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沧……”他商量的语气?刚冒出,杨沧忽然大步上前,拽着他一把往外走,进了?酒会角落的一间狭窄休息室。
从三百平的巨大酒会一瞬间进入昏暗狭窄的小房,屋外嘈杂纷闹隔着厚重的门板都变得模糊不清。
灼热凌冽的气?息洒在?脸上,周轩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房间的门没锁,他简直不敢相信她敢在?公开场合这?样做,在?她危险的呼吸落在?耳廓时,转身?将她推开,拉开两人的距离。
杨沧看向他的拐杖,“腿怎么?回事?”
周轩漆黑的眼眸瞪她,抿唇质问:“杨小姐这?还不明白吗?”
从她公寓的高大围墙往外跳摔骨折了?。
“哦,自讨苦吃。”
“……”
周轩冷冷斜了?她一眼,往休息室狭长的沙发走去坐下,整理?自己的衣服。
“周轩,你不听话,我是不是该……”
“尽管去做。”杨沧打断,尖锐幽深的眼眸落在?她的脸上,他只是坐在?那里?,沉稳的气?息却?有不动?声色的摄人气?场,“杨沧,我不会始终处于下风,但你要?是决意让我恨你,就干脆一些吧。”
他轻叹了?一声,偏头看向狭窄窗外的天空,“耗尽我的谢意,让我们的关系变得简单。”
“我欠你的花费林林总总二百万,一年后我就可以还给你。”他又朝她看过来,“但是你施加给我的麻烦,我也不会手软。”
“你威胁我?”杨沧的眼神卷起阴鸷。
“为何不说是我……走投无路。”
他起身?,拄着拐杖朝她慢慢走来,直到停到她身?前,俯下身?来,在?她冰冷看着他的视线里?,在?她的唇上轻轻啄吻了?绵长的十几秒,细腻温柔,两人眼眸平视交流。
他问:“你想要?的我给,我坚持的……唯一一个,留给我,好吗?”
他看了?看她,擦过她的肩去拉门。
杨沧转身?,“这?工作有那么?重要?吗?换个单位不行?吗?”
“工作很?重要?,不妥协很?重要?,更重要?的是……”周轩垂眸,看着胸口的红色鲜花,“我匮乏的人生?还有一点点理?想,禁不起折腾。”
说罢,他拉门离开。
房间明亮的光照进,又陷入薄薄的昏暗里?。
半晌,杨沧才冷哼了?一声。
“为了?不换工作,说这?么?多。”
她嫌弃地呢喃,手却?忍不住抚摸上了?柔软的唇。
这?是近些日子来,两人第一次接了?一个如此?温柔、纯粹、毫无杂念的吻,没有啃咬、争斗,轻飘飘如羽毛拂过,也柔和地扫在?了?杨沧的心口。
向来寸步不让的杨沧,第一次心软起来,对他想占有的男人和初恋在?同一个单位上班这?件事,索性翻篇了?。
彼时的她不知,妥协是爱上一个人的前奏。
骚动?的针落在?强硬之人的心口不拔出,只会越刺越深。
晚会结束后, 杨沧的车停在?两个路口外,因为喝了酒,她叫了代驾坐在?后排。
另一边的周轩, 收到?短信谢绝了同事的帮忙,撑着拐杖慢吞吞走?了几百米,看到?了那辆打着双闪的黑色商务车。
车门打开, 昏暗的光线里?, 杨沧平静的视线朝他望过来。
周轩上车, 杨沧吩咐:“去最近的医院。”
“不用……”他阻拦,“我检查过了,没什么大事。”
杨沧不理?, 两人又去了医院。
一个多小?时检查完, 医生交代了注意事项,两人才从医院回去。
因为经常来首都开会,杨沧在?这里?也有几套房, 但并不长住, 今日选了距离大会堂最近的一套,不到?半小?时便到?了, 是一个环境清幽,私密性良好的小?区。
回到?家,杨沧没有说话, 径直去房间洗漱,周轩环顾一圈,进了客卧洗漱。顾忌着脚踝的伤, 他只简单冲了冲,防止石膏被淋湿。
结束出?去,杨沧已经坐在?客厅等他了, 手?里?又端着一杯红酒。
周轩劝道:“不要总是晚上喝酒。”
“过来。”她说。
周轩脚步慢了拍,在?她旁边坐下。
杨沧俯身靠过来,他早已习惯她忽然而至的凌冽气?息,只睫毛微动了下,而她面无表情地掠过他,俯身手?指在?她脚踝旁按了按,撇头看他:“疼吗?”
“还好……”周轩在?她直直的目光里?,忍不住往后退了些。
“哼。”杨沧直起腰,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她说:“下次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伤害你的身体,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手?一下一下点着他的胸口,“这里?,每一处,都是我的。”
周轩抿唇,不知?该如何适应她的霸道关怀,最后只能简单道:“不会了。”
杨沧的目光流转在?他英俊清秀的脸上,半晌缓缓离开,慢条斯理?地转着酒杯,盯着客厅对边的一个屏风发呆。
“周轩。”
“嗯。”
“这次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件事。”她盯着屏风上栩栩如生的小?鸟说。
周轩随着她目光也落在?画风清幽淡雅的四季花鸟屏风上。
“什么?”他问。
杨沧戏谑地回头看他:“这么爽快?”
“是啊。”周轩回视她,可能是因为夜晚她醉着酒又执意要和他去一趟医院的缘故吧。
他想,事情已然这样,多数时候,他希望两人关系是平和的。
“好,第?一,我要你和傅一璇保持最纯粹的同事关系。”
“向?来如此。”
“第?二,每日你都要给我一个吻。”
周轩的睫毛颤了下,沉默复杂地望向?她。
“嗯?”
她的视线咄咄逼人,妩媚漂亮的眼?睛里?藏着掩盖不住的危险。
他没去谈论可行性,只是被这个要求背后的某些意义吓到?,修长手?指攥了又松。
客厅陷入一片安静,四面屏风上的鹦鹉动人,愈衬出?他笨拙僵硬的安静。
“不说话,是怕了吗?”她好整以暇地问,嘴边的笑却愈发深。
怕或者不怕,这都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更?是一个诛心?的要求。人是会有惯性的,这样的要求会引发怎样的结果,谁都预想不到?。
周轩静静看她:“你不会想我这样做的。”
“我不怕。”她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给了他一个这样确切的答案,然后又再次问他:“你不是向?来肯定自己不会被我驯服,既然如此,这对你来说,简单的甚至不算是一个为难的要求啊。”
“还是,这也是你不能妥协的很重要。”杨沧笑道:“周研究员人处于?弱势,要坚持的东西可真多啊。”
周轩摇头:“杨沧,是你不该小?看这个要求。”
“那你答不答应。”她问。
“好。”周轩定定地看她,“如果你希望,我可以答应,那么第?三呢?”
仅仅第?二个要求,已经让周轩觉得,选择答应她三个条件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是一次没有庄家的赌注。
“第?三啊……”杨沧的红酒一口干掉,啪的放回桌面,翘起的二郎腿放下,点着腿边的地毯笑道:“过来。”
周轩身体僵硬,耳廓瞬间发红。
第?二日醒来,杨沧便带着团队的人回了清城。
周轩和单位里?的人还有几个会议要参加,在?首都又多留了几日,原以为第?二个条件会很快爽约,晚上杨沧的消息便弹了出?来。
[光紫负责人杨沧]:你今日的吻呢?我来收账了。
[周轩]:?
他和同事刚从某所高校回来,一个普通标间,他睡在?靠里?的床,消息回过去紧跟着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他先挂掉。
张超往他这看了眼?,“没事,你接吧,不碍事。”
他笑嘻嘻的,脸上带着点八卦意味。
周轩没多说,手?机上杨沧发消息:???
他打字解释。
[光紫负责人杨沧]:……
要打的“你搬出?去,我给你换个单人间”的话才按了三个字,杨沧又删掉了。
她问:“那我怎么收账?”
那边沉默了良久,她脸上的笑越扩越大,甚至看到?那边僵硬无奈的脸。
“嗯?”她又问。
[一根筋的老古板]:先欠着。
那边输入半天,回了这三个字,杨沧忍不住乐出?声,可以想象他回复的有多艰难。
杨沧回复:[红唇jpg.]
那边又寂静了。
杨沧:“人呢?”
半晌,那边慢慢吞吞地回了个:[红唇jpg.]
杨沧瞪着手?机愣了三秒,终于?忍无可忍,扔掉手?机捧腹大笑起来。
标间里?,面无表情的周轩挪着脚小?心?翼翼往卫生间走?,张超狐疑地看着他背影,怎么就突然丢下手?机起来了。
他八卦着,没注意到?表情一丝不苟的男人耳垂露出?的粉红。
周轩回去那天,杨沧在?机场两个路口外等他。
见到?人,先白了他一眼?。
周轩无奈解释:“同事见到?你,会有些麻烦。”
杨沧哼哼,不理?他,点了点自己的唇。
他咳了声,往后看:“……有些堵车了,杨小?姐,我们?快走?吧。”
“周轩,你发什么神经?”她发动车,厉声问。
“嗯?”周轩一愣。
“才几天没见,就喊我杨小?姐,手?机上亲亲都不是你发的?”
周轩:“……”
“杨沧……”他败下阵来,无奈喊她。
杨沧嬉笑,回到?公寓,还没下车库,便把人按在?了副驾驶上不准动,周轩早有准备,在?人强势地按着他的肩膀吻下来时,手?掌贴在?了她头顶,隔开要撞到?的车顶,压上后脑勺,跟着吻了回去。
唇齿纠缠,杨沧收完了账,满足地放过他,还拍了拍他的脸,欣慰道:“不错。”
周轩抿唇,甚至不知?道他向?来说话算话在?这样的场景里?算不算一种美?德。
回到?清城,周轩的生活也因为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将有了巨大的变化,工作待遇提高,还有一笔丰沃的奖金,更?重要的是职务从副研究员升到?了三级研究员,工作三个月,这已经是常人无法攀登的巨大提升。
同事纷纷庆贺,开玩笑着请吃饭,倒显得他有些云淡风轻。
周轩自然激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意味着怎样的一种肯定,也更?坚定了他在?芯片研发走?下去的决心?。
不过这件事带给他最直观的影响是转了杨沧一笔钱后,他有余钱去学?开车了。
听到?这件事,最满意的自然也是杨沧。
科目二学?习的时候,她经常出?现在?驾校旁边,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开着一辆黑色法拉利,吸引周围的教练全跑出?去看了,导致周轩一个人在?车里?练习,爬坡熄火了三回,杨沧老远望过来,笑的满眼?打趣。
李教练见人是来找周轩的,奇了,这小?子也不像个有钱人啊。
他心?里?羡慕又酸涩,车都不会开,找了个开这么酷跑车的女朋友,这不纯纯暴殄天物嘛。倒是旁边两个蠢蠢欲动,原想要加周轩微信的女孩,在?女人虎视眈眈的目光里?偃旗息鼓了。
周轩对这些一无所觉,只是对总是乐此不疲来接她的杨沧感到?无奈。
“你放心?,月底我会拿到?驾照的。”
“诶呦。”杨沧笑他,“你还骄傲起来了,我18岁生日过完的第?二个星期,就开上车了。”
周轩:“……”
18岁的时候,他尚没有一辆属于?他的交通工具。
日子这么有条不紊的过着,日复一日,平和自在?,倒也有趣。
杨沧的发小?们?先不乐意了,卢平妙这周的第?15通电话打过来,“重色轻友的,你还记不记得跟你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们?啊!”
她是万万没想到?,杨沧玩个男人,能把自己差点玩消失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了。
就连没心?没肺的阮嘉沣也给她打电话,“瞿修臣回来了,这周聚聚呗。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出?去采个风,回来家被偷了。”
一想到?这,那边乐的声音就更?大声了。
杨沧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晚上加班,她回去的晚,躺到?床上敷面膜时已经快十二点,刚要给周轩发消息明天过来,先弹出?一条消息。
[老瞿]:听说你开始玩男人了?
杨沧:“……”
她回复,“你什么时候也开始信谣传谣了。”
那边电话直接拨了过来,“嗯?”
“明晚九点,澜宇见。”
“哦。”杨沧懒洋洋应,瞿修臣的面子,她还是要给一下的,两家从爷爷那辈便是世交,跟卢平妙都是初中后认识的,和他那才是真正的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关系。
挂掉电话,杨沧继续拨给了周轩。
那边响了三秒接通,杨沧听到?机器运作的声音,问:“还在?实验室呢?”
“嗯。”
杨沧撇撇嘴,对这个比她还疯狂的加班狂魔无话可说,只道:“明晚空出?时间,带你见见朋友。”
周轩沉默了一会,“杨沧……”
“不准拒绝。”她说,顿了顿道:“我让他们?别那么放肆。”
周轩摇头,意识到?她看不到?,又解释:“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不是一个圈子的人,本就没有必要认识,更?何况她的朋友,他没有非见不可的理?由。
杨沧已经不耐烦听他说大道理?,“就这么办,你赶紧工作完回去休息。”
说完,不给他说话机会便挂了。
第?二日晚,杨沧开着车带他又来到?酒吧一条街,澜宇的门口同样停着各色豪车。
推门进包厢,阮嘉沣的鬼哭狼嚎就传了过来,拿着话筒正在?声嘶力竭的吼唱着一首伤心?情歌,杨沧始终不明白他一个没失过恋的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唱此类歌曲,大概还是没什么补什么吧。
这次包厢里?的人并不多,七八个,房间同样很大,但显然大家关系都更?熟路一些,见到?杨沧带人过来,也只跟她打了声招呼,没在?周轩身上停留过多。
阮嘉沣见到?周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刚要故意在?他面前哼哼两声,杨沧一个眼?神,缩着脖子就跑了。
卢平妙倒是客气?了很多,笑的很甜:“帅哥,好久不见啊。”
周轩点头,看她身后,上次那个穿金戴银的男人已经不再了,换成了一个美?式潮男,两人对视,那人笑的眉飞色舞,大有志同道合之感。
周轩蹙眉,在?杨沧身旁坐下,也随着她的视线,目光落向?了侧边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一身黑,昏暗的酒吧光影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笑着和杨沧说话时,危险直白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他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瞿修臣兴致盎然,往前坐,黑暗的光影里?露出?他危险带笑的目光,“大沧脾气?不好吧。”
他问的意味深长,黢黑的眼?神直直望他。
听到?他的称呼,杨沧翻了个白眼?,介绍:“瞿修臣,我发小?,你跟我叫老瞿就行。”
说罢,她看向?瞿修臣,“不是采风要一年呢吗?怎么就回来了,硬不过你老子了?”
瞿修臣才是他们?这里?面最潇洒的一位,任□□玩,一言不合就能丢下公司家业全世界采风游玩去。
她、卢平妙、阮嘉沣、瞿修臣四个人算是从小?玩到?大,这里?面瞿修臣看似爱笑好接近,实际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不过杨沧早习惯了他的行事风格,只对他上来就拆她台不满,便偏要戳他气?管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瞿修臣和他父亲关系可以说是远近闻名的差,若不是瞿修臣是瞿家独子,而瞿家又一直没生出?第?二个儿子,只怕早就被他爸赶出?家门了。
这对父子打架是常有的事,瞿修臣一身的打斗技术可以说都是从他爸身上实战出?来的。
瞿修臣早习惯她的针锋相对,笑道:“就不能是因为听说某人要被偷走?了,吓得赶紧赶回来的吗?”
他说这话,眼?神都流转在?周轩身上。
他倒是从容,听见这话也未有变化,只不过自然地在?卢平妙给杨沧倒酒时,接过来挪到?了他那边,却也没喝。
瞿修臣笑笑,同杨沧插科打诨,身体又躺回了黑暗里?。
几个人好久没见倒也没正事,没头没尾地闲聊着,中间阮嘉沣总想把话题往周轩身上引,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
大概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什么态度,对周轩的调侃少了许多,反倒一本正经跟他聊起科技信息。
他们?这里?面,人精也是真人精,哪个不是手?下一大帮子人,聊起来倒也投缘。只不过卢平妙他们?也都没放在?心?上,人又带过来如何,小?心?护着又怎样,玩的久了,自然也就乏味了。
最多只是杨沧从前没玩过,第?一个,自然上心?了一点。
一群人喝酒聊天,又玩起猜拳。
杨沧兴致不高,周轩坐在?旁边,她总有些心?猿意马,赢了几盘就拍拍屁股,说完一句“钱照旧”,起身就要走?。
周轩去扶还是喝了不少酒的杨沧。
头顶迷离的光影转圈,照亮她如水明眸又离开,一闪而过,杨沧好笑地拉掉他的手?:“没事,这才哪到?哪。”
“杨沧,你赢了钱又走?!”阮嘉沣喊:“让你旁边的天才陪我们?玩啊,大不了输钱了我垫着呗。”
阮嘉沣还计较着周轩前女友看不上他的事,故意吆喝起来。
杨沧冷冷扫过去,一道身影挡在?了她身前,昏暗的包厢里?他温润的声音格格不入又掷地有声,“你真的想跟我赌?”
“不然呢?”阮嘉沣眨眼?,“玩小?一点,三万本金,你有吗?”
周轩回头:“你还想玩吗?”
杨沧盯着他,呼吸都缓了一些。
傻子才不玩。
再次坐下,周轩坐到?了她的位置,杨沧却有些热血沸腾,这次换成了打麻将,这还是她第?一次坐在?旁边观看位却依旧感觉兴致盎然。
阮嘉沣先看向?卢平妙,“妙妙,可不准你喂牌哦。”
卢平妙哭笑不得瞪他,又看杨沧:“沧啊,可不是我不护着你的人哦。”
阮嘉沣又瞥向?瞿修臣,笑笑,不用他说话,爽快地按下麻将机的发牌。此时的他万万没想到?,每日流连于?酒吧玩乐的他,最终会玩不过一个天天泡实验室的理?工男。
半个小?时后,阮嘉沣面如菜色,瞪着周轩咬牙,最后瞥向?瞿修臣:“修啊,你怎么回事。”
家都被偷了,怎么不发力啊!
瞿修臣笑的风轻云淡,无所谓地耸耸肩。
周轩把阮嘉沣甩来的钱递给杨沧。
她挑眉,并没有动。
“不是还债,本金是你的,赢的也都给你吧。”他知?道,要是还债杨沧绝对不会收。
“真的不要?”十几万对他们?来说是一比消遣的小?钱,对他可不一样。
“不了。”周轩笑笑,本来也不是为了赢钱。
杨沧抱臂看他,阮嘉沣在?那边阴阳怪气?的啧啧啧。卢平妙看好戏,瞿修臣起身去给自己倒酒喝了。
杨沧抬手?去接,在?他手?离开时顺势拽住他,捧住他的下颌,吻了上去。
“啪!”阮嘉沣惊愕的手?机砸在?了地上。
卢平妙撑着脑袋,看的笑吟吟,神情透着微妙复杂。
吧台旁,瞿修臣靠着大理?石台,懒洋洋地望着亲吻的杨沧,眼?眸幽深如井。
杨沧没有被人围观的癖好,浅尝辄止,吻完往后撤身。
“走?吧。”她挑眉,笑的愉悦。
周轩望她,抿了下水润的红唇,“好。”
那两人挥一挥衣袖离开,包厢里?阮嘉沣盯着门半晌,才呐呐地看向?卢平妙,又哑然看看瞿修臣,“她,她,她不会是……认真的吧。”
刚才那动作,怎么看都像在?宣誓主权啊。
卢平妙垂睫,看着自己纤长的美?甲,笑意渐敛:“最好不要。”
阮嘉沣呆呆望瞿修臣。
瞿修臣轻哼,“杨沧是个明白人。”
39.寂静的蓝调小城
杨沧还?不知?道发小给了自己一个这样的高度评价, 和周轩前脚出了酒吧,右拐就进了酒店,纠缠的身体倒在床上,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在日日吻的要求下,周轩似乎都要习惯于她?任何时候任何地点突如其来的一个吻,只是今晚, 杨沧格外热情和凶猛, 结束后, 两个人又?再一次夜行在凌晨的街道,穿行过寂静的清城。
这时的清城与白日的喧嚣格外不一样,就连两人的相处似乎都变得不一样, 夜色的安静里, 说话总是会不自觉的轻柔低缓几分,好似一切都可以有商有量。
柔软混乱又?重复的日子往前行进着,十月下旬, 周轩和同?事?去挪威出差。
走前, 两人狠狠做了一次。
周轩出了小半个月的差,两人都不是爱聊电话的人, 十多天只发过零星几条消息。大概人不在身边吃不到,杨沧的热情似乎都消退了些。
还?有两日就要回去的周轩终于提前结束了工作,一个人走在特?罗姆瑟的街头?。
特?罗姆瑟, 北极之?门,整个城市面积不大,却是挪威北部的璀璨明珠。
十一月初, 这座城市已经是大雪覆盖,这个拥有着极夜与极光的蓝调城市,在中午时分, 坐在缆车上观赏整座城市,仿佛穹宇都寂静美好的落在了脚下。
如此静默的大地,周轩就是在这样极度放松舒服的时候接到了杨沧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那?边说话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和他身旁的大雪同?频,周轩看着脚下的美丽城市,问:“你在哪?”
半小时后,周轩接到了包裹的严实却也冻得鼻子发红的杨沧。
她?不怏地说:“怎么这么冷。”
相比热,她?极其怕冷,这个时候的特?罗姆瑟美则美矣,入目尽是满城干净的白雪,远山雪山静静屹立,朝霞绯红漂亮,蔚蓝的海面清澈的看不到任何的杂质,波光粼粼的倒映着璀璨的光。
只不过两人说话,飘在眼前的都是白雾。
周轩把她?领口的围巾往里塞了塞,“怎么过来了?”
杨沧跺脚,“好冷,有什么好吃的,带我去看看。”
两人穿过布鲁维根大桥,随便进了一家暖融融的店,杨沧爱喝咖啡,一杯热拿铁下肚才缓过劲来,两人坐在窗边,看着屋外静谧的海,远山的雪,慢悠悠吃着北极甜虾、鱼汤等?。
下午三点多,两人去玩下午场的狗拉雪橇,穿过大雪压弯的树林、结了冰的湖、厚厚的雪屋,整个世界都变得极其安静雪白,纵目远去的一片白里,身边的人是唯一一抹异色。
“周轩。”杨沧朝他喊。
周轩看过来,他难得的放松,脸上带着罕见的笑。
下了雪撬,寻一处无?人的结满冰晶的雪林,将周轩按在干净厚厚的雪地,哈哈大笑着就吻了上去,动作间压弯的树引起晃动,往两人身上洒下薄薄的雪。
广袤天地间一片洁白。
晚上,杨沧租了辆车,两人去追极光,车一路往城市边缘开,不用追,远处的黑色天幕已经有绿色的极光在跳动。
杨沧和周轩下车,站在童话般被?雪山围绕的小镇,看着眼前跳动的极光,陷入了失语。
那?是一种很难用言语形容的震撼,他们臣服在自然的广阔无?穷里,黑暗的眸子里跃动着灿烂的光影变化,天地都陷入了瑰丽、神奇、梦幻的色彩中。
往日的浮躁、挣扎都变得遥远模糊,只有眼前的景象和身边的呼吸如此清晰。
杨沧朝周轩看过去,“这是你喜欢的?”
她?不是没看过极光,前两天她?给周轩发消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根筋的老古板]:再有四五天。
杨沧:“任务还?没结束?”
[一根筋的老古板]:可以提前两天回来了,但是我想留下来待两天。
杨沧:“嗯?”
她?很少在周轩的嘴里听?到想这个字眼,对别人无?足轻重,但她?知?道对他来说,这是一种会宣之?于人的欲|望,是一种渴求与获得。
周轩从?不主观表达他想或者不想,他只会做与不做。
杨沧又?问:“留下干嘛?”
她?不觉得现?在正冷得要死的挪威有什么好玩的。
那?边静了两分钟,“输入”几个字不停跳动,终于弹出一条消息:
[一根筋的老古板]:我想在特罗姆瑟滑雪、观鲸、看极光。
跟着,又弹出一条。
[一根筋的老古板]:追求不多的放纵。
杨沧看了许久他的消息,当晚定了来特罗姆瑟的机票。
此时,万籁俱静,天地在一瞬间绽放耀眼的光芒,舞动变换,遥远的宇宙似乎都在触手可及的眼前。心潮澎湃,恍惚感觉没有什么是不可征服,但又?觉得自己极其渺小。
周轩看向她?,笑了,那?是没有任何杂意、深沉,最纯粹的笑。
“是。”
他坚定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幼时太遥远的梦罢了,够到了,以为时光荏苒已经滋味平平,但是他的脸上,总是风轻云淡的人,脸上挂着很柔软的笑意。
杨沧的心一跳,砰砰,天地间,她?只听?得到胸口的撞击,看得见周轩流转的眸里对她?清浅的笑。
远离城市,寂静、梦幻,光影在天地间流转。
一场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柔软又?梦幻美好的欢爱就在车里迫切的发生了。
杨沧租了个大的SUV,后排放倒空间很足,周轩却在摸到空空如也的包后戛然而至,吻着他锁骨的杨沧抬头?,媚眼如丝,风情含水的眸里都是欲|望勾动的热切,不过她?也明白过来什么情况。
“靠。”
她?嘶了声,声音却愈发灼热,箭在弦上,车外整个世界都漂浮在绿影的梦幻里,车里粘稠热烈,连连的亲吻从?胸膛一路燃烧到脚踝,嗓子都在冒火,相拥的两人分开,温度却在渐渐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