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她的二店也赶在过年前这几天开业。
卤味店开业吸引来不少客流,连带着孟箬的一店生意也更好了。
两家店虽是对门开,但因品类不同,完全不存在竞争,反倒是相辅相成,互动带动生意。
很多客人从思甜烘焙坊出来,必要去对面的卤味店逛逛,从卤味店出来的顾客,也会去思甜烘焙坊逛逛。
至于她的四店五店,铺面都已经定下,现在正抓紧装修,应该能赶在春节后开业。
越是临近除夕,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到处张灯结彩,年味浓郁,热闹非凡。
孟箬趁着两人都空闲的这天,拉着游彻上街置办年货。
两人先是在街上闲逛,逛了一会儿,又逛去了她和游彻初来申市时逛的百货大楼。
百货大楼人不少,孟箬一瞥眼,看见一家卖电器的店门口围着不少人。
正感兴趣时,旁边的游彻开口:“菱风跟百货大楼有合作,这家店里应该有卖菱风的电器。”
“真的?那我可要看看。”
孟箬说罢,便拉着游彻的手,往人群中挤。
挤进前排一看,还真有菱风的电器,有电冰箱和洗衣机,其中光是电冰箱就有型号各异的三款,洗衣机有两款。
这时,人群中一个大妈问道:“老板,你们店哪款冰箱卖得最好?”
店老板一脸得意地拍了拍空间最大的那款冰箱说:“菱风这款冰箱卖得最好,也是目前市面上家用冰箱中空间最大的,你家要是人口多,建议你选这款,光是冷冻室就有将近一百升的空间。”
“我家就是人多,这不快过年了,要冻个鱼啊肉啊的,冷冻室一下就塞满了。”
“这冰箱多少钱?”大妈问。
“三千四百块。”
“但这一台冰箱的空间差不多能抵上两台小冰箱的空间了,但价格又比两台冰箱便宜。”老板补充道。
大妈想了想:“贵倒是不贵,就是这个牌子没听过啊,是不是刚出来的牌子啊。”
老板一眼看出大妈的担忧,估计是担心新品牌,质量不过关。
“咱们申市本地的电器公司生产的,售后有保障,菱风这个牌子承诺的,一年之内出现任何质量问题,包修包换,只要不是人为损坏就行。”
“就这个售后,市面上没几个品牌敢这样干,人家菱风为什么敢这么干,还不是知道自家生产的产品质量过硬。”
大妈一下被老板的话术打动:“那我来一台。”
老板一笑:“不好意思大姐,这款冰箱,咱们店最后一台存货刚买完。”
“大姐,你要是要,估计得等个两天,这样我稍后给你登记一下,过两天货到了你再过来拿。”
“行,没问题。”大妈说。
“老板,帮我也登记一台。”这时,人群中另一人道。
“我也要一台。”
“我也是。”
孟箬牵着游彻的手,又挤出人群。
“看这架势,菱风的产品卖得不错啊。”她笑着说道。
游彻也不谦虚,同样笑道:“是还不错。”
“之前港商以债券投资的方式借给公司两百万,年后应该就能还清了。”
半年两百万?
虽然知道游彻厉害,但这赚钱速度还是让她不由一惊。
“我想等港商到期收回债券的时候,应该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股权投资,而是选择了债券投资。”孟箬调侃道。
她记得这个债券的期限好像是一年吧。
游彻笑了笑:“那我应该庆幸港商当初没有选择股权投资,不然这两百万占的股权可不少。”
孟箬一想也是,如果港商仅凭两百万就占游彻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那他岂不是白白给人打工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以三十万占菱风电器30%的股份,还真是顶级捡漏了。
丰州市。
年前这几天,谭林同样陪着郑婉上街置办年货。
虽然谭林丢了工作,但年还是要过,年货还是要买,孟家也还是要去。
谭林抱着快半岁的孩子,郑婉则盯着货架上的东西挑挑拣拣。
这一幕恰好被同样在街上闲逛的汪文周看见了。
汪文周旁边站着一个电器厂的同事。
同事见汪文周盯着前方,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就也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看什么呢?”
同事边看去边问,同时看见了不远处的谭林和他老婆。
“哦,谭林啊。”同事道。
“谭林有什么好看的?”他又纳闷问道。
“要上前打招呼吗?”
汪文周抬手摆了摆,疑惑地问道:“他旁边的女人,是他老婆?”
同事说:“应该是吧。”
“一起买年货呢,谭林不还抱着孩子吗?”
汪文周的视线随即又跟着同事的话,移到谭林手中的孩子上。
“那孩子多大了?”他问。
“应该快半岁了吧。”同事道。
“之前他孩子满月的时候,谭林不还发过一次喜糖嘛,那时候好像是九月中旬,这样一算,孩子应该有六个月了。”
他那时,确实也吃过谭林孩子满月的喜糖,但是他不知道谭林的媳妇就是郑婉啊。
“他什么时候结的婚,孩子就六个月了?”汪文周像是发现一点端倪。
同事耸肩:“不知道啊,可能早就结婚了吧。”
“是吗?”汪文周勾唇笑了笑,觉得事情好像变得有意思了。
郑婉离开他的时候,才刚怀孕吧。
就算她刚打完孩子,再无缝对接,转头就跟谭林好上,他们的孩子也不该有这么大。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郑婉没去打孩子。
这时,旁边的同事问:“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汪文周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是算了吧,人家恩爱小夫妻,我们去打扰不太好吧。”
那位同事点点头,也没在意。
郑婉并不知道汪文周看见了她。
这一年来,她担惊受怕,怕别人揭穿她孩子月龄不对的事,但她从来不害怕汪文周。
首先汪文周怕把她惹毛了,她再去电器厂举报他。
其次,汪文周虽然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但他却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他更是不会干。
除夕前一天,罗丽萍带着年终分红来找孟箬。
孟箬看了下罗丽萍算出来的账,她占股49%,今年竟然能分到六万多。
“现在二店也开起来了,明年应该能有更多。”罗丽萍笑着说。
孟箬同样笑道:“我感觉明年应该不止两家店。”
罗丽萍这回只笑不说话。
孟姐姐这边马上都五家店了,她当然也不会只守着两家店。
不管怎么说,生活是越来越好了。
除夕夜这天,孟箬亲自下厨,游彻则在旁边给她打下手,罗丽萍没去厨房当电灯泡,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他们这个年,过得却无比自在开心。
吃饭、喝酒、聊天……
吃完年夜饭后,罗丽萍又跟着孟箬去外面放烟花。
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孟箬觉得这边的街道确实比丰州市那边热闹很多。
放鞭炮的大人,放烟花、玩摔炮的小孩,以及手挽着手逛街的女人……
红火的年味,热闹的街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丰州市。
今年除夕夜,郑婉和谭林还是去孟家吃的年夜饭。
只是今年相比去年就冷清很多,除去今年孟箬和游彻不在的原因外,也跟孟家消沉的气氛有关。
这段时间李梅去郑婉那去的很频繁,最主要就是跟她诉苦。
说孟军的喜怒无常,以及饭店营业额的日渐下滑。
今年,孟箬和游彻不回丰州市过年。
因为他们除夕这天都没回来,那肯定就是不回来了。
为此,李梅还当着孟军的面抱怨过几句:“不回来也不知道写封信告诉一下长辈,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也不知道他们在那过得怎么样。”
其实李梅哪里会担心孟箬,她不过是故意把这话说给孟军听,想让孟军记恨孟箬。
今年的年夜饭吃得冷清,孟军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闷酒,谭林没怎么陪,两人吃完饭就带着孩子回住处了。
年一过完,郑婉和谭林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去申市。
去申市的事,郑婉早在除夕前就跟李梅说了。
李梅当时听到这事,还很惊讶。
“你们怎么突然想到去申市啊?”她问。
“谭林这不是丢了工作嘛,眼看着找了几天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我就想着去南方城市看看,听说南方那边赚钱机会多,工作机会也多。”郑婉回答。
李梅虽然不舍,但还是点点头。
郑婉这么一走,她就真的找不到一个说知心话的人了。
“在那安顿好了,记得第一时间给妈写信。”李梅嘱咐道。
郑婉点头:“肯定会的。”
郑婉和谭林出发那天,李梅还来送他们了,但也就李梅一个人。
郑婉上火车前,李梅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几十块钱。
塞钱的时候,李梅红着眼睛,含着泪对她道:“最近你孟叔叔的饭店生意不好,我手上也没多少钱,这是全部,都给你了。”
郑婉手里捏着那一把零碎的钱,也不免有些感动。
同时,心里也内疚后悔起来,内疚当初拿自己的事威胁李梅。
后悔没听李梅的话,如果她听了母亲的话,是不是至少能过得跟上辈子一样,还能是个小康家庭。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她是一点回不去了。
犯过的错,永远烙印在她的身上,郑婉转头看向谭林手上抱着的儿子,心情复杂。
两人踏上前往申市的火车,郑婉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踏上火车的当天晚上,汪文周被人套上麻袋揍了。
汪文周不仅被揍,下面的命根子还被那人给打残了。
等他哀嚎着被送进医院,医生看着他下面的惨样,都是连连摇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回汪文周是惹上一个硬茬了。
他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然后又故技重施,玩腻了就随便找个理由甩掉,姑娘被甩,在屋里寻短见,被家人奋力救下后,姑娘才哭哭啼啼地将一切告知家人。
姑娘有个杀猪的哥哥,哥哥生得虎背熊腰,又极宠妹妹,一听这事哪里能忍。
当即摸到汪文周住处,晚上,在汪文周路过一条漆黑的小巷时,给他套上麻袋,先是把他上面揍得鼻青脸肿,脑袋肿得跟个猪头似的。
然后又把他下面的命根子一脚一脚踹烂,叫他以后再也不敢沾花惹草。
汪文周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后,刚回到厂里,又迎来另外一个噩耗。
厂里要把他开除。
汪文周的领导把他叫去办公室,好奇地瞅了一眼他的下面。
汪文周察觉到领导的目光,下意识夹起。
其实不止他领导,今天他来电器厂上班,每个人都或好奇或打量地往他下面瞅。
他整个人像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去了衣服,反正羞愧得很,他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羞愧过。
领导瞅了他一会儿,随即嘴角扯起鄙夷的笑,往桌上甩了几封匿名举报信。
“厂子收到好几封这样的匿名举报信,说是你个人作风有问题,最终电器厂领导一致决定将你开除。”
年后新厂长本就想推行停薪留职的政策,遇到汪文周这种情况,当然是想也不想直接开除。
就这样,汪文周丢了工作。
或者说比丢工作更惨的是,是他下面被人打残了。
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彻底废了。
承受了双重打击的汪文周,在筒子楼里的出租屋内消沉了一个星期。
消沉了一个星期后,他忽然又振作起来。
一开始他消沉,除了丢工作,更多的是他废了,不能给汪家传宗接代了。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谁说他没有给汪家传宗接代,他不是已经给汪家留了后吗?
那天谭林手上抱着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关键还是个大胖小子。
这么一想,汪文周立即振作起来,接下来的就是去找郑婉确定。
要郑婉生下的孩子真是他的,那他就浪子回头跟她结婚。
他之前在厂里也会跟谭林说几句话,所以他还真知道谭林在哪里住,也是筒子楼,离他这还不算太远。
汪文周连忙收拾了一下,洗脸刮胡子,打扮得精精神神地去谭林家。
可等他来到谭林的住处,发现人已经搬走了。
他连忙找到房东,问:“你好,请问203的住户是搬走了吗?”
房东大姐抬起眼:“你要租房子?”
汪文周连忙摆手:“不不不,我要找203的住户。”
“他们欠你钱了?”房东大姐又问。
不等汪文周再摆手,房东大姐直接道:“那你找不到他们了,他们半个月前好像去申市了。”
当时,谭林找房东退租,房东大姐就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住得好好的突然要搬走,谭林也没瞒着,就直说他们准备去申市。
“去申市了?”汪文周站在原地愣了。
汪文周愁眉苦脸地回到住处,心里纳闷,怎么突然就跑去申市了呢?
他坐在出租屋里想了大半天,最终决定也买张火车票去申市找郑婉。
郑婉和谭林到申市后,便找了家招待所暂时住下。
“这两天先住招待所,明天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租。”
“等租到了房子,我就出去找工作。”谭林道。
郑婉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像是在想别的事。
她在想,申市这么大她要去哪里找游彻。
总不能天天去大街上瞎找吧。
租的房子两人找得倒还算顺利,隔天就找到了。
他们要求不高,能有张床就行,然后还要价格便宜。
找到房子后,他们便立即从招待所搬过来。
租好房的隔天,谭林便出去找工作,可找了整整一天,也还是没找到个合适的活儿。
晚上他疲惫不堪地回到住处,郑婉已经烧好饭了,就烧了一个青菜。
昨天租房花了不少钱,如今谭林又没找到工作,她也不敢乱花钱。
谭林扒拉了几口饭,语气无奈道:“要不,我还是先去扛几天大包吧。”
“今天找工作的时候,看到码头那边在招扛包的工人。”他说。
郑婉点点头:“行,你先去码头那边干几天,我这边也帮你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谭林下意识问。
郑婉没直接回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谭林去码头扛包,郑婉则抱着孩子在街上闲逛。
闲逛了一个多小时,她在一家报亭前停下,拿起一份申市日报,就开始翻。
然后一眼就看见了菱风电器的广告。
其实她这翻报纸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
但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她这两天天天在街上闲逛,找不到游彻,结果无意识地翻了下报纸,就立马找到他了。
当真是天意。
报纸上的菱风电器广告占了不少篇幅,不仅详细介绍了菱风电器的主营业务,还顺带介绍了一下创始人游彻。
在报道最下面,还有菱风电器总部的地址。
郑婉拿着报纸一脸激动,报亭里的中年男人瞅了她一眼,语气不耐烦道:“买不买,不买就赶紧放下。”
“把报纸都捏皱了,我还怎么卖。”
“买,怎么不买。”郑婉语气豪横。
说着,她掏出一块钱递给报亭老板。
郑婉拿着报纸回到家,一脸激动地笑起来。
她将报纸仔细翻了一遍,随后又在另一个角落看见了思甜烘焙坊四店五店新店开业的广告。
广告下同样有地址,不仅如此,还标注了另外三家店的地址。
郑婉惊得呆住了,这才半年多的时间,孟箬竟然已经连开五家店了。
她咬了咬唇,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当初嫁给游彻的是她,那现在连开五家店的人会不会就是她。
郑婉仰着头痴心妄想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她弯唇笑着,在脑中描绘那个她梦寐以求的画面,但一低头,看到的却是残酷的现实。
破乱的出租屋,刚被饿醒啼哭的婴孩。
她的精神随即从美梦中抽离,连忙抱起孩子,给他喂奶。
晚上,谭林从码头回来,一回到住处,就累得瘫倒在床上。
郑婉见他没有像昨天那样呼呼大睡,只是躺在床上休息,便拿起今天买的报纸给他看。
“谭林,我跟你说个重要的事。”她说。
谭林“嗯”了声,累得声音都变得微弱了。
“游彻也在申市,而且他还开了家电器公司,”她笑着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你跟游彻不是同乡嘛,要不你去他公司找他,让他给你安排个工作。”
“你看你之前是做电器维修工的,他现在又开的是电器公司,也算是对口。”
“他现在是公司大老板,给你安排个工作,那还不是挥挥手的事嘛。”她说。
谭林接过郑婉手上的报纸,认真看了起来。
游彻还真开了一家电器公司,名叫菱风电器。
他放下报纸,疲惫地坐起身,一脸为难道:“这不太好吧,说到底我跟他也只是同乡而已,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你这一见面就让人安排工作,是不是不太妥当。”
见谭林还不想去,郑婉当即生起气来:“这有什么不太好的,他这公司刚开的,肯定也要招人,你又是干维修的,去他那不正好嘛。”
“你是去他那干活的,付出了劳动,你又不是白吃白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谭林低下头,没说话,还是不想去。
郑婉见他如此,便厉声谴责道:“去码头扛大包,你能扛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你现在需要个稳定的工作知道吗?”
“现在咱们家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你还在乎那点面子吗?”
“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我不去是不想麻烦别人。”谭林也立即不太高兴地反驳。
郑婉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说哭就哭。
“我让你去还不是为你好,你现在天天去码头扛大包,回家倒头就睡,我真怕你哪天把身体给累垮了,你要是累垮了身体,我和孩子怎么办?”她低头擦着眼泪,边哭边说。
谭林唇线绷直说不出一句话。
他当然也知道去码头扛大包不是长久之计,就说昨天就有一个工友因为干得太猛,伤了腰。
几个人把他送去医院,医生说伤的位置不好,估计得休息个十天半个月,而且以后还不能再干扛大包这种重活,容易再受伤。
随后,两人皆陷入沉默之中,郑婉低声哭着,谭林坐在旁边绷着脸不说话。
沉默了十几分钟,最终,谭林还是长叹一口气,松口道:“你别哭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郑婉闻言,当即收起眼泪,问:“你答应去了?”
谭林点头。
“那你明天就过去,报纸上有菱风电器的地址。”郑婉指着报纸上的地址说道。
谭林重新拿起报纸,再次点头。
隔天一早,郑婉便催促谭林去菱风电器,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这几天,她天天抱着孩子在街上转,也是转累了,今天正好在家休息。
虽然她也知道了思甜烘焙坊的地址,但她并不打算过去找孟箬。
之前在丰州市,孟箬连继母李梅的面子都不给,现在在申市,还会给她面子吗?
所以她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就在家等着谭林的好消息。
谭林根据报纸上的地址找到菱风电器后,也不敢进去,就这么站在门口等着。
正好游彻开着车出去谈生意,一撇眼,就看见站在厂门口的谭林。
一开始他还没怎么注意,只是觉得眼熟,待靠近后,他才认出站在厂旁边的是谭林。
游彻打了下方向盘,挨着谭林停下。
车窗降下,他坐在驾驶位上冲谭林打招呼。
“谭林。”
谭林闻声抬头。
游彻笑:“还真是你啊。”
谭林看见西装革履的游彻,有些局促地露出一个微笑。
“你怎么也来申市了?”游彻笑着问。
谭林张了张嘴,觉得这事说来话长,一时要他说,他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游彻见他一脸拘谨,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便索性推开车门下车。
他曲起一条腿,靠在车门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轻轻磕了一下烟盒,抽出一支香烟递给谭林。
谭林连忙摆摆手,说:“谢谢,我不抽烟。”
游彻便将香烟放回烟盒,自己也没抽。
他看了眼电器厂的方向,问:“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谭林点点头,说起了自己的遭遇:“年前,电器三厂下岗了一批临时工,我也在其中。”
“下岗后,我去找了一段时间工作,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郑婉就让我来申市,说这边工作机会多。”
“但是,我在这也没找到合适的活儿干,现在就暂时在码头扛大包做苦力。”
说到这,谭林停顿了下来。
关于让游彻给他安排工作的事,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跟游彻并没多少交情,哪有脸让人安排工作呢。
游彻是个聪明人,谭林话说到这里,不用他再多说,他也明白了他的来意。
“你之前在三厂是做维修工的吧?”他突然问。
在他印象中,谭林做事好像一直挺踏实的。
谭林连忙点头:“是的。”
“我们厂最近在招工,我回头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岗位。”游彻说。
谭林一听,眼中立即冒出希望的光芒。
“但这两天我比较忙,可能没空处理这事,”游彻想了想道,“后天吧,后天你再来厂里找我。”
“不过,后天你再来厂里找我,就别在门口傻站着了,”游彻笑,“你去找门卫,门卫会帮忙通报的。”
“好的,游厂长。”他连连点了两下头。
随后,他像是刚从惊喜中反应过来,才想起说感谢的话:“谢谢你,游厂长。”
游彻微微颔首,然后抬起腕表看时间。
“我还有事,就先不跟你聊了。”
“好的好的。”谭林也连连点头,站在原地目送游彻开车离开。
晚上吃饭的时候,游彻随口向孟箬提起谭林去厂里找他的事。
“谭林也来申市了?”听后,孟箬带着几分惊讶问道。
不用说,郑婉肯定也一起过来了。
游彻点头:“三厂效益不好,年前下岗了一批临时工。”
她记得原书中确实也有这么一个剧情,谭林下岗,然后游彻伸出援手。
“下岗”算是谭林人生的一道坎,度过这道坎后,他的生活也就开始稳步向好。
“那你怎么打算?”孟箬问。
“等这两天忙完,我看看公司有没有合适的岗位。”游彻说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我觉得,你与其在公司给他安排一个职位,不如让助理帮他找几个对口的岗位,让他自己去面试。”
“这样既帮助到了他,又显出他是靠自己实力找到工作的,也更有尊严。”
“他是干维修工的吧,有技术的话,工作应该好找。之前没找到合适的活儿,可能是没找对门路。”孟箬说。
游彻听完后,觉得孟箬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更尊重人。
“那就按你说的安排。”他点头道。
关于游彻帮助谭林的事,她倒是一点不排斥。
但她为什么非要让游彻拐这一道弯,虽然也有照顾谭林尊严的原因在,但更多是为了防着郑婉。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尽量别让郑婉和游彻牵扯上。
倒不是她不信任游彻,她就是单纯地不想沾上郑婉这个麻烦,跟苍蝇似的,就纯粹烦人。
翌日,游彻便将这事安排给助理。
助理的效率也很快,一天时间就递上来好几个适合谭林的岗位,都是电器维修相关。
等谭林再次来厂里找他,游彻便直接将纸上的电器厂及地址交给他。
他把纸交给谭林时,同时也说出自己的打算。
谭林听后却是连连道谢,他明白游彻的良苦用心,内心自然也更倾向于这种方式。
凭自己能力找的工作,而不是别人直接给的,这样的工作干起来,总觉得更有尊严一些,心里也踏实。
“谢谢你,游厂长,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的。”谭林拿着那张纸,朝游彻深深鞠了一躬,语气无比郑重道。
游彻吓得连忙站起身,道:“谭林,你真的言重了,我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几天后,谭林顺利找到工作,也是一家私营电器厂。
虽说不是国营厂子,但工资比他在丰州市的电器三厂高多了,一个月有两百块钱。
谭林高高兴兴地把这件事告诉郑婉,郑婉却还有点不乐意。
“你说你去游彻的菱风电器多好,非要去这么个私营小厂,就这种规模的厂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倒了。”
谭林一点不在意郑婉的话,乐呵呵道:“这厂子规模不小了,跟菱风电器的规模差不多。”
郑婉也就抱怨一两句,也没真让谭林不干,两百块钱呢,工资是丰州电器三厂的三倍。
反正工作总算是找到,这道人生的坎也是跨过去了。
本以为生活会这么重新回归平静,却没想到变故突然横生。
这天,郑婉刚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正准备做椅子上歇会儿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敲门声。
她皱起眉,在心里纳闷,她刚来申市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谁会来找她啊。
虽然纳闷,但她还是起身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