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他方呼唤我by小狐濡尾
小狐濡尾  发于:2025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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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把她抱了起来,走到外面,快走几步进了卧室,把她放倒在床上。
季辞在床上翻了两下,叫:“啊,救命。”
他好像没想到她会这个反应,一时间又有些羞涩,按着她说:“小声点……”
季辞说:“小声做什么,又没有别人。”
季辞说:“不是都叫老婆了吗?”
叶希木感觉她又在嘲笑自己,有些难过地说:“我是想说,能不能不要跟我分手。”
季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收敛了笑容,温声道:“谁说要跟你分手了?”
“你之前说试试到我爸回来。”
“我也说过可以到你去上学之前。”
“那时候也不要分。”
季辞沉默了一会儿,说:“叶希木,明天就出分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
季辞把头偏向一边,过了会又转回来,双手捧着他的脸道:“我只是觉得,你会有一段只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我没有办法参与。”
“但我想让你一直看着我。”他说,“我也想要一直看着你。”
“不是以后所有的论文、文章、著作里面都有一个‘致某某’的部分吗?我都会写‘致季辞’,你会参与我的一切的一切。”
“你又在笑。”他有些焦灼地说,“你总是不信。”
“你总是想得很远,活在当下不好吗,叶希木?”季辞含笑道。拿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衬衣的第二颗纽扣上,轻声诱惑道:
“解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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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的资料不一定全面而且有点仓促,有错谬请谅解。
好像不会写感情戏了……不知道在写什么就这样吧放过自己(闭眼 不太对的回头再改

第92章 异想
感觉到手掌底下的温热弧线,和心脏一突一突的跳动,叶希木身上的血液像逆流了一样。
解开一颗扣子。
又一颗。
黑色的胸衣在缝隙里露出一角,像是完美的正弦曲线的一段,隐约见到一段细小的绳结,连接着另外一半。
他怔怔然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季辞,只见她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低声催促:“快点啊。”
他忽然飞快地给她把扣子扣上,一直扣到最上一粒。
然后一翻身,躺在了她身边,目光看着上方空白的天花板。
季辞翻身侧躺,看到叶希木收紧的嘴角,凝起的双眉,他不看她。
叶希木是她见过的心思最敏锐的男生。
她看向他身下,伸手过去,按了一下。他像触电似的弹跳起来,往后退了一下靠着枕头,惊慌地望着她。
她的手伸进去,被他抓住手腕阻止。但她的动作很坚定,他最后还是放开了手。
她的手包裹住了柔软的部分,轻揉,随即向上,握住。他深吸气,头向后仰。
她低头吻住他的唇舌,灵活的脚尖勾着他宽松的居家裤向下拽,他身体向上抬了抬,配合了。
他的手环过来,掐住了她细薄的腰,指尖随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深地陷进她的肌肤里。
古旧的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床垫的声音,低沉的喘息和呼吸声,唇舌交缠的声响。
手渐渐握不住,但是几乎是很快,他在床上动静很大地拧了一下,季辞只觉得腰差点被拗折,摔在他身上。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他抬起手臂遮着眼睛,季辞把他手臂拿开,另一只手举到他眼前。
“你自己都不弄吗?”她在他耳边用气声说。
他打掉她的手,被她灵敏地避开了。手指擦在他的下唇上,他气恼地看着她,但她很快就吮了上去。
他伸双手抱着她,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
过了好久,他渐渐平息下来,哑声说:“你看起来不好追,实际上更是根本追不上。”
季辞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怨念,但她也无可辩驳,只能把腰扭了扭,嗔怪说:“你把我掐紫了。”
叶希木爬起来,查看她的后腰,果然见到几道青紫。他起床拿了正红花油给她擦拭,看着他专注的神情,季辞的手指插进他漆黑的头发中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晚饭是叶希木做的。
吃完之后,他跟季辞回老屋收拾了一些东西,季辞把他和自行车一起又送了回来。
晚上季辞留宿在了他家里。
季辞能看出来叶希木有一些紧张。
从晚上躺在床上就能看出来。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个晚上他有一点失眠。早上他也向来贪睡,一般至少要睡到八点半之后,但这天早上他六点多就醒了。他可能怕吵到自己,就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季辞拉着他的手道:“没事,考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没有清华还有北大,没有北大还有复旦上交。”
他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她感觉他这一眼比较怪,但也说不清怪在哪里。
说是上午十点出分,但九点刚过,翟放放就给叶希木打了个电话,“电话可以查分了!快去!”
叶希木冷静地问了一声:“你多少?”
“618!好吉利!比我估的还多两分!”翟放放激动地说,“我满足了啊啊啊!”
挂掉电话,叶希木开始拨查分热线。可能现在打电话查分的高考生还不多,他很顺利就拨了进去,输入准考证号,很快就有一个机械般的女声开始给他报成绩。
季辞把一支笔递给他,他边听边记录了下来:
语文:135
数学:150
英语:128
报理综的时候,季辞明显看到叶希木掐了一下笔杆:
理综:284
季辞自己也是读理科的,虽然没有参加高考,但也知道这是个奇高的分数。
总分:697
季辞问:“省排名多少?”
叶希木听着电话,望着季辞。挂掉之后,说:“8。”
“全省第八名?”
叶希木点了下头:“电话里这么说的。”
全省第八,那意味着清北铁稳了。季辞大大松了口气,合掌抵住自己的额头。“谢天谢地。”
叶希木望着柜子上母亲的遗像,脸上并没有显得轻松,更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
过了会他垂下头,说:“我跟老师说一下。”他打开微信,给璐妈发信息。
信息还没有编辑结束,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叶希木听了两句,突然看向季辞,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他说:“我省第八也可以考虑吗?”
对方又说了很长一段话。叶希木认真听完,最后说“好的”“谢谢您”。
他挂掉电话,表情变得更奇怪了。
季辞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叶希木说:“是清华招生办的老师。”
季辞讶异:“这么快?”
叶希木说:“她问我对什么专业感兴趣,给我推荐了几个专业。”
季辞说:“那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叶希木说:“她说,‘看你理科和数学分数非常高,也可以考虑一下钱班和姚班。’”
季辞飞快地搜索了一下这两个“班”是什么,原来清华有几个王牌班型,钱班全称钱学森班,以工程力学为主,姚班全称姚期智班,主要学计算机,还有个丘班,是专门培养有数学天赋的人才的。这几个班对生源的要求非常高,一般招的都是竞赛类的尖子生,有时候就算是高考状元都未必能进。那叶希木怎么……
叶希木显然刚才跟她有同样的疑问,说:“我就问她说我第八名也可以考虑吗?她说‘不是第一吗?’,过了一会儿她说,‘就是第一啊,你们省有两个第一,分数一样的’。”
叶希木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季辞整个人都惊呆了,这……这可能吗?电话查分难道还会弄错吗?刚才这个电话,不会是诈骗吧?
她又期待这个消息是真的,又害怕产生了这样的希望,转瞬破灭掉,那种折磨,恐怕还不如没有这个希望。
叶希木看起来还算平静,他尝试了一下网络查分,但现在网站上还没出结果。璐妈给他发来了信息,询问他查分结果,他没有回复。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们的年级群里蹦出消息:「官网可以查分了!」
叶希木再次登陆了网站,看到了白底黑字的分数,和他刚才电话查的一模一样。
考生号:xxxxxxxx
姓名:叶希木
高考总分:697
全省排名:1
季辞又仔细看了一遍:1。
没错,就是1。
她走到阳台窗边,又用自己的手机登陆了一下网址,查到了叶希木的分数,借着阳台边明亮的光,结果一模一样,没有看错。她截了个图,放大看,就是1。
她和叶希木两个人面面相觑,两个人都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真的会遇到这种事情吗?
是真的吗?不是在做梦吗?英语考成那样,居然还能1?
叶希木慢慢走了过来,把她抱住。过了好一会,他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越来越大,最终和照进来的阳光一样的灿烂。
他掐着她的腰一把把她举了起来,“季辞。”他叫,然后提高了音量,“季辞!”
季辞双腿盘在他腰上,他兜着她,她双手捧住他的脸庞,用力地亲吻他,咬他的嘴唇,狂热而凶狠。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叶希木说:“之前一直没有办法跟你说,觉得你不会信,现在可以说了。”
他说:“季辞,我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他的拇指慢慢摩挲过她下巴和脸颊细腻的肌肤,说:“我会一直等的,一直等到你完完全全爱上我,愿意跟我谈未来的那一天。”
季辞回了龙湾老屋。
分数都出来之后,叶希木很快就被学校叫过去了。毕竟考上省状元是一件大事,尤其在江城这种地方。他接下来会面对很多采访,参加很多活动,会变得很忙碌。
季辞跟家婆说了这件事,家婆特别高兴,但是也很怅惘,因为家里又变成了两个人,感觉有些冷清了。吃晚饭的时候,家婆突然问起陈保江有没有跟她再提土地开发的事情,季辞疑心家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家婆说没有,她就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所以问问。
家婆又念叨起说自己现在身体情况很稳定,也没有再犯过病,让她赶紧回学校去,把业毕了。季辞总觉得她在暗示些什么,比如说她现在身体好多了,可以跟她说实话,不用藏着掖着。
季辞斟酌了一下,跟家婆说了一半实话。她说陈保江最近确实来找她聊过,摸了下底,问她们是不是还是不愿意搬走。她扯谎说,陈保江嫌开发商出的钱太少,不会卖的,他就是打听打听。
家婆问,是不是村里开会,三分之二的人同意把这块地卖了,这块地就会被卖掉?
季辞说怎么可能!只要她们不签字,谁都别想赶她们走,她们是受法律保护的。她安慰家婆,说放心吧,只要她们想在这里住,就能一直住着,陈保江胆子小得很,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家婆没再说什么,季辞望着家婆颤颤巍巍的背影,忽然一阵心酸。
第二天早上,季辞一个人爬上云峰山,给母亲点了一支香火。她随即爬上云峰山的山顶,向山下远眺。
这天天气很好,长空无云,碧蓝如洗,视野可以一直看到峡江市那边。山环水绕,峡深水长,大江浩荡万里。山下的老街和537厂旧址安静地矗立,古老的青石路沿着小陈河一路向群峰深处延伸而去。神龙摆尾,云峰山一脉云遮雾绕,碧峰森森,好似修仙之地。
徐晓斌说的没错,江城是一块风水宝地,龙湾更是一块未经开发的璞玉。要开发,位于小陈河边上的龙尾老街首当其冲。
如果像徐晓斌所说,龙湾被开发是大势所趋,老街被改造无法避免的话——
一个狂妄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为什么买下这块地的人不能是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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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黑猫
叶希木和律师黄鹤升约了早上九点钟在小区楼下见面,黄鹤升亲自开车带他去接叶成林。
叶希木上了车,发现车里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孩,嘴很甜地喊他叶师兄,原来黄鹤升把他儿子带过来了。
“带我儿子来接接省状元的喜气!”黄鹤升一边开车一边喜滋滋地说,“真厉害啊希木!之前不是听你说耳朵受了伤,听力没考好吗?”
“有运气成分。”叶希木平静地说。昨天去到学校,和几个老师一起复盘了一下。今年的英语听力和理综偏难,尤其理综难度大。这两项反而都利好了叶希木。他英语听力大量丢分,其他人除了李佳苗这种英语优势巨大的,也都考得一般,拉低了分数差。而理综的高难度,又给了他大幅拉开分数差距的机会。两项一综合,不得不说老天在给叶希木下绊子的时候,也在给他机会。幸好他在考英语的时候把自己稳住了,但凡他有一丁点自暴自弃,就错过了这个机会。
但年级主任饶世敬还是觉得很可惜:“就差一点过700,咱们明明可以独占鳌头的。”
璐妈受不了这个贪得无厌的领导,“那你自己去考撒。”
那天李佳苗说得没错,他其实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理综考得特别好,心底有一线模糊不明的希望。所以他一直没有去估理综的分数,既不想扩大自己的期待,也不想放弃这一线隐约的希望。
和璐妈饶世敬谈完话,确认了接下来的安排之后,叶希木去了一趟迟万生的墓地,告诉他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黄鹤升一路都在教育自己的儿子要多向叶希木学习,多和师兄取取经。
到了看守所,叶成林已经出来了,身边还多了不少警察,看起来都是出来看看江城个几十年才出一个的状元长什么样。
叶成林这次没有掩饰他的喜悦,出来后用力地拍了拍叶希木的肩膀,说:“好小子,你妈要是在就好了,现在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黄鹤升把叶成林和叶希木一起送回了家,和叶成林专门约了时间,说要正式地请他们父子二人吃顿饭,叫上班主任汪璐,也请叶希木正式地向他儿子传授点学习经验。这段时间黄鹤升为叶成林的事出了不少力,叶成林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家中,叶成林站在客厅里看了看,说:“她在这里住过?”
叶希木呆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住过一晚。”
叶成林说:“你们俩关系怎么样了?在谈?”
叶希木嗯了一声。
“行吧,也拦不住你们。”叶成林说,“既然谈了就对人家负责,多包容多照顾,该花钱就花,别小气。”
叶希木又嗯一声。
叶成林在沙发上坐下来,说:“我在里面看到跟你打架的那两个人了。”
叶希木惊讶道:“那你没跟他们动手吧?”
叶成林道:“别把你老子真当成就会动手的戆汉。”
叶希木说:“没有。”
叶成林道:“你看你把他们打蛮狠的,我就没上去再整他们。我就当不晓得你的事,跟他们兜圈子套近乎,还真的让我打听了一些事情出来。你有时间把季辞喊来吃个饭,我跟她讲一下,说不定对她查她妈的事情有用。”
季辞接到了胡丽娅的电话,告知她DNA检测的结果已经出来,那两个陶坛里的头发、指甲和血迹,确实分属季颖和徐靖所有。接下来警方会传唤徐晓斌进行审问。
靴子落地。
但季辞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仅仅依靠这些,还并不能将徐晓斌绳之以法。
回到老屋,看到家婆正在换衣服,是母亲葬礼上她穿过的一套黑衣服,正式而且肃重。家婆把白发染黑了,梳了个很整齐的发髻,抹了发油,看起来十分庄重。
一问,才知道是陈川的家公丁礼善突发疾病去世了,就在昨晚。
丁家向家婆给了个信。
家婆对丁家一直比较疏离,向来都是礼尚往来。
“几十年的邻居了,还是要去。”家婆说,“你妈不在的时候他们送了人情,现在是还情的时候。”
季辞匆忙换了身衣服,开车送家婆去丁礼善的家。
丁礼善家变成了临时的灵堂,前来吊唁的客人都坐在院子里搭的临时灵棚里。大多是年纪大的人,丁礼善夫妇生前的朋友。几个大电风扇在灵棚口上吹着,电风扇上散着水汽加湿,给客人降温防暑。
季辞和家婆季宗萍走进去的时候,好多人都安静了下来,盯着她们。季辞隐约听到有人低声议论“黑寡妇”,她看了眼家婆,家婆虽然年纪大了,也很少出门,很少见人,但是用心着装打扮后,身上那种坚硬清寡的气质,却在多年的隐居中变得愈发浓郁。
季辞在灵棚中听别人大概提到了丁礼善的死因,说是昨天白天天气很热,他又不想开空调,因为觉得才六月份——要是六月份就开空调,七八月份还得了?——所以出现了轻微中暑的迹象。他喝了一瓶藿香正气水,睡了几个小时,傍晚气温降下来,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晚上吃了两块冰西瓜。
吃完之后觉得肠胃有点不舒服,觉得可能是冰西瓜凉到肠胃了,喝了一杯姜茶,用热毛巾敷了一下肚子。
然而这天夜里,他就过世了。第二天早上,老伴醒来发现丁礼善身体已经凉透,受到惊吓,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季辞想,昨天不就是高考出分的日子吗?李佳苗的分数今天在江城的几个网站和论坛里报出来了,691分,语文136,数学146,英语148,理综261,全省第五。如果没有叶希木的话,她这个分数就是峡江市的市状元。
按照他们陈丁两家的习惯,昨天晚上应该在庆祝李佳苗高考大捷。
作为外人,没有人知道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灵棚中的宾客们说,丁礼善都快八十岁了,平时身体也不好。能走得这么快,少受了罪,也算是顺头路。但也有宾客悄声议论:“走得太早了,少拿了好几年退休金。”
季辞没在这里看到李佳苗,但是看到了陈川。陈川站在灵堂的棺木前,给客人递香。
看到季辞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季辞把手伸出来,他才把三根香递过去。
季辞祭拜后,把香插在了灰盆里。
出灵堂的时候,感觉陈川送了出来。
走出门槛,她转身对陈川说:“留步,不用送了。”
陈川问:“你跟家婆不留下来吃个席?”
季辞说:“不吃了。家婆不习惯人多。”她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陈川说:“我妈,还有那个弟弟,之前一直被徐晓斌用阵压着。最近他们被放出来了,感觉怨气很大,我打算请个师父办个法事,超度一下他们。你们要来吗?”
她这话说得挺随意,就跟过去叫他吃饭似的一样稀松平常。陈川说:“到时候说吧。”
季辞点头:“好,到时候再通知你
她走出门去,黑色的裙摆像一朵绽开的大丽花。
望着她的背影,陈川想起刚才见她和季宗萍到来时的情景。祖孙二人都是一身干净无杂色的黑,像两只黑猫。尤其是季宗萍,季颖的葬礼上,她失魂落魄,就像一个虚影一样坐在棺木后面。但是现在,她又顽强地恢复了过来。她目光锐利,是他曾经偶尔窥见过的、家公丁礼善口中的“厉害角儿”。
母亲吉灵云曾经说过,季家的三个人,其实一代比一代温和了,最厉害的是季宗萍,其次季颖,至于季辞,除了嘴上刻薄些,行事跳脱些,被他们家还是养成了一个纯良无害的人。只是自从季颖去世之后,她也一点一点在变。
如果季颖没死,她们三个女人一起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陈川出神地想着,突然后知后觉地咂摸出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心脏骤然一沉。
季辞这些天向官晓燕、还有木兰花里面的其他一些姐姐阿姨请教了很多买地开发的事情,也向之前联系过的母亲生前的其他合作伙伴请教了一番,大概明白了其中流程,还有这件事的可行性。
她又找了好些之前接触过的、比较信得过的母亲生前的合作伙伴,打听他们对辰沙集团,甚至包括鸿吉建材的了解。甚至有人介绍了她一个渠道,她以并不贵的价格买到了一份辰沙集团三年以来经审计的财务报表,让她对徐晓斌的产业规模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有希望,但不容易。母亲其实给她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变卖房产和股票,她有可能能够承担这笔投资的大部分,但光靠她不行,姚玉指点她,必须争取更多资源入股,不仅是提供资金,更重要的是在江城做这个投资,她还需要来自各方的支持,否则独木难支。但怎么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这笔投资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则是她需要考虑的事情。
陈保江那边已经准备发起村民会议,家婆知道了,但她这回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村委会闹事,每天依然进山,做她该做的农活。
从村里现在的情况来看,获得三分之二村民的同意不是难事,接下来就要准备走审批和招拍挂流程。陈保江看起来已经不打算照顾家婆的意见,先把这摊子事起起来再说。
季辞继续去找徐晓斌,但徐晓斌一直推脱没有回江城。
季辞知道,她必须下决心了。
28号这天,官晓燕给季辞介绍了一个晚宴,是峡江银行组织的周年庆活动,今年十五周年,恰好安排在峡江市举办。峡江银行是S省省属重点国有企业,作为战略投资者,省发投、省旅游集团的领导都会来。她让季辞大胆去接触试试,不成也能增长见识。
季辞突然想起来,她有收到这个活动的邀请,因为母亲过去是这家地方性银行的铂金客户,她现在也是。她之前没想过要参加这种活动,但她重又把邀请函翻了出来,驱车去了峡江市。
她临时在峡江市买了晚宴礼服,做了妆容,很顺利地进了晚宴会场。会场在峡江市的一座五星级酒店,轩敞华丽。之前在国外种种宴会和party交际经验的优势终于显露了出来,她发现自己好像天然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
很快找到了她想要见的人,省发投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性领导,姓沈,其他人都叫她沈总。她得知季辞是从西班牙留学回来,并且学的是建筑之后很感兴趣,问了她挺多留学的问题,还有西班牙基础建设、旅游资源的问题。她问的有些问题很深,季辞并不知道,也很老实地承认了。沈总就笑着说以后去那边考察,你来当导游和翻译,季辞说那没有问题,必须把沈总陪好。
季辞找机会向沈总说了她想在江城买一块地做开发的事,沈总问她打算怎么开发,季辞把这段时间的想法和沈总讲了讲,说想把龙尾老街的古建筑和537厂三线工程的风貌保留下来,开发成旅游资源。沈总又问了她一些问题,包括收益率ROE在内的一些专业性问题。季辞很快意识到她还没有形成了一个完整清晰的想法,时间太短,她也没有做过详细的项目分析。她感到汗颜,沈总让她好好想一想。她厚颜向沈总要联系方式,沈总加了她微信,又给了她一个下属的联系方式,让她后续可以跟那个同事联系。
季辞很实诚地对沈总说:“您帮我的忙,我现在没什么能回报您的,但今晚的酒,我可以负责把您陪到底。”沈总觉得她挺大方,就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后续别人过来敬酒,季辞一律代喝,眼睛都不眨一下。
就这样跟着沈总结识不少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有沈总在旁边,其他人都很客气礼貌,没让季辞吃到什么亏。
但季辞没想到,在这个晚宴上,她居然还能遇到叶希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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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空心
叶希木在晚宴后半段才来,主持人介绍后季辞才知道,峡江银行给了他一笔十万块的奖金,见他形象明朗健康,又一身正气,就邀请他参与他们十五周年宣传片的拍摄。
主持人介绍完之后,叶希木感谢了峡江银行对他的帮助与支持,并祝福企业未来的发展会更好。
很多人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会怯场,很容易语无伦次,更别说是初出茅庐的高中毕业生。
但叶希木表现得很沉稳,吐字清晰,普通话也很标准。虽然话说得不多,但大方得体,没有任何多余重复的语气词。
沈总对季辞说:“今年这个状元,是你们江城的吧?”
季辞点头:“对。”
“挺难得,少年老成。”沈总说,她又对旁边峡江市支行的宁行长说,“我记得去年的省文科状元也是峡江市的,你们峡江市很出人才啊。”
宁行长道:“我们峡江市向来尊师重教,从古至今都蛮重视培养人才,状元出过不少。”
季辞道:“都说我们峡江市有一股龙脉,护着市中心的文笔峰,庇佑峡江市文脉顺畅。”
宁行长笑道:“你还懂点风水?”
季辞道:“我是外行。不过江城人都这么讲嘛,我们那边叫‘龙尾老街’,就是龙脉尾巴在的地方。”
沈总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道:“龙脉挖不得是吧?你可以啊,三两句话又能绕回来。”
季辞笑道:“沈总,为了争取这么个机会,我也是拼了。”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有人提点,叶希木一一前来和银行领导还有股东交谈。
叶希木来找沈总的时候,季辞退去了洗手间。她故意逗留了很久,出来的时候,叶希木已经离开了晚宴会场。晚宴已近尾声,她与沈总还有几位新认识的道别之后,就也离开了会场。
她乘电梯下到酒店的地下车库层,出电梯之后感觉有一点晕,就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下。她晚上喝了大约四五两,有点多,但还好。她还是头一回做这种事,也不知道最后能起多大作用。她知道自己还很青涩,但她尽力了,沈总的那些问题,让她明白了投资人最关心的是什么,后面找人拉投资,也有了使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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