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风流人物陪我上课by坐下发呆
坐下发呆  发于:2025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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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姓氏是乱中有序,姓是可以随母、随父、随祖宗血缘支脉、随帝王赏赐、随家乡、随封地等等原因进行更换,联系招贤令、秦孝公、秦国、变法后强大、名鞅。
错不了了。
秦孝公抓住公孙鞅的手,酸涩难掩:“你为我殚精竭虑变法,我却让你死于五马分尸,这可如何对得起你一腔真心待我?”
公孙鞅:“……大王不曾负我,无需伤怀啊。”
没话讲,公孙鞅心想,反正法家去搞变法的人没几个善终的,能在死前看到出自自己的法度落在某个国家还执行的很好,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未来更会从天幕知道,出自他手的秦法,不仅秦孝公这一任国君在使用。
从他之后的每一任国君,哪怕是杀了他的那位,都用着他的法,直到秦亡。
秦亡汉起,法,依然是一个国家的骨干,等到法度向权势和不公让步到近无的状态,就意味着那个朝代寿数到了末期,等人们在血泪和反抗中重新站起来聚集成国朝,律法又重新变成支撑国家的无形之骨。
数千年来,往复循环,从未停歇。
商鞅的寿数有尽头,在他理念和执行中生出的“法”却已成真理。

第70章 短发
约好的那天, 方蜻欢欢喜喜出门去玩,浑身灰扑扑的回来。不是指衣服脏的一身灰尘,是整个人精气神黯淡无光。
天幕上, 她一脸沮丧地关上家里大门。
暑假假期长达两个月,老师布置的超多暑假作业方蜻在学校里就抓着时间干掉了二分之一, 剩下那些可以慢慢来的。
可本来开心的假期,怎么一开始就发生这么影响心情的事呢?
方盛畅盘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看见一个蔫巴巴的姐姐回来很纳闷:“你脸怎么这么臭?路上掉钱了?”
“你才掉钱了!”方蜻都不想说话。
她今天出门根本就没花出去几多钱。
围观天幕的人太多, 有些无聊的就绕着这段时间方蜻遇到的事聊开了。
明朝,一个皇帝顶着木屑从室内出来,太监宫女们赶紧上前细心又轻柔地给他拍干净。
“一回家就回房间把自己锁起来,怎么, 她在外头受气了?掉了多少钱啊?”
太监笑了:“回陛下, 她没掉钱, 她是和朋友吵架了, 哎呦, 她不是有两个玩得好的朋友吗, 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吵起来了呢!”
太监推出两个小太监来扮演,三四个个小太监推来个空的柜子。
正是比对着方蜻等人的个头和娃娃机的个头大小, 接着像模像样演开,“她们三个约好去玩, 最先去夹毛绒娃娃,霍燃燃先头说想要那龙玩具, 咱们跟着看, 那龙玩具大红色配金色龙角龙眼, 可爱得不得了。”
“她们三个往里面投了足足一百零七个硬币,才夹中想要的玩具, 本来一人一个开开心心的,那袁萱说,丑!才不想要!”
两个笑着演的小太监从眉眼弯弯瞬间垮下嘴角,演出发怒姿态。
“本来玩笑话拌嘴闹闹,说着说着火气上来就吵起来了,袁萱把夹到的玩具都往垃圾桶一丢!惹得边上的路人都来劝架了……”
当时霍燃燃就被气到了。
是把你当朋友才把喜欢的分享给你,你不喜欢也不用做出这种表情吧!
袁萱本来也是一点就炸的性格,心情也是早压着久了,于是,袁萱和霍燃燃越吵越炸,方蜻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只能对着过来的路人阿姨空尴尬。
在明朝,布料和染色技术已经发展得不错了,甚至南方经济繁荣地区,已经开始给工业化打下雏形。
何况皇宫是封建皇朝理论上最尊贵的地方,在这里生活的人,就算是太监宫女,也不会很难看到色彩鲜艳的布料……只是,很难拥有。
便有人很是可惜的说起那些娃娃机里夹出来的玩具。
娃娃机是商家用来勾引路过小孩们的利器!
赚钱多重要啊,里面的公仔当然是怎么可爱怎么来!
颜色高饱和吸引人的眼球,款式软萌独特又小巧。
卖萌的白色粉色兔子、咆哮但一点都不凶的黄色白色老虎、顶着元宝的各色小猫咪、嬉闹的猴子攀长手臂挂那等你抱、嘟嘴亲亲你的章鱼……它们一排排堆在那里,数也数不尽。
以至于不少被工作磋磨得疲倦的成年人,也会被勾引得停下脚步,换点币去夹个娃娃放松心情。
不然,霍燃燃也不至于对里面那个漂亮的龙公仔一眼荡魂,还拉上朋友只为夹出它来!
“那机器里塞满各种颜色的娃娃,样式是看着和咱们大明的不太一样,可个个都是不一样的好看,还是自个亲手夹到的……”
“好好的东西丢垃圾一样丢掉,这两个姑娘真是败家子啊!”
一时间,围在朱由校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达成共识,唾弃起天幕上霍燃燃和袁萱吵架时的浪费行径来。
朱由校被引起了好奇心,他进屋,拉出他刚做好的木石盆景:“比之如何?”
“这……”
这怎么能比呢!
一个是堂堂天子亲手画样、打磨、雕花、涂漆、镶嵌黄金宝石做枝叶的盆景,另一个只是随随便便摆在街边谁都能去玩几下的机器。
“民间玩意总是弄些花样来招揽生意,怎么能比得上陛下亲手做的东西来的贵重精巧!”
太监宫女们如此追捧夸赞着,他朱由校就知道了。
那什么娃娃机,定是个很有趣味的好玩具。
史书上诸多皇帝,不乏母亲被冷落,也不缺年少登位被托孤大臣的。
嬴政,少年时期和母亲流落异国当质子,回秦国后登王位将整个秦国握在手上,甚至将当时四分五裂的六国统一,确定了后世人终结乱世的一个标准答案:大一统。
刘禅,刘备死时被父亲托孤给诸葛亮,口称相父,整个蜀汉无数次交战就为了光复汉室,直到诸葛亮死了,拿着出师表的刘禅为人口凋零的蜀汉俯首称臣。
朱由校的母亲王才人早年不受宠,之后又英年早逝。
他没有嬴政的能力,但皇位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他父亲临死前托孤,可是朱由校没有刘禅的运气,没遇到蜀汉刘禅那样忠心的大臣班底。
作为明朝的第十五个皇帝,明朝此时已到中后期,各种问题开始显现。
那几位被托孤大臣也不看好他,认为他性格能力都不行,更有尝试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毕竟,辅佐别人哪里比得上自己掌权?
只是失败了而已。
于是,朱由校放权给自己的乳母客氏和贴身太监魏忠贤,大放特放。
这两者作为“朝堂”框架下的边缘定位,却拿到了权力的令牌,一下便在风光的同时举世皆敌起来。
可是资质平庸又性格荒唐的朱由校作为皇帝,就是信任他们!
他心烦或无聊时,宁愿去玩男人和干木匠活,也不想处理政事!
朱由校将花了心思做好的东西送给今日话说得最多的那个太监,又将来让他处理政事的太监魏进忠应付过去了,接下来好一段时间,他派人专门盯着天幕,一经出现有人去娃娃机投币抓取公仔的画面,就出来细看。
不处理政事,不关心民生,不搭理太监和大臣之间的矛盾,导致国家乱得像一锅粥。
朱由校只当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木匠。
天幕的出现,让他不用自己去想,就多了许多新鲜玩意,很是有乐趣。
时隔半年,中间和一些工匠们讨论里面抓取机关的做法,朱由校将娃娃机从天幕上搬到了地下的大明朝。
这个平行时空的明朝,娃娃机从京城开始流传起来,成为小孩们比较奢侈的童年玩具之一。
而另一个平行时空,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正为天幕上发生的事情忧愁着,她在等方蜻和吵架的朋友和好。
她叫白金鸾。
这个平行世界处于唐朝,白金鸾只是唐朝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因为现在年纪太小,才五六岁,在每天和玩伴玩闹的她看来,和朋友吵架是天大的事情!
她的朋友吵架了,她也会像天幕上那位方蜻姐姐一样躲在房间里偷偷伤心的!
如果一定要说道些什么,白金鸾身上承载的期许可以说道说道。
她的父亲叫白居易,考取进士后,便在朝中做官,平日爱写些诗,旁人总是夸白金鸾的父亲诗写得好。
白金鸾是父亲四十岁才有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她从降落在这个世上,几乎每一天都被家人宠爱着。
白金鸾骄傲的想,她父亲可是在她出生后专门写了首诗!说明她是爹娘最喜欢的!
叫《金銮子晬日》!
担忧小小的女儿会有夭折的隐患,又发愁女儿健康长大了因为婚嫁去到别人家里会被欺负……为这个孩子,作为父亲的白居易起码得再干个十五年才能说退休!
顾念女儿的父亲,自然看不得一些溺女婴杀女婴的风气,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又要遭受婚姻之苦。
可现实如此……他管不了天下风气。
直到,天幕出现在这个世界。
天幕上那个世界,也有诸多不好的风气,但就白居易来看,整体是平稳向上的,更妙的是,这个框架里,有女人的容身之所。
读书习字的课堂,学生老师,不分男女。
小到街边商贩、公交车司机、小职员们,大到天幕中新闻出现的各国掌权官员,各行各业如是。
白居易甚至在新闻联播里看过某个外国某位公主当继承人,这让他都不好和同僚们聊这个话题。
天幕上常出现的比白金鸾大一些的大女孩们,各有各的性子,活泼率真的、勤奋认真的、好胜心强的、沉闷安静的、牙尖嘴利好斗的、稳重能管理班级秩序的……
多看人和事也算长长见识。
天幕不知从何而来,人性却是千百年不常变的。
白金鸾小小的一个,当然不知道一些来自大人的考量。
她只是看方蜻多了,将这个在直播镜头下哪一面都露出来的大女孩,当成陪伴的人之一。
方蜻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方蜻呀!
她对常常看见的人有感情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
她甚至跑去问她的父亲:“阿耶,你说天上的方蜻和霍燃燃她们真的再也不和袁萱和好了吗?为什么呢?我都好久没看过她们在一起玩了……”
白居易:“……”
要怎么解释小女孩面皮薄,吵架一次,拉不下脸道歉,之后又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拗着一口气,久了,就真的走散了。
面对女儿的失落,他笑了笑,哄她几句,开解她一通,带着她去见她娘亲,一家人吃晚饭。
对白金鸾来说,天幕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没长多大个头,便过去了四五年。
而对方蜻来说,苦熬六年,终于来到人生最关键的节点,高三。
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背书刷题,洗脸梳头发都速战速决,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和朋友一起出门玩了。都是约着去图书馆一起看书刷题。
是一个有着薄雾的清晨。
方蜻拎起书包背上,骑上自行车冲向学校。为了她原先一头可以扎起马尾的长发,现在短到盖不住耳朵。
汉宫之中,吕雉叹了口气。
高三再重要也不必给自己上刑吧……天幕人一举一动实在太挑战她们这些古人的容忍之心。

第71章 被目光审视
做好人好事要夸, 做坏人坏事要骂,这是五千年来社会稳定时诸多百姓的一个普世价值观。
至于“好坏”和“赏罚”的标准怎么定和实行,则是先看当时法律规定、掌权者判定、民意所向、运气等综合之后, 再看当事人能投出个什么样的骰子来。
吕雉所在西汉,沿袭着上古夏商周时期的一种刑罚, 叫做髡刑。
具体的施刑方式是将犯人的头发全部剃光或部分剃光,以此来让犯人羞耻……
这个平行时空看到天幕的吕雉已经是汉宫女主, 她作为大汉太后, 年纪不算小,却因为权力滋补,面貌有股人类盛年独有的气势。
突然出现的天幕,上面人的言谈举止、衣着精神, 都让管理着国家的吕雉头疼。
男子多以短发面貌见人, 吕雉就没从上面见过头发长到肩头的男子。
且从青少年到中年, 再老年, 男子从不以蓄须为美, 谁胡子稍稍长长一点,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就上去了,认为此男子极为不注重外表, 是个邋遢脏污之人。
女子倒是变化不大,那简单的头发, 看着看着倒也觉察几分爽利来。
吕雉最担忧的那上面的学派理念。
如今百家各有各的道理,儒家有人遍阅先贤经典著书改理念, 公羊家有人在她儿子身侧, 信服黄老之说的人在朝在野都有, 墨家逐渐落于匠籍,农家兵家……
还有塞外的匈奴单于, 汉大敌也。
她们天幕天天说些人人生而平等、为人民服务、矛盾抗争,在这种想法之下,她和刘邦建立的汉朝算是什么?算一个内忧外患的笑话吗?
吕雉已经在天幕出现不久派人引导民意,让民间有天幕出现是因为吕女掌权的各种正当说法。
她知道,神鬼之说是无法在她的子民身上消弭的,若要他们相信“世上从来没有什么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那他们要如何去解释天上高挂的天幕呢?
人无法相信没见过的东西,连吕雉自己,有时看着天幕,都会被方蜻所去的地方,或她的某个行动惊吓到。
吕雉阖眼一个呼吸,将因为看见方蜻那一头短发引起的各种杂念压下,将心力放在更重要的政务上。
马路上满是朝着学校方向去的学生。
家长送的、骑自行车的、走路的。
不时在某个路口多出几个学生汇进密密麻麻的人流里。
方蜻在某个路口把住自行车刹车,靠着侧边停下,没停到一分钟,穿着校服的霍燃燃就从边上出现,三两下解开一辆黑蓝色自行车。
“走吧!”
霍燃燃的头发也被咔咔了。
高三紧张,不止方蜻一个女生去把头发剪短。
有些是老师家长要求,有些是为了方便。
这些原因里方蜻顶多占一半吧,还有一半是她自己想要试试换个新发型。
方蜻从有印象开始就留着长发,妈妈也是一直一头长发或披或扎,她还没从试过短发呢。
但是平白无故剪短头发,肯定会被人问和说的,问些什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被人在背后蛐蛐些“她是不是失恋啦”,她就看别的同学从长发变短发被这样问,那个女生被问烦了后面直翻白眼,方蜻就又听到有人说她是个很没有礼貌的人。
等红绿灯时两人聊了两句。
霍燃燃叹着气:“我妈妈说高三让我住校去,从宿舍到教室就几步,老师管的严也不能带手机分心,我爸总是听我妈的,我好说歹说才把他们这个想法打散了。”
方蜻抿着嘴笑。
“你不是被你们班老师缴过两次手机了嘛?你爸爸来学校拿手机还被老师训。现在你回家也没有手机啊。”
“没事我回家有电脑!断我网和要我命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顶多就是上网帮助查资料……我有分寸的!反正我不想去住校,被关起来了一样,太惨了,我自己住多好!”
红灯停,绿灯亮!
闲聊中止!
方蜻爸妈倒是没打算用外力来给她上自律buff。
方蜻向来很听话,成绩上也没什么让夫妻两人可以指手画脚的地方,反而是家长会和过年过节可以用来长长脸。
写下《再生缘》一书,曾卡在女主被识破女扮男装身份吐血许久的陈端生,却对方蜻因为学业紧张剪短发很是怜惜。
髡刑流传的时间几乎截止在西汉和东汉,之后乱世导致的各种刑罚花样出现,剃发已经撑不起人的律法了。
她更有感触的是清朝统治下,处于下位者的汉人对满清贵族政权的各种不能明着来而暗来的种种举动。
女人健康的脚变成残疾,再用一个美妙至极的“三寸金莲”来吹捧赞美,就是反抗的结果之一。
在天幕出现之前,陈端生没看过凉鞋。
女子的足是藏起来的,是“美”,是“闺房”,是……女人用痛苦滋养出来的猪蹄。
街上过半贩卖布匹和杂货百物的妇孺在这样的痛苦中生活着,包括她。
她曾以痛为美。
直到,看到天幕!
那么多的的女孩,都是天足!她们大步流星奔跑,和男孩一起比赛,和男孩一起考试……为什么?凭什么!
她在有这个想法的瞬间,敏锐的感知到震撼之后从心里升腾得遮天盖地的怨恨和忌妒。
她继续去对比很多事情,目视自己的灵魂走入穷巷。
她笔下灌注心血的女孩女扮男装走入南墙,是她在现实中撞到了一堵更高更无法逾越的南墙。
陈端生用尖锐的刀剖析自己的心肝脾肺,抽出喜怒哀乐一个个披在孟丽君身上,让世人看到她看到的东西。
却原来,还不够。
这个平行时空的陈端生看着方蜻和天幕,那无论如何也写不下去的小说情节已经开始破开死局,只是,目前为止……她在纸上写了足足九十二个后续,依然觉得书中女主孟丽君做的应对不对劲。
“方蜻啊……”
“希望你做的事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吧……让我补足那些‘不够’,让我明白我究竟想要什么。”
陈端生提笔写信,将这段时间积攒下的一点银钱出门去换了厚实的棉衣。
她要将这些东西寄到边疆去,不然,她会害怕远方传来丈夫死亡的讯息。
方蜻在校门口停下,挤进包子店排队。
天幕下,有人正在以审视的眼光看着方蜻。

因为系统将方蜻以天幕形式投放到众多平行时空,上到王侯将相、贩夫走卒, 下至未被人类定义为文明的飞禽走兽,都注意到了她。
太多人同时看着她了, 以至于这一小种类型拎出来也有成千上万。
骑自行车时风会吹乱头发,风从脸颊贴过脸上的皮肤能感觉到风吹快的微微冷刺, 有些像凉凉的果冻。
方蜻啃着包子, 觉得自己是经过上学路上的一阵风才算真正从被窝里醒来。
天幕上,方蜻和她的女伴很快到了学校门口。
四年半时间,虽然整体还是学生,只在学校这个环境中和书本考试打着圈玩, 但方蜻周围环境和人也是在变化的。
八中本身就包含高中部, 校领导这十几年狠抓升学率, 成效不错, 方蜻和霍燃燃都顺着中考继续在这个学校读书, 不过没分到一个班。
她以前的那些同学, 有些还会在学校某个活动某条走廊碰个面,有些去了别的学校、不读书去工作了……大家都慢慢在自己人生轨迹走。
一队排成人字形状的大雁从天空飞过, 使得赵匡胤眼中的天幕被遮挡住片刻,而他一低头, 就看到了底下正在操练出来的兵卒。
这都是他一手带领着冲锋陷阵的好男儿!
跟在他赵匡胤的旗帜身后,使诸多小国朝覆灭。
荆南、后蜀……这些地盘上的昔日君王要么身死, 要么对他叩拜称臣!
赵匡胤的脸色冷肃起来。
可就是这么一批本来对他令行禁止唯命是从的班底, 在天幕出现后, 在看到那个方蜻所生活的天幕世界后,屡次心思浮动。
出兵攻打他国时, 夜半休息不用来养精蓄锐,而是营啸越发频繁。
营啸,指军中兵卒在行军之中被战乱和命令逼得生出了癔症,一人疯癫带传得其他人也错乱。
轻一点是耳有幻听、目有幻视。
在无事发生时以为有指令,在不该行动的时候跟着幻听的号令做动作;在没有旗语时笃定自己看到了,把周围同伍之人带上歪路。
刀刃用多了尚且会卷刃,何况是人?
战事频繁时,人汇聚在一起紧绷着精神去对付和自己一样会哭会笑有手有脚的同类,远离亲友、不见未来。
就这么个时候!
天幕上那个叫方蜻的女子和家里爹妈弟弟吃饭!热心的邻居看见她放学还招呼两句!
赵匡胤手下的兵卒在行军,她在天幕上和众多同学一起在教室内读书!桌上书和试卷垒得那么高!她坐下脑袋都看不见!
赵匡胤带着手下的兵卒在收拾战场上尸体残肢,天幕上那姑娘在和朋友去买点炸鸡奶茶钻进图书馆玩!回去还能捎带买件新衣!
我受苦,你当着我的面享福!
谁看了不破防!
脑中那根弦本就容易崩断,天幕就挂那里让你一睁眼就能和她对比上。一旦压力承受不住,人就废了。
而战乱时期周围环境又不安全,一旦陷入低迷,死期不远。
对于领军的赵匡胤来说,这比军中出现逃兵难搞多了。
逃兵是自己要跑,营啸是自己疯了都不知道,但凡斩杀慢一点,又哭又叫又喊娘的情绪就一传十、十传百,把他的军心弄散后,就算许予人高官厚禄的承诺,散乱的军心一时半会也重聚不起来。
让他松口气的是,他手底下的人被那处天幕搞得心态大崩,敌方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是哭嚎悲泣、战意不存。
两个都被天幕上的幸福生活痛击,就显得很平衡了!就怕只有自己被拖后腿!
经第一次营啸,赵匡胤就找到了安抚军心的办法。
他用天幕这个异相洗脑他是天命所钟,他用方蜻的生活来向将士们许诺将地盘打下来后的安定……招数老,效果好。
便又衍生出一个问题:
在有参照物的情况下,这个吊着的胡萝卜一旦落进嘴里,发现和参考物完全不一样,民心再生乱,该当如何?!
这是赵匡胤常常以审视的眼光看待方蜻的根本原因。
他想要维护住自己的统治地位!
他不希望天幕和方蜻的存在,把他赵匡胤花费心血打下来的江山变得一锅乱!
赵匡胤从天幕上来看方蜻,只是个市井人家的女儿。
初见天幕,赵匡胤很惊讶。
他从混乱的五代十国厮杀,才开出宋国来,经历数年战乱,严重些的地方人口寂寥到路上人家十户九空,正是急需女人繁衍人口的时候。赵匡胤便颁布了好些关于民间女子婚嫁的政令,再三鼓励寡妇再嫁……
却看见方蜻已经十七八,市井小民之女,这个年纪,她被父母送到学校,老师也毫无疑虑地接收她教导她?!
且,她不是个例。
她有众多的女同学,街上行人对这些学生也毫无疑虑……她甚至有更大年龄未婚嫁的女老师。
三十岁的女人,在五代十国的乱世里,儿孙都有了不在少数,风霜磨难体现在身上,脸上黝黑又多皱纹,手如树皮,都快入土可称呼“老妪”了!
天幕上,却还是刚进职场没几年、处事不成熟的“新老师”?!
赵匡胤找来找去,没见着官府的人前去这些女子的家中,向其父母征收高额的单身税,也没见着官府将过了婚姻年纪未婚配的女人直接去选个男人配。
倒是见着好些民间的父母威逼利诱着……也见得不多。
谁让天幕只跟着方蜻的视角去看?
她现在被书山题海压着,两眼一睁就是刷题刷题成绩成绩,没其他心思关注其他事了。
方蜻爸妈在她小学时还是两个领死工资的。
初中的时候觉得两个小孩养起来压力太大了,原先那点工资不够用,夫妻俩研究很久,盘下了菜市场一个位置,专门用来卖菜,以前方蜻爸爸工作会接触到很多菜农,正好能有地方找菜源。
就这样每天起早忙活着,把方蜻和弟弟方盛畅的生物钟都给带早了,妈妈叶芳顾及小孩晚睡长不高,晚上睡前还会检查姐弟俩情况。
大概是赚了些钱的。
方蜻那一年开始,零花钱花光了妈妈再也不会喋喋不休抱怨了,也不会盯着她成绩上升爸爸给的奖励,像很久以前从亲戚那里领了压岁钱一样算着还剩多少数额……
好一副盛世气势!
只有赵匡胤咬牙切齿:能不挂着他头上让他治下民心动荡就更好了!
天幕上,方蜻啃着包子,过了校门。
她手里透明塑料袋里还有三个大个的肉包和一杯大杯豆浆,不出意外的话,在她走到教室门口前能啃干净!
霍燃燃啃着鸡肉饼,手里拎着两个茶叶蛋。
“乖乖,这两个丫头也太能吃了,早上每天都吃荤的,进了屋里头就坐着,还没到中午呢就又喊饿……”
不知是哪个看的人,惊讶又羡慕地抱怨。
“可是她们边上的同学们都是这样的呀?”
“对啊……她们都很能吃,那老师不是说,饿着肚子大脑会没有营养,成绩就跟不上吗?”
最先说话的人被噎了下,“这不是、这不是觉得浪费了!那么多人读书,她们又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何必浪费这个钱去读书,能读出什么出息来!”
初时语句还有些生涩停顿,越说到后面,那人说话就越是流畅,将心里话一吐而出,仿若真理。
“一定要是天才才能读书吗?不然都是浪费吗?”
“闭嘴!你的心就是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学野了!干活去!”
柴火噼里啪啦升高。
火光把昏暗狭小的厨房照亮了些,原来方才说话的是一个母亲和三个孩子。
最大的跟着干活,中间的老老实实看着最小的,而妇人则挺着圆圆的肚子在里外来回忙活一家子饭食和脏衣。
校门口,在方蜻和霍燃燃身后,有个男生提着个大大的黑色书包,两只手挂满了各色早餐袋子,包子、馒头、烧麦、面包、炒粉、肠粉、甚至还有酸萝卜。
门口的保安略无语地看向这个学生。
不止他一人,后面又还有几个手上提着大袋小袋的学生,有男有女。
方蜻好一进教室,就看到两个同学压着低落的脸。
“邓辉,你明天开始不帮忙带早餐了?”
“不带了,带的人太多了我自己时间不够用了。”
叫邓辉的男生对着顶上的日光灯管哀嚎,“一份早餐五毛一块的跑腿费,我顺手就能干的事,我也很舍不得啊!但是正事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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