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你也不想……by叫我苏三少
叫我苏三少  发于:2025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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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抽回?手,“在你心里,陆京择和江远丞谁更重要?”
温之皎的左手从被子里探出,握住了他的手指。温热的濡湿感浸染着他冰冷的指节,如萤火虫似的热飞到喉咙里,激起些痒。他喉结滑动?了下,觉得空气浑浊了些。
温之皎和他对视,眼?睛弯了下,狡黠的光一点点逸散,“为什么里面没有你的选项?”
江临琛抬眼?望她?,“因为不重要。”
温之皎“唔”了声,“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他心下一动?,唇角牵了起来。
江临琛没说话,将自己?的手从温之皎的手中抽离,那跟被握得温热的手指抽出一瞬便被空气浸冷。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塞进被子里,站起,又俯身,头悬在她?脸上。
两?人距离仅剩一息,呼吸的热气纠缠。
“我在你心里如何这件事,不重要。”江临琛在她?额头吻了下,又亲了亲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皮。体温的热、睫毛的搔动?、眼?珠的转动?尽数从唇上的神经传到脑内,他屏息起身,继续道:“答案只是过?程,不是结果。”
如果江远丞能将她?抢过?来,他也一样可以。
江临琛对她?露出淡笑,“早点休息吧。”
温之皎的头发倾泻在枕头上,她?就只是咬着唇笑,眼?睛里像满是愉快,“那你别忘了关灯,我不想下床了。”
江临琛“嗯”了声,打开了桌上的小灯,往外走,又关上病房的灯。黑暗之中,他出了病房正准备关门,耳边却捕到她隐秘的笑意,紧接着便是她?的声音,“江临琛。”
江临琛笑着站定,正要说话,却又听?见她?的问?话,“到底是不重要,还是害怕了?”
话音落下,走廊的风吹过?,吹得他的心头猛地一跳,也吹起了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旖旎。他攥着门把手,望见手上经络凸起,他用尽全力才当没听见,轻轻关上门。
门一合上,江临琛便长长呼出一口气,将领带扯松了些,却仍有些呼吸不过?来似的。或者说,掺杂着消毒药水味的空气,冷得每吸进一口气,都心肺发疼。
她?到底要怎么样?
为什么总是在这种时候给他一棒?
他能说什么,他难道说我知道你就想把我当凯子耍而我则想跟你结婚所以我现在不能在乎我在你心里重要不重要吗?!
江临琛大?脑一片热,带着盛怒下楼,走到停车场。他打开车门将外套扔到车里,坐进车里还忍不住用?力砸了下方向盘。
操,真是操了。
真跟狗一样。
江临琛踩下油门驶离医院。
即便已是深夜,仍有一辆又一辆救护车闪烁着红灯开入医院,也仍有满头是血被搀扶着的人。城市夜幕下,霓虹灯闪烁,斗殴、酒精、争吵等刺激情绪的突发疾病寻找着宿主。
又一辆救护车驶入医院,后面跟着五六辆车。救护车停下,担架被迅速卸下,病人被抬到医疗车上,一路被送往手术室。
“血库缺血,临时转就近的医院了,毕竟调血流程还不如直接转快。”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点着急,“现在他多处骨折,内脏挤压出血,心肺不知道有没有感染。谢部国外的会都不参加,直接回?来了。”
顾也蹲着,手拨弄着院子里的藤蔓,“那蛮严重。”
对面那人语气有些烦,“你以为我是吓你?今晚的事多半没完,几条街的监控连带着王家的全查了,你最好赶在谢观鹤醒来前跟他爹把事说清楚,不然?他醒来你也一身腥,人可是你跟江临琛带走的。”
顾也把手机抵在耳朵与肩上,笑起来,拿起一边的铲子开始翻土,“有本事弄死我,反正顾谢两?家一损俱损,他能拿我怎么样?”
那人无语了,道:“那兄弟情谊总在吧?他都这样了。”
“他几把活该。”顾也嗤笑一声,“他想出来这么一招,不就是逼那些没站队的站队,又逼我这个站了队的死心吗?真把自己?当菩萨,觉得谁的心都任他操控?”
“那你就这么在乎这事?”
“在乎什么?”
“温之皎。”
顾也手里的铲子一动?,硬生生铲到一处藤蔓,打下了几颗草莓。
他面无表情将草莓碾碎,埋进土里,没说话。
那人还在说,“她?一没受伤,二没吃苦,吊起来被人看了就看了,又不是没穿衣服。比你把人想弄到山里强多了吧?也比她?掉下山崖荒野求生强吧?说不定?人还觉得你更过?分呢。”
顾也将铲子插入松软的土里,狭长的狐狸眼?弯了弯,“那这样,把你扔到山洞里过?一晚,或者把你脱光了让你出门,你选一个?”
对方不说话了,因为知道顾也真能干出来这种荒唐事。
说谢观鹤阴毒,他自己?也是一回?事。
顾也道:“叨叨这么多,我去还不行,在哪家医院?”
对方报了个位置。
顾也扔了手里的铲子,挂了电话。
离谱,怎么刚好同一家医院。
这下坏事了。
他立刻起身往屋内走去,脚一抬,却踹翻了一篮子草莓。
顾也扶着脑袋,很想再踹一脚,却只是咬了下牙,俯身将草莓捡进篮子里。他顾不上洗手,用?手帕随便擦了擦就拿着外套车钥匙上了车。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而去,当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快三?点多了。
顾也开了车门就往温之皎的病房去,他按下电梯手,手指却忍不住颤了下。谢父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即便他只见过?一两?面,也清楚记得当时谢父给人的威压。
谢观鹤自小在道观中长大?,直到高中才去学校,但仍随母亲住在道观,极少回?谢家。有一次谢观鹤生日,要回?谢家,他们都没去过?,便强行说要一起庆祝,结果去了被吓死。
谢父一言不发,谢母仍是一副道长打扮,谢观鹤坐在一旁,桌上的菜色寡淡又少。连蛋糕都没有。他们出身非凡,多奢华夸张的排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么穷酸的。
谢家住在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宅里,历史悠久得和江家的庄园有得一拼,里面的陈设随便拿一样都算古董。何苦在吃饭上这么寒酸。
顾也是个跳脱的,也不敢说话,入座了。
一餐饭,没一个人说话。
谢母吃完了,穿着制服的下属过?来,保护着她?,她?就走了。下人过?来收拾碗筷。谢父看着顾也,说:“代?我向你父母问?个好,很久没见了。”
顾也点头,不敢回?话。
谢父又对着谢观鹤说:“饿了?”
谢观鹤没说话,谢父点点头,走了。
人一走,顾也有些崩溃,“这不是生日吗?我还以为最不济也有助兴节目呢,就这就没了?!”
江远丞神情有些复杂,自言自语道:“难怪裴野说不来。”
谢观鹤见他们的表情,只是拿起椅背的外套,道:“走吧。”
顾也跟在他后面,问?道:“你爸是担心你没吃饱吗?”
那么清汤寡水的,有担心也正常。
谢观鹤没回?头,走路四平八稳的,话音平淡,“他是说我吃多了。”
江远丞:“……什么?你吃得比皎——比我女朋友还少。”
他说完,停下脚步,“我想回?去了。”
顾也:“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江远丞蹙眉,灰眸有着认真,“她?最近胃口不好,我怕她?看我不在,就不吃了。”
顾也:“……”
木质地板有些老旧了,三?人走过?时,木头便嘎吱嘎吱响。
谢观鹤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下,身体却步入阴影中,“他觉得积羽沉舟,克己?复礼,食欲盛则人如禽兽,不知节制。”
顾也:“……我还活在封建朝代?吗?啊?”
他的世界观被狠狠刷新,一面觉得荒谬,又一面发誓绝不从政。谢家这一代?代?的,到谢观鹤这儿都成变态了,太吓人了。
顾也没忍住转头,跟江远丞说话,“听?到没洋鬼子,这才是正统封——”
“嗡。”
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顾也望见江远丞拿出手机打字,很快的,又接连震动?起来,他手指像是按到了语音条。含糊不清,只有一两?秒。
“我都说了我在吃——”
江远丞立刻按停语音,转过?身,语气随意,“我出去接个电话。”
顾也:“……我真服了你,一条语音能有多特?别似的。”
谢观鹤也回?头了,沉郁的眼?睛里有点笑,“是挺特?别的。”
顾也道:“啊?”
谢观鹤道:“她?在吃东西。”
他说完,却只是掐着手腕上的流珠,黑眸澄澈得没有什么物体似的。
顾也看见他喉结滑动?了下,怔了几秒,道:“谢观鹤,难道你平时真就……不饿,不偷吃点啥吗?”
“嗯?”谢观鹤有些诧异似的,转过?身去了,手指捻过?一颗颗流珠,“不需要。”
顾也至今分不清谢观鹤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毕竟,谢观鹤确实克制得不像有什么欲望的人,但如果真的,他居然?还没死于营养不良,还能长这么高,也很奇迹。但顾也至今觉得谢家是真的很有病,谢父很神经。
也正因此,他脚步不停地赶到温之皎病房,望见江家派来的安保与谢家的人对峙着时,他感觉眉心猛地跳了起来。
若只是谢观鹤,那还是他们之间的争斗。
可如果是谢父,事情也许……毫无转圜。
顾也站在走廊中,突然?在昏暗的环境里,望见自己?的手。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手指上此刻有些脏,尽是些灰,还有几道血痕。
是方才摘草莓,又松土浇水留下的。
他想起来副驾驶座上的那一篮草莓,也还没空洗干净。
顾也又想起来,刚刚电话里,对面那人的话。最后,想起来她?被他背着,小声说对她?好点。他的手越来越冷,而脸则越来越热,仿佛又看见了花瓣落下,她?被吊在鸟笼里,在盛大?恢弘的场景里,无知地被送进去。
他听?见手机在震动?,应该是江临琛的消息,也或者其?他人。
顾也没在意,他在意的是,他好像有一点难过?。
他不太清楚那难过?算什么,但他已经穿过?对峙的人群,想要强行闯进去了。
“放我进去。”
“谢先生说过?了,任何人都不许进。”
“那——”
门锁拧开的咔嚓声响起,打断了顾也的话。
顾也抬头,望见了谢父。他穿着便服,两?鬓斑白,硬朗的五官上,连褶皱都是严肃的。一如顾也记忆中的清瘦,不苟言笑。他对顾也点点头,道:“不用?担心,我只是和她?说几句话。”
他又道:“这件事,是观鹤的问?题。”
顾也很有些惊愕。
他继续道:“他这几年赢多了,就真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了,如今被啄了眼?,该他受着。你们年轻人的事,自然?是你们解决。”
多么通透的道理,手段阴毒,算计谋划都不是问?题,出了问?题才是问?题。
顾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心像是回?了远处,只是点头,寒暄了几句。谢父点头,离开了,顾也听?见他和秘书说话的声音,说的是继续赴会。
他拿出手机,发了几条信息讲了经过?,才推门进去。
刚一进去,便望见温之皎举着打石膏的手,跟上课发言似的,另一只手扯着被子正在往里钻。她?转头看他,正要说话,却见他大?步大?步走过?来,伸出两?只手就摸她?脑袋。
温之皎尖叫起来,“干嘛!耍流氓!”
顾也没说话,半搂着她?,将她?从脑袋摸到脸,又用?手捏她?肩膀和手臂。温之皎立刻扭动?身体,脸皱成一团,大?喊大?叫着。
顾也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说话,看你身上有没有监听?器。”
温之皎立刻把眼?睛瞪圆了,身体也不动?了。
顾也从她?胳膊一路摸到被子,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腿,她?小心翼翼,用?着气音说:“有没有?”
顾也道:“没有,你太吵了,骗你的。”
温之皎肩膀耸动?,正在蓄力,顾也一把掐住她?的脸,笑道:“你要不叫,我请你吃草莓,特?别酸。”
温之皎眨了眨眼?,耸动?的肩膀放松了,她?小心翼翼放下自己?的左手,抱怨道:“你干什么,大?半夜来给我找茬是不是!吓我一跳!”
顾也对着她?那打石膏的手腕直看,疑惑道:“就这么脆弱,上次是车上摔到水里你都好端端的,我从那地儿回?来后都去看病吃药了。”
……那上次她?用?了体验卡啊!
温之皎只是翘着嘴巴,道:“我怎么知道,肯定?是谢观鹤害的。”
顾也咧着嘴,“我都跟你说了,我好心多了。”
“一样,坏种。”温之皎说着,背部摩挲了下枕头,“草莓呢,还不快去拿给我。”
顾也就望着她?的小动?作,还有她?脸上那点红,低笑道:“你是不是背痒,挠不到?”
温之皎炸了毛似的,狠狠瞪眼?,“关你什么事!”
“痒不会说,还让人猜。”顾也站起身,扶着她?肩膀,“我给你挠挠不就完了。”
温之皎警惕起来,“你有这么好心吗?”
顾也心里突然?有点不大?通气,叹了口气,还是笑,“行,那我收回?我算计的手。”
他松开手,温之皎却又转头看他,脸蛋仰着,很有些骄横,“就肩胛骨中间。”
……奇了怪了。
现在那点郁积的气儿全散了。
顾也又抬起手,摸到她?肩胛骨,摸到肉下隐约的骨头的形状,病号服下,温热的柔软的肉有血液流动?。像只小兽,生命力源源不断从指尖流到其?他地方。
她?还活着。
还在这里。
顾也有了些怪异的感觉,感觉她?的体温像火舌蹿到了指尖,覆上了一层暧昧的隔膜。没挠几下,她?又道:“头发进脖子里了。”
他闻言,两?手又拢住她?的头发,将贴着她?脖颈的发丝一缕缕捻起捋好。她?应该有些热,白皙细腻的脖颈上,汗涔涔,亮晶晶,玫瑰的味道悄然?逸散。
顾也的手指颤动?了下,唇齿有些干涩,喉结滑动?着。他松开了手,插进口袋里,那残留的隔膜还在咬他手指。
温之皎这才心满意足靠在床背上。
顾也捻着指尖,道:“刚刚他找你问?了什么?”
他不太相?信,只是问?一些事,只是问?的话,没必要见她?。
温之皎回?想了下方才的场景,有些后怕似的,道:“他很奇怪,一开始进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他说,他有温随违反一些条例的证据与录像。”
顾也心下一沉,难怪,方才江临琛说手下的人找不到温随。
但很快的,他又听?见温之皎的声音,“但他说,一周后他会放了温随。”
顾也沉默了下,望向她?,“你答应了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啊。”温之皎望着他眨眼?,又望着手上的石膏,道:“啊好想吃草莓。”
顾也面若桃花的脸上可没笑意了,“皎皎,你要不说,我就在这你这儿住下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天天来报道,到时候我在把江临琛叫——”
“哎呀我说!烦死了!”温之皎抿着嘴,脸上很烦,眼?睛耷拉着,“他说谢观鹤跟我一个病院,还给了我能进去的卡,让我这周每天抽空去看看他,之后他放了温随还会保护我不被谢观鹤的人伤到。”
顾也闻言,眼?睛眯起,像是无法理解似的,“这他妈算什么,谢家的人还真都是疯子吗?”
他全然?想不清楚,站起身,走了几步。
是为了提醒谢观鹤,他在这儿栽了?施压?说了会派人保护她?,但难道是试炼谢观鹤能不能突破防线报复温之皎?太离谱了,都这位置了,有什么必要在她?身上搞这种磨炼戏码?
难不成这么大?年纪,起了拉郎配的心理,觉得郎才女貌撮合一下?这更离谱了,温之皎现在怎么说也是江远丞的未婚妻,没了江远丞,他顾也不还杵着吗?
顾也从小到大?最常被骂一万个心眼?子,但这一万个心眼?此刻一点用?都没有。他也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温之皎发现不对开始事后闹。她?这人,摔倒了不一定?疼,但别人一露表情,她?就开始哭天喊地作起来了。
这会儿,温之皎果然?开始问?了,“怎么了?我是不是上当了哇,可是他真的很吓人,我不敢说话,温随还在他手里,我——”
“没事。”顾也笑起来,春风得意的,不露端倪,“我就是在想,你那石膏手,像漂白的猪蹄。”
温之皎:“……王八蛋!”
她?蠕动?着,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脚,想踹他。
顾也一把握住她?的脚踝,塞回?被子里,“我去给你拿草莓。”
温之皎不理他,扯着被子,滑进被窝里。
等听?到病房门合上的声音,她?才又咬着唇,一边提防着手,一边翻来覆去琢磨。到了现在,她?光知道自己?进笼子跟谢观鹤脱不开关系这事,就已经有点恨他又怕他了。本来都打算放弃任务了,可谢父说了,他的人能保着她?,那她?可不用?怕了!
按理说是好事,但谢父有几句话叫她?茫茫然?,她?也不敢和顾也说。就怕顾也真又整她?,和江临琛把她?搞走,到时候自己?任务做不了,温随也危险。
那几句话也简单,就是怪。
温之皎一闭眼?,又想起来方才谢父站在她?床边说话的样子。
谢父脸不大?清楚,身姿笔挺,看着就像班主任。
他话音都是硬邦邦的,“你和谢观鹤没见过??”
温之皎想了好久,道:“病房里见过?一面吧?”
“所以这是第二次。”谢父顿了下,突然?道:“子不教,父之过?,我把他养坏了。”
温之皎:“……???”
她?直觉这种坏,不是说人是坏人,而是把一朵花一根草养坏掉了的意思?。
谢父道:“这一周,你每天有空就去病房看看他吧。一周后,你出院了,这约定?就算完成了。之后,无论如何我不会叫观鹤或者他的人伤到你,也能让你弟弟出来。当然?,这周你有任何需要,跟小秦说一声就行。”
温之皎望过?去,望见一个三?十多,穿着常服,神情同样严肃的女人。
她?像是无法理解似的,张着嘴,“啊?虽然?我觉得这个条件可以,但我不懂,为什么得是我啊?我跟他不认识啊?我长得像他的谁吗?”
难道还隐藏了一个替身剧本,她?不知道?
嗯,或者他其?实是恋母情节,自己?像他妈?
熟读小说的温之皎脑中冒出了一个个猜测,觉得荒谬又合理。
拜托,这可是小说世界诶!
但很可惜,谢父只是摇摇头,拿出了一张卡,和模样奇怪的钥匙,递过?去,“一张是通往他病房的卡,另一个是x国xx银行保险柜的钥匙,里面存着幅书法贴孤本,你随时可以去取出来找观鹤开条件,或者拍卖出去。”
温之皎懵懵地接过?了,谢父起身往外走。
门打开,顾也的声音便响起了。
“喏,草莓。”
一篮子洗干净的草莓散发着清香,放在了床边。
温之皎恍惚从梦境中醒来,下意识想伸右手拿,却疼得一激灵,面和唇都白了。顾也见状,立刻扶着她?,给她?盖上被子,又道:“睡着了啊,继续睡吧,草莓又不长腿。”
“我想……吃……”她?的话音夹带了些喘息,想来还是疼,唇干干的,“吃了睡……”
顾也望她?这迷糊样,唇翘起,拉着椅子,坐一边,给她?倒了杯温水。她?还是躺着的,眼?睛迷糊着,右手不动?,那就左手,侧着身用?左手摸。他按着她?的手,把杯子抵在她?唇变,她?喝了两?口,别过?脑袋。还是睁不开眼?,卷发又黏在脸上了,还出了点汗。
他道:“再喝两?口,就给你喂两?颗。”
温之皎闭着眼?,又把脑袋别回?去,张开唇喝了两?口。
顾也这才捻起两?颗草莓,给她?吃,鲜艳的汁水浸染她?的唇齿,染上洇湿的红。她?慢慢吃完,他又把水递过?去,“不喝蛀牙了,喝了就关灯睡了。”
温之皎烦躁地哎呀一声,老实喝了,漱了漱咽下去。
顾也这才起身,给她?关灯,往外走。
沉沉的梦境过?去,温之皎用?左手笨重地洗漱后,便被小秦扶着去检查了。很多检查昨晚没来得及做,今天得做,忙活到中午,她?饿得脑子空空。
小秦道:“温小姐,谢先生已经醒了,午饭后,您可以去看看他。”
温之皎这会儿正准备去医院食堂吃饭,闻言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真是的,今天真是没空照镜子,看不见金色称号!
她?摸了摸肚子,道:“那不然?你去打饭,我跟他一块吃算了。”
吃饭就不用?说话了,也不怕尴尬,吃完了还能当刷完日常回?去睡——哎呀,那江远丞的日常怎么办!
服了,你们能不能住在一起啊!
温之皎满脑子胡思?乱想。
不过?算了算时间,一周三?次,今天才周一,还不着急!
温之皎满意点点头,可却发现小秦没回?话,她?望向她?,却见她?脸上有些犹豫。好几秒,小秦道:“谢先生他不宜见荤腥。”
她?迷惑起来,“素食主义者吗?”
小秦道:“他和他母亲都曾在道观修行。”
温之皎:“那他会算命吗?”
小秦道:“术数的话,应该会。”
温之皎想了想,“那你帮我打点素菜,我要去会会他。”
小秦怔了下,仍是有点犹豫,但还是去了。
到时候,让他算命,再说算得不准,砸场子!
温之皎心情很有些愉快,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往楼上的病房走,一上楼,果然?发现一帮人守着呢。她?越过?他们,刷开了入口的卡,入口是个小走廊,几步的距离才又是一间病房。
她?走到门口了,突然?又有些怕了。
一是,她?有点摸不准谢观鹤是什么人,总而言之不是好人。
二是,她?有点怕这道士有点东西,下个咒什么的。
温之皎徘徊了几分钟,推门进去,然?后就看见了一坨人。谢观鹤的手和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头缠着纱布,几乎缠住整张脸,病号服下的身体一大?堆管子,管子里是各种血液。旁边一大?堆仪器堆叠着。
谢观鹤似乎听?到了动?静,侧过?脸望温之皎时,她?感觉他戴了个白头盔似的,就能看见一双眼?和一张嘴。
谢观鹤见到她?,像是蹙了下眉,但转瞬又是纯善而澄澈的,唇边有着很浅的弧度。好像昨晚做了阴毒事,被她?砸成这样人不是他似的,孤冷又客气。
他声音十分沙哑,“温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温之皎这会儿才被吓到,“你看着像个白菜,说话怎么像个漏气的轮胎。”
谢观鹤:“……”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是等她回答问题。
可温之皎早就忘了他问了什么,只是往病房深处走, 探头探脑。她右手手腕打着石膏,垂在身旁,左手扶着谢观鹤床尾的栏杆。这病房里像酒店房间, 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但木质家?具偏多。
病床旁是小型的会客区,会客区附近有洗手间, 供护工使?用的休息室,还?有个堆着复健器材的复健室。
不过大概他伤得比较严重, 即便?这才?住院第一天, 温之皎也看到不少有些旧的陈设,墙上还?挂了几幅字画,一旁的桌上也堆着一堆文件, 墨水瓶之类的东西。
她看得直皱眉, 又移开?视线,跑到会客区。
说是会客区,其实就是工作桌旁摆了个案几,案几边上是沙发, 沙发后一大片全落地窗,案几与沙发旁还?放着盆绿植。她走到绿植旁扯了下?叶子。指甲上顷刻沾了些绿。
嗯,是真的。
她又将叶子碎片扔到花盆里,跪在沙发上看着玻璃外的风景,像只大摇大摆巡视领地的猫,做什么都理直气壮。
谢观鹤的病房是最高层,三十三楼, 俯瞰能望见A市高耸的大楼,以及大楼建筑玻璃映出的光芒。车如流水,人如蝼蚁,明明都在动,可望着就是没有生气。
温之皎“啧”了声,又起身坐在沙发上。
谢观鹤平静地望着她,又听见她道:“什么时候吃饭呀?”
他看向电视,这会儿在放午间新闻,右上角的时间在跳动。
谢观鹤道:“快了。”
温之皎又盯着他那?包满了白纱布的脑袋看,又有点害怕。
她当?时完全气疯了,也没想?过后果。
如果他变成?残废了怎么办?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她不会被报复吧?
不对,他爸爸好像没想?找茬,还?说会保护她呢。而、而且,他那?么坏,活该呀!
温之皎在心里给自己壮胆,却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小小声的,“你应得的。”
话一出,她捂住嘴,望谢观鹤。
谢观鹤看着电视,像是笑了,又像没有,总之是没回答。好几秒,他问:“谁给你的通行卡?”
“你爸。”温之皎顿了下?,道:“我在这里住院,你爸他说,让我这周每天来看看你。”
谢观鹤这才?转过头看她,眉眼像是蹙了下?,像是有些不解,但却也没说什么。
没几分钟,医生带着护士过来,把谢观鹤头上的纱布拆换。这不拆还?好,一拆给她更?吓到了。他脸色白得和鬼一样,眼窝和眼皮却血红的,衬得黑黢黢的眼睛也吓人。医生像在检查他后脑的伤口,温之皎眨眨眼,也猫过去跟着看。
医生扒拉着他的头发,温之皎便?很清楚看见他头皮里好长的缝针伤,隐在了剪断了些的头发里,跟毛毛虫似的。拆下?来的纱布上,一大堆棕褐色和红褐色的脏污,她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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