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以为别人都是你吧，人家在拍戏好不好，那是敬业拜托！”
“还整开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了，那外围顶着一张绿茶脸，谁能想到私底下玩儿的那么脏啊！”
“内部消息，上次剧组女二号陆心怡就是被那外围挤走的……人家干爹多，没办法。”
“额，陆心怡实惨。”
“现在不光有财主家的丑儿子，还有干爹家的cbz，娱乐圈要完……”
就在这些所谓爆料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的同时，另一条爆料紧随其后。
爆料人自称是沈柠校友，说沈柠从大一开始就神神秘秘，而且经常不在宿舍，夜不归宿，后来大一下学期直接搬出去租房住了，说她和室友、同学都关系不好。
“之前偶尔见到她背一款G家包包，售价五位数的，根本不是她平时的消费水平，当时还惊叹美女深藏不露，原来有干爹给买啊。”
“她好像在学校还有个男朋友，现在攀上高枝，那男朋友早不知道被踹到哪儿去了。”
“这富贵也该人家享，就说那干爹，秃顶啤酒肚一身老人味儿，这钱人家是吃了苦的……”
“难怪请长假还要休学呢，原来是准备走娱乐圈啊，可害了好些同学呢。”
“我听说她本来跟着同学混项目组蹭奖，结果签了公司后直接撂挑子了，他们那组的人实惨，所有人白费力气了。”
“太恶心了吧，想走捷径就别坑咱们这些普通人啊，一个参赛项目多少人付出心血，结果被她害了！”
“学校真该把她开除了，还是名校呢……天，怎么进去的？”
两边这么一凑，沈柠径直上了热搜。
剧组，萧谌正在看剧本，就接到了虎哥的电话。
虎哥直接让他看热搜。
等看到热搜里面各方人士对于沈柠的爆料以及下边沸沸扬扬的评论，萧谌面色瞬间变得难看。
虎哥问：“怎么处理？”
萧谌问他：“这种事你该怎么做还要来问我？”
虎哥啧了声：“火气这么大做什么……这不是咱们萧老师被人小姑娘耍了嘛，我总得问问你的意思，是要落井下石还是冷眼旁观，亦或雪中送炭呢？”
萧谌语调冰沉：“已经签了那就是公司的艺人，你的专业素养呢？”
虎哥嗨：“这不是签人也签的稀里糊涂的，我还准备问你要不要解约呢。”
萧谌：……
试探出了萧谌的意思，虎哥嘿嘿了声：“成，我现在知道咱们萧老师的意思了，放心，这就安排公关。”
萧谌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虎哥忽然诶了声：“好像用不着我们公关了，你看热搜。”
萧谌皱眉将手机从耳边拿开，调成声音外放，然后点开热搜。
虎哥的声音随着热搜一起：“感情那些人义愤填膺上蹿下跳喷的劳斯莱斯老男人，是沈柠的亲爸！等等，她爸开劳斯莱斯，她掉鞋底子？”
话音未落，虎哥才反应上来，沈柠一开始恐怕就是冲着萧谌来的，所以才会伪装成清纯贫困女学生。
他们之前压根就没往别处想，只查了学籍学校信息什么的确认了身份……小丫头片子还真会演，那鞋底子也是好演员。
难怪他们萧老师着了道儿了。
“咳，那什么，别的内容我们还公关吗？”
萧谌抿唇：“你随意……”
挂断电话，他靠坐到沙发上阖上眼，手臂搭在眼前遮挡住头顶光线。
所以，全都是假的。
在他面前撒娇引诱和又纯又欲的露骨是假的，清贫女学生人设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她只是误以为他是个无耻败类，接近他不过是为了帮朋友删照片……他白活了二十多年，如今却像是个矫情的毛头小子。

第371章 生生死死
网上关于沈柠这个娱乐圈新人傍大款抢资源的闹剧正要热火朝天，结果却被沈重发的微博直接给浇灭了。
“沈氏重工”这四个字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沈氏重工的老总亲自出面认女儿，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那些带节奏的人脸上。
那部分叫嚣着沈柠傍大款的言论登时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则是画风突变的评论。
“原来是沈氏大小姐，老奴这厢有礼了。”
“沈大小姐那叫什么左右逢源，人家那是雨露均沾……说不得还是你家哥哥哭着喊着找人家大小姐的嘞。”
“大小姐，泼天的富贵那些眼皮子浅的东西配不上，来看看我家小泽，个儿高脸帅懂情趣，大小姐给个机会呗。”
“哈哈哈，你们正主知道你们这群粉丝在网上给他推绿头牌吗？”
“原来是千金大小姐，难怪陆心怡遭殃了，啧，咱们普通人在资本面前就只剩下吃瘪的份儿了。”
“看看你们谄媚的嘴脸，这个世界怎么了，笑贫不笑娼啊。”
“不会说话就闭嘴，玩儿梗懂不懂？动不动上纲上线想站在道德制高点，怎么自己直不起腰非要打个幌子吗？”
“说得好像陆心怡很无辜很惨一样，内部消息，是陆心怡自己有眼无珠想欺负人家沈柠结果踢到铁板了。”
这时，秦慕发了一条微博，配得照片是他陪胳膊被勒伤的沈柠在医院涂药的时候拍的。
沈柠皮肤白，愈发就显得胳膊上一条一条的绳索瘀痕触目惊心。
秦慕v：也就是柠柠好脾气……只是被踢出剧组算便宜某些人了。
秦慕一贯敢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肆意，这条微博一发出，网上顿时惊了。
“知道这个圈子里乱，没想到居然这么乱。”
“太可怕了这胳膊给绑的，这也就是大小姐，要是放在别的没有背景的小艺人身上，是不是只剩下被欺负的份儿了？”
“呜呜，不知道我家宝宝当初和陆心怡同组时被欺负没有。”
“原来是毒妇啊，在片场教唆道具组将人大小姐捆伤了怎么不敢说呢，只是被踢出剧组真算是便宜她了。”
“那个，有朋友做营销号的，大小姐被爸爸送片场的照片就是陆心怡工作室给营销号的哦。”
“哈哈哈哈，想带节奏人家有干爹，没想到人家是亲爹，太惨了。”
“百亿老总亲自送女儿上班啊，我也想要同款爸爸。”
“我是沈柠失散多年的妹妹沈不灵，姐姐快来接我回家。”
“那毒妇可真恶毒啊，居然给人伤成那样，多大仇多大怨啊……”
“这下完了，惹到惹不起的人了。”
网上一片嘲声，陆心怡那边也慌了
沈氏重工可不是她能对抗的存在，那是国内重工业巨头，国外都特别有力量的重工企业，而且因为老总沈重会来事，和官方的关系都十分不错。
就在陆心怡公司手忙脚乱想要善后的时候，关于陆心怡的爆料在网上炸开了。
包括且不限于身体换资源，曾经做小三以及欺压公司后辈艺人等等……很快，陆心怡的账号都被封了。
“咦惹，原来这位才是吃苦耐劳的，那么多金主也真是辛苦她了。”
“好像说是在剧组拍打戏过不了一直拖着，沈柠给她做替身过了，结果还被她记恨上了。”
“真阴暗啊。”
“那什么，她陪那个是不有家有小的哇……知三当三嘛？”
“什么三，这是咯咯哒。”
“可真是又蠢又坏啊……”
公司那边发布声明，宣称陆心怡做的事情公司不知情，且对此感到遗憾与痛心，为表明立场态度以及对艺人剧组霸凌的绝不姑息，公司宣布与陆心怡解除合同。
学校科技楼，正在等待化学竞赛初赛成绩的学生们坐在走廊两侧，也正在讨论网上的八卦消息。
“原来沈柠是千金小姐，天啊，平时真是好低调。”
“有钱就是好，这样的比赛随随便便说放弃就放弃，也不用管别人。”
“据说大小姐所在的那一组最后实验没有完成，啧，本来有望冲奖的。”
“同组人也是实惨。”
“好像说组里还有她宿舍舍友呢，完全不讲情分的。”
杨倩看向斜对面默不作声的姚丹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扬声开口：“沈柠可不是随随便便半途而废，是她有事需要请假，然后他们组长就逼她退出了。”
姚丹丹身边的庞琦面红耳赤立刻反驳：“她要请长假还要休学，我只是不想因为她的缺席影响同组的人。”
可他话音刚落，组里另一名男生幽幽冷笑：“得了吧，谁不知道你那会儿是想把人家逼走，给你女朋友拉进来蹭奖呢……结果你自己本事不如沈柠，连累了大家。”
“放屁，当时要沈柠走的时候你们不是也没吭声……”
顷刻间，整个走廊都一片嘈杂，还有人拿着手机偷偷录像。
姚丹丹一边慌忙劝庞琦少说两句一边忍不住指责杨倩：“你非得在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吗，搅得大家都难看就高兴了？”
杨倩直接站起来：“你还指责我？我刚已经忍住没说你了，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吗？”
姚丹丹顿时一愣，眼神飘忽起来：“我做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杨倩指着她：“你让我帮你带饭，我给你放饭时不经意看到你电脑屏幕，就是你在那里匿名爆料说什么沈柠不顾同组成员的项目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她以前拿过大牌包包不像她的消费水平，你以为没人知道是你干的？”
杨倩越想越生气：“我们好歹一个寝室的，沈柠也没得罪过你吧，她性子好几乎帮过我们所有人，你联合你男朋友故意抢她名额，还背后抹黑造谣，你好意思吗你？”
姚丹丹腾得站起来打断杨倩：“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太穷沈柠施舍了你一双她的旧鞋吗，你才在这里拼命说她的好话，怎么，期待大小姐带你翻身？”
杨倩不可思议的看着姚丹丹：“你说出来的话真不像应该站在这里的人能说出来的，你上学到现在就学了这些东西？室友同学之间就没有真友谊，别人都是唯利是图吗？”
姚丹丹冷笑：“难道不是？”
杨倩摇头：“你其实挺可怜的，明明身在有文化底蕴的校园，却比外边很多人更加刻薄肤浅……你造谣网上有记录的，如果沈柠要告你，我一定站出来作证。”
姚丹丹面色陡然僵滞，两手握拳再说不出话来。
很快，学校科技楼这边学生拍的视频也传到网上了……关于沈柠在学校肆意妄为干扰旁人的谣言也不攻而破。
接着就有同校学生传出的消息，说那个将沈柠踢出组给自己女朋友腾位置的组长，项目最终没能做下来。
网上对庞琦和姚丹丹又是新一轮的嘲讽，也万幸他们都是素人，网上那些嘲讽才很快自己平息下来。
但网上平息下来了，学校里却传的沸沸扬扬的，尤其是认识他们的人。
当天晚上姚丹丹的信息就爆了，都在问是不是她撺掇庞琦抢沈柠的名额，问她是不是在网上黑沈柠，甚至还有不认识的同学专门加她，验证消息却是在骂她。
姚丹丹整个人都要疯了，在宿舍冲杨倩歇斯底里的尖叫。
杨倩却很淡定：“你也知道被人骂很难受，那之前又为什么在网上诬陷沈柠呢？你说她的话是假的，可你做的事却是真的，所以，你也不冤枉……”
然后就看着姚丹丹在宿舍不断打电话，最后和庞琦打电话爆发激烈的争吵，失态神志发疯一般砸了自己的东西包括笔记本电脑……
沈柠压根没有理会网上那些东西，她也没心思想那些，她在犹豫要不要去做复查。
医院一直在打电话，她知道自己该去的，无论如何，至少弄得清清楚楚。
可忍不住又想要逃避。
明知道结果是什么，却忍不住想着，不去复查了，就能多逃避些日子。
从林教授那边出来，沈柠有些走神往学校外走去，猝不及防就被人拦住。
“柠柠……”
沈柠抬头，就看到居然是顾昭。
顾昭眼圈泛红：“柠柠，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只是没办法接受以后要失去你，所以才想要逃避，柠柠，原谅我好不好？”
说着他伸手就想抱沈柠：“柠柠，无论如何，我陪你一起面对一切……”
沈柠的回答是直接一脚踢过去：“滚！”
晦气东西！
顾昭惊得向后躲开，又满眼受伤看着她：“柠柠，我知道你生气，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现在的状况，身边也需要人陪你……”
顾昭还想往前靠近沈柠，却不料后衣领一紧，反应上来时就发现自己被人拎开了。
秦慕勾唇：“哪里来的小东西，挺能蹦跶的。”
秦慕有187，顾昭178，闻言登时有些羞恼。
可等到认出秦慕是谁后，他顿时就蔫儿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柠和秦慕离开，顾昭悻悻然在后边目送着两人……
便是象牙塔中还未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也不乏世俗功利者。
当初顾昭追沈柠纯粹是因为爱慕，知道沈柠生病后的退缩则是考虑现实，可如今知道沈柠是沈氏重工的千金后的回头求和更是现实……只是他高估了自己。
秦慕和沈柠往学校外走去，路上遇到的学生时不时就投来惊诧惊喜的视线，也有人在小声低呼。
不过到底是最高学府，倒是没人凑上来要签名要拍照什么的，两人顺利出了校门。
等坐到车上，秦慕犹豫着问沈柠：“刚那个小子在说什么？你什么状况？”
沈柠沉默下去。
原本秦慕只是有些狐疑，不放心所以多问了一句，可看到沈柠的沉默，他的神情缓缓变得凝重起来。
察觉到可能事情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秦慕正色开口：“柠柠，我知道我们认识的不算太久，但我想要你相信，我愿意做你很好很好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助，请一定第一个找我，好吗？”
沈柠吸了下鼻子，顿了顿，低声说：“我身体可能有些问题，需要去复查确认。”
即便觉得自己已经认命，但逃避后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却依然会害怕……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开口，也不想去面对自己那样狼狈可怜的场景。
但她也的确希望能有人陪在身边。
秦慕心里一惊，但很快定了心神，他说：“没关系的柠柠，我陪你去。”
沈柠点头：“好。”
秦慕的跑车从校外停车场驶出，准备前往医院，可就在快到十字路口时，对面一辆车失控般朝他们的车子撞了过来。
秦慕下意识猛打方向盘却躲避不及，眼见那辆车就要高速撞上来，就在这一瞬，旁边一辆大G斜着插到秦慕车前……
砰得一声巨响，沈柠脑中一片空白，意识的最后，她看到那辆挡在前面的车里的司机。
是萧谌……
在剧烈的撞击中意识恍惚的一瞬，萧谌觉得自己想了好多，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想，就这样挡了上来。
这一瞬，时间好像被无限延伸……
明明认识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他就肤浅幼稚到要生要死的了？
至于吗？
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在明知自己被戏弄的前提下，忍不住跑到人家学校来想要求和，想要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却看到她和秦慕一起。
明知道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全都只是在逢场作戏，却在生死危机的一瞬，变成了纯纯的恋爱脑，居然就这么冲了上来。
萧谌对自己很鄙夷，却也很清醒的意识到，他是真的无法看着她出事……
眼前的光彩变得斑驳，耳边是嗡嗡的尖锐鸣声，意识缓缓沉寂于黑暗，却又在黑暗中窥到一处亮光。
是古朴静美的烛台，烛光摇曳中，萧谌听到有人小心对他说：“夜深了，陛下早些歇息吧……”

第372章 我真的等到你了
沈柠以为自己要被撞死了，最后一瞬还在想着，撞死了也好，省得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梦境中的一切……
可她的意识却没有陷入黑暗，而是飘飘然一般飞于高空。
她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绿油油的玉米田地里辛勤劳作的农人，只是很奇怪，他们穿着古代的衣裳。
她从那一望无际的玉米田上空掠过，像风一样飞的又快又轻……
玉米田的后边是高大雄伟的城墙，城墙里面一排整齐的巨大暖室，暖室再往前，沈柠居然看到了一座医院。
医院外停放着整整齐齐的各种车子马匹驴子等等，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她还看到，医院的正前方有一尊女像。
恍惚间，她想靠近那女像去看看是什么模样，可刚一靠近，就感觉到雕像上像是有着巨大的漩涡，将她瞬间就吸了进去。
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沈柠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终于，在她不断尝试下奋力挣脱出来，可挣脱出来后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处地方。
奢华宽敞古香古色的房间，她转身看着四周，身后响起脚步声……沈柠猛地转身，就和一人四目相对。
高大俊美的男人穿着墨色龙袍，他正按捏眉心很是不舒服的模样，可看到她的一瞬，忽然愣住，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柠柠？”
沈柠的脑中嗡得一声响，如遭重击，同一时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混乱繁杂几乎在顷刻间将她的意识撑爆。
“赵睦离家后她就不安分……”
“姐姐拿着这些银子傍身，无事不要回家。”
“她是我娘，你为什么要与我抢？”
“柠柠，你再不理我，我便当众亲你……”
“柠柠，别扔下我，求你……”
剧烈的痛苦中，沈柠痛呼出声，却被对方紧紧抱进怀里。
“沈柠，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柠缓缓抬头，呢喃般开口：“阿南？”
可下一瞬她就猛地反应上来，这张脸，不是萧谌吗？
萧南谌的神情亦是在挣扎，明显十分难受，他闭眼甩了甩头：“柠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伸手想要拉住沈柠，可就在这时，无形的力量将两人冲击开来。
最后一瞬，沈柠听到，似乎有一道声音在问萧南谌：“你还可以再见到她，但作为交换，你要修到足够的功德……她的功德已经够了，她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只是，要用你的命数作为交换，你会短命。”
“你愿意吗？”
沈柠几乎要失声尖叫出来。
不，不要……她要萧南谌好好活着，她要他活着……
可她听到萧南谌毫不迟疑的声音，他说：“我愿意。”
沈柠瞬间被巨大的力量抛进黑暗中。
四周一片死寂……
就在她心惊自己究竟到了何处时，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提着灯笼缓缓走近。
“元月。”
沈柠怔怔看着他，在这一瞬，她猛地记起来，她和秦慕吃饭的时候遇到的那家私房菜的兄妹二人。
那是元月和七月？
等等，秦慕……慕夭……
沈柠想到秦慕虎口处的胎记，思绪疯了一般不住翻涌。
她看到元月走过来，跪坐到墓碑旁温声开口：“二少爷和夫人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二少爷给小小姐取名叫思柠……”
沈柠眼泪瞬间涌出，她尝试着往前，缓缓从暗影中走出。
“元月……”
元月猛地一怔，可接着他笑了：“小姐，我好像又看到你了。”
“元月，你怎么……在这里？”
沈柠猜到了什么，她缓缓扭头，就看到了刻有自己名字的墓碑。
元月似乎又长高了，却苍白如鬼，他有些羞赧，柔声说：“因为我想守着小姐啊……”
沈柠心中大恸。
他居然在给她守陵，他才十几岁啊！
“元月，你不能这样。”
沈柠想要劝阻，可刚开口，却被少年小心翼翼揽入怀中。
他的声音微颤：“小姐……这只是梦，我想抱抱你，行不行？”
沈柠顿了顿，伸手轻轻抱了抱他。
元月眼睫剧烈颤抖着，眼神充满了贪恋与克制，他缓缓低头想要亲吻沈柠……沈柠捧住他的头：“元月，这不是梦。”
少年怔怔看着她，然后又连忙道歉：“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沈柠说：“你这样，我无法安心，魂魄都不得安宁……元月，你离开这里，好好活着，我才能安息。”
少年不断摇头：“不要，小姐，不要在梦里都赶我走，我刚刚不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赶我走，求你。”
沈柠安抚着他，温声说：“我们还会再见的，只要你答应我，好好活着，为自己好好活，我保证，我们来世还会再见面的。”
“不要，小姐不要。”
少年眼圈通红：“我知道这只是梦，醒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只剩下守着你一个念想，不要赶我走。”
话没说完，少年猛地僵住。
沈柠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下，然后拿起他腰侧已经很陈旧的荷包。
这荷包，还是她某年送他们的新年礼物……
将荷包放在墓碑上，沈柠温声说：“这不是梦，元月，记着我的话，如果你想让我安心，便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否则，我永远无法安宁……”
“小姐！”
少年伸手想拉她，沈柠却被身后蓦然出现的大力吸进了旋涡当中，元月也被甩到地上。
墓室回归一片死寂，墓碑前，少年怔怔坐起来，眨了眨眼。
他睡着做梦了？
梦到了小姐呢，真好……只是她想让他离开。
可就在这时，元月看到了墓碑上的荷包，神情骤然凝滞……少年怔怔抬手触摸自己额头。
额头上，微凉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有残存。
下一瞬，少年眼中涌出泪意……
那不是梦吗？
小姐真的回来了。
是他让她的魂魄不得安宁，可她没有怪他，她还亲了他，许诺来生再见面……
跪到墓碑前，少年重重冲着墓碑磕了个头，站起来后，他拿下自己的佩剑放在墓碑旁边守护，自己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
小姐要他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他要听她的话。
小姐从不食言……他们来生一定还会再见的……
“柠柠，柠柠能看见爸爸吗？”
“不是说人不要紧吗？”
“有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放心吧……”
沈柠缓缓睁开眼，被头顶的灯刺的又闭上，脑中的眩晕缓缓平复，思绪逐渐变得清晰。
下一瞬，她陡然睁开眼。
萧谌？萧南谌？
愣了一瞬，她爬起来就要下床，看到女儿醒来喜不自胜的沈重连忙拦她：“乖宝乖宝，不能动，医生说你脑震荡不能动。”
“爸爸我没事，萧谌呢？他怎么样，还有慕……还有秦慕呢，受伤没？”
“秦慕也晕过去了，萧谌伤势稍微重一些，不过是点皮外伤不要紧乖宝，诶诶……”
沈重眼见着自家闺女生龙活虎跑开，挺着啤酒肚追不上，只能气喘吁吁停下来安慰自己：但看她这么有精神的，想来也不要紧。
就是刚醒来，也不管他这个做爹的急成什么样了，只顾着惦记那些小白脸，啧，女大不由爹啊！
沈柠心脏剧烈跳动着，心绪一片烦乱。
怎么会这样呢？
原来那不是梦境……她原来已经活到了快三十岁，病逝后去了另一个世界。
说她幸运吧，在那个世界她也挂了……说她不幸吧，她又回到了自己十九岁的时候。
如果那都是梦，可萧谌与萧南谌长得一模一样怎么解释。
还有慕夭、元月……慕夭手上的胎记，正是她当初海葬他时眼泪滴落的地方。
真的有前世今生吗？
若是如此，那算是前世还是……
忽然间，沈柠想到了自己的病，脚步微顿。
也是这一瞬，一道身影从对面冲过来，因为太过着急甚至有些踉跄，堪堪停在沈柠面前。
四目相对，看着萧谌和萧南谌重合的脸，沈柠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这时，她就看到萧谌的眼睛红了：“柠柠……是你，对吗？”
这张脸与他的柠柠不同，可萧谌还是瞬间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他的柠柠，他终于等到的柠柠。
伸手一把将沈柠紧紧抱进怀里，他的声音嘶哑到了极致：“柠柠、柠柠……”
萧谌紧紧抱着沈柠，一遍遍重复她的名字，带着沉闷的泪意。
他说：“我真的等到你了……”

沈柠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奥妙，但他知道，事情就是这样的。
快三十岁的她病逝后进入看了一点点的小说世界，在那个世界去世后回到了自己的十九岁，然后遇到了在那个世界认识的人。
无论是时间还是逻辑都不是她能理解的，但事实就是，萧谌就是萧南谌，就是她的阿南。
想到车祸后那光怪陆离的一段经历，沈柠忽然想起来那个她在皇宫看到萧南谌时听到的声音。
那个声音问他愿不愿意交换，他说愿意！
沈柠一把抓住萧谌衣襟：“阿南，你在位多少年？”
萧谌嘴唇动了动，没有直接回答。
沈柠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恐怕是真的。
她咬牙：“你是不是跟什么东西做了什么交易？不许骗我！”
萧谌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我梦到你，然后梦到那个声音问我愿不愿意做交换，直到最后，我都以为那只是一场奇怪的梦而已。”
沈柠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抓着他衣襟的手松开，轻轻抚到他脸上：“所以，我的阿南只活到了三十多岁，是吗？”
萧谌将她的手按在脸上，眼中浮出笑意：“那时候我其实有些开心，因为我觉得那个梦或许是真的……然后我就真的又遇到了你。”
沈柠闷不做声伸手抱住他靠进他怀里，听着萧谌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一边觉得恍惚不真实，一边又因为他的气息而忍不住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