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以往对天幕一切事情当看戏的人,或尴尬或羞怯移开了目光。
“这种事情可以当众讲吗!不知羞!”
“也没当众吧……那人家都把房门给关上了,是这天幕,没脸没皮,把这些事情放给天下人看……”
一些年纪大些的女人看着那卫生巾,再看看藏在角落处塞着草木灰的布条,不知怎地,想要那对母女继续说下去,说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萧太后便是其中一员。
她身体不适自有御医,可是御医却少有这样叮嘱的话说。
可天幕上,此时方盛畅蹑手蹑脚靠近关着的房门。
他把耳朵贴近,试图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他“biu”一下眼睛全亮了,大喝一声打开房门,“妈!我也要涨零花钱!!我姐零花钱涨了我也要涨!!!”
叶芳被儿子弄这死出吓了一跳,大步走过去扭他耳朵:“方盛畅!谁教你趴门口偷听我和你姐说话的!”
方盛畅歪着头,一边嗷嗷疼,一边不甘示弱,“妈!我也要涨零花钱!你不能对我不公平!妈痛痛痛松手我错了……妈!”
方盛畅趴门边偷听, 没听到前边的,就偷听到了他关注的钱。
哪怕是对着自己肚子里出来的亲女儿,叶芳对聊月经这件事也是避着人的, 儿子这样闹着要涨零花钱,等于她避讳了个空气, 把她气得拳头发硬,把方蜻丢在一边, 捡着个衣架把方盛畅一顿削。
方爸听着又哭又闹的就来看看。
方盛畅脸上挂着泪, 脸哭得涨个通红,一抽一抽的向男人告状,“爸,我妈偏心、偏心我姐, 她就可以涨零花钱, 我说一下就、就打我……明明就是她的错, 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儿子说的话, 叶芳对上了老公不赞同的眼神。
当妈怎么那么难!什么都没做就被儿子扣个偏心的锅!
你妈长得那么像黑锅是吧!
方蜻坐在床边, 不知道怎么, 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妈妈在生气, 弟弟在哭,她要是笑起来, 多少是有点不厚道。
她凑上前把挨打的弟弟拉走,“妈多给的钱是给我买卫生巾用的, 你每个月也来月经?也要买卫生巾?”
方盛畅:“呃……”
方盛畅已经小学六年级了, 今年11岁, 也就只比方蜻小一岁。
这个年纪大人总是会说小孩还小,可是很多事情从学校老师、课本、周围人言行上,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懂点。
加上,教室是个半密闭空间,一些女同学的动作也不会像空气那样摸不准形,学校还曾有过只有女生才听的小课堂……
总之,方盛畅闭嘴了。
这件事的结尾,以方蜻每个月的零花钱涨30、方盛畅每月涨10落下帷幕。
某平行时空。
吕雉看着满眼是泪珠的女儿心中泛疼。
她半生颠沛流离,未发达前和丈夫聚少离多,发达后男人的宠妃是一个接一个,她一个女人也没什么男宠,有大汉万民国母的名,心里真当孩子的也只有两个亲生孩儿,长女刘乐[注1],次子刘盈。
鲁元公主哽咽道:“母亲,我害怕,我不想去匈奴和亲……”
匈奴在秦时不成大患,可汉朝却没有秦朝的兵力,由刘邦亲自率军攻打匈奴的结果,是白登山被困几天,不得不向匈奴服软。
两国局势,他强我弱,过去了,生死由他人玩乐!
鲁元公主也不让母亲跟着自己心疼,尤其这个时候,父亲刘邦还生病在床!
吕雉擦干女儿的泪水。
国力未得恢复,娄敬建议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开放双方关市;汉朝这边每年都送大批得丝绸、粮食、酒等等作为礼物,缓和匈奴攻打汉的想法。
毕竟不用打就长期送到嘴边的肉,和自己从草原一路打到汉朝后一次吃光,匈奴更喜欢前者。
她换衣来到刘邦病床前为女儿哭泣,刘邦先是破口大骂匈奴该千刀万剐,又和吕雉商量了哪些臣子要怎么用。
病稍好些,用其他人换了长女鲁元公主做和亲人选,自己也亲自带兵去平定叛乱。
从乱世一起扶持起来的帝后,说薄情,吕雉因为要与女儿生离而痛苦时,为汉朝的局势而担忧时,刘邦可以为她做出退步,自身情况已不太好了也去处理隐患;
说深情,他可以放任吕雉在各路宠妃轻视,可以因为吕雉儿子刘盈性格不像自己差点换储君。
夫妻间权力和各种感情的掺杂和拉扯,吕雉看着方蜻,可比方蜻看妈妈弟弟吵闹不耐烦的多。
“他争得,你怎么就不知道争?”
“今日在你面前的是你父母,会把你需要的东西放你手里,他人世人谁会这样送东西送到你嘴边,和你争抢到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才对!”
刘盈脸色苍白,“母后对着天幕说方蜻不与弟弟争利,真正不满的却是儿,可母后,您所做所为,不符合仁义……”
刘邦死后,刘盈继承皇位,把持朝政的是作为太后的吕雉。
她懒得去分清儿子是被儒家想法带歪,还是要拿儒家与朝臣们的支持来坐稳皇位,看不惯就自己来好了!
天幕照样放着方蜻的日常。
比起之前天天想着吃什么和朋友玩什么,她多了一些显而易见的心事,有关于自我、未来,和死亡。
她的课本,有几页有空白的地方被她上课放空时,用圆珠笔画了重重叠叠的圈。
她的草稿纸,有时会用黑色水笔满是凌乱划出个人形,方蜻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用大红色的在人的脚步涂出一片血色。
有同学从她身边走过,看到了,就会有点好奇地问她画的是什么。
方蜻有时就会回答人家,“乱画的啦,就是上课有时候烦了学转笔。”
又有些时候她不想说真假,也懒得把说过的借口再多说几遍用来敷衍人,就扯开话题,“你见过商向山的课本不,他语文和英语课本上的插画都被他改着画过了,漂亮死了。”
这时,同学的好奇心就被她引到别人身上去了,她就不用管了。
这招祸水东引也有个小问题。
有些傻屌会起哄!
用一脸“哦~~”“我懂了”的表情,制造出一种方蜻这个女生喜欢商向山这个男生的事实……
方蜻抱着手臂,把人从上到下扫射一遍,鼻子里发气呲笑一声……起哄的人还是没有闭嘴。
害的她悄悄和袁萱嘀咕,为什么这招你用就行,我用就没用?袁萱就在草稿纸上画个八字眉的小猫来嘲笑方蜻。
下了那堂课,袁萱直去教室角落拿起扫把追着人一顿轰,人就老实了。
她这才像个骄傲的将军一样,教给方蜻秘籍:“因为他们怕我不怕你,我这样做他们知道我是真的会朝他们脸上打,你这样摆个样子,完了又不会干什么,不整得和调情一样。”
“啊?!你说什么!”方蜻大为震惊。
“口误……这话会难听吗?可是苍蝇围着你飞你却不打死,那不就是和苍蝇身上的脏东西亲嘴吗?”袁萱想了一下,觉得以自己同桌的性格好像不太能理解打人和打死苍蝇之间的关系。
“你都说不喜欢了,一群人还是围着你,把你的意思往另一个方面去曲解,你说的话根本就没人听……你不想像拍苍蝇一样弄死他们吗?”袁萱看着方蜻,眼神透过她看到了让自己恶心的东西。
袁萱说完就趴在桌上了。
天幕将这个女孩几番变化的眼神照个清楚,而方蜻明白袁萱的恶意不是对着她来的,也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会想,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好。”
“是不好,还是不敢?亦或者,是像我一样,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招兵买马抵抗的事情,所以不会?”
李秀宁说完,不再看天幕分心,仔细整理着身上换好的男装,佯装气定神闲,去招揽流民,准备起兵。
这个平行时空,处于隋末。
李秀宁出身陇西李氏[注2],四处乱象频生,她一个世家千金便跟着家人一起往更安生的地方搬,可中途出了意外,她和父母丈夫失散了。
国朝灭亡时期总是配得上一切关于贫穷到极点的想象。
地里没有粮食只有荒草,路边野草的草皮和根都被人从土里掘出来充饥,流民成群了会盯着落单的或看着像有食物的人哄抢。
李秀宁路上走来很是小心,实在受不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干脆想办法说服别人跟着自己起兵,好和远方的父亲遥相支援。
男装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局势稍患周身安全,她就可以恢复本来面目了!
“方蜻,真是羡慕你那个国家啊,这段时间我见了太多饿殍,尸体被老鼠和飞鸟啃食。”
她握紧拳,气息平稳对自己说,“万事总有第一次!”
方蜻是略沉闷的性格,但也不是那种把事憋死了不说的木头,她想了很久,终于在某一天,把她脑子里模糊的念头和乱糟糟的情绪想清楚了。
天幕上,初一九班正在上体育课。
跑步也跑了,训练也做了,体育老师看看手表上时间,还有十六七分钟就放学了,再看看一群累得跟什么似的学生崽,挥挥手让他们自己活动了。
“就这点时间,这点辛苦,也需要这样休息?”送公主和亲,路上的侍从看着天幕上一群到处散开的学生,脸上表情从羡慕,到不解,最后无奈。
“没办法,天幕上那些女子又不是咱们要去和亲的公主,就没见她们赶过什么路,稍微远点就直接钻那铁皮公交车里去了。”
某平行时空,汉朝。
但是,此时汉朝已经从弱小变为强大,从汉高祖刘邦开始的公主和亲之策,也从汉朝满朝男儿弱于匈奴的屈辱,变成了他国对汉朝强大的仰慕和递交友好信号的信号。
这一条和亲队伍,从汉朝出发,要到波斯去,路太长,已经走了两年了……
前方突生吵闹,两个对着天幕上一群学生蛐蛐的侍卫转而看己方队伍。
前方是波斯使者和公主身边的侍女在吵架。
波斯迎亲的使者气都气死了。
“你!你!这……”他十分气又不敢太大声说话,“你是我波斯向大汉求娶的公主,路途遥远,你玩乐一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现在停在这生孩子,接着怎么……”
生产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之前数月胎儿挤压五脏六腑,骨盆扩张逐渐夜不能寐,如今胎儿要出来,下身直接变成一个撕裂的血洞!
偏偏这个时候这波斯人还要在这里找事!
这时,生孩子的公主看波斯使者比波斯使者看公主更不顺眼。
或者说,只要没人承受她的痛苦,这时候她看什么都不顺眼!
她撑着力气与侍女耳语两句,侍女点头,轻擦公主额头上的汗珠,又将挡风的帘子盖好,面色严肃站在了波斯使者面前。
“吵什么吵!我们公主生的可不是凡人子嗣,是太阳神与公主神交后才落于公主腹中的神子!”
至于半途生产不好带着婴儿赶到波斯?
那就直接这这里建个国家好了!
强大的女人可以在任何地方狠狠扎根。
这位和亲公主不仅落地建国,为朅盘陀国,更将这地方好好经营。
这个地方从路途不重要的一点,变成可以使北印度、睹货罗、莎车、疏勒、于阗等诸多小部落小国交通的一站。
而此地王国建立,公主和带着的和亲队伍都出身农耕文明,又使周围一部分游牧塞人的风气,农耕经济、城堡市镇发展。
她生下的孩子,她孩子的孩子,将这对比大汉来说的小国,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此时,这位和亲公主还在在营帐中生产,刚做出建国决定。
风声飒飒,砂砾热气逼人,身下留着血,手指甲抓得折断了。
这位公主现在看不见天幕上的画面,也离她的一生结束太远[注3]。
方蜻把校服打个结系腰上,找了个躲着太阳吹着风的角落,和袁萱、霍燃燃一块缓气。
可能是朋友就在身边,没太多人,也可能是风微微吹来很惬意,方蜻憋着的心里话就是这个时候说出来的。
“你们说,以后学医当医生怎么样啊?”
袁萱在找块看着干净地,坐下:“嗯?不怎么样吧,不是很感兴趣。”
霍燃燃倒是一如既往热络,“应该挺好的吧,不是都说学医好吗?当医生的话,有个头疼脑热的也不怕了。”
说到这,她又想到自家爸妈一些话,语气有些不确定:“而且从工作的角度来看,当医生的话,算是挺不错的工作了?”
“呃,也不是这个原因吧……”
方蜻没怎么想过太远的事。
她想不到,周围也没什么参考对象或者讨论的大人。
方蜻说着自己这段时间的种种杂乱想法,“就是上次路上遇到车祸的事,我有点迷茫,我在想,别人是会死的,我讨厌的人会死,我喜欢的人会死,我爸爸妈妈弟弟会死,我的同学老师朋友会死,我也是会死的…所有人最后都是会死的。”
袁萱:“嗯,对。”
“那所有人都会死的话,我要怎么办呢?我又有什么呢?我现在在学校,每天都是看书读书做题,隔断时间就小考大考又有什么意思呢?初一之后是初二初三,又有高中三年,以后还有大学或者工作,也是像现在这样每天重复几乎一样的事情吗?这样有什么意义?”
霍燃燃:“啊……方蜻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无聊。”
她问:“可是这和学医当医生有什么关系?你想拿这个当目标?”
“嗯!”方蜻有点羞涩,“人都是要死的,反正……就是觉得去学医的话,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死就没那么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就是突然冒出个学医的想法,然后越想越觉得想去做。”
袁萱笑了笑:“挺好的呀方蜻,想做就去做吧,加油!”
霍燃燃也跟着点头,“作为朋友,支持你!百分百支持你!”
天幕上,小小角落除了三个女孩子,她们靠着的墙,不知道是什么花草,种子飘落到了完全不适合生长的墙上。
墙上斜斜长出几簇很小的绿色叶子来。
方蜻也不知道,她的眉眼随着和朋友聊天,舒缓了些。
东汉,179年。
这个平行时空,已经围观天幕有三天,大部分人还处在观察异相的心态中。
华佗看了三天方蜻上课,看出那些书、理、民生的发达来,行医几十年的小老头看遍世人,当然也能“望”出来病。
作为天幕展示主角的方蜻,有心事,心里藏事久会有郁结。
“说出来了,这个病,就成不了气候啦!”华佗笑眯眯地道。
第64章 滚进来解释异相
人与人性格不同, 处境不同,有些人需要不停地将某件想做的事说出口,从外部的种种反应中得到反馈, 再将其变成自己前进的动力。
有些人对待某件事则又是另一个处理方式。
不需要反复宣之于口,因为旁人的过度关注于她而言是一片又一片虚幻的山, 说的越多,压力越重, 会逐渐化虚为实生出恐惧来, 让人再也走不下去。除非,她把事情做好了。
落定了,真真切切感受到手捧着结果,才能安心咀嚼成型的喜悦糖果。
方蜻知道她是后者。
自那次把心里想法说出口后, 她就没怎么再提这个想法了, 家人没说, 父母弟弟……她说不出口, 总觉得会打击到自己。
同学老师们?
这只是一个想法, 说出去能聊什么呢, 她自己知道的也不多。
她先自己悄默默地去关注一些关于这个选择的事情。
今年初一,以后学什么好像很远, 但中考完如果分数不够可又不想去职中或者打工,可以去上卫校, 以后当护士。要能考上高中,就在学校再读三年, 要是成绩好到了分数线, 高考后就可以报考更好的专门的医科学校……凌乱的线条里划出大片的空白框框, 那是方蜻准备用来记有哪些学校的。
直到她记着这些零碎文字的纸张被袁萱和霍燃燃看到。
霍燃燃:“哇!你记这个干什么啊?”
方蜻不好意思:“就,随便乱写的……”
袁萱就是她同桌, 霍燃燃常来找她玩,方蜻也没有太认真藏,被看到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啦!
袁萱歪着脑袋看上面画的弯弯曲曲线条,脸色有点茫然,“你以后真想以这个当目标啊,我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说说……”
方蜻:“……”
“那你还给我说加油!?”
“唉,那不是不能扫你兴吗,你有想法,又不是坏事,我当然是鼓励你的啊。”
一平行时空。
清朝中叶。
时间走到1776年。
杭州城内人来人往,有行人与友人路上边走边寒暄,有商户和客人一人手上拿着斑斓图案的布匹议价,有一家人簇在面具摊子前选定递钱,有人拿着银子到店门前等着人剪绞成更适用日常的碎银……好不热闹。
“天上……爹!娘!你们看天!!”
“这是要下雨了?不像啊?”
衣服晾晒在外的看到天上乍然出现那么大一块黑,别的先不想,急匆匆去把衣服和东西收了。淋了雨衣服倒不要紧,食物那是要霉掉的——“天爷啊!那是什么!”
那一片蔚蓝的天空,原本是堆着十数缕稀薄如长披帛的白云。
如今,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屏幕。
有人看了几眼照旧干着自己的事,反正卖东西的商人是不肯多给客人太大便宜的,绞碎银子的也不会乱换价。
倒是不少信佛的、信道的、信五通神的、信什么说不出名神神鬼鬼的,眯着眼睛看着那方天,头脑里不是套着自个知道的神明神迹,就是想着这个该如何像信徒们解说。
陈端生借着日光纺织,想歇歇眼,正要继续手上活计,下一刻,安静的天幕快速展开。
一个穿着蓝白色衣服的女子的脸,出现其中。
画面是极其直观的,眼睛会第一时间将它所看到的画面传输给大脑。
本应该敞亮的空间摆放许多一模一样规格的桌子,周围的墙雪白雪白的,室内光线明亮如白昼,而女人的脑后有块占了大半面墙还写满字的黑板……
窗户与窗户间的墙壁上,用错字写的一条红标语: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最让陈端生感觉违和的,就是那画面正中的女子一头短发被极其潦草扎起,她旁边那个女子也是这样发型打扮,周围还露出不少年纪相仿的少男,竟也是满头乌黑,而且头发短到和和尚、受刑过罪犯一样?!
受惊的陈端生“嘶”一声,针刺破了手指,流出血沾到布上。
她抓紧去补救:“幸好,这个地方本就是要绣上图案的,不然清洗不干净留下痕迹就白废了。”
所以……那突然出现的天幕究竟是什么东西?
女子头发短,男子发型……好怪!
她看一眼,再看一眼,绣布上面水迹干爽这短短时间,硬是把天幕上女女男男桌子墙壁给看顺眼了。
自从大清入中原,便一直有从中央下发让汉人剃发的命令。
千百年观念流传、儒家倡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先,汉人与清兵打战血海深仇在后,最初溯源,得到明末清初这个乱世。
一个国家兴盛的样子大多是一个模样,衰败也是。
明朝末,明朝的朝廷各种政体毛病集于一体,政治腐败,党派争斗,统治者阶级昏庸无能,阶级矛盾尖锐到各地都有活不下去的农民起义成军。
各方势力登场抢权,屠城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以至于史官记录都……也许史官也没命记录了呢?
明末清初,有李自成势力屠城偃师、黄河水淹开封,还在六安、霍山、简州等地,以□□妇女、刨孕妇取活婴、聚民群杀取乐;之后是李自成,三屠成都;对当时百姓来说更苦的事是,那时清兵也入关了。
但,清是最后的赢家。
而经历过赵州、三河、昌平、良乡、陕西潼关、江南杭州等地大屠杀或屠城的百姓,当时对清朝廷的恐惧和仇恨可想而知。
管理百姓和民心,不让他们反抗,就成了大清立国后让清皇帝烦躁的事情。
以前是打人抢东西,杀光了就杀光了,现在自己当皇帝了,再杀光,那家里的皇位怎么传承,不得是越往下传财产越少!
剃发是政策之一,从外形上让统治区域内的汉人更改文化,对满清更有服从归顺之心。
于是,清初剃发之令下得民间,一批刚烈男子最先剧烈抵抗,被杀了一波又一波,杀到只留下顺应的。
女人却是不用剃发的。
她们向来是作为财产而存在,封建社会框架允许她们的最大最广的作用,就是在免费劳作的同时源源不断张开双腿生下源源不断的新人。
谁见到过有女人不停地揭竿而起?谁见过女人不停地召集流民当将军,杀人如剪草,每朝每代旧茬换新茬?
这光辉的历史和过去不是她们的,因此,她们也没有让统治者防备的资格。
大清男子,逐渐的,发型都是前面半光后面缀着一条长长的辫子,而辫子也从最初少少一条丑陋的老鼠尾巴,变得可以留下占据大半个后脑勺的发量。
他们和天幕上的少男很不像。
大清女子,逐渐的,成为整个社会病态的垃圾桶,汉女数不胜数的残疾脚,日复一日的匍匐劳作,被束得紧紧佝偻的乳,满女曾经是马背上的风,也逐渐被同化,拘到宅院里。
她们和天幕上的少女也不怎么像。
作为一个作者,陈端生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脑已经开始搜集一些东西。
也许有用,也许没用,但她作为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人间一切的感受,她对此都很敏锐。
方蜻很明显被袁萱毫不保留的偏袒姿态乐到,那样想气但是演不出来的小表情,叫陈端生瞧着就跟着会心一笑。
她略带忧郁:“我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无忧无虑的笑脸了……”
杭州城中到处都是大惊小怪的声音。
又不是只有陈端生一个人看见。
不过,每个看见的人,都很快像她一样,先看方蜻的样貌、头发、打扮,再被给她当背景板的男同学的一头短毛吓得乱叫。
紫禁城中,皇帝是乾隆,他已经当皇帝四十一年了。
他和朝臣们都知道,纵观史书,他算是个很长寿的皇帝!
大太监跪在冰凉地板上,“奴才见过皇上!皇上,钦天监的一众大臣们到了,就跪坐外边等着皇上召见呢!”
穿着龙袍的老男人面色极为难看:“还不快点滚进来!给朕好好解释那刚刚出现的异相是什么情况!”
第65章 被赐死的30秒
紫禁城中, 跪在皇帝脚下的奴臣们头脑风暴想着无数话语来应付暴怒的皇帝,却无法安抚老男人对于事态失控的焦虑愤怒。
自古以来,坐上皇帝位子的人都要弄出点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来证明自个是“天子”, 各种方式宣扬皇帝统治天下的合理性,可时间从春秋战国走到清中叶, 许多事情已经不能蒙蔽恐吓得住了。
郑和七下西洋,东方无数天文数算家研究, 加上西方无数传道士涌入这片土地, 这时谁推崇天圆地方,已是心照不宣的半公开笑话。
而神明鬼怪的存在对有识之士来说,是奸恶之人用尽手段作恶,比如, 传出某和尚庙求子百分百灵验, 那可能是因为求子的妇人被罪犯假扮和尚□□, 而受害者顾忌太多不敢言;
比如, 谁家说菩萨显灵赠子赠妻, 官员觉察异样, 将人招来细细一审,原来是那孩童女子都是从拍花子手中买的;
再比如, 哪位道人符水治病一绝,那是因为里面加了点盐、糖、或者稀饭水, 使病人恢复几分力气,那死了的人又不能说话。还有“苍天已死, 黄巾当立”的经验包在前, 这种道人、符水、事迹什么的, 掌权的听到得一秒内长出三四个心眼来……
大清一朝,在前面秦汉唐宋元明的经验包上, 把往前几朝灭亡的补丁叠得厚厚一打,将封建集权玩到了大成。
世界形势是要关注的!
民众是要蒙蔽民智的!
大臣们可万万不能是前几朝那样共治的士大夫,全是皇帝的家奴!
在这种背景和权势下,乾隆很随意就寻了由头,将一群跪着的人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
天幕上,课间十分钟显得那么长。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就是!我们帮你一块参谋参谋,肯定是比你一个人收集信息来的快的……”
三个女生挤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商量章程。
方蜻是个喜欢计划的人,最舒服的行为方式就是三思而后行,不需要什么意外来打乱计划她觉得最棒了。
她们开始制定计划!
她们商量出来了一个很详细的流程!
首先,需要了解先了解这个专业有哪些方向?
可以去网上先找大概的信息,再整合。
然后,这些方向需要怎么一个途径,又有没有什么要求?
还是先网上找信息,接着再根据留着的联系电话邮箱去问招生的老师、那些比方蜻更困扰面临填志愿的家长们学长们、不拘网上现实,看看有没有认识什么已经在学这个专业的人,主打一个全面问问。
之后就是根据这些搜集出来的信息,来看方蜻自身的情况,分数、喜好、时间、经济状况。看看选哪个方向比较好一点,也许一些老师和学哥学姐们会说点他们角度的建议,看看能不能用上……
方蜻看着本子从行动步骤从“1.xx”写到“20.xx”才停下。
边上还留了一大片空白,给三个人暂时没想到的东西留了记录位置。
“好多事啊,看起来……”
袁萱勾勾嘴角:“多,但是不杂,你看要做事怎么做写的清清楚楚。”
她觉得这种方式能把原本杂乱的烦心事整理得条理清晰、行动有方向,袁萱也抽出了自己桌面上的一本草稿纸。
她提笔就要写计划,写了个袁字就笔尖就顿在了那里,直到水笔在纸面上晕出一个黑色小点,袁萱才阴沉着脸放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