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白思澜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大部分?人眼底,白思澜是?温柔女神化身,是?男生们心目中排的上名的最想娶的女孩。
背地里呢,除了七年前陷害那?次,南嘉还记得,某个下雨天,一个中年妇人过来?给白思澜送伞,却被她以怕同学看见为由,厉声呵斥走?,那?把?伞也被丢尽垃圾桶里。
那?时就知道,这个温柔女孩有?两副面孔,她的笑,随手都?可能变成一把?利刃刺来?。
这么多年过去。
南嘉只要看到这张脸,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白色旋转楼梯,滚下去的白思澜,还有?匆忙赶来?指责她的周今川。
组成无数个噩梦,侵袭她大脑。
连她自己都?有?过怀疑,那?天,她真?的没有?推白思澜吗,也许是?不小心呢。
细细回想,那?天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一个证人在场,这个证人的存在证实?,她不是?不小心,她和白思澜没有?任何?接触,更没有?推过。
白思澜很快融入小姐妹群中,惹得她们惊羡讨论?。
“思澜姐,你?今天穿的这件裙子?好漂亮啊。”
“这是?BL家新出的那?款吧,听说只有?一套,居然被你?预定了。”
“BL家的限购款都?超贵的,十几万一套,我妈咪舍不得给我买。”
“思澜姐现?在是?大明星啦,当然要穿最贵的。”
白思澜身上这件舞裙,织工古法纯手工,质地柔软细腻,层层叠叠的薄纱铺展开,蓬松如一团盛开的白莲花,裙身珠光闪烁,熠熠生辉,无一不透着华贵。
确实?惊艳,没见过世面的小乔忍不住偷偷摸摸多看两眼。
十几万的舞裙,只能上台穿几次,昂贵奢侈到她望洋兴叹。
而且BL家是?英国?小众品牌,专设计芭蕾舞裙,团体服还好一点,私人订制价格昂贵且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名额。
南嘉忽然想起,周今川之前也说过要送她最新的舞裙。
她最后收到的是?发带。
他?说本来?想送给她的舞裙断货了。
其实?是?穿在白思澜的身上。
十几万的舞裙穿来?,自然不是?单纯在姐妹团面前秀一圈的,白思澜这趟回归,不仅在她们面前拉足排场,也会给粉丝走?个样子?,她带来?了摄影团队和助理,打算给自己拍摄一个vlog,作为宣传片。
之前港星社的舆论?撤销后,对她没有?太大的影响,新闻的影响力不单单在于事件的大小,还在于传播度,港星社撤下,其他?媒体不敢报道,渐渐就搁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关于她正面的大量通稿,早就将那?点不起眼的负面新闻给盖掉。
白思澜这次回归舞团,只是?暂时的,星途顺利的话,她会出现?陆导下部电影中,登上大荧幕,届时芭蕾就是?她的附加项,而不是?主业。
“来?,大家让一让。”摄影团队招手,驱赶着周边碍事的队员们,避免挡到白思澜的镜头。
在摄影机里,白思澜妆容甜美,翩翩起舞,塑造出一个就算训练也是?个精致女孩的形象,而不像其他?人大汗淋漓,练功服汗迹斑驳。
就像很多网红拍摄的vlog中,从清晨睡醒后镜头里,是?带着妆容的,甚至夸张地加了美瞳。
“这到底是?来?跳舞的还是?演戏的。”小乔小声嘀咕,“而且干嘛不去其他?舞蹈教室拍摄,非要在这里,不是?浪费我们大家练舞的时间吗。”
选的这间教室宽敞舒适,镜头感更好,可就是?没考虑到其他?人的感受。
一些年纪轻的小姐妹很乐意能偷懒不练舞,有?的兴致勃勃想去镜头里刷个存在感。
“让一让,别挡道行吗。”
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小乔正嘀咕着,没注意到旁边的动作和喊话,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推倒在地,旁边的南嘉及时拉住她的胳膊,没让小乔摔得太惨烈。
推人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思澜的小跟班之一,何?鸢。
她站得离她们较劲,听到小乔的抱怨声,起了故意搞破坏的心思。
“好端端的你?干嘛推人啊。”小乔站起来?后,小声争论?,“我又没惹你?。”
“我不是?说让一让了吗,谁让你?耳朵聋没听见呢?”何?鸢振振有?词,“再说了,你?没看见我们思澜姐在拍视频吗,你?就不能主动避开一点。”
“我们已经避开了,是?你非要过来推我。”小乔咬唇,说着说着快要哭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的你?,我只是?想把?你?拉走?,没想到你?自己没用,非要碰瓷。”何?鸢一哼,“怎么,想找我讹钱吗。”
这句就将本来的事情上升到另一层高度。
不论?小乔怎么反驳,都?给人一种她要讹钱才?善罢甘休的错觉,加之她家庭贫寒,可以顺理成章扣帽子?。
“是?啊,给钱吧。”南嘉突然开口。
小乔一怔,“嘉嘉……”
何?鸢和南嘉是?高中就认识的老对手了,如果不是?小乔碍事,估计找茬的人就是?南嘉,没想到她自己主动招惹这个烂摊子?。
“她刚刚摔了,要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你?要么支付医药费。”南嘉说,“要么道歉。”
前者还有?可能,后者,不可能。
小乔小心翼翼拉了拉南嘉的胳膊,摇头,示意她算了吧,不过是?个小事,人并没有?摔伤。
南嘉没有?被拉动,正面和何?鸢对刚。
不管是?支付医药费或者道歉,何?鸢只要做了,就是?承认刚才?是?她推人的错,而非小乔主动讹人。
“让我道歉。”何?鸢笑得肆无忌惮,“不可能。”
白思澜这时带着摄影团队走?来?,以主持公道的姿态问,“怎么了?”
没人敢多嘴。
“她刚刚推了我。”小乔看了眼摄像头,“我们让她道歉而已。”
闻言,白思澜让人把?摄影机暂时关掉,轻描淡写,“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是?她自己没用。”何?鸢往白思澜身侧一站,姐妹团待久了,倒很有?姐妹相,“推一下就倒地了。”
“好了,一点小事。”白思澜温温和和道,“别计较了。”
白思澜明显是?在哄何?鸢别和她们计较,拍拍她的肩,准备带人走?。
“三分?钟内,我要听见你?们的道歉。”
仿若置身事外的南嘉再次冒出一句。
前方两人停顿脚步,白思澜回头,看见南嘉举起手机,嚣张地晃动,“刚才?的事情我全程录像,如果你?不想你?的回归热搜变成耍大牌,就和我的朋友道歉。”
手机屏幕是?黑的,是?否被录制不得而知,可这种事情,刚脱离舆论?风波的白思澜一旦以身试险,可能功亏一篑。
且不说是?推倒,哪怕是?为拍摄vlog,将碍事的成员推开,一旦上了头条热搜,她形象必然跌落天坛。
“切,就你?。”何?鸢满不在乎,“你?以为没有?人脉就能将人送上热搜吗,你?……”
“鸢鸢,道歉。”白思澜轻声说。
“我?”何?鸢以为自己听错了,“思澜姐,你?让我和她们道歉。”
“道歉。”
“我,可是?……”何?鸢看着白思澜眼神里的坚决,气得咬紧牙关。
终究还是?以大局为主,何?鸢不情不愿瞪向小乔,丢下一个英文单词,“Sorry。”
没诚意,但够了。
白思澜不在舞团,何?鸢就是?团里主要人物,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其他?有?家世的女孩子?也不太敢招惹,从她嘴里听一句道歉,算是?这几年来?破天荒。
可能觉得初生牛犊不怕虎,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异样,南嘉先行离开练舞时。
小乔既担忧又崇拜,立马跟过去,抱着南嘉的胳膊,“嘉嘉,你?好厉害啊,居然真?的让她向我道歉了。”
“本来?就是?她的错。”
“可是?没有?你?的录像,她们不会低头的。”小乔撇嘴,“你?好聪明,居然提前知道录个像。”
“谁说我录像了。”
“啊???”小乔震惊,“你?没录像吗?那?你?刚才?明明说……”
“骗她们的。”南嘉淡声,“把?有?说成无,无说成有?,不就是?她们擅长的吗。”
时隔多年,峰回路转,欠人的,早就该拿回来?了。
小乔更崇拜了,恨不得抱紧南嘉大腿不松手,“我刚刚听你?说我是?你?的朋友,那?,我们是?好朋友了吧。”
南嘉想把?人甩开,“……你?放开我一下。”
“你?先说是?。”
“……嗯。”
“好耶。”小乔还是?没把?人放开,“太好了,我也有?朋友了。”
南嘉看着自己被抱紧的胳膊,和骗人的小乔,有?些无语,这妮子?学人就是?快。
“以后我也会为你?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小乔夸张地讲着。
“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南嘉强行将人拨开,“不然她们会危及到你?。”
“我不管。”小乔人被拨开,还是?跟个尾巴似的跟着,“练不了舞,我们去楼下吃豆沙绵绵冰吧。”
他?们的拍摄还要一阵子?,吃完冰,南嘉又被小乔拉着去中环街市闲逛,兜里没什么钱,逛的都?是?些买手店,杂货店,和特色小吃。
流转于各个小街市的甜品,价格不贵,牛角酥,丹麦酥烤得焦黄香脆,还有?馅料饱满的鸡蛋仔,丝滑的泰奶,甜食会分?泌快乐的多巴胺,禁甜太久的她们偶尔尝一口心情会愉快很久。
南嘉鲜少和女孩子?逛这些店,之前陪纪意欢出入的都?是?高档商场,挑选衣服和包包不需要自己上手,会有?差不多身材的SA替她们试穿试戴。
和小乔逛街更随心所欲,什么店都?能看一看瞧一瞧,价格不高,受游客喜欢的买手店,琳琅满目,不值钱的饰品成群叠放。
接到Vera电话时,南嘉正在看一枚素戒。
知道Vera要说什么,她率先回答:“今晚不回去吃饭。”
“好的。”Vera恭敬,“我听到您那?边很吵,是?在街上吗?”
“嗯。”南嘉说,“和朋友随便逛逛。”
Vera负责转达命令,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夫妻两的传话筒。
如实?向陈祉奉告太太的行踪。
星顶大厦的餐厅,Omakase厨师正在卖弄大火熏半条胳膊大的鲣鱼,这种料理很容易将人的耐心磨尽,何?况陈祉本就没有?耐心。
江朝岸和沈泊闻比他?好一点,有?的没的闲聊。
Vera的电话打来?,陈祉俊美的面容阴下去几分?,他?端起半杯冷镇过的日威,温和的木质香并没有?起到安神的作用。
尤其听到那?边说太太和朋友逛街。
杯子?被重重一撂,搁在桌上,震出不小的声响。
江朝岸以为他?在和南嘉打电话,看人挂断后那?不太妙的脸色,唏嘘,“祉爷,周嘉礼不过来?吗?”
没有?应答,默认了。
“她真?是?好大的脸啊,祉爷你?都?主动请她了,她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江朝岸接受了周嘉礼嫁给自己好兄弟的事实?,也摸透其中原因,无非是?想折磨她,棒打她和周今川这对不可能在一起的“鸳鸯”。
整这么一出牺牲是?有?些大,但让游戏变得更有?趣,以后可奚落她的地方更多。
之前她给陈祉当助理的时候都?得听人命令,随意吆喝。
现?在嫁进陈家,更应该听他?们使唤才?是?。
结果倒好,还是?那?死?性不改的样子?。
“周嘉礼脾气太古怪了,照这样下去,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嚣张。”江朝岸为陈祉愤愤不平,“她这次不来?,下次就算跪地上求你?,祉爷你?也别理她。”
“不来?就算。”陈祉说,“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她。”
沈泊闻听到这里,忽然笑了下。
陈祉:“你?笑什么。”
沈泊闻:“没什么。”
早餐时?分,别墅内气氛略显沉闷,Vera和许管家欲言又?止。
以前她不问,他们也会?上赶着告诉她,陈祉的行程,在他们看来?,夫妻对彼此了解越多越能促进感情。
这次,两个主事管家都颇感意?外,犹豫着如何提起,互相使了个眼色,由许管家告诉南嘉,陈祉出差的事。
南嘉用餐叉仔细切了一块无调料,外酥里嫩的和牛,递送给一旁等候已久的十一。
看狗狗吃食对人来?说是件减压丰荣的事情,她唇角挽起,露出鲜少的笑,注意?力全在狗狗身上,导致许管家白?费五分钟的口舌陈述。
“太太,您有在听吗?”Vera小?心翼翼问。
“听了。”南嘉托腮淡笑,“他出差,然?后呢?”
“少爷没和我们提及什么时?候回来?,您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亲自打电话询问。”
“没兴趣。”
“啊?”
“我是说。”南嘉一顿,“男人在外面忙工作,女人就不要插手了,他既然?不主动告诉我,我就不打扰他。”
说罢微微一笑,励志要做贤妻良母。
实际上漂亮脸蛋上肉眼可见的愉悦,好像卸下了重?负。
许管家担心得很,平时?陈祉做什么事都会?和他说一下,这次却直接走了。
而?太太毫不关心。
照这样下去,两人的婚姻怕是要走到头。
Vera心态比许管家好一些,既然?难以改变,就做好他们要做的事情,见南嘉无名?指上空落落的,Vera轻咳一声,提醒,“太太,您的戒指需要我帮您戴上吗?”
贵为陈家新进门的阔太,不穿品牌不提限量包包,最基本的婚戒也时?常忘记,Vera每天为她的琐事就要操碎了心。
陈祉准备的蓝钻,南嘉嫌弃颜色不好看,从陈夫人那顺来?的红钻,她也没戴,钻太大了,咯手。
“戒指太贵重?,我怕弄丢了。”南嘉说,“回头我会?找个别的戒指戴上。”
无非就是要她表明下已婚的身份。
南嘉得空从包里拿出一枚女款银色素戒,是和小?乔逛街随手买的,没有任何装饰,往无名?指一套,淡雅素净。
半个月一晃过去。
新婚丈夫一走这么久,期间没和她说明缘由,没有一次通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外面鬼混。
就算真的鬼混,南嘉也管不着。
他不在,南嘉和十一关系熟络,许管家把七年?前她丢给陈祉抚养的小?流浪猫小?白?带来?,和捷克狼一块儿生活,两人是老玩伴,猫性子高?冷,不搭理它,捷克狼经常自讨没趣。
小?白?不记得南嘉,但?性格温顺给抱给摸,喜欢趴在外面的藤椅上晒日光和风,捷克狼路过时?,尾巴甩到它脸上,惹得它抬爪去抓。
南嘉给它们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她从不更新朋友圈,这是第一条,可能人幸福的瞬间真的会?记录下来?。
好友圈不多,认识的小?乔和纪意?欢点赞评论。
纪意?欢:【它还记得你吗。】
这条评论似乎暴露了什么,南嘉回:【不知?道。】
右下角的动态栏亮起一个陌生头像点了赞,点进去又?发现没有这个赞,南嘉退回上一个步骤,瞥见消息栏那一块,陈祉的头像。
他给她点赞,又?给撤回去。
无聊——
南嘉点开他的头像,干脆屏蔽动态。
回舞团,南嘉被小?乔缠上。
小?乔看到她的朋友圈照片,兴致勃勃问,“你朋友圈的狗狗好可爱啊,在狗咖拍的吗,拍照好高?级,能不能带我去拍。”
没有狗咖,是在她婚宅里拍的。
半岛别墅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海雀稗草坪定期修剪,罗马喷泉池全天变频供应,蔷薇园的弗洛伊德和芬德拉娇贵得花房工人轮班看守,巴洛克风的室内装饰只用真迹画,波斯地毯,意?大利大理石,房间旮角都能做到干净整洁,毫无灰尘,不论内室外景,来?这里拍照,手残党也能出大片。
南嘉刚开始并不想交朋友,小?乔是个例外,她们已经是逛过街,可以背后吐槽别人坏话的关系了。
南嘉点头:“好,下次带你去。”
“你真好。”小?乔激动得合手,“我们待会?练完舞,一起去旺角吃狗仔粉吧。”
前方,往这边走来?的何鸢慢悠悠丢下一句:“就知?食,点解唔肥死你。”(就知?道吃,怎么不胖死你)
小?乔不是本土人,待得蛮久,能听得懂口音却无法顺溜地反击,干瞪两下眼,噎住,“你——”
何鸢的目标不在她,怼完后来?到南嘉跟前,南嘉挺拔直立,漠视着。
“你以后倒是可以随便吃了。”何鸢掩嘴笑。
小?乔比南嘉情绪还要激动,“这句话什么意?思?”
“老师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吧。”何鸢眨眼状似无辜,“黑天鹅这个角色给我了。”
“什么?”小?乔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大家都训练那么久了。”
“是啊,可惜思澜姐和你的好朋友没有默契,她是首席不可能替换,那只能把黑天鹅换掉了。”
“她俩又?没戏份,需要什么默契?”小?乔气结,“之前不是练得挺好吗。”
“就是因为练得好,所以让她退出。”何鸢说,“给人希望,又?浇灭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快?”
这个希望从刚开始就施舍给南嘉。
先告诉她,白?思澜进军娱乐圈,她可以跳白?天鹅。
之后白?思澜归队,南嘉跳不了白?天鹅,只能跳黑天鹅。
艰辛训练半个月后,再告知?,黑天鹅她也跳不了了。
这不比直接把她从舞团赶走要折磨得多。
白?思澜人不在这里,对舞团的种种了解透彻,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最懂得拿捏人心,知?道怎么样捅刀子,才是最痛的地方。
就像七年?前,她陷害南嘉,是因为想要得到周今川吗。
不是的,她就是要南嘉痛苦。
“不可能。”小?乔不相信,拉住南嘉的手,“我们去问老师,明明一周后就要演出了,练习那么久的角色,怎么可以中途换掉我们。”
却见南嘉神色淡然?,没有任何愤懑。
这让何鸢很失望,无法肉眼看见她的痛快,只能通过猜忌,实在缺少乐趣。
“嘉嘉,你别担心,老师是偏爱你的。”小?乔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换就换。”
“张老师没有决定权。”南嘉淡淡陈述,“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张老师力排众议选择她做黑天鹅,那时?就令人疑惑,普通老师没有那么大的权力去举荐新人。
像挂一个鱼饵,引诱她上钩,上台体验一把舞台的表演力后自我感觉有多良好,现在就有多大失所望。
白?思澜在舞团的位置是首席,影响力是第一,尽管没有绝对决定权,但?编导组和老师们都和她熟识,如今她又?是能为舞团带来?明星效益的女明星,话语权更不必说。
南嘉不去问,小?乔不信邪,帮她跑腿去问老师。
南嘉站在窗口前,舞团迁移后,风景不再是充斥着五颜六色广告牌,老旧的街,新的cbd鳞次栉比,高?立入云,玻璃幕墙和日光对照,看久了出现短暂的晕感。
珠光墙壁倒映的身形影影绰绰,南嘉没有回头,猜到是谁了。
“不让你跳舞这件事情,你会?和今川说吗?”
白?思澜的声音。
她和南嘉同穿白?色系的衣裙,一样的发系,乍然?分不清谁是谁。
“你知?道的,你说了,他也不会?听你的。”白?思澜浅浅地露出温和的笑,“希望你好自为之。”
南嘉该怎么告状呢,和周今川说,白?思澜不喜欢她,不让她跳黑天鹅了吗。
周今川只会?安慰她两句,哄她去跳其他舞,绝对不会?怪罪于白?思澜。
她们都知?道。
不止这件事,任何事都是,他只会?选择站在白?思澜这边。
以前,周今川对南嘉太好,以至于她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以为自己在他心里才是独一无二的。
他帮过她很多次,也救过她两次,一次是救过落水的她,一次是被陈祉他们围堵,他为救她而?受伤。
正值少女情窦初开之际,南嘉很难不对他心动。
那时?不明白?,他对她好,只是因为她父亲救过周先生,因为她来?到周家是他的“妹妹”,他连路边的小?猫小?狗都要救的人,怎么可能不对她好。
南嘉有时?候想,她不要太多,只要陪伴在他身边也行。
白?思澜的出现打破幻想。
周今川对她一见钟情,为了她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南嘉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白?思澜,屡屡遭到针对。
矛盾最大的那次,是白?思澜无意?摔倒,嫁祸给路过的她身上。
那天周围没人,她们处在监控死角,没有证据证明是南嘉害白?思澜脚受伤无法参加第二天的比赛。
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
周今川选择信任白?思澜。
他说,思澜可能两年?内无法跳舞了。
他说,嘉嘉,她不想见到你。
他还说,你不是一直想去英国皇家学院吗,我送你去吧,完成你的梦想。
是啊,她说过自己想去,可她没说的是,更想留在他身边。
他们说她现在学会?低头,其实不然?,她那时?就低头了。
她不想走。
可他仍然?,亲自送她上的飞机。
然?后断绝了一切联系。
更可悲的是,她没有完成梦想,她在英国呆了没多久,就被遣去了西伯利亚常年?冰寒的小?镇。
那里贫瘠的土地种不出玫瑰,寄不了明信片,只会?泯灭少女萌动的心芽。
看到问过老师话的小?乔一来?失落地回来?,南嘉知?道,定格了。
小?乔愤愤:“白?天鹅不要你跳,黑天鹅也不要你,这和把你赶出港舞有什么区别。”
是啊,没区别。
“放心,我不会?离开港舞。”南嘉听见自己内心的声音,“该离开的人,是她们。”
傍晚橘金粉的霞光照下,一桁桁的暗影倒映在地板上,像封印的符咒。
半岛别墅设有健身房,电影厅,高?尔夫模拟馆,射击练习馆,尽管主人家鲜少踏足,也把大部分娱乐场所集齐且随时?备用。
南嘉没想到楼上会?有一间宽敞到比舞团还要大的舞蹈训练厅,对墙镜面,地胶地板,把杆,音响设备,应有尽有据Vera所描述,如果她想,还可以聘请英国皇家的指导老师。
这些Vera之前就说过,想带她参观,当时?的她没兴致。
一个人,她在训练厅旋转,跳跃,没有音乐,足尖和地板的摩擦声是最服帖的奏乐。
跳得太入神,没注意?门口脚步的声音。
来?人无声无息的做个看客。
陈祉一直如此,置身事外。
这些年?她的喜怒哀乐,他从来?只在旁边袖手旁观。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去留意?他。
待到精疲力竭,她撑着杆停下,浅白?色腿袜包裹着的长腿笔直地搭在把杆上,足尖踮起,天鹅颈微扬,高?高?在上宛若坠落下凡的天鹅仙子。
半个月不见,南嘉看向他的眼神仍是漠不关心。
“你怎么回来?了。”
陈祉眯眸,“我自己的家,出差结束,我不能回来?吗。”
“哦,你是去出差了。”南嘉放下腿,个头矮一截,下颚微微抬起,“我还以为——”
他很自然?挑起她的下巴,“以为什么。”
“没什么。”
“你怎么不问问我出差这么久做了什么。”
“偷情了吗。”
从这句陈祉勉强捕捉到她的不悦和小?辣椒似的呛味是从哪里来?,是觉得他这些年?在外面鬼混了。
说起话来?拈酸吃醋的。
吃得又?莫名?其妙,总不可能是为他这个人吃的。
大概是顶着陈太太的头衔来?吃,他在外偷腥的话,让她很不体面。
陈祉招手,唤Vera和女佣进来?,她们捧着的是一件封印在包装礼盒里的裙子,透明塑封,可以清晰看清里面的样式,是一条亮黑系芭蕾舞裙。
细看,还是知?名?品牌BL家的芭蕾舞裙,独家定制款,不对外出售,简言之,有钱也未必买得到,要求比需要配货的Hermès还要高?出很多倍。
黑天鹅舞裙,一眼令人惊艳的级别,世?上独一无二的设计。
“这是做什么?”南嘉目光落很久。
“去英国出趟差,随手买的小?礼物。”陈祉说完,强调,“是母亲让我给你带的,说女孩子喜欢惊喜。”
她没有动,“哦。”
“喜欢吗。”
“不喜欢。”
Vera添油加醋,“太太,这件舞裙是皇家御用设计团队BL最难得出手的珍藏款,一般人连参观的机会?都没有,它甚至没有出现在任何的杂志宣传上,您要是穿上这种别具一格的设计,绝对是舞台上最显眼的靓女。”
南嘉嗯了声,别的可以拂,陈夫人的面子要给的,“替我谢过妈咪。”
至于陈祉。
因为她没答应随他见朋友,第二天他直接玩消失的行为,她是不打算好脸以待了。
偷情就偷情吧,反正他们也没有真的做过。
陈祉示意?她们把衣服放下后离开,偌大的舞蹈训练厅只剩他们两个,南嘉当他这个人没存在,准备继续练舞。
陈祉打断:“明天有空吗。”
“没有。”
“那算了。”他说,“本来?打算带你去看你外婆的。”
南嘉瞳孔一震。
“她有老年?痴呆症,接她回港岛的过程可真是一波三折。”陈祉懒散靠着把杆,“最主要的是,回来?后她的孙女都没空看她。”
“明天,我有空。”南嘉更正。
以为他又?想带她去见朋友,才如此迅速地拒绝。
没想到是见外婆。
更不曾料到,他这段时?间还忙活了她的事情。
她的猜忌全数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