
“乖,再叫一声。”
“相公……”
终于听到楚弦月呼喊相公的声儿,鹤龄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他怜爱地亲吻着她光洁的额头,心里头熨帖又满足:“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楚弦月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见他这话,还是强撑着回了一句:“是呀,终于在一起了,我终于不用再单打独斗了……”
楚弦月声音越来越低,一句话没说完便就睡了过去,没有人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周旋在所有人面前,灭国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偏又无法告诉其他人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只能一个人苦守着这个秘密,想尽办法扭转局势。
现在战争虽然停了,朝堂中的势力争斗仍然还在继续,郑元帅一脉崛起,短暂着压制住了其他势力。
可郑元帅年老,后续若没有人能够继任他的位置,现在这个局势很快就会被打破,另外上行下效,底下官员也多喜欢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贪赃枉法,若不整治,依然还是有灭国的可能。
睡着的楚弦月做了个梦,梦里君主英明,官员清廉,百姓和睦,人人都遵纪守法,团结友爱,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四海升平,八方宁靖,天下各国都亲为一家。
她这一生,似乎生来,就注定了要被这万里山河所束缚。
所幸,她有鹤龄。
他们会在这山河的束缚中,度过长长久久的日子,和千难万险的未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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