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周轩的呼吸扫在她的脸颊,掠夺了她的空气。
“让我出去。”她伸手去推他肩膀被他的手擒住,握着?的力道很重又不至于捏疼了她,只是想?推开却很困难。
“配合我一下,好吗?”他语气温柔又带着?引诱,杨沧瞳孔猛地一缩,“你想?干什么……唔……”
下一秒,她的嘴便被胶布粘住了。
会客厅浪漫的钢琴曲里,人?声鼎沸,受邀嘉宾还在往里进,傅一璇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角落的圆桌上?,目光久久盯着?一处,任谁看?都好似没什么情绪的在发呆。
“怎么躲这了?”瞿修臣蹙眉,“起来。”
傅一璇乖觉起身,被他揽着肩膀往热闹的人?群里走。
卢平妙叽叽喳喳的声音老远就传来了,“走走走,去看?看?杨沧,怎么化个妆老半天不出来,让我们新?郎都等着?急了吧。”
应元岭被打趣,咳了声轻笑道:“没事,我一个人?迎客就行,让沧沧多歇会吧。”
“呦呦呦,还没成婚呢就这么心疼老婆了。”
一群人?闹腾着去二楼找没露面的新?娘。
缀在末尾的傅一璇想?走,也被瞿修臣强硬地拽了过去,“跑什么?”
她不自?然地强笑,跟着?就见敲了几下门都没听见动静的应元岭推门进去。
“人?呢?!”
前面传来吵闹的声音,傅一璇上?前,只见偌大的化妆室里哪还见得到杨沧的身影,心咯噔一声,又偷偷松了口气。
一道尖锐的视线落在头顶,瞿修臣眯着?眼危险阴沉地看?着?她。
周围人?随即四散开始找人?,杨沧的名?字在耳边一声声响起,他却是抱臂转身朝她看?了过来,并不说话,那双眼睛已经?有极强压迫力。
傅一璇脸发白,鼓起勇气偷偷看?他,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几不可察地摇头。
他靠过来,在她耳边低笑道:“胆子这么大,今晚我可能要用教鞭教你听话一点了。”
粘稠低热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周围尽是忙碌的人?群和嘈杂声,她不敢相信他会在大庭广众说这个,窘迫又脸发热地咬唇瞪他。
“嗯?”他不耐催促,视线已经?寻去应元岭。
“好。”傅一璇仓惶地抓住他袖口,低低道:“好……”
“什么?”他兴致盎然地反问。
“教、教鞭。”她低下头,脸已经?红的烫手,“是我犯了错,该、该教训。”
“乖。”
瞿修臣拍拍她脑袋,护着?人?往楼下走了,哪管身后众人?陷入了新?娘消失的震惊与惊慌中。
城郊的一条乡道上?,荒无人?烟的路边停着?一辆星瑞。
车里,杨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身边男人?。
周轩解开安全带,俯身靠过来,“我帮你揭开胶带,杨沧,安静点。”
说着?,他的手指按上?粘了好几层的透明胶带,小?心翼翼地揭开着?,抿唇看?她,苦笑道:“我想?你应该不会主动跟我走,所以……”
他沉默,被摘掉胶带的杨沧粗喘呼吸,尖锐的视线钉在他脸上?,却未开口说话。
“嘴还好吗?有没有疼?”
他的指腹小?心按在她的唇边,胶水的粘腻还残留着?。
他弯腰靠的更近,目光望着?她的红唇,温热的指腹慢慢逡巡擦拭,红艳的唇畔被抚摸,细腻的呼吸毛茸茸扫在唇上?,似乎要把她心也揉乱。
他在她凶狠的视线里安静捻着?胶水,小?拇指头不小?心贴在她的唇畔间,好似被她的上?下红唇温热湿润地含着?。
指头顿了下,抬睫极近与她对视,他挫败地笑了笑,问道:“这么生?……嘶……”
小?拇指的肉被她细白的牙齿狠狠咬住,刺穿皮肤,他清楚的感觉血液在流进她滚烫的嘴唇里,尔后她嫌弃吐开,红唇上?抹着?性感勾人?又危险艳丽的鲜红血液,挑衅的细眉勾着?像个坏狐狸。
周轩收回手,熟悉的痛感竟然勾起了他几分怀念,无奈道:“还是这么爱咬人?。”
“……周轩,你疯了,应家不会放过你的。”
杨沧紧绷的声音在颤,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周轩把她从酒店里绑了出来!
周轩有时候冷静的让人?害怕,“哦,那你会不会放过我?”
他问,透着?让人?心慌的期待。
“现在马上?把我送回去!”
时间还来得及,她几乎想?说那只是一场作秀,大不了一年后再离婚,反正虱子多了不咬,离一次也是离,离两?次也是离。毕竟这场联姻,应元岭牵头给?公司带来了估值过亿的两?个项目。在他从容的目光里又变成恼怒,她紧张什么,这人?一年不见回来就闯这么大的祸,刚好借着?这次机会让他彻底滚蛋。
各种心思在胸腔里转来转去,她嗓子发干的几乎冒火。
“周轩,你后悔还来得及。”
“真想?嫁给?他?”
杨沧粗重的气喘着?瞪他。
“想?嫁给?他就不会天天接受那么多采访了。”他把小?拇指举到眼前,看?着?那凌乱鲜红的咬痕,几秒后忽然含进了嘴里。
杨沧瞳孔猛地一缩。
血腥的味道在嘴里漫延,周轩的心却是愈发平静,舌尖舔舐过她吮咬的印记,脸上?奇异的泛出一种满足。
杨沧看?着?他愉悦的神情,心脏彻底失了节拍地胡乱跳起来,声音都变得喑哑了,“周轩,你……”
“杨沧。”他的指腹又捻上?了她染着?血的嘴角,目光眷恋怀念地看?着?她:“一年没见了……”
杨沧抿唇。
“这次,是你落到了我手里。”
车再次发动,一路向北驶去,身后白雾缭绕,大雪覆盖的清城逐渐消失在田野里。
车行驶了三个多小?时,在一个镇子上?终于停下。
杨沧看?着?窗外?全然陌生?的环境,拧眉看?向手腕的绳子,“给?我松开。”
“等我一下。”
他下车往路对面的一家旅馆走去,过了会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长款黑色羽绒服,绕到她这边门打开,刺骨的寒风吹进同时厚厚的衣服盖在了她身上?,他俯身蹲在车前,从膝盖往上?把拉链拉上?,束缚的双手也被压在了里面,接着?环上?她的腰把人?往车外?带。
杨沧脚一踏上?地面,撞开他的肩膀就想?往旁边跑,反手被他转着?肩膀压在了车前,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按着?车身,居高临下,视线灼灼盯着?她,商量又命令:“听话点好吗?”
她白了他一眼。
他搂着?人?往旅馆去,房间已经?开好,前台看?到他又带一个人?进来也未说什么,接着?低头着?迷地刷短视频。
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打开,狭窄的住宿环境一览无余,好在卫生?搞得还算可以,窗户已经?打开在透风,空调也在呼呼吹着?热风。
“为了不那么快被应家找到,只能委屈你住几天小?旅馆了。”
他把门锁上?,窗户关上?,走到她身前帮她把外?套脱掉,望着?她蓬松华丽的洁白婚纱,沉默不语。
杨沧抬起手腕,点了点示意他解开。
“我们现在在滑林县的一个镇子上?,距离清城有三百多公里,你身无分文?,穿着?这个衣服回不去的,也不要想?着?给?他们打电话,我会盯着?你,猫和老鼠的游戏,我们只和他们玩,好吗?”
“我们?”杨沧冷冷道:“我是被你绑过来的。”
周轩俯身去解她手上?的绳子,“所以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他说完,杨沧的双手被释放,扬手就打向直起身来的他,他站着?未动,巴掌却在他脸前停下了。
她甩手,转身往门边走。
周轩叹气,抬步挡住她的身体,“外?面零下13度,你这么出去立马就冻感冒了。”
“让开!”
“妆有点花了,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下,饿不饿,吹完头发我们下楼一起去吃饭,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
“周轩,让开!”
“不知道这镇上?有没有好吃的包子铺,一会我们可以找找。”
“周轩!”杨沧气急,脸色涨红。
“嗯。”他探手,轻轻地抚上?她的手腕,小?心摩挲绳子还是硌起的红印,“疼不疼?……你现在回去也晚了,应家除非也想?取消婚约改了口径,不然整个世界现在都知道你逃婚了。”
“周轩。”杨沧咬牙切齿,“你不怕死的!”
应家作为传媒业大亨,想?要整死他的名?声废掉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周轩愣了下,眼神里闪过一道恍惚又很快消失,笑了下,淡道:“怕啊,怎么不怕。”
她瞪他,看?出一时半会他是不可能放她走,气恼地转身回房在单人?沙发坐下。
他走过来,在她身前蹲下,把细高跟从她脚上?剥离,那镶嵌着?上?百个水晶价值不菲的一双鞋就被他丢垃圾似的扔到了旁边,递过来一双刚拆封的塑料拖鞋,“干净的,换上?去洗个澡吧。”
杨沧忍无可忍,终于抬起手在他肩膀重重砸了一下。
“周轩,你竟然敢把我藏旧纸箱子里。”
“干净的……”
“你把我放货梯上?推出来,我是什么,垃圾吗?!”她又砸他。
周轩表情很浅,但?眼里的笑和纵容透着?温柔的无奈,握住她砸在肩膀上?的手,哭笑不得地抬头看?她:“杨沧,有你这么要人?命的垃圾吗?”
死都不敢死,新?春的手术室那么冰,血都快流完了,想?到她夜色下明明湿红又兀自?强硬的眼睛,痛的又吓醒了。
“要真是垃圾,丢给?我这样的垃圾桶就好了。”
杨沧瞪了他三秒,啪,凶猛的一拳直接砸在了他心口,“想?得美。”
她起身去了浴室,周轩听着?哗哗的水声,目光木木地望着?磨砂玻璃里的人?影,一直到人?走出来还像块僵硬石头没动过。
杨沧踢了他一脚,“起开。”
他站起,起的太猛眼前晃了下黑影,手流畅地拿起旁边的吹风机,“我帮你。”
她斜了他一眼,避开他的手。
湿润的发丝从指尖溜走,她坐在凳子上?低头吹发,水滴顺着?光裸的肩膀往深处流去,消失在了散着?热气的旖旎浴巾下。
他转身回浴室又拿了一条浴巾,披到她肩膀,“热气还未完全上?来,盖着?点,小?心感冒。”
她吹头动作不停,并未搭理他。
他走到地毯边,捡起婚纱往墙壁的挂钩上?搭。
“铺床上?,别弄出褶皱了,这条婚纱光设计费就花了六位数。”她故意提起这茬刺他。
周轩没什么表情,只看?过来问,“你喜欢这样?”
那语气好似商量下次他们结婚用什么款式。
杨沧噎了下,看?他继续挂到钩子上?,气恼道:“衣服都扯变形了。”
“床我们过会还要睡,婚纱以后你不会再穿。”
“什么?”吹风机忽然关掉,房间变成只有两?人?对视的安静,她完全忽略掉了后半句话,指着?那张床,“我们睡?一张床?”
周轩为她的问题露出你觉得呢的好笑表情。
杨沧攥紧了手指,没说“你再去开间房”这样的蠢话。
“按道理,我已经?是别人?的老婆。”她心累吐气。
“嗯。”他看?不透表情道:“那目前看?来,我除了前夫,还多了其他的身份。”
她狐疑,“什么?”
“情夫吧。”
老派清冷、如松如竹的周轩,以一种看?透生?死的语调说着?让人?石破天惊的话。
原本, 此时的杨沧应该在?豪华盛宴上,聚光灯下衣香鬓影的宾客向她举起高脚杯庆贺,现?在?却在?某不知?名的村镇上喝羊肉汤。
屋外十?字路口行人稀少, 天气严寒,饭店窗玻璃上哈着湿雾,店里人也不多, 老板撑着脑袋打哈欠, 无精打采的。
想?到?这, 她桌下狠狠踢了对面一脚。
男人早有防备,收回腿的同时夹了碎饼往她碗里放,“多吃点, 下一顿可能就?要天黑了。”
“我们去哪?”她瞪向周轩。
他?按住她的手, “别搅了,一会汤都凉了。”
勺子一丢,她抱臂靠上椅背, “膻, 我不吃。”
周轩挑眉,“不是你拉着进来的吗?”
杨沧瞪大眼睛, 刚才还不是看店里宽敞,他?跟老板沟通的时候她好趁机溜了或者借个电话,结果被他?一一识破, 想?到?这她脸一撇,冷道:“总之我没胃口。”
“好。”他?不急不躁地继续吃饭,“一会逛逛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望着丝毫不受她暴躁情绪影响的男人, 她好似一拳头都打进了棉花里,出来后两人又在?小镇上走了一圈,杨沧挑食的把所有食物都批评了一遍, 最后目光尖利地看着他?。
他?轻笑了一声,走上前拉住她垂在?寒风里的手,攥了攥,冰凉触及掌心,“别折腾了,我借家后厨给你做饭可以吗?”
他?好似有无限耐心,杨沧瞪他?几秒,一甩手往旅馆回了。
周轩进来,拎着楼下买的包子,“吃这个吧,不能什么都不吃。”
杨沧躺到?床上,并不搭理他?,只感觉床边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心口被揉了把,要睁眼时察觉身旁下陷,悚然看向旁边。
“你干什么?”
周轩脱了外套,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会还要开很久的车,我们先睡一小时。”
她一把掀开被子,噌地从床上下去。
“周轩,你到?底什么意思?”她语气发慌,紧绷的脸上露出了无措,再?出现?的他?好似还是曾经那个平静克制的周轩,但又不太一样了。
他?陷在?暖融融的枕头里,鼻翼仿若能闻到?她残留的香气,碰在?床单的指头还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想?做你的情夫。”他?又是那副无奈表情,“我以为我的行动够直接了。”
“疯子。”
她往后退了几步,他?见状快速起身,拽住她的手臂把人又拉回到?床上,身体覆在?她胸前,漆黑的目光低头牢牢望着,手钳在?她左右腰侧,“杨沧,睡觉,还是……”
“你想?做些别的什么?”他?如水的目光游走,气若游丝的呼吸温热地从她的红唇落到?脖颈、锁骨、衣领下拉露出的光滑肩头,他?买的衣服有些不大贴合她了,一年?不见她好像又长了些,胸前的浑圆贴在?他?身上,隔着薄打底将他?原本玩笑的话变得灼热危险。
杨沧呼吸都变慢了,看着双腿纠缠相贴的人,暴躁的眼神逐渐变得羞恼,那处变化让她的耳廓开始发红,“你……起开!”
她一把推开他?,退到?床边缘。
他?咳了声,面色不自然地在?她旁边躺下。
一张一米八大床,一个睡在?中间,一个滚在?床的边缘,盖着一张棉被,冬日里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房间热腾腾的温度起来,两人渐也睡着了。
下午上车,杨沧的手又被缚住,只不过?这次带了长过?手腕的手套,任她再?怎么挣扎都不会磨出伤痕来。
她气恼地望着绳子,出言讥讽他?:“堂堂清科院高级研究员,最后干起了犯法的勾当。”
周轩并未气恼,手上拿着加热的包子往她嘴边送,她往左躲往左递,她往右跑往右追,摆明了今天的饭必须得吃了。
杨沧抵不过?他?的执着,被逼着吃了两大包子,不仅毫无饥饿感,也更牙尖嘴利了。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石沉大海,听不见响动,逐渐泄气,撇头看向窗外,小雪还在?静静下着,乡间的路上来往看不见车辆,浩渺天地间似乎只有封闭的车中两人。
她回头,幽黑的目光望着他?清瘦许多的侧脸,忽道:“为什么辞职了?”
她知?道他?有多喜欢那份工作,有多喜欢科研。
他?望着远处的视线收回,看向身边安静盯着她的女人,嗓子发干,语气却是轻松,“跳槽进了家芯片公司,也能做研究……钱倒是多了不少。”
“哈……”杨沧没想?到?,有一天人淡如菊的周轩也会在考量职业规划时,把钱放在?首要位置,心底似乎细密地倒进了许多砂砾,声线变得喑哑,“钱……对你不是够花就行吗?”
他?收回视线,淡道:“不太够花了。”
车里静下来,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空调暖风呼呼的声音。
“上半年?,怎么都没来看杨雾?”她问。
周轩是个爱孩子的好父亲,上半年?却消失了。她原以为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没想?到?他?沉默了很久。
“嗯?”她蹙眉追问。
“有点麻烦事?。”他?答的简单,显然是不想?多说。
杨沧盯了他?几秒,偏头看向窗外,曾经她不择手段想?要得到?的男人,现?在?已经不知?道怎么和他?说话了。
田野上,车呼啸向远处开去。
晚上,两人又在?一个镇子歇下,这次杨沧配合了许多,吃完饭两人回到?旅馆,先后洗完澡躺到?同一张床上。
房间里漆黑安静,紧闭的纱帘晃动间摇曳着窗外的月色,偶尔响起几声狗叫还有远处不知?哪家商铺放的圣诞歌曲。
明明暗暗间,床上两人的呼吸匀速而重叠,长久都未翻身的动作,似乎都被钉死在?了身下有限的空间里。
直到?极浅的窸窣声响起,是指尖擦过?闷热的被子探过?来的响动,几乎要触碰时,杨沧陡然喊:“周轩!”
那手顿了下,继而握上了她垂在?腰侧的手指,一股酥麻陌生的电流贯穿四肢百骸,她下意识猛地打开他?的手,啪的声音突兀地响在?房间里。
他?好似不知?疼,手又握上了她,抓得更紧,任她怎么甩都甩不开,直到?她咬牙终于放弃,恶狠狠说:“衣冠禽兽。”
闷笑在?耳边响起,黑暗里人影也贴了过?来,他?的手圈上她的腰把人带进了怀里,眷恋又怀念的将脑袋贴在?她的肩头,轻吁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被这么一声怀念又充满疲倦的声音砸的心口酸了一下。
“不是都结束了吗?”她呆呆地看着头顶漆黑的天花板,滞涩问:“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他?没有说话,那个温热的掌心抽离她的手指,往上走落向了她的小腹,轻轻细腻地来回上下摩挲,勾起她后背一阵瘙痒想?要躲开。
他?忽然问:“疼吗?”
疼?什么?
忽然她脑子一片空白?,明白?过?来脑袋嗡嗡作响。
他?指尖游移抚摸地正?是曾经剖腹产取出杨雾的地方,那里曾经血淋淋、刀口触目惊心,肚子上的妊娠纹斑驳丑陋,现?在?那里已经没有痕迹,她在?国外花重金消除了所有,但他?突然问起来,似乎依旧有把残留在?那里的手术刀在?身体里捅来捅去,让她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一把推开他?的手。
他?苦笑,借着窗外昏暗的光看身边发抖的女人,“杨沧,我知?道刀捅进身体里有多疼,你怨我,是对的。”
怨,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况且她早看清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少不了她的一意孤行,他?们两个人都不无辜,她已经不想?追究下去了。
“没意义?。”她道,背过?身去睡。
周轩望着她佝背蜷缩睡觉的姿势,慢慢靠近她,在?她又想?往床边移时说:“再?动就?真掉下去了”,他?的手圈上背对着他?的女人,把人拢在?了怀里,她拽着他?的手要推被他?更紧地按在?胸前抱住,像漂泊许久几乎要淹没的人终于在?汪洋中抓到?了浮板。
“好好睡吧。”他?说。
杨沧瞪着眼,床边不远处的卫生间玻璃借着月色与昏暗路灯倒影着床上纠缠在?一处的漆黑身影,她眼睁得圆滚滚,寂寥小镇,陌生的环境,还有突然出现?紧紧依偎的他?,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十?分钟后,怀里的人呼吸渐放松而绵长,周轩动了动,起身慢慢靠近,在?她的眉心轻轻吻了下,虔诚滚烫的目光都被漆黑掩盖,他?望着怀里的轮廓,不知?何时也睡着了。
坐了一天半的车,即便?是出差也很少这么辛苦的杨沧瞪着在?一个陌生村口停车的周轩,环视四周的菜地,不可思议道:“你就?把我绑架到?这里?”
“嗯。”他?笑,“是不是很落后?”
感觉这里对周轩的意义?非同一般的她并未嘲讽,只蹙眉道:“知?道就?赶紧送我回去。”
“车没油了。”他?摊手,“委屈你陪我在?这住一段时间吧。”
“一段时间!”杨沧惊愕,再?次震惊地盯着村口牌子“阜新?楼”,“你要我住这村子里?不可能,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虽然没在?村子里住过?,但也知?道冬天上冻,这农房可能连热水都没有。
“好啊。”他?莞尔,“你死了我陪你。”
说罢,拉着她下车往里走,“村里路不好,这段我们就?走着吧。”
杨沧怒目竖眉都被他?忽略,最后两人在?一个新?盖的二层砖房前停下,是北方农村最常见的院子,只不过?是新?建的,更干净宽敞。
他?熟练地打开大铁门,侧身看向她:“进来吧。”
杨沧脚步僵在?门前小路上,再?迟钝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这……不会是你的老家吧?”
周轩轻笑,“可能说是犯罪据点更恰当。”
杨沧白?了他?一眼,大步进去。
院子上下两层,干净明亮,只不过?很空荡,一眼便?知?盖成后就?没怎么住过?人。
她回头,“……阿姨和叔叔呢?”
“他?俩应该不太愿意做我的共犯,去打工了。”他?遗憾道。
她上眼皮掀起掠他?,“好好说话。”
周轩耸肩,把两人的行李安置在?了二楼最大的那间卧室,“饿了吧,我去做饭,你帮我来搭把手。”
“你绑架我到?这里,还让我给你打杂?”她诧异完气愤道:“周轩,你撕票吧。”
他?哭笑不得:“撕给谁看,我自己?”
“爱谁谁。”她往沙发上一坐,手伸出来,“绳子给我解开。”
他?蹲到?身前,垂眸给她解死结,顺便?打开了电视,“空调已经开了,我先去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
她飞快地拿了遥控器找新?闻,并未理睬他?。
周轩等了几秒,幽深眸子望着她急切看新?闻的脸,下颌紧绷了些,脚尖往厨房去了。
“都行。”
跨过?门槛时,身后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寒冬腊月的手都冻得伸不出来,水都不一定有,你别折腾了,随便?做吧。”
周轩的表情一松,脸上浮起极浅的笑,“好。”
杨沧哼了声,连换了几个频道,终于看到?关于应家的新?闻,果然如她所料,应元岭隐瞒了她消失的消息,只对媒体说正?式婚礼选择私密举办,说了些官话就?把采访应付过?去了,现?在?外界还不知?道婚礼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松了口气,又百无聊赖地看了些新?闻,关于他?俩婚事?的什么说法都有,应元岭是个聪明人,应付这些事?困难但不至于无法收场,她关掉电视,客厅陷入一片静谧。
她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才终于认清一个现?实,她坐了一天半的车来到?了周轩的老家,这个即便?两人结婚她都没来过?的偏僻小村,而他?也很少提及。
她在?房子里转了圈,并无多大新?意,和她料想?中的农村院落没什么区别,又偷偷摸摸,瞧着周轩在?厨房做饭的背影,小心翼翼溜到?了门口,看到?上面另加的一把大锁,脸都黑了,咬牙切齿来到?厨房。
刚掀开冬天的厚棉帘子,他?便?说:“地上的蒜帮我剥几个吧。”
“嗯?”杨沧愣了下,“你让我剥蒜?”
从小到?大,万齐枝从不让她碰厨房的东西,而她又好胜心强一心想?证明自己给那两人看,所以对公司账务一清二楚,对这些琐事?全然陌生。
穿着浅蓝色罩衣的周轩转身,手上正?拿着菜刀在?切五花肉,“我的手太油了,你不是闲着吗?”
“我闲?你不把我绑架到?这里,你知?道公司有多少事?正?在?等我吗?”
“哦,那你现?在?回得去吗?”
“……”眼前还有脸跟她说这个的厚脸皮真的是她认识的周轩吗?!
五分钟后,“蒜剥完了。”
她满脸怨气地丢下要走,“把地上那个白?菜拿起来洗一下。”
“有热水吗?”
“帮你烧好了。”顿了下,他?补充,“家里有热水器,但没用过?可能放太久有些问题了,吃完饭我找人来修一下,不耽误你洗澡。”
杨沧冷笑,刻薄地就?要说一句“我那别墅热水管够,送我回去”,又在?他?不紧不慢说这话时并未窘迫的坦然目光里感觉索然无味,转身不搭理他?去拿白?菜了。
两人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在?小方桌吃上热气腾腾的饭,冷冰冰的家里在?这时也有了点人气。
吃完后两人去村子商店,杨沧跟着他?,脖子被他?强硬系上了他?的浅灰围巾,她奇怪地拽着商标看了眼,问他?:“这个是 Loro Piana的?”
“嗯?”他?回身看了眼那Logo,想?起来道:“对,你不是喜欢在?这家订制吗?”
“……这条围巾有三万吧。”羊绒界的劳斯莱斯,触感一摸就?能感觉到?非同一般,这个价格对她当然没什么,但是周轩……
“是吧。”他?不确定,摸了摸鼻子,藏不住地尴尬,“为了迎合你的口味,是买了一些东西。”
“你哪来的钱?”她忍不住问,又立马补充:“我不是看不起你,只是……”
他?的手按在?她眉心,轻轻旋转,温热触感打断了她的话,“没事?,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说,让我觉得不舒服的话,我也会表达出来。以后……”
“我们敞开点,坦然些,好吗?”
71.爱人, 爱的人
“我跟你有什么可敞开谈的。”杨沧下?意识反驳,说完对上他真诚目光又懊恼自己嘴快,烦躁慌张地躲开他炽热眼神, 丢了句“让开,绑架犯”就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