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带我改嫁八次by马桶上的小孩
马桶上的小孩  发于:2025年0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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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以岫没说话。
二人陷入一阵沉默,只是羡泽正在从宝囊中翻找东西,不是很在意他,钟以岫则一直垂着头,手指从花瓶的纹路上抚过去。
她在空荡荡屋中,忽然听到了钟以岫开口道:“……对不起。你杀了我吧。钟霄不会怪罪你的。”
羡泽头也没抬:“跑过来就为了说这个?”
钟以岫都快把花瓶抠掉釉了,他没有转过脸,只是道:“或者我还有什么用处。只不过……现在恐怕也做不了炉、炉鼎了,毕竟你丈夫都活着回来了。”
羡泽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真美啊。再说你那算什么做炉鼎,没技术没情趣的,我就是暂时拿你过渡用一用罢了。”
钟以岫缓缓应了一声:“……啊。抱歉。”
俩人又陷入沉默。
他竟然过了半晌还给自己想了一句解释:“我没练过。也不懂。”
羡泽没忍住:“给你八百多次练的机会,你也就那水平!”
钟以岫差点把花瓶撞到,他连忙扶住,半张脸挡在花瓶后头,瞳孔地震:“八、八百多次?!有……有这么多吗?”
羡泽冷哼一声:“怎么现在又肯留着记忆了。与魔媾和,做仇敌的炉鼎不是你最痛苦的记忆吗?”
钟以岫又开始给那花瓶做按摩,低声道:“……不是痛苦,是忘不了。但封存记忆只是自欺欺人,我不想忘了。”
羡泽知道他“忘不了”几个字背后的意义,她虽然过去因为他的眼泪、他的纯真惊讶过,但她可对他没有什么情意。
钟以岫的话她懒得接,只是话锋一转,忽然道:“也不是帮不了我的忙。你的修为如何了?”
他总算转过脸来,眼睛因为前半句亮了几分,但又想到自己最近的状况,不太自信道:“不大好。我能做什么?”
羡泽笑了笑。
葛朔没想到反而是他最瞧不上的钟以岫在屋内留了这么久,他都快把主屋的门盯出火星子,华粼早就打着哈欠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葛朔一会儿到树上蹲着,一会儿又在院子里踢落叶溜达,他忽然转头问江连星道:“羡泽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跟这个钟以岫接触过?”
江连星点点头。
葛朔挠了挠脸,更加坐立不安了,他不知想到什么,气得比划了一下手势:“十年啊。我都没有十年了!靠,饿死好兄弟,反倒喂饱了仇敌家!”
过了没多久,钟以岫终于推门走出来,他没想到打开门就瞧见几双眼睛落在他身上,顿时僵硬,同手同脚的挪下台阶。
钟以岫作势点点头勉强算是打了个招呼,就垂着脑袋快速往外走——
葛朔忽然叫住他:“垂云君是吧?”
钟以岫顿住脚,抿着嘴唇,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慌乱到了极点。他忽然心一横,抬袖行礼:“我本来只是想过来一趟,也知道你们夫妻情深,没有别的意思。那个、羡泽跟我只不过一些孽、孽缘,我没有介入你们……也不打算插足……”
葛朔怎么有种回了家打开衣柜,发现钟以岫藏在里面,他开口第一句就是“大哥别打我我跟嫂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的感觉。
葛朔听见屋内羡泽唤他的声音,转头应了一声,忽然就察觉到霜风一阵,钟以岫身影已然消失。
葛朔:“……”
葛朔迈进门:“我想让辟鸣再去找找当年的妖。咱们重逢之后,虽然也有一部分妖来见我们了,但怕引起魔主的注意,就没叫他们前来朝拜。现在找他们合适吗?”
羡泽思索片刻:“行。我有个想法,让临海公主找上九洲十八川的各个大妖,就说蓬莱现世,我要册封众妖。”
葛朔记得,当年真龙对妖类也不是完全统治,但当年夷海之灾,许多大妖都卷入群龙内斗而亡,现在的妖,除了临海这种千年玄龟,其他应该都没见过真龙。
妖类这些年没有所谓的妖王、妖主,显然也是内斗无首,这说不定是羡泽确立地位的好时候。
这都是葛朔没想到的。
羡泽看葛朔露出沉思恍惚的神色,道:“怎么了?”
葛朔扯出一点笑,摇摇头。
心中却道:江连星说的是对的。
她早就不是泗水时候的小金龙,可五百年的惯性还是让他像以前那样做事啊。
当日午后,羡泽停靠在东海岸边的双层大船上,已经装满了钟霄给准备的各种吃穿用度的玩意。
甚至曲秀岚还拿法器往船上装了六大箱子柑橘,朴素到不像宗门给真龙送礼:“我们这山后头都结果子了,反正里头也有点灵力,你们都拿走吃吧,毕竟蓬莱岛上连片树叶子都没有。”
钟霄就跟老娘舅一样让人送上船一些锅碗瓢盆,被褥软枕,羡泽拒绝不过,只能收下。
羡泽真有一种“妈妈我这就要去远航”的感觉了。
甚至连刀竹桃都红着眼睛给她塞了个药瓶。
“这是毒药?”羡泽打开嗅闻。
刀竹桃看了看甲板上立着的三个男人,垂头道:“我们南疆滋阴补阳的秘方,你省着点用,不够我再给。不过一阴三阳也够补了,你别再带人去岛上了,我怕你……”
羡泽看华粼好奇的目光转过来,赶紧把瓶子收了:“行行行,你乖点。我离明心宗这么近呢,说不定每隔几天就来串门了。”
刀竹桃不知道怎么的,垂着脑袋光往她怀里钻。
葛朔站在甲板上,看着被团团围住的羡泽,他偏头笑道:“其实羡泽挺喜欢热闹的吧。”
江连星回想着之前在魔域,一堆人一同前行时,羡泽确实看起来也挺高兴的。
“师父怕回蓬莱岛之后,她会不习惯?”他问道。
葛朔眸色一深:“不是。我是怕更久的以后,她会不习惯。”
两层大船最终在吃水比来时还深的情况下,往回返航而去。
此时傍晚时分,晴朗无云,橙红日光洒满海面,而蓬莱却像是消失在水面上,直到一片浮在海面上的隐形水雾在逼近之后慢慢散开,夕阳下的蓬莱才在他们面前显露身影。
不但如此,海水也远比东海近海处澄澈,水色如同琉璃,隐匿着结界与洋流,防止任何船只误入蓬莱附近。
羡泽远远看过去,咦了一声。
就只是一天一夜,蓬莱竟然因为风吹来的种子或蓬勃的灵力,萌发出一片毛茸茸的绿色,甚至有些像是树苗,好似是蓬莱沉底后树木未死,木灵核还埋藏在地面中,只要一些阳光与雨水便快速生长。
大船驶入蓬莱的弯港,灵力一点,双层大船驶上海滩,化作叠纸。羡泽拿出宝囊,将船上满满当当的货物先收入宝囊,葛朔捡起被叠成小船模样的纸张法器,笑道:“你的水平也就叠个小船了。”
羡泽:“之前在魔域多亏了它,我们才有住的地方。”
葛朔惊讶:“之前教你那么多回叠帐篷、叠小楼,你都没学会,这次怎么会的。”
羡泽道:“江连星手也挺巧,他说跟你学的。”
葛朔:“……”他没教过江连星,估计是他在一旁看几遍就学会了。
他咬牙跟江连星比了一下手指:“真厉害。”
一龙一蛟两只鸟化作原型,掠过清新的空气,飞抵蓬莱的最高山峦处,从山脚下到山峦顶端,地基和石阶的轮廓还保留着,羡泽环顾四周,道:“要不就先在这里落脚,这附近虽然没有树木,但不缺石料,我们可以像当年搭建泗水的宫室那般,在这里也建起宫室。”
葛朔有意显摆似的,手指捏着叠纸,放在膝头重新叠折,压平,手指来回翻飞之下,很快叠出一个像小盒子似的院落。
羡泽拿过院落,往空中一甩,在纸片落地的瞬间,地上砰地出现一座偌大的两进院落。
羡泽:“你们先都歇下,我要去一趟蓬莱底部,先要确认下方的出入口是否会受魔域的侵扰。”
蓬莱岛更像是一座中空的迷宫,地面以上的山峦内部挖空,入口封闭,羡泽还未打开,但应该都是真龙出入的宫室为主。
而地面以下的部分,先是有许多厅堂、浴室以及库房,羡泽随手打开一扇青铜大门,里头的金器落着一层灰,像是水一般流淌下来。
她死命推也没能把门合上,干脆就让那些金器流淌的宽敞的回廊中到处都是,她飞过那些金杯玉碗,往更下层而去了。
再往下就是众蛟的居所以及刑罚之地。
羡泽干脆化作原型,在蓬莱内部无拘无束的飞行着,这里狭长的走廊,还有些长长的躺椅、石床,显然都是为龙和蛟准备的,她在其中游走,只感觉到了舒适和自如。
终于抵达之前她和江连星所在的牢笼区域。
羡泽找寻确认许久,终于看到了一间隐秘而处在夹层中的小型牢房,那里的上古禁制丝毫未受损,而且牢房半浸在水中,四周都是蓬莱金铸造的围栏,除了真龙以外的生物接触之上,灵力便会被其吸取,越想挣扎就越虚弱。
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关押画鳞的地方了。
羡泽从宝囊中捏出那装蝈蝈大小的笼子,画鳞被勒在其中一动不能动,她打开笼门,将他甩入那间蓬莱金牢笼。
画鳞满身血口的蛟身慢慢变作人形,皮开肉绽的伤口泡在冰冷的水中,他被呛了水,手指攀住围栏爬起来几分,但迅速察觉到蓬莱金在吸着他的血与灵力,连忙想要甩手避开,而后身子再次跌入水中。
他一条腿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他隔着围栏望见羡泽阴晴不定的脸,竟然咬着手指,慢慢笑起来:“别这么看着我,咳咳、我会受不了的……”
羡泽的灵力化作手,拈着一枚丹药进入牢笼之中,塞到他嘴边。
画鳞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你怕他虚弱是吗?”
羡泽没有回答他,只是灵力化作的手指握拳,狠狠砸在画鳞门面上!

第185章
画鳞的脑袋往后甩过去, 脸上几道发乌的血痕流淌下来,他松开牙关,羡泽也将丹药挤入他喉咙中, 逼他咽了下去。
画鳞匍匐在水中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手指却又握上了蓬莱金的围栏, 让刚刚随着丹药化入体内的灵力,再度被蓬莱金贪婪的吸收。
羡泽瞪大眼睛。
他鼻腔口中滴答出几道血,咧嘴笑道:“只要我变得虚弱快死, 你就会来见我……咳咳、就会喂我对吧……”
羡泽闭上眼睛, 看也不想看他, 她幻化出的手, 用力捏碎他的双臂, 关节反扣过去。金色灵力从指尖挥舞而出,化作绸带一般, 穿过牢笼, 将他死死捆住。
而那绸带般的灵力, 内侧却生出尖刺, 如针一般深深扎在他那苍白发蓝的肌肤下。
画鳞痛苦的弹动几下,想要化作蛟型, 但绸缎仍是紧紧捆束在它皮开肉绽的身躯上。
他明明已经痛苦不堪,但就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舒服似的, 还是低声笑起来:“羡泽的灵力贴着我的皮肤……我还从来没有这种体验啊。不过我更喜欢在宝囊里, 到处漂浮的都是你的物件,你的气息。”
羡泽面无表情,她手指捏诀,加固着牢房的结界。
画鳞挤着凑过来,淌满血的脸颊贴着乌发:“羡泽。羡泽……好孩子,看着我, 我可以效忠你,你看我已经是你的龙仆了,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她开始考虑要不要割了他的舌头。
算了,以后还有事要问他,而且羡泽挺喜欢他现在无能发情的样子。
毕竟画鳞还想翻身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数百年的妖丹都被挫骨扬灰,已经没有能够震慑魔域的能力;他吃掉整个照泽千万个妖魔这件事会随着照泽坍塌而败露;臭名昭著、出尔反尔,不可能有任何魔域生灵效忠于他。
他能做到的最大报复,不过是自杀并将葛朔也带走罢了。
但偏偏他怕死到极点。
她转身离去。
画鳞盯着她背影,还有她盘坐妇人髻的长发,跌跌撞撞从水中起身,嘶声道:“你看着葛朔也是看着我!他若是生病便是我也虚弱了,他恢复了便是我也强大了,你看着他就永远都会想到我还在这牢笼阴沟里!嗬嗬、羡泽……你有没有想过,我永远都会出现在你生活里。”
羡泽并未顿足,紧接着就听到了画鳞更癫狂的声音:“江连星是我的一部分,我还能跟他通感,我还能操控他——还有辟鸣、哈哈哈哈辟鸣也被我寄生了,你身边根本无人可信!那只小鸾鸟,其实也在我体内被我控制了,他说不定会随时背叛你!”
羡泽停住脚,表情甚至有点匪夷所思到想笑:“你想让我怀疑每一个人,但你知道吗?我身边的人其实都从来没有背叛过我。”
画鳞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她没有说错。
就算他自己的分身,也用最后的生命和灵魂把他内部打的千疮百孔,让他无法追杀羡泽。
羡泽忍不住笑了:“而且——小鸾鸟,你是说华粼?”
画鳞又勉强的笑起来:“哈,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给真正的鸾鸟起了华粼这个名字啊。”
羡泽转过脸,露出笑容:“你在说什么?我身边从来都只有这一只鸾鸟,他陪我四百多年,死而复生。我不知道还有任何其他的华粼。”
画鳞半张布满血污的脸一僵,不可置信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想要把华粼的存在抹去吗?那不是她爱过几百年的人吗?!
他将华粼四百多年与她的回忆,当做爪子里握着的人生唯一一块糖,放在掌心小心舔舐,贪婪紧握,他那颗那颗软烂的心就因为窥探着华粼的一切,变得对她愈发扭曲幽深。而当她连假华粼的存在一切都否认时,画鳞只感觉心像是被她攥紧撕开。
那种痛苦,竟是任何□□、妖丹被消灭的痛苦都无法比拟的。
明明、明明他觉得只有活着是凌驾一切以上的。
可为什么他觉得华粼的回忆让他感觉,被她否认存在,比死了还不如!
羡泽转身离去。
背后只传来画鳞歇斯底里的声音:“那是我的名字!那是你给我的名字——我不许你这么叫别人!羡泽、羡泽……!你就是爱过华粼!”
羡泽觉得不太理解:就是爱过又怎么样呢?没爱过又能说明什么?
跟你画鳞有个屁的关系。
那个华粼唯一的遗愿也是和你绝不融合啊。
羡泽飞回地面上的时候,只瞧见月明星稀,蓬莱上方天空一片澄澈,映照的岛上有种柔和的明亮。
他们那座院子坐落在山脚下,灯火昏黄,而且上山的栈道上,似乎是被点亮了灵灯,映照的蓬莱有种山中小村落的感觉。
她在空中摇摇尾巴,好似将一切水汽与不快甩在脑后,往院落飞过去。
夜色应该已经深了,羡泽还没落到院子中,就听见一声吹叶子的哨响。
葛朔枕着胳膊躺在屋顶上,对她招招手。
羡泽脚尖点在屋顶上,笑道:“我大老远还以为谁家在屋顶上晒带鱼呢。”
他抖抖脚,叶片叼在嘴边:“我就权当是你夸我腿长个高了。怎么那么久?我从柜子里翻出两壶陈酒,想跟你一起品鉴的。”
羡泽弯腰,手指勾起酒壶,果然里头都空了:“就给我留了两滴?怎么品鉴。”
葛朔呵气:“我已经品鉴出结果了:一般。”
屋顶上铺着一块皱巴巴的软毯,他躺在上头,胳膊状似无意的伸开,头偏向另一边看月亮。
半天没有感觉胳膊上的重量,葛朔转过脸来,羡泽笑眼看他。
葛朔就好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又急又臊道:“干嘛啊,我感觉都半辈子没见到你似的,你就躺一躺呗——我每次想要点浪漫,你那表情就跟吃了花椒似的!”
羡泽笑:“我不讨厌吃花椒。”
她把他胳膊抬起来,没有枕着,就这么跟他并肩躺在屋顶上。
俩人都望着夜空上透亮巨大的月亮,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羡泽听到葛朔小声道:“那俩睡着了吧。”
羡泽:“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再说没睡着怎么了。”
葛朔啧了一声:“没睡着咱们就进屋去。”
羡泽嘴唇弯起:“哦。这意思啊。不管他们睡没睡着,都别在屋顶上了,海岛上怪凉的,我怕回头一摸你屁股和后背,全都是一层露水了。”
葛朔气笑了,从牙齿间呲出几个意味不明的音,像是能把她嘴给嚼了:“别说我嘴贱,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羡泽也跟着笑,偏着头看他。
葛朔环顾四周的海面,水雾像是单面的镜子,隔绝了周围接近的可能,他们却能看清周围粼粼的波光。
他呼出一口气:“我觉得蓬莱没有泗水的山里好呢。”
羡泽知道他感怀的是什么,但她不愿意把话题往那方面引,笑道:“毕竟那是五百岁大苍鹭摆脱童子身的地方,你当然喜欢了。”
葛朔又噎住了。
羡泽忍不住笑起来。
葛朔看着爽朗嘴贫,但其实在这方面相当笨拙慌张。
在羡泽跟他孵化黑白两枚蛋的时候,关系其实就有些微妙了,但羡泽还记得他之前的拒绝,便还保持着距离。
因为羡泽总是噩梦,葛朔早早就跟她同屋而住,只是二人之间隔着屏风。
而且华粼出生之后,在六七岁之前都是保持着鸾鸟的模样,跟个小鸭子似的黏着羡泽,夜里也都睡在羡泽的床铺上。
葛朔当时总提防怀疑华粼,所以更是不肯搬出去。
这么“一家三口”睡了好几年,直到华粼开始化作人形,羡泽也嘴馋又喜欢热闹,他们也搬入尘世中稍微人多的村镇附近。葛朔教着华粼保持人形,绝不要在其他凡人面前展现出原形。
这种情况下,华粼就不适合再跟羡泽住在一张床上,葛朔还用竹子给他另外做了一张床摆在隔壁房间。
但华粼不知道为何,特别黏着羡泽,他夜里跑过来,被羡泽或葛朔抱回去几次后,要他好好睡在自己的床上。
然后葛朔夜里就看见华粼小身板扛着自己的床,来羡泽和他的房间了……
华粼怎么这么小就学会插足了啊!
葛朔是真的很想跟羡泽聊天。
他们俩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葛朔白天去城镇里看见卖猪肉的被戴了绿帽子都恨不得跟她八卦一番——
以前华粼听不懂又嗜睡,他们俩还能拿被子把孩子一盖,然后枕着胳膊看星星说那些没完没了的闲话。但现在的华粼已经能插嘴能跟着聊天,甚至追问“姘头”“绿帽”是什么意思了!
华粼这么拖着床过来好几年,葛朔快憋死了。
他甚至都觉得这小子重生后根本就没失去记忆!
说不定就是耍心眼不想让他接近羡泽!
葛朔自从出事之后,睡眠也很差,其实他也总是多梦惊醒,有时候半夜起身,看着羡泽抱着软被沉睡,肌肤莹润像是没有受过一丝伤,面颊被软枕压到嘴唇微张的模样,他会极其安心的靠在床边。
只不过葛朔看到她旁边化作鸾鸟把脑袋拱在她胳膊下的华粼,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都被翻来覆去吃了那么多回,就别争了吧!
不过这些想法一直葛朔没能说出口过。他一直觉得从羡泽那次亲吻他之后,俩人划清界限的尴尬已经过去了两百年不止,羡泽应该只是把他当做兄长竹马。
他跟重生后的情人鸾鸟相比,还是亲疏有别的。
直到有一次,华粼夜里偷偷溜过来挤到她床铺上,睡到早晨化成人形了还不自知,羡泽醒来发现,差点将华粼踹到床上。
羡泽一脸严肃的将华粼拎到偏房去住,告诉他不经过允许不可以来她房中。
华粼那时候被她骄纵坏了,指着葛朔道:“师父为什么就行!我也可以隔着屏风,不跟羡泽睡在一张床上——”
羡泽板起脸:“不行。不需要有规则,我说了不允许就是不行。”
她可不想真把华粼变成童养夫,从小就过于亲近,长大后反倒会辨别不了对她是感情还是依赖吧。
葛朔暗爽的都要握拳了。
结果到夜里他就要笑不出来了。羡泽也想把他赶到比屏风更远的隔间去,她说:“我这些日子都睡得太沉,连华粼挤过来都不知道。而且也不怎么做噩梦了,不需要葛朔陪着我了。”
葛朔想了半天的理由,最后他只好捂着脸装可怜说自己会做噩梦,所以不想身边离人。
这招在羡泽小时候很好用的。
神鸟们只要捂脸装可怜装受伤,羡泽总是会很担忧的靠近过来安慰,也会用灵力帮大家治愈。
但葛朔却不知道,羡泽已经好几次在早上醒来看到葛朔衣衫不整枕着胳膊睡着的样子。
乱糟糟的头发还像以前那样,每个早晨都如同炸了窝般不听话,可他敞开的衣领,却露出布满伤疤的麦色胸膛。羡泽留了一片龙鳞给他,他用红绳系着挂在脖子上,在睡梦中于锁骨上压出一点红痕。
她感觉自己都快忘了的那种当年对他的……青睐与悸动又涌回来了。
但她不确定葛朔是怎么想的。
最近这几年,葛朔在捉弄她之余,从那些歇后语与俏皮话之间,嘴里溜出一两句害羞而轻盈的咕哝——“羡泽像个小太阳”——他总这么说。
羡泽却觉得葛朔像是日光暴晒下河床上的石头,是她最喜欢睡觉的地方。哪怕睡到太阳落下山,她趴伏在上头,也能感觉到余温和安稳。
羡泽好几次,几乎想要挤到他身边去,将脑袋挤在他胸膛上,两个人就这么蜷缩在一起睡去。
但她忍住了。
羡泽听见自己心里在哀叫:……住手吧羡泽。
她也还记得当时他拒绝之后,俩人关系中淡淡的尴尬,过了好久才慢慢恢复亲密。
她不想再跟葛朔疏远了。
就这样吧——
于是在葛朔捂着脸说他自己会做噩梦的时候,羡泽叉腰道:“那你要是做了噩梦,就在隔壁喊,我会过去陪你的。”
葛朔呆了一下,悻悻的把手放下来:“……那好吧。”
他的侧间跟她只隔了一扇薄薄的木墙,那扇木墙上的门,在二人的默契之下,从来没有关上过。
葛朔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真想张嘴装作自己做噩梦了。他都酝酿好了在脑门上抹水装汗,然后蹬腿揉被子说胡话——
但最终还是因为听到她睡着后平稳的呼吸,没能叫出声。
算了,别吓她了。
她说不定也会光着脚跑过来看他呢。
这件事直到江连星来了才改变。
江连星也不知道是在说书还是在戏台里,学到的宗门弟子生活,竟然早上鸡都没叫,就跑来到师父师母卧房里来请安。
天色早到屋里还要点灯,羡泽和葛朔都迷迷糊糊的从两边隔间爬起来,一脸迷茫的看着江连星躬身行礼。
他抬起头惊讶道:“师父师母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葛朔脑子都还没转过弯来,就看到江连星表情惊愕惶恐,好像是刚被收养就发现新爹新妈要离婚:“难不成……是师父师母感情不和?”
羡泽还在困得脑袋直点,葛朔一下子清醒了,他脑子还没理顺,嘴巴就先说出口:“你师母生我的气了,把我赶过来睡了。我们、感情好得很!”
江连星有些不安,目光在他们俩人之间游移。
葛朔想到之前羡泽笑着说他们俩是“师父师母”就心头滚烫,脑袋也一热,他站起身走到羡泽身边,将赤着脚裹着睡裙的她一下子抱起来。
羡泽吓醒了,下意识搂住他脖颈,对他瞪眼。
葛朔板着脸对江连星道:“这些事还轮不到你过问,以后不要这么早来请安。出去吧。”
江连星有些惶恐的低头又行了一礼,倒着退出去。
葛朔也把羡泽放回床上:“你再睡会儿吧。靠、这小子是鸡变的吧,天都没亮请个屁的安——”
羡泽看他要挤上来,抵住他胸膛瞪眼道:“你这是要干嘛?”
葛朔耳朵根烫起来,他厚着脸皮装傻道:“不是你说要演师父和师母吗?咱俩破绽太多了,师父师母不应该分住吧。”
屋里昏暗,羡泽双瞳望着他,一点烛光在他背后的床柜上亮着,她面颊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葛朔心里一缩,正要起身,那点烛光因为他的离开而跳入羡泽瞳孔中。
她忽然叫道:“笨死了。”
羡泽哼了一声,裹着被子转过身去:“我什么时候说‘演’了?”
葛朔没理解她是让他滚还是让他躺下的意思,他最终选择背过身去躺下。
俩人脊梁热乎乎的抵在一起,葛朔琢磨了半天,到天亮了,他可算满脸通红的琢磨明白了。
难道是说,不是“演”?
就是师父和师母吗?

羡泽还在回忆着什么,仰头望着天嘴角带笑。
葛朔觉得他自己不在她眼中了,他挤过来, 手指捏了捏她圆润的脸颊, 把她嘴唇捏的像小金鱼那样。
羡泽拍开他的手,葛朔的脸颊下一秒就挤过来,胳膊用力抱着她肩膀, 晃了晃:“别看了,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他有点粗糙的面颊使劲压着她脸上的软肉, 有点赌气似的, 羡泽被他肋骨手臂硌的身上生疼, 她伸手推了推他下巴:“你把我勒死算了。别挤了别挤了,唔……”
他侧过脸来, 非常用力又带响的亲了她嘴唇一下。
然后耀武扬威又隐隐不高兴似的看着她。
这举动, 简直就像个小孩子想表示“羡泽是我一个人的”。
羡泽知道, 葛朔估计醒来第二天就看到满院子的男人过来找她, 心里已经很不爽了。但他正因为从来就知道她的性格,二人又是在一起最晚的, 他没办法跟她生气,但又想让她知道自己不高兴。
羡泽戳了一下他腮帮子:“干嘛?我也没把乱七八糟的人带到蓬莱岛上来。”
葛朔心想, 现在带上岛的那两个小子已经够危险了。
他嘴撇道:“我没生气。都躺半天了, 你也没亲我一下,我这嘴都闲着半天了。再闲下去我就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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