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声听震动一瞬在眼前投影出押注窗口,他想也没想就将账户上剩下的灵石全投给了左边的少女。
旁边有修士不小心瞥见了他账户上多得吓人的零,好心提醒:“台上是关山月的小师妹,据说入道也不过两年,在七宗亲传中实力垫底,你要不还是多看看榜上的前十吧,要是全都赔了多可惜啊。”
小公子圆眼轻弯,将视线转向擂台之上:“不用。”
台上的少女一身月白色长衫,似有所察觉看了过来,神色寡淡,像初雪覆盖下的霜冷枝条,清冷而坚韧。
她的对面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体修,露在外面的肌肉结实有力,与少女纤瘦的身形形成鲜明的对比,视觉冲击强烈。
可众人只是眨了个眼的功夫,那体修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接飞出了擂台。
台下一阵沉默,对听遥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后面的比赛这些人更是一场没落。
听遥垂眼,盯着自己还没收回的手,有些怀疑。那体修虽说修为比她低了一个小阶,但也不至于被她一掌拍飞吧?
...这一届的体修都这么虚的吗?
擂台在下一刻被她灵力的颜色笼罩,霁青色的光柱随之亮起,代表着擂台的归属权。不过听遥并没在意,而是取回了她的玉牌,去寻找下一位对手。
擂台也在同一时刻恢复如常。
第一天来打擂的人不多,修为也普遍不高,七宗亲传除了医丹二修因特殊机制来打擂,便只有听遥了。
听遥的修为滞在筑基大圆满很久了,新学的招式也一直没寻到适合的人比划两下,第一关刚好给了她磨炼的机会。
只是她实在没想到,第一天来的人都这么不抗打,她两三下解决一个,很快就打完了十场,摸索着准备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的修士到底是比第一天强了些,七宗也有弟子陆陆续续出场,不过亲传倒是没怎么见着。
听遥打的显然不如第一天轻松,眼看半天过去,竟才结束了两场。
结束今天的第三场后,听遥靠在擂台边轻轻摇着手中的画扇,抬手间将一颗回灵丹放进了嘴里,眉不自觉地轻蹙了一下。
一股苦涩的药味在口腔蔓延开来,修真界丹药的味道着实不算好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善一下。
她眼睫低垂,注意到原本散漫的人群像纷纷朝着同一个方向奔去,像是被什么所吸引。
“七宗亲传又如何,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低沉而沙哑的嗓音从即将降落的擂台上传来,清晰地传至在座所有人的耳边。
语速缓慢,仿佛每个词都蘸满了毒液,令人心生厌恶。
“呸,怎么有人会因为抢了治疗系修士的名额而沾沾自喜。”
听遥双手撑在擂台边,那个方向,她记得是专门空给医丹二修的名额。怎么会有别的修士站在上面?
医丹二修天生柔弱,基本都是战五渣,但无论在什么时候,他们的作用都是不可忽视的。
于是,像中域论道第一关这种考察修士综合实力的比赛,医丹二修无须同其他修士打擂,只需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决出前十晋级即可。
而通常他们只需要一天半。
台上台下对骂不止,也有眼尖的认出了台上另一修士的身份,“那不是药堂谷明珠方明姝吗?怎么回事?”
众人只知道方明姝前段时间被妖兽咬伤,体内的余毒还未完全清楚,谁能想到这种倒霉的事也能让她遇上。
…美女实惨。
“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敢站在上面如此大放厥词,我要是你早就把头钻进□□里羞愧死了。”
那人的头发很长,随意地披在肩上,露出阴恻恻的半张脸,唇角微微上扬,俯视台下,恶语连珠:“中域修士竟都是软骨头吗?偌大的论道竟无一人敢与我比试?我看是你们该感到羞愧吧。”
医丹二修的名额是三百年前关山月青瑶为他们争取来的,但大家只是默认,并没有明文规定。
所以负责比赛的长老只能皱眉看着无法干预。
今天是第二天,七宗中有点实力的都没过来,剩下的没几个金丹。是的,上面那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
他们这些人若是出手,赢了还好说,输了那丢的可是自家宗门的脸面。
是以,叫骂声虽然厉害,却始终没人有所行动。
荣誉感强的却也只是紧紧盯着台上那人,手中的拳头松了又握。
毕竟没那个实力,上去也是被吊打,自取其辱罢了。
不过也有几个机灵的在用声听找帮手,或者直接御剑去找自家宗门的天骄。
换上一世如孔雀般招摇的听遥正是意气正盛时,早上去给那人两拳,让他滚了。
但那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万剑穿心的下场。
所以这一世的听遥不想当这个出头鸟了。这一代天骄遍地,等等人就来了,她一个筑基实在没必要。
且她这一走过来,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抬头再看那人一身异域装扮,正是上一世与她结过怨的南域四大家之一的闻人家。
这一上去舞两下,输了不说,被南域那一群阴暗批认出来或者盯上可就麻烦了。
听遥抿唇,转身准备离开。
【女主成长线出现错误。】
【请宿主代替女主与南域药人比试。】系统却总是会把握时机。
…不是,女主的成长线跟她有什么关系。
听遥转身的动作没停,快速回:“不去。”
第24章 初冬风
作为灵山族人,池相宜自身天赋一般,实力也就马马虎虎,所以遇见这种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池瑶。
可当她御着好不容易驯服的灵蝶找来了池瑶,在半空中看着不远处再次升空的擂台时傻了眼。
“阿瑶姐,我……我不知道有人上去了。”池相宜将头埋得很低,声音也越来越小。
她和池瑶其实不熟,在这次论道前甚至没见过面,但从族人的言语中,不难窥出,她的这位姐姐除了性子冷淡点,担得起所有的、褒义的形容词。
她很羡慕她,也很崇拜她。
被她称作阿瑶姐的少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随后掐了个诀改变了音容,纤瘦脚踝上的金铃铛也跟她一起匿在人群里。
池相宜视线在听遥和池瑶之间来回打转后,迟疑开口:“…阿瑶姐,你觉不觉得台上那个人和你长得有点像?”
池瑶没回,算是默认。
单看五官,她们其实是有七分相似的,但没人会把她们认错,因为二人的气质截然不同。
如果说台上那人是天山上的雪莲清冷又坚韧,那池瑶就是熔岩深处的红莲,危险又迷人。
…容貌相似、白月光替身,她是青瑶?
赤红色的伞忽的出现在池瑶掌心,她向上轻抛的瞬间红伞随之展开,五指修长紧紧扣住伞柄末端的宝石,伞面瞬间扩大,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伞焰自下而上带着她直接消失在原地。
动静不算小,引起了部分人的惊呼:“你看见了吗?伞、伞燃了。”
“伞?红色的吗?不会是灵山那位吧?那台上那么早去人干什么啊?刚刚要是换灵山那位不就稳了吗?”
追高踩低几乎是出于本能,一条通过踩听遥来捧池瑶的帖子在中域论坛凭空出现,并被快速顶到了热门。
有人在声听中域第一的赌注中一掷千金,将听遥顶上了仅次于池瑶的位置。
不过台上的听遥显然没工夫,也没精力注意这些。
她正郁闷着在心里盘算怎么干掉系统。
刚刚她本来都快要离开了,结果就在最后一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强制推上了擂台,顺便撬开了她的嘴。
“关山月听遥,请赐教。”
这一刻,台下比吞了鱼刺还安静,听遥心理比谢逢臣还扭曲。
然而这还不算最糟的。
——更绝的是。
那个被南域毒修抢了晋级擂台的倒霉鬼居然还真是熟人!!还是被她画过饼的熟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是你!!?”方明姝澄亮的眼微微瞪大,眼中是藏不住的错愕,张了张唇瓣,最终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只是神色复杂地盯着听遥。
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方名姝还是一眼认出了听遥。
两年前,她带新弟子出门历练,没买回师尊炼丹需要的青山雪莲也就算了,还被迫丢了一堆天材地宝。最终她只能带着师弟师妹们去学了点手艺,带了点手工品回去,被同门嘲笑了好久。
听遥自知这件事是她理亏,所以也没辩驳,默默捏了一个从谢逢臣那里学来的复原咒,将她被南域药人腐蚀的部分衣料复原,乖乖认了错:“...抱歉。”
眉目清绝的少女朝她俯首,眼睫微垂,让方明姝这个颜控有点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
但是在下擂台前方明姝还是撇过了脸,刻意没去看她:“小心他无处不在的毒液。还有我叫方明姝。”声音有些郁闷,语速很快。
她现在的心情比沧浪谢师妹的剑意还复杂,既希望听遥赢,又不希望听遥赢。
“区区筑基小卒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南域毒修冷笑了声,眸中寒光闪烁。
听遥的心情本就有些烦躁,上来打擂也不是她所愿,偏生那毒修又不喜欢好好说话。
少女一改在方明姝面前的示弱姿态,足尖轻点踩在擂台边缘的柱子上,身形纤细却不瘦弱,下巴轻抬,眸光冷漠,宛如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剑。
她扯了扯唇角,分明是在笑,可若是细看便会发现,笑意并未达眼底,只是浅浅浮在面上,嗓音轻柔,带着凉意,像是初冬刺骨的风。
“筑基怎么了?照样打爆你。”它在空气中回旋着,轻轻地拂过每个人的耳畔。
南域毒修的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拉了下来。
“她是疯了吗?还是关山月的人都这么嚣张?就算人家只是金丹初期,可人家也是有金丹的啊!”不只是南域毒修,台下的修士也并不觉得听遥有那个实力,只觉得她是在为了关山月的面子强撑罢了。
更多的人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还是在希望听遥可以创造奇迹,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根本不太可能。
若听遥是个擅长越级作战的剑修还好,但她偏生是卦师,在其余眼中与惯会取巧、弱小的存在。
但在这场擂台的赌桌上,还是有很多人将自己的筹码全部压在了听遥身上。
旁边有正在打擂的修士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的,一致暂停了打擂,相约着靠在擂台边缘看了过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从踏上中域论道就没得选,迟早会暴露在五域的视线里。尽管她一改前世作风畏畏缩缩每天还是会有一千万个意外让她不如意。
既然如此,那就怎么舒服怎么来好了,她不用剑,不露底牌,他们敢认吗?
听遥召唤出自己的莲扇,她还记着方明姝的提醒,在自己的周身浅浅笼络了一层灵力屏障,防止毒气的侵蚀。
南域毒修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托着掌心的毒珠,珠子通体呈褐色,表面流转着一层淡淡的绿光,淡淡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然后顺道放出自己的金丹威压,试图用修为等级限制听遥的行动。
只是谁能想到,听遥灵魂不全,无法算作独立的个体,灵力威压根本找不到施展的对象。
所以她在等级领域或者威压中可以不受影响,来去自如。
尽管隔着擂台的屏障,台下离得近的修士也可以闻到一点点味道,发应大的直接将晨间吃的辟谷丹都吐出来了。
毒珠在南域毒修的掌心持续滚动,每一次滚动,毒气都更甚。视线所及皆是灰蒙蒙的一片雾色。
听遥手腕翻转间,原本精致的莲扇在瞬间变成了一张张卦牌,在她的手中旋转,发出微弱的光芒,宛如流水般细腻,将她如画的面容照得透亮。
她眸光清淡,端的是波澜不惊,指尖轻轻扫过每一张卦牌,在毒修抛出毒珠的瞬间,抽出一张卦牌,将毒珠狠狠地钉在地上。
南域毒修见状,立马将自己的身形隐在毒雾中,准备伺机而动。
但听遥显然没给他那个机会,其余卦牌也在瞬间飞出,形成一道旋风,将南域毒修卷入其中。
南域毒修抬手,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抵挡。最终,不慎被卦牌击中,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是他同样被钉在地上的毒珠。
毒珠表面似乎有了缝隙,刚好将卦牌的部分卡入。
这就是卦修战斗起来的样子吗?仿佛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在她的意料之中。
听遥挥了挥手指,卦牌仿佛受到指引,在空中形成灵动的轨迹,落下点点霁青色的荧光,将周围的毒雾驱散,最终回到她的身边。
象征着听遥灵力的光柱在擂台中心亮起,人也在此刻看清了擂台上的场景。
灰蒙蒙的雾色将周围都吞噬,唯少女白衣胜雪,仿佛立于雪山之巅,与冰雪融为一体。原本阴恻嚣张的毒修就静静地倒在她的脚边。
卦牌上霁青色的光点于她交相辉映,仿佛是天地间的唯一。
毒雾遮住了于外界的窥探屏障,没人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个才筑基修为的卦师,越级对战,赢了金丹期的修士。
怎么说,都重新定义了他们对卦师的看法。
南域毒修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但在此时,没人在意。
“赢了!赢了!”人群突然爆发出阵阵喊叫。
“啊啊啊,我刚刚把为我剑老婆买衣服的灵石全押上去了,我和我老婆有灵石啦!!从这一刻开始,我再也不是那个穷逼剑修了!!”
“方明姝。”听遥在一众喧嚣中一眼看到了还未离去的方明姝,朝她招了招手:“你上来。”
方明姝点了点头,有点不明所以。
在方明姝站上来的瞬间,听遥点了认输,将擂台还给了她。
缓缓下降的擂台,也预示着中域论道第一关医丹二修的比试告了一段落。
擂台之上,方明姝看着听遥深藏功与名,逐渐远去的背影,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又爱又恨的想法。
记下了她的名字,关山月听遥。
兴许是上午的比试让更多人重新认识到了听遥的实力,竟也没什么人愿意和听遥打擂了。
截止下午比试时间快结束,她只打完了一场,还差一场。
未曾想找上门的又是熟人。还是看她不爽的那种。
“最后一场,明天上午敢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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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唐杜甫 不会出现原女主与女主反目、对立的剧情,她们都是很好的小女孩哇,
昆仑峰,关山月居所。
“什么?”乔汀起身在桌边来回踱步,又将双手撑在桌子上猛然凑近,“小师妹,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小姐细白的手指微微曲起,在桌子上轻扣了几下,不悦道:“乔汀!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能别问了吗?”
谢逢臣将下巴撑在胳膊上,眼睫微动,慢悠悠补充:“师妹说她答应了沧浪亲传弟子云惜的擂台邀约。”
“师妹啊师妹,做人矜持点不行吗?别,人一邀请你就答应了啊。”乔汀嗓音顿了顿,头突然有点疼,从大小姐芥子袋里顺了张静心符,贴在额头上。
在大小姐炸毛前,他有气无力继续。
“就说实在不行,让宁师妹...哦,宁师妹比完了,那让明师弟跟你上去比划两下再认输也不是不行。”
明净微笑,明净不说话。
宁春愿好心提醒:“师兄,这是明显的作弊。一举报一个准。”
大小姐:“不就是沧浪吗?小师妹别听乔汀制造恐慌,干就完了。”
“云惜要是真想和小师妹比试,大可以选在第一天,偏偏她约的是第三天下午。”
乔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冷笑一声:“她什么意思,我不信你们没看出来。”
听遥要是侥幸赢了还好,要是输了,第三天有实力打擂的,不是亲传也是内门或者黑马散修,刚在云惜手下受了伤的听遥要怎么用不到半天的时间跟其他人打?
“其实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不用担心她在最后一场阴小师妹。”宁春愿宽慰。
对于选择连胜机制晋级第一关的修士,最后一场是风险最大的一场。
运气好点,晋级。运气背点,被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狙到,要么淘汰,要么参加第三天的守擂。
乔汀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小师妹你自求多福吧,不过你怎么得罪她了啊?”
听遥想了想,摇头。
她只记得当时周洄之还在旁边的时候,这位师姐也未曾遮掩对她的轻视。
不过,虽然她的金丹期是实打实的,不像那个毒修有点虚,但打赢她这个剑修的把握,听遥还是有几分的。
毕竟,她上一世,再怎么说也是唯一以元婴之境问剑剑仙的剑修。
不过这些,她自然是无法与他们言说的。
第三天下午听遥出门的时候,乔汀说是接受不了论道前夕还跟他说要拿第一的小师妹,在第一关就被淘汰了,跑凡界去散心了。
他们一行五人,走出了巷子。
光影在她身上落下的瞬间,她在巷口回望。
有人三五成群,气氛轻松地闲聊着。也有人孑立独行。
纪年一步步向前,走过了一轮又一轮的光影。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斑驳,昆仑峰的少年意气风发。
到惊鹭峰后,听遥看着还跟在她身边的谢逢臣,下意识开口:“你不去占擂台吗?”
谢逢臣难得没有呛她,倒是面色看起来比前几日更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背着她去凡界接了刷墙灰的工作。
他沉吟片刻,淡淡地回了一句:“我有擂台。”
听遥面上颇为平静地哦了一声。
可恶,居然忘了,他也是前十之一。
云惜倒是来的挺早,听遥刚一走近就看见了。
穿着沧浪剑宗亲传服饰的少女双手环抱于胸前,玉指轻轻敲击着剑柄,眉梢高扬。
“关山月的筑基小师妹...?”她拖长了腔调,像是在确认。
听遥抿了抿唇没说话,朝她颔首,算作回应。
她们都不是多话的人,视线相触后直接上了擂台。
让听遥有些意外的是,台下的观众还挺多。
云惜似乎看清了听遥的神色,倒是没急着报家门:“你不知道吗?”
听遥不明所以:“…什么?”
云惜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
她翻了个白眼,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有人把这场擂台赛发在了论坛,现在已经被顶成热门帖子了。”
“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毕竟上面都在为你惋惜,遇上了我。这样你进不了第二关也算是情有可原。不会被骂得太惨。”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不知为何,从一年前宗门历练遇见听遥的那一刻,云惜心中就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敌意。
不过她并不以为然,不过是从凡界来的连丹都没结的小修士罢了,等她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后,什么敌意应该都没了。
她才不会对手下败将有什么想法。
台下,听遥的第一批观众已就位,不过在声听的赌注信息再次弹出来后,很多人都犹豫了。
毕竟这次听遥面对的可不是什么无名修士,而是沧浪剑派的亲传。
那位锦衣小公子倒是没太多想法,还是一股脑全投给了听遥,他眼一撇,发现除了他之外,竟还有人将声听上的灵石全投给了听遥。
正想上前跟人打个招呼,那人却将身子转了过来。
正是那位沈师兄。他耷拉着眼皮在他身旁坐下,“越公子又见面了。”
越清渡:“巧……好巧啊沈仙君。你也觉得关山月师妹会赢吗?”
那位沈师兄打了个哈欠,漂亮的桃花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她当然会赢。”
“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不是,她就打败了一个伪金丹,还真以为自己一个筑基能越级占金丹,也就那群外门和散修才会把她当宝捧了。”
“就是就是,那可是有着五域第一剑美誉的沧浪剑派。反正我是全压云仙子了。”
也有人认出了那位沈师兄的身份,没再言语。不过台下依旧热闹得很,对听遥的嘲讽依旧没有停止。
越清渡的辩驳被隐在其中,像一颗小石子被投入茫茫大海,没掀起什么波澜。
“一百万上品灵石,关山月听遥,全压。”方明姝蹭着周洄之的拂尘踩点赶到。
玉腕翻转间将一张灵卡丢在了赌桌上,清脆的声响像是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众人面面相觑,连呼吸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刚刚吵的最大声的几人,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方明姝拍拍手从周洄之的拂尘上跳下来,直直在沈惊棠旁边坐下,没往周围分一个眼神。
这个逼可算是给她装到了,不枉费她求了半天才从师兄师姐那凑够了这么多灵石。
周洄之朝沈惊棠点了点头:“沈师弟。”
除关山月外,其余六宗的弟子经常有联动任务,所以多多少少都认识。
越清渡被一众亲传围在中间,不敢说话。而且就听他们谈论的话题,是真的没把他当外人。
“…帖子那事不会是你干的吧?”
“方师姐怎么这么想我。”
“周洄之怎么过来了,为云师姐加油吗?”
“我猜不是,听我师姐说,这阴比属于自己淋过雨要把别人的伞扯烂那种。他们那一届,他就是被关山月黎师姐打得没找着南北。诺,就是那边那个。”
比赛就在周洄之逐渐阴沉的面容中开始了。
气质同样出众的少女分立擂台两侧。
云惜手握霓虹剑,身形微弯,眉间傲气极盛。
“沧浪剑宗第九十三代亲传——云惜,请赐教。”
听遥这次没再将莲扇幻化成卦牌,反而就着细长的扇骨握在掌心。
“山月门下,弟子听遥。”
随着听遥话音落下,云惜手腕轻轻一振,霓虹剑瞬间出鞘。
剑身轻薄如翼,其上镌刻着无数玄妙的符文与精致的花纹,它们缓缓流转,如同活物,华丽又繁复,展现出一股令人目眩的华彩感。
“一招解决你,山月小师妹,你可要看清楚了。”
锐利的剑尖随云惜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沧浪剑式第二招,波涛汹涌。”
蓝衣少女的眼神坚定而冷酷,剑势却不如剑身一般华丽,反而带着一种能将一切吞噬的磅礴之气。
如海浪般汹涌澎湃的剑光在云惜周围流转,光芒耀眼,剑气带起狂风阵阵将听遥束发的簪子击落。
她神色不变,反而将莲扇幻成了卦盘,立于身前,摇曳的身形像是悬崖边的雪莲,摇摇欲坠。
“她怎么不躲?就算是真打不过也要挣扎一下吧。就当是为我的一百万灵石。”台下方明姝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无法面对接下来的结局。
“你觉得云惜的剑法很好吗?”方明姝将手指扒下来了点,眼珠子转了半天,发现说话的是周洄之。
忙不迭点头:“好,当然好。”她刚刚和沈惊棠才说完周洄之的坏话,自是不能当着他的面再说他师妹的坏话了。
一天蛐蛐一个,这是她的原则。
周洄之摇了摇头。
云惜的剑法看似气势磅礴,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这第二式剑招她掌握地并不熟练。
“打中了,打中了,关山月的小师妹被打中了。”
云惜剑气落下的瞬间,尘土飞扬台下的视线受到了阻碍,但剑气击中目标时尖锐的破空声不会错。
方明姝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她的一百万没了。
“...等等,刚刚被击中的是关山月小师妹,那云仙子背后的是谁?”
破空声响起半天后,众人迟迟未见擂台升起独属于云惜的灵力光束。
再一抬眼,那抹月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云惜身后。
阴影覆盖过来的瞬间,云惜眼神一凝,这下也明白过来,刚刚不过是听遥的障眼法,于是迅速转身挥剑。
然而听遥像是预料到了云惜的下一步,她身形一闪,手中的卦盘迅速翻转,一道道云惜看不懂的卦象重新排列,封住了霓虹剑的攻势力。
面上看来平平无奇的卦盘在她手中却仿若明镜,霓虹剑的每一次攻击都在她轻描淡写的闪避中化解。
外人看来却是云惜招式凌厉,每一招都如有实质,反而是听遥在狼狈地躲藏,青丝随意飘散,甚至还有几缕碎发被剑气割断,从半空中飘落。
可只有身处其中的云惜自己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轻松。反而在一次一次的挥剑中,内心升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纵她的剑招再怎么凌厉,却依旧无法突破听遥的防御。
明明她只是个才筑基修为的卦师。一个筑基修为的卦师是怎么在近战中和她一个金丹期的剑修大的有来有回的?
和听遥打得时间越久,云惜就越是心惊。在施展过沧浪第二式后,体内灵力的消耗远超她的预期。
再这样下去,被消耗完灵力是迟早的事。
更糟的是,听遥在跟她打斗的过程中无雷劫地晋级了。浅淡的金光将她笼罩,隐约间,她好像看见巴掌大小的星斗盘从她身下浮现。
灵力气息从筑基大圆满直直冲向金丹初期,甚至隐隐还有再突破的趋势。
听遥眼睫轻垂,快速匿起星斗盘,她现在可以明显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愈加通畅,灵气如江河般通过经脉畅通无阻地汇入丹田中刚刚形成的拳头大小的金丹。
还未等云惜想出解决之法,却忽然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意直逼她握剑的手腕,如冰针般刺骨。
奇怪,金丹期往后,凡界冷暖饱腹等,修士都不会有什么感觉,她已经忘记冷是什么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