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思绪在她脑子里乱转。
一旁的小秦也?语塞,没话说了?,叫来了?人下池塘捞鱼。
也?是这时,谢观鹤放下了?饵料,佣人见状立刻将?他的轮椅转向。一转过来,谢观鹤便望见了?温之皎,她脸皱着,唇抿着。
谢观鹤淡淡笑了?下,“晚饭时,还请温小姐赏脸来尝尝。”
他话音落下,温之皎感?觉脑子里的警铃狂敲,她吓得说不出?话,手指了?指放下了?,又一会儿才说:“你是心理变态吗?”
她说完,又努力直起腰,震声道:“我警告你,你休想对我做什?么,现在我身边可有很多人保护。你、你要是敢做什?么,我就把那个什?么字帖取出?来烧了?!”
谢观鹤眉头蹙了?下,黑眸中有过了?波澜,脸上却还是淡得像没有的笑,“字帖?”
温之皎将?腰挺得更直,拿出?气势,道:“就存在银行里那个,他说送给?我了?!你懂我意思吧?你对我造成一点伤害我不会放过那个字帖的。”
谢观鹤像是思索,几秒后,他抬头:“温小姐也?许误会了?,我对你没有敌意。”
温之皎气不打一处来,“我都被吊起来了?!还没有敌意!不对,我想起来了?,之前顾也?把我弄车上时,他还说你想弄死我,对就是你!”
她的记忆在此刻复苏,眼中直直地看着他,“难道你现在跟我说,那些都是我误会,你没有干这些事吗?”
“是我。”谢观鹤十分坦诚,唇弯着,眼睛望着她,却像什?么也?容不下,“但设计你,和对你有敌意是两个意思。下棋的人也?不会恨一颗棋子没被拿稳,不是吗?”
温之皎有点被他绕晕了?,她讨厌死了?这种故弄玄虚的说话方式 ,“你说的什?么鬼话,还棋子,你以为你是谁!”
谢观鹤顿了?下,道:“谢观鹤。”
温之皎:“……你有病吧?!”
她被他噎了?下,一时间?说不出?话,很像给?他几下,但看着他破烂的身体,一时间?又怕真把他弄死。一时间?,她咬着牙,攥着拳头,一把塞进口?袋里转身走了?。
许是今天来回转车有些累了?,温之皎刚回到?病房,便又打出?一串长?长?的哈欠。她换回了?病号服,钻到床里便躺下了。
可一闭眼,她脑子就是鱼,她很想睁开眼,可困意拖拽着她的眼皮,硬生生将她扯进梦境。扯到?了?一间破旧而狭小的房间里。
小得站着两个人,房间就逼仄得受不了。
小小的蓝玻璃让室内一片昏暗,一侧的玻璃碎了?,用?纸板和报纸勉强糊着。窗户旁放着长?长?的桌子,一侧是锅碗瓢盆,电磁炉,另一侧的转角上堆着书?。桌子旁就是床,床尾部贴着一张破旧的沙发?。而洗手间?甚至在门外。
温之皎望着这房间?,又望着旁边穿着宽大校服的陆京择,一时间?很想哭。
陆京择拎着她的书?包放在了?椅上,也?摘了?书?包,一转脸便望见她要哭不哭的脸。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想笑,道:“怎么了??”
他一问,她立刻掉了?眼泪,扯着他的校服袖,“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啊?”
她这话其实很有些诛心,充满了?同?情与怜悯,但哭得实在可怜,陆京择的清高?自尊还没苏醒就先用?两只手握住她的脸了?。
温之皎这会儿还有些婴儿肥,被他挤得肉嘟嘟的,跟小金鱼似的,眼睛里掉下了?一颗颗眼泪。她嗫嚅着说什?么,陆京择一点都没听清,一凑近就开始亲她眼睛。
她被亲了?几下,那爆炸的同?情心就消散了?,抬手推他脸,“王八蛋,放开我!难受死了?!”
陆京择俯身,脸蹭着她的脸,“不哭了??”
温之皎吸了?下鼻子,“我是心疼你。”
“真心疼,就……认真听讲,嗓子讲干了?你还走神。”陆京择松开手,用?手拍她脑袋,“不是一直想来我家吗?以后还想来吗?”
温之皎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泪,转过头去,在这小地方里走来走去,像是标记地点似的每样都拿起来看看摸摸。
陆京择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的腰部带着她往外走,“别走了?,去买菜,再晚点人又多,菜又贵。”
温之皎被他悬空抱着,两腿蹬着空气,话音尖细又带着甜,“哎呀呀呀,我不看了?,你松开啊。”
陆京择笑起来,侧过脸,亲了?她两口?,才把她放下。
温之皎又拍他,“亲我一脸口?水,脏死了?。”
陆京择垂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从她眉骨摸到?脸,“那不是很好吗?标记上我的味道。”
温之皎扯着他手腕,冲着他手上咬了?一口?,“那我也?标记一下,标记陆京择是温之皎的……嗯,狗吧。”
她故意逗陆京择,可陆京择任由她咬,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唇咧开了?,“可以,又不是第一次给?你当狗骑了?。”
温之皎立刻松开嘴,热意从耳朵蔓延到?了?脸上,指着他,“你!你王八蛋!”
陆京择笑起来,握住她的手指往外带,“走了?。”
菜市场就在附近,刚一进入,便嗅到?浓重的血腥与骚味。外围不少老头老太摆着菜摊,陆京择撸起袖子,蹲在地上挑菜,熟练杀价。
其实倒也?不用?杀,毕竟大多老头老太见他长?得好,又年?纪小,多半愿意照顾些。
等他挑了?几样菜后,却发?觉跟在自己旁边,问东问西,看来看去的温之皎没了?踪影。他眉眼抬起,心慌了?一瞬,却在几个摊位外的地方望见了?她。
她站在鱼店前,蹲着身体看着店前的玻璃缸。
陆京择拎着菜走过去,刚站她身旁,便望见她转过脸,用?手指戳了?戳玻璃,“快看这条鱼,它游得好快。”
他望过去,望见一条身上泛着银光的鱼。
这鱼并不大,一只手大小。
陆京择道:“想吃吗?”
温之皎眨眨眼,感?慨道:“不了?,感?觉很可怜。”
陆京择闻言,点头,冷着脸把店主叫出?来了?。
他指了?下刚才温之皎看着的那条鱼,“就这条。”
温之皎缓缓睁大眼,脸上有了?笑,“你要养吗!”
陆京择道:“养。”
鱼被老板捞出?来,又进入撑满水的塑料袋里,被陆京择拎着带回了?家。
温之皎跟着他,坐到?沙发?上,眼睛发?着光,“快找找有没有能装它的容器。”
紧接着,她便看见那条鱼被陆京择拿出?,放在砧板上。
温之皎心中有过不妙,“你要干嘛?”
下一秒,陆京择握着菜刀,手起刀落拍晕了?鱼。
鱼晕掉的一瞬,温之皎高?亢的尖叫声伴随而来。
“你在干什?么!”温之皎指着陆京择,“你王八蛋!你骗我!你明明说了?养的!”
“对。”陆京择道:“我又没说养的是鱼。”
温之皎:“……”
温之皎气得跳脚,冲过去一边哭,一边打陆京择肩膀。直到?煎鱼的香味伴随着葱花的香味从锅里往外逸散,她的泪水逐渐化作了?口?水。
陆京择把煎鱼捞出?来,放到?盘子里,神情冷淡,“打累了?吧,吃完再继续。”
温之皎:“……”
她抽泣了?一下,把整条鱼吃干净了?。
呜呜呜,这鱼真的好香……
温之皎的口?水分泌起来,骤然?间?睁开眼,她恍惚了?下,又有些气急败坏。她从病床上起身,对着枕头用?力捶了?几拳。
没出?息!他今天那么对你,你还又梦到?了?过去!
明明差点想起来的时候都控制住了?,烦死了?。
温之皎发?完火,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小秦又在外面候着了?。她深呼吸了?几秒,才跟着小秦一起去谢观鹤的病房。
这一次,她和谢观鹤的饭菜倒是一样的,只是那饭菜清淡得叫人嘴里寂寞得要死。一整餐饭,谢观鹤表现得像个没有五感?的人,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平淡得叫人发?疯。
温之皎本来心烦,见他那四平八稳的样子,怒从心起。
她气冲冲回到?病房,决定?在梦里狠狠打他一顿。
可事情总是不太如意,因为体验卡不断显示对方还没睡,所以无法造梦。当体验卡终于能使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温之皎的熊猫眼终于闭上了?。
黑暗之中,眼球似乎在旋转,空间?也?如同?黑洞一般,教人失重。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当中,空无一人,唯有谢观鹤一人坐在最前排。过分寂寥的空间?里,几乎连脚步声都能回响无数声,他仰着头,望向穹顶之下高?高?悬挂的鸟笼。
器械仍在运转,咔啦轰隆声不绝于耳。
他俯瞰着空空的鸟笼,黑色的眼睛里没有情绪,仍是闲适的姿态,悠然?地靠在椅上。那笼子来回转动,在转到?不知道多少圈时,一个人影却缓缓浮现。
隔着那么遥远的距离,谢观鹤却精准地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仍穿着宴会上那条蓬松的裙,此刻却从笼中飞出?了?,像一朵轻盈的花朵落下,又像一只脆弱的蝴蝶,缓慢地飞到?他怀里。
谢观鹤抬起手,黑眸中没有情绪,曲着手指,又指背抵住她的脸。她像是在笑,脸和声音都是含糊的,叫人分辨不清。可在某一瞬,她的两条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膝盖跪在他的腿上,俯瞰着他。
“你怎么不说话?”
温之皎笑起来。
她已经想好了?,等会儿用?完体验卡,就把他关在笼子里,在让所有人看。
可此刻,谢观鹤仍然?平静地望着她,瞳孔映照着她的脸,唇边还噙着万年?不动的淡笑。他的手指从她脸上一路下滑,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到?了?脖颈,随后收拢力道。
他道:“自重。”
在梦里,她察觉不到?疼痛,便忍不住笑起来。
谢观鹤便望着她笑,下一秒,他掐住的人便成了?个前凸后翘的热辣女郎,连声音也?变成了?慵懒性感?的话音,“难道你喜欢这种?”
他还没说话,掐着的人便又成了?个甜美俏皮的女人,“还是这——”
谢观鹤一把抓住她,将?她狠狠掼到?地上,可动作的一瞬,她化作雾气从他手中逸散。一瞬间?,又坐在远处的笼中了?,像是荡秋千似的,她晃动着腿。
温之皎悠长?的话音回响,“没劲。”
她有些无聊,直接用?了?【热得快】体验卡。
用?完的一瞬,温之皎便窥见远处的谢观鹤喉结滑动了?起来,手攥住了?一边的椅背,身体弯曲起来。她抬了?下手指,一时间?,两人的位置骤然?颠倒。
她成为了?坐在前排的观众,而谢观鹤被关在了?笼中,他高?挑的身材在逼仄的笼中蜷缩着。
热得快体验卡的确热得很快,谢观鹤顷刻之间?便被如浪潮的热意覆盖,他仰着头,黑发?散落,黏连在白皙的脸上。唇张着,制服与衬衫扣散开了?几颗,肌肤上有了?绯。
也?是这一瞬,宴会厅无数人潮拥挤进去,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谢观鹤垂着眼,背靠着笼子,忍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视线。他的眼皮都泛着湿润的红,抬起眼,望见温之皎悬在笼外,像是透过格栅观察老鼠的猫儿似的,好奇地看着他。
温之皎绕着笼子飞了?两圈,“怎么样?”
谢观鹤的手指紧紧攥着格栅,呼吸有些凌乱,语气依然?平淡,“不怎么样。”
“啧。”温之皎抱怨了?声,“真会装。”
她将?笼子变大,钻进了?笼中,直接坐在了?他腹部,“现在呢?”
谢观鹤闭着眼,脸上有了?些细密的汗,情潮使得他的喘息细碎,眼下一片绯红。他的身体抵着栏杆,道:“下去。”
几秒后,他睁开眼,一片清明,重复道:“下去。”
温之皎的手掐住他的脖颈,好奇道:“你难道真的能忍得住吗?”
谢观鹤道:“忍住什?么?”
温之皎道:“你身上没有感?觉吗?”
谢观鹤人都已被汗浸湿了?,唇齿湿润,脸一片绯,可表情仍是清冷淡漠的。他凝着温之皎,语气如常,“温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之皎的手指从他脖颈一路摸到?锁骨,长?长?的指甲抓出?了?几道痕迹。
她道:“他们都在看你诶,你不觉得羞耻吗?”
谢观鹤深呼一口?气,抬起手,一把将?温之皎从身上推下去。却又欺身跪住她的腿,抬起另一手,“噔楞”一声响起。被压住的温之皎吓了?一跳,一转眼,发?觉他抽出?了?一把木刻刀,狠狠钉在她耳边的发?丝上。
谢观鹤平静道:“再不下去,我就要你的命。”
温之皎:“……你混蛋!”
哪怕是在梦里,她也?依然?为这头发?心疼起来,立刻抬手狠狠对着他扇了?一巴掌。谢观鹤的体力显然?有些撑不住了?,几乎顷刻间?倒在他身旁。温之皎还不满意,轻飘飘隐去了?身形到?了?笼外。
她站在笼外,像个粗暴的屠夫,对着笼子狠狠踹了?几脚。
笼子咔啦咔啦的晃动着,谢观鹤在笼子里也?失衡起来,身体颠倒。他一抬眼,便能望见密密麻麻的人影,还有在模糊之中,向他投射来的视线。
他闭上眼,抬起手,攥住了?栏杆,勉强坐起来。
紧接着,他坐在笼中,闭着眼,像个称职的被人观赏的物品。
即便她清楚看见,他坐着时,裤子已然?有了?弧度。
温之皎:“……”
她有点破防了?。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骂脏话了?。都这样了?,还不情难自禁吗?!到?底要怎么样才算完成任务啊!
可偏偏,谢观鹤沙哑的声音响起了?,他道:“鱼很难吃吗?”
他在说那条锦鲤?
温之皎更生气了?,“你还敢提!”
她用?力踹了?几脚笼子。
谢观鹤身体又晃动起来,额头撞到?栏杆,血迹一路蜿蜒而下。他仍然?没有睁开眼,只是无力地任由灼热的身体在笼中摇曳,冷得像一樽玉质的造像。
他道:“嗯,知道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一切景象全?部逸散,隐匿在黑暗之中。
梦醒了?。
谢观鹤睁开眼,背后的汗水洇湿了?衣服,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汗。他察觉到?唇齿中的血腥味,还有唇上的干涸皲裂,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的喉结吞咽着干涩的带着腥味的血与涎水,右手开始摸红色的流珠,闭上眼。
不要再来了?。
他紧闭双眼。
窗外,天光带着深蓝,将?病房照成幽暗的蓝。
温之皎也?被迫睁开了?眼,崩溃地捶了?下枕头。
这下好了?,浪费了?两张体验卡还没完成任务!
烦死了?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那么能忍的人啊?!
在天光刚染上金的时候, 温之皎已经打车回到了?自己在的医院。
车门刚一打开,她便顶着一双黑眼?圈回来?了?。
原因很简单,任务失败耗费了?两张体验卡, 但她还剩六个任务点,于是又急急忙忙回去?买了?两种?造梦体验卡。买造梦体验卡的原因更简单——在现实里她还真不大敢对烂白菜形态的谢观鹤做什么,生怕一推就烂一地。
这个人是真的有点恐怖, 在那种?情况下, 都能忍住。并且,从情难自禁这个任务没完成的情况来?看, 他那会儿多半连冲动都没有生出来?过。
温之皎觉得很有些邪门,又开始想自己现在有的四张体验卡:身娇体软、真心话, 和?两张造梦体验卡。
身娇体软要留给江临琛用的, 嗯,虽然她老是忘记,但这个得留着。
真心话这个, 先暂定。
剩下两张造梦, 她觉得多半得全砸他身上了?。
真难搞啊,明明之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任务,她都轻轻松松,易如反掌的。
温之皎一面犯困, 一面想着杂七杂八的事,当她走入住院部的时候,却正?正?好望见谢观鹤被推着,准备上楼似的。
小秦见到了?她,点头?打招呼,“温小姐今天起得很早啊?”
温之皎看着谢观鹤,他靠在轮椅上, 没有看她,唇畔仍是淡而冷的笑,望着电梯的显示屏。
难道他梦到那种?事,一点异常都不会有吗?
温之皎心中有了?些好奇,心中却不显,只是问:“这才?八点多,把你退出来?干嘛?晒白菜吗?”
她问的谢观鹤,谢观鹤也终于才?抬头?看她,语气平静,“有一些检查要做。那温小姐呢?”
温之皎眨眨眼?,“我怎么?”
谢观鹤缓缓移开脖颈,话音很轻,“一早就去?看远丞?”
“对啊,因为我是他未婚妻。”温之皎理直气壮,眼?睛弯弯,“而且我昨晚做噩梦了?,我害怕得紧,所以?要去?见他才?行。”
谢观鹤露出了?很淡的笑,眉眼?垂着,“鹣鲽情深,令人羡慕。”
温之皎疑惑起来?,“什么间谍?”
谢观鹤顿了?下,还没说?话,电梯的“叮”声响起,电梯门也打开了?。
小秦推着谢观鹤进了?电梯,又看向温之皎,笑着道:“温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一同与小谢先生吃个早茶,这周的病房餐会额外做符合您口味的菜色,以?后?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和?我说?。”
温之皎进了?电梯,没回小秦,只是看谢观鹤。
谢观鹤和?没听到一样,坐在轮椅上,跟死了?一样安详平静。
温之皎道:“谢观鹤你怎么不说?话,这一听就知道是你爸爸安排的,你难道就没有意见吗?”
谢观鹤斜睨了?一眼?她。电梯里的昏暗灯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黑眸如暗涌的漩涡似的。唇边有着笑,“我没有意见,父亲既然这么安排了?,我遵从即可。”
温之皎脸皱在一起,“你要不想就反抗行吗?”
谢观鹤的唇动了?下,笑得有些幽冷,“我从轮椅上跳起来?反抗吗?”
温之皎:“……”
她有些绷不住表情,抓着手边的包包下意识想打他,但又立刻刹车。
“嘴这么欠。”
温之皎无语地抱怨了?声。
不多时,电梯停下,他们从电梯中走出,一路走过长廊。
气氛略显尴尬,小秦便看向温之皎,继续先前那个话题,道:“温小姐如果噩梦较多的话,中午我吩咐下去?,叫人准备些安神的药膳吧?”
温之皎没忍住咬唇,“药膳都很难吃。”
“不会,谢家有位大厨都很会做药膳,绝对不会叫您尝出来?不好的。”小秦的态度比昨天热络了?很多,话也密了?很多,“不信您可以?问小谢先生,小谢先生以?前也常做噩梦,后?来?从H市请了?位厉害的药膳师傅,食补一阵子就好了?。”
很好!她都忘记了?试探他,小秦居然正?好把话题引回来?了?!
温之皎顺杆爬,唇边有了?些天真的笑,“你做那么多坏事也会做噩梦吗?”
谢观鹤脸上看不出端倪,含笑道:“年纪小,难免多梦。”
他看见温之皎眨了?眨眼?,她似乎很爱眨眼?睛,明明也就接触了?不到两天,可她便像是把什么事都写在了?眼?睛里。睫毛颤动着,眼?睛里也有着些亮光,每次眨眼?,唇也要跟着一起弯,很甜美,像是藏着巨大热量的果实。
咬上一口,就能吃到蜜似的味道。
谢观鹤看见她眼?睛里的狡猾,又听见她笑眯眯的话音,“难免多梦,是梦到什么?”
他的手指痉挛了?下,唇畔仍是笑,“温小姐就这么好奇我的梦吗?”
温之皎眼?里的狡扩散到脸上,“聊聊天把你急的,不想说?不说?就行了?,搞得好像我要害你一样。”
这个话题就这样要揭过了?,他知道,过了?这个气口,她多半也会忘记这茬。
谢观鹤的眼?睛望着右手,望见那一串红中带着橙,如樱桃似的流珠。莹润漂亮的玉石早已被清理干净,可他依然恍惚嗅到上面的腥味,空气被徒劳咽下几口。
他又望她黑如葡萄似的眼?睛,也望她粉白如奶油似的脸庞,最后?落在红如樱桃似的唇。最后?,他微笑道:“经常梦见吃的,毕竟……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温小姐满意这个回答吗?”
温之皎下意识后?退半步,感觉背后骤然起了一层凉意。
她两手搓了?搓胳膊,眉眼?拧着,“你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用这么渗人的眼?神看我?”
谢观鹤挑起眉头?,“什么?”
温之皎又后?退几步,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却自发有了?个清晰的念头?。
这个人,很可怕。
叫人摸不透,阴恻恻的。
这些念头?在面对很多人都有过,并且每次都准了?。
温之皎警惕起来?,腰直着,思考着自己包里的防身用具如果遇到危险要怎么掏出来?。
在病房坐下时,早餐也已经摆好分?好了?。
温之皎坐在案几旁望了?一眼?,感觉很恍惚,自从江远丞昏迷后?,她好像已经很久没吃过早餐了?。不过,看得出来?是挺用心的,菜色的确都是她喜欢的,碗也改成了?木质的不倒碗,筷子改成了?勺子和?餐叉,连佐餐的咸鱼都剔了?刺,方?便她左手用。
她很满意地点头?,这才?开始吃。
吃完后?,温之皎指着那道佐餐的咸鱼碎道:“中午我还要吃这个,就这个!”
小秦见状,没忍住笑了?声,“温小姐您放心,那边厨子知道您喜欢吃鱼,中午会备上的。”
温之皎这才?满意点头?,道:“这个态度很好,我会多莅临病房的!”
她吃得开心,左手撑着沙发起来?,正?要走,又奇怪道:“等下,我又没和?你们说?过,你们怎么调查到的?”
小秦笑道:“温先生说?的。”
温之皎恍然大悟,又道:“让我见见温随吧,我想知道他怎么样了?。”
从宴会那天晚上消失到现在,又是被羁押的状态,想想都觉得毛毛的。
“好的,等会儿我会安排一个视频通话给您。”
小秦点头?,却听温之皎“唔”了?声,“下午吧,我想睡觉了?,我好困。”
小秦自然是点头?,温之皎这才?施施然离开。
等她离开病房后?,小秦才?望向谢观鹤,低声道:“小谢先生……”
“不用,她不会问的。”谢观鹤没抬头?,继续看文件,又道:“陆京择那边怎么样?”
小秦道:“道观那边的账清过一次,他们查不不出来?,但不放人。”
“没事,让他拘着。”谢观鹤垂着眼?,笑道:“耽误久了?,请不到香也请不到神像的人闹得更快。”
事实上,也确实有一撮人在闹了?,陆京择也只是在压着声音。
小秦顿了?下,又道:“昨天他派人查了?缙德,拘了?几个在审,报道的声音不太好听。”
缙德,表面上是A市的著名私人娱乐会所之一,隐私性极强,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个摄像头?对准着去?往它的路。吃喝玩乐的项目,只多不少?,下限说?了?都脏,可偏偏赚得盆满钵满。而缙德背后?的东家,是顾家的人。
谢观鹤闻言没说?话,觉得好笑。
顾也为了?温之皎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好几个合作故意临时卡着点不交付,想法让他难受。但陆京择眼?里,他们还是一体,也要为了?温之皎找茬。
这件事,顾也估计很烦。
而事实也是如此,但他现在更烦其他的事。
比如,顾也怎么也想不通谢父的做法,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他查了?两天,却怎么也查不出来?个究竟。起初,他还琢磨着她没事就行,但还是越想越不对。
顾也转而决定调录像,调宴会厅时的录像。
他的思路很简单,谢父下决定前,看了?所有录像,那么肯定有什么让他有了?这个心思。管他是拿温之皎当磨刀石还是让谢观鹤过情关,反正?他也得找录像看。
可问题是,找不着。
豪宅里摄像头?明明也不少?,但就是缺了?一段温之皎事发前后?的,无论怎么施压,王家的答复都是当时给谢家看的就是那几个,再问就是陆谢斗法拿王家当舞台已经够过分?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顾也想来?想去?,他把录像给了?个专门检测痕迹的机构。
速度很快,白天交的,下午他就收到了?结果。
被剪辑过,原片根据他们机构的现有手段,比较难修复。
顾也人都要疯了?,他砸了?多少?钱进去?,得到了?这个结果比没有结果都抓心挠肺。他思来?想去?,还是打通了?江临琛的电话。
这会儿,夕阳西下,窗外的道路上车水马龙,人潮拥挤。
江临琛刚坐上车,他道:“顾总有何贵干?”
顾也深呼一口气,道:“见不到温之皎,你心里就没其他想法吗?”
“顾总是不是太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了?。”江临琛脸上没笑,话音却充满了?真诚和?微笑,“还是说?,顾总又开始兄友弟恭,想要帮好兄弟照顾未婚妻了??”
顾也狭长眼?里有点不耐,“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心扑在温之皎身上回不来?了?。”
江临琛冷笑一声,“你说?,我看看你有什么正?事。”
顾也道:“你知道吗?我怀疑病院封锁是因为谢观鹤他爸想撮合温之皎和?谢观鹤。”
“……你能不能治治癔症?”江临琛深呼了?口气,道:“还有,这就是顾总的正?事吗?我现在很忙,我没有空管这些事。”
他说?完,听见顾也拉长的“哦”声,紧接着是好奇的话音,“你被甩了??”
江临琛攥住方?向盘,车子已经驶上马路,这会儿在堵车。他有点像拍喇叭,跟前面的司机大吵一架。但他只是再次深呼吸,道:“我跟她怎么样,和?你没关系,听不懂人话?”
顾也沉默了?几秒,“只听到了?破防。”
他说?完,听见手机里一串脏话的声音,却还是笑眯眯的,道:“生什么气呢?当时放狠话,拿正?宫姿态时不是很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