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交缠间,赵旎歌突然有些呼吸不稳。
她这才发现,他站得离她好近,刚才她来到他身后自拍,而这阵他转过身,就成?了这样?一个一低头就可?以俯视她鼻尖的距离。
“谁允许你?用我照片了?”他低低开口。
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赵旎歌撩眼瞧他一眼,小声嘟囔:“用一下又怎么了嘛……”
他慢条斯理朝她抵近,语气没来由有点迫人?:“以为我照片是谁都能?用的?”
赵旎歌被他逼得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说:“那……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用嘛?”
陆宴岭居高临下看着她,眼见着她眼神?躲闪,飞快地游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陆宴岭:“想用我照片,除非——”
“除、除非……什么?”
她睁大双眼,闪着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
赵旎歌的眼睛形状好看,是带了点丹凤弧度的扇形双眼皮,眼尾自然上挑,睫毛卷翘,这么斜飞双眸看人t??时,天然就有种在勾人?的感觉。
“除非。”
陆宴岭深深看她,刚要开口。
赵旎歌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不稳,惊呼一声往后倒去。
陆宴岭迅速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
身后就是个长满野草十来米高的陡坡,赵旎歌差点掉下去,吓得小脸都白了,瞪他一眼:“除非让我摔一跤是吧!!”
陆宴岭:……
他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这个女人?,嘴里到底有过一句真话吗?
第37章 虚伪
直到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赵旎歌敷面?膜时,回想今天下午陆宴岭的反应,才?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具体怪在哪里,她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来?。
当时——
她缓过神来?,意识到他的手就圈在她腰上时,正想做点什么?,陆宴岭神情淡淡看她一眼,便松了?手。
等他们回到市区,已是晚上六点多?。
陆宴岭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把她扔家?门口就走了?。
俩人?还吃了?个?晚饭,才?将她送回家?。
吃饭时赵旎歌也没察觉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陆宴岭那个?人?一向就冷言寡语。
但?这阵回了?家?,躺下来?,思绪慢慢回潮,赵旎歌突然回过味儿来?……
她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细节啊?
赵旎歌看了?眼手机,摸着下巴琢磨了?会儿,打算给陆宴岭发个?信息试探一下。
她打字:“陆宴岭,你知道我今天念的那首诗叫什么?吗?”
过了?很久很久。
陆宴岭才?回复:“什么?。”
赵旎歌抿唇笑了?下,既然这种无聊的短信他都会回,看来?应该是一切正常的,于是她也乐得顺其自然撩他。
赵旎歌:“叫,《爱你就像爱生命》。”
良久后?,陆宴岭回了?她三个?字:“赵旎歌。”
赵旎歌看着短信框里弹出自己的名字,心口莫名一跳,飞快回应:“怎么?啦?”
陆宴岭:“要是闲得慌,你就早点睡。”
赵旎歌:“……”
她丢开手机,揭了?面?膜去洗脸。
第二天周末。
赵旎歌睡了?个?懒觉。
今天没什么?安排,她就收拾了?下房间,把阳台的花浇了?,把猫砂换了?。
等她磨磨蹭蹭下楼吃午饭时,看到陶荣一个?人?在家?。
陶荣一看到她就问:“外头车怎么?不见?啦?陆少爷要回去了??”
赵旎歌走到沙发坐下,端起茶:“拿去修了?。”
“哦。”陶荣又问,“那你今天怎么?没去和陆少爷约会?”
赵旎歌:“他有事不行啊!”
昨天从?老城区回来?,陆宴岭就说他今天有事,等车修好后?送回来?让她自己多?练。
陶荣就在这儿打听来?打听去的,真是烦人?。
“好好好,妈就是问问罢了?。”陶荣见?没什么?情况,心里就放心多?了?。
下午,赵旎歌干脆出门去找了?一家?驾校。
反正不管到时候陆宴岭还愿不愿意教她开车,这驾照她都是要拿的。
报完名后?,驾校发了?本书给她,看完这个?再去考试。
赵旎歌从?驾校接待处出来?,看看时间,还早。
她给余倩打了?个?电话,准备约她出来?吃晚饭。
电话打过去,余倩也在跟她小?男友约会,没空呢。
得知赵旎歌一个?人?,余倩在电话那头叫她过去跟他们一起吃,赵旎歌不想当电灯泡,就没去打扰。
在街上逛了?会儿,有点无聊,赵旎歌就打算回家?啃书算了?。
结果她走到路边刚要打车,突然一辆拉风的跑车在她面?前停下,坐在车里的男人?探出头来?:“小?美??!”
“太好了?,竟然会在这儿遇见?你!我是小?帅啊!”他拉下鼻梁上的墨镜,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赵旎歌:“……”
“你要去哪儿?”陆少禹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上车,我送你!”
坐在陆少禹跑车上的另一个?狐朋狗友:“……”
兄弟,这就没意思了?吧。
车上拢共就能坐俩人?,她上来?了?我去哪儿?
果然,陆少禹一说完,转身就对旁边的兄弟屁股踹了?一脚:“你下去!!”
那人?:“……”
赵旎歌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旁边那人?刚要悻悻下车,赵旎歌道:“不用了?,我打车。”
“哎别啊!”陆少禹急忙从?车上下来?,走到赵旎歌跟前,“这阵还早呢,要不一起吃个?饭吧?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赵旎歌一看这辆骚包的跑车,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纨绔公子,不想跟他多?纠缠,婉言谢过转身就走。
陆少禹见?她抬步要走,也跟着她边退边问:“小?美?,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赵旎歌顿步,面?无表情看着他:“首先,我不叫小?美?,我叫赵旎歌。”
陆少禹一愣:“你也姓赵啊?”
赵旎歌睇他一眼:“其次,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
陆少爷脸一垮,跟要哭了?似的:“小?美?,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就给我一个?机会吧!”
赵旎歌有点无语,转身招了?辆出租车,坐上走了?。
等她走后?,陆少禹车上那狐朋狗友才?下来?,勾搭着他的肩,下巴一抬:“陆少,那妞谁啊?这么?拽?啧,不过长得倒是极品。她男朋友谁?哥们找人收拾一顿丫就老实了?!”
陆少禹气得连踹了?他几脚:“收拾?我看你他妈才?是欠收拾!不许侮辱我的神仙姐姐!”
第二天到了?文工团。
余倩跑来问赵旎歌,昨天什么?情况?
赵旎歌摆摆手说没什么?,她正啃书啃得起劲儿呢。
这次,她定要让陆宴岭对她刮目相看。
在这一周里,她打算直接把科目一科目二考过,让他看看,她到底是最笨的那个?,还是最聪明的那个?。
见?她练舞还带了?书来?,余倩凑过来?一看,惊讶:“你考驾照啦?”
“对啊。”赵旎歌笑,“其实我已经会开了?,就差这考试这一关,等我拿了?驾照,开车带你出去玩儿!”
接下来?几天,赵旎歌白天练舞,晚上啃书,时间过得很快。
到了?周五那天下午,车终于修好给她送来?。
这一次,赵旎歌信心十足,坐上车后?,熟练地?倒了?个?车,发现轻而易举。比起陆宴岭给他画的那个?严苛方框,这样没有束缚的原地?掉头简直不要太简单!
她在大门的空地?前,来?回开了?几圈,手感不错。
晚上她给陆宴岭发信息:“车修好了?,明天陪我去考试吧?”
陆宴岭:“明天没时间。”
赵旎歌一看他的回复,就皱起了?眉头。
没时间没时间,从?那天从?郊外练完车回来?,他就一直说没时间。
这几天赵旎歌也忍住了?没怎么?去骚扰他,可明天都周末了?,他怎么?还没时间!
该不会是在找借口搪塞她吧?
赵旎歌抱着手机思索了?会儿,打字:“行,要是你实在没空,我找别人?陪我去就是了?。”
以退为进谁还不会啊。
赵旎歌把信息发过去后?,就不再看手机,抱着猫去了?阳台。
她戳着小?可爱圆滚滚的脑袋说:“你爸比可真是个?铁石心肠,几天不见?,他竟然都不想我们!”
赵旎歌想着想着,有点狐疑:“你说,他该不会是被别的小?妖精给缠住了?吧?”
小?可爱:“喵喵。”
赵旎歌不可置信:“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就是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赵旎歌迅速拿起手机一看,陆宴岭回复:“我明天要去蜀城,下周吧。”
去蜀城?
赵旎歌顿了?下,之前钟叔就说过,陆家?老爷子是蜀城人?,最近老两口正在蜀城调养。陆宴岭这时候去蜀城,应该是去接老爷子回京的吧?
既然如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赵旎歌立马回他:“你要去蜀城啊!那太好了?!正好我也小?半年也没回去过了?,我能顺道跟你一块儿去吗?”
陆宴岭不知道在忙什么?,半天没回复。
赵旎歌等得心急,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起,陆宴岭的声音透着沙哑:“干什么?。”
赵旎歌被他如此沙哑的声音惊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陆宴岭那头顿了?顿,只?是道:“什么?事?”
赵旎歌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他一边捏着紧皱的眉头,一边耐着性子跟她说话的神情。
电话里莫名低沉的气氛让赵旎歌到嘴边的话也迟疑了?下,半晌她才?小?声问:“陆宴岭,我能不能跟你一块儿回蜀城啊?”
陆宴岭嗓音低哑:“我去接我t?父母,带着你?”
赵旎歌赶紧解释:“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搭个?顺风车,正好你也要回蜀城,我也好几个?月没回去了?,就…挺想老家?的亲戚朋友的。”
陆宴岭半晌没应声。
赵旎歌小?心翼翼地?问:“行不行呀,陆宴岭?”
问完这句话,赵旎歌心想,他要是不答应,那她就要使出杀手锏了?。
电话那端始终沉默着。
赵旎歌在这种令人?心慌意乱的沉默中,慢慢酝酿情绪,嗓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陆宴岭……”
“行了?。”
她听见?陆宴岭叹了?口气,“明早九点,门口等着。”
赵旎歌酝酿到一半的情绪立马收回,喜笑颜开:“好哒!明早九点,不见?不散!”
电话一挂,赵旎歌就兴奋起来?。
明天要回蜀城,那边路途远,既然去了?怎么?说也要住一晚才?会回来?。
太好了?!
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赵旎歌便开始翻箱倒柜,拿出包,计划要带的随身物品。
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不能表现得太刻意。
毕竟她跟陆宴岭说的是顺路坐他车回去看老家?亲戚,如果她打扮得太过花枝招展,不就司马昭之心了?吗。
最后?,赵旎歌只?塞了?一套换洗衣服,两罐茶叶以及两盒补品进去。
这样一来?,看着就像个?回乡探亲的人?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早饭一吃完,赵旎歌就拎着包出了?门。
还差五分钟到九点时,陆宴岭的车就开到了?赵家?大门前。
赵旎歌坐上车,正要跟他打招呼,突然发现几天不见?,他眼下似有一点青色,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你们部队这阵子很忙吗?”赵旎歌问。
陆宴岭淡淡嗯了?声,开着车往前行驶。
从?京市到蜀城,路途漫长,开车要开整整半日?,赵旎歌有点担心他这样会疲惫,一路上便找些轻松随意的话题来?和他聊天。
谁知陆宴岭根本没什么?交谈兴致,就像真只?把她当一个?搭顺风车的人?一般。
直到此时,赵旎歌才?算是真的确定,陆宴岭他不对劲。
他现在这副样子,就跟那天从?城外看完晚霞回来?,一路上不言不语开着车时一模一样。
跟他说什么?,他都只?是淡淡应两声,让人?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赵旎歌忍不住问他:“陆宴岭,你怎么?了?啊?”
陆宴岭看她一眼,将车停在途中一个?服务站,径直下了?车。
赵旎歌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已经中午,他们出发三个?小?时了?。
前头陆宴岭已经走进一家?快西图澜娅餐厅,赵旎歌见?状,连忙跟上。
服务站里停留的路人?不多?,这家?快餐店里除了?他们,就只?有一个?赶路的司机。
“吃什么?自己点。”
陆宴岭点了?一份简餐,然后?把菜单递给赵旎歌,语气仍是那样冷冷淡淡的样子。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赵旎歌也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要不就别答应带她来?,既然带她来?了?,又这么?一副态度,什么?意思啊!
要是换作别人?,以赵旎歌的性格早就扭头走了?。
也就是他陆宴岭,她才?忍着没发作。
赵旎歌把菜单一推:“我不吃,没胃口!”
陆宴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半晌,定定道:“赵旎歌,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赵旎歌:“……”
赵旎歌与?他双眼直视的那一瞬,忽然清醒了?下。
是啊,她在矫情什么?呢?
明明就是她自己千方百计、死皮赖脸跟来?的。
她是为了?要攻略他,从?他这里得到心动值,才?一直缠着他的,不是吗?
所以她心里的那点不舒服重要吗?
不重要。
哪怕要她虚情假意,心口不一地?把他当大爷供着,只?要他肯对她动心,让她完成攻略任务,不就行了?。
小?情绪那么?多?干什么?。
赵旎歌花了?两三秒钟,在心里冷静整理好了?心态,重新换上一幅笑意盈盈的表情:“哎呀,人?家?跟你开玩笑的啦!那我点跟你一样的好了?。”
陆宴岭就那么?冷眼看着她,从?前一瞬的委屈任性发脾气,再到这一刻的欣然明媚元气满满,过渡得非常生硬且不情不愿。
尽管她在冲他笑。
可陆宴岭在她眼里看不到一丝真实的情绪。
这一刻,陆宴岭突然觉得好荒诞。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虚伪,做作,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意图的痕迹。
或许她自认为自己的表演浑然天成,可看在陆宴岭眼里,只?觉得可笑至极。
虽然陆宴岭一开始也没把她当做一个?单纯的女人?。
有时候甚至也想,那就瞧瞧她到底想干什么?,能翻出点什么?浪来?。
可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后?。
现在,再看着她那张对他虚与?委蛇的脸时,陆宴岭头一次感到了?烦躁。
他宁肯看她像刚刚那样委屈,任性,甚至对他发脾气,也不想看她用一张虚伪的假笑表情对着他。
车抵达蜀城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四?点。
赵旎歌其实没?去过原女配的‘老家’,她只知道一个地址,是在一个叫沧镇的地方。
她把地址告诉陆宴岭,让他把她送到镇上的村口。
赵旎歌当?然不希望他把她送到地方后就?走了,于是又问他:“你们祖宅在哪个县镇呀?”
陆宴岭瞥过头看她一眼:“就?在沧镇。”
“是吗!”赵旎歌很惊喜,“那也太?巧了吧!”
这种?巧合可绝对不是靠她瞎编能编得出来的,说明她确确实实和陆宴岭有那么点冥冥之中?的缘分。
赵旎歌转念一想,也是,既然她替代的是女配,那么这种?巧合出现在和男主之间,完全是合理的。
蜀城的气候比较湿冷,这才刚十?二月初,空气里拂来的寒气就?已经足以让人打冷颤了。
赵旎歌就?穿了一件薄线衫和大衣,下身还是条裙子,光着腿配了双小羊皮短靴,这阵就?有点忍不住开?始感觉冷了。
她环抱着双臂,坐在副驾驶上,纤细肩膀被宽松的大衣裹得薄薄一片,脑袋却还一个劲地扭着往外看。
陆宴岭看她一眼,说:“脑袋不想要了?”
赵旎歌把头扭回来,“好?久没?回家乡了,有点想念嘛。”
确实,自从进入蜀地后,沿途的风土人情就?和北方的京市大不一样,真的有种?让赵旎歌回到小时候生活过的家乡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就?想多看几眼。
陆宴岭在她侧着的脸庞上,捕捉到一缕淡淡的落寂和惆怅。
或许,他想,至少在思?乡之情上,她还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
心里的那点没?来由的气也就?淡去了。
陆宴岭把车窗降到底,又把空调调到最高。
在蜀城,除了沧镇那一片,其他地方的路陆宴岭也谈不上熟悉。他们开?着开?着,导航信号变得不太?好?,问赵旎歌,赵旎歌也支支吾吾说不清,陆宴岭只得下车去找路边的当?地百姓问路。
等问了路回来,陆宴岭看她一眼:“自己?老家的路还能分不清?”
赵旎歌没?来由有点心虚:“这几年到处在修路,我离开?半年,好?多地方都变样了嘛……”
越野车开?进村子里有些坑洼不平的泥土路。
在沿途田地里干活的村民都抬起头来张望。毕竟这个年头,农村里买车的人家还很罕见,买也顶多是那种?拉货的三轮或皮卡,这种?庞然大物一般的越野车,还是第一次见。
一个扛着锄头的妇人从地里站起身,看见坐在副驾驶的赵旎歌,激动起来:“哟!那不是赵大嫂家的妮儿哥吗?”
“妮儿?妮儿哥!”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赵旎歌循声望去,就?看见那个妇人朝她跑过来。
赵旎歌心想,这人我不认识啊。
那妇人气喘吁吁跑到车前,总算叫停了车,来到窗前,笑呵呵看着赵旎歌:“果真是你啊妮儿哥!哎呀呀,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婶子还差点以为认错人了呢!”
赵旎歌尴尬地笑起来,喊了声:“婶子。”
本以为见到原主的熟人,会有一场硬仗要打,谁知那婶子注意力很快就?被旁边的陆宴岭给吸引了过去。
“哟?”婶子双眼一亮,弯腰打量陆宴岭,“妮儿,还耍了个男朋友带回来呢?!”
赵旎歌:“……”
她尴尬扭头看陆宴岭一眼,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在他十?分具有压迫性的眼神下,赵旎歌的心气儿被激了起来,转头笑着对婶子说:“他还不是我男朋友呢,不过我争取,努力早日让他变成我的男朋友!”
那婶子一听,立马一副意会的表情:“哦,婶子懂了。”
陆宴岭听到赵旎歌那t?样解释和他的关?系,眼神讳莫盯着她后脑勺看了好?一阵。
赵旎歌愣是顶住了他眼神的威慑力,没?有转头去看他。
不过还好?,他倒是没?有出声反驳,否则赵旎歌还真不知道如何下这个台阶。
但赵旎歌这么一说,那婶子可就?自来熟起来了,她直接把扛在肩膀上的锄头一放,说:“小伙子,你第一次开?车来我们村,路不熟吧,走走走,婶子给你指路。”
说完,她就?捞起锄头,径直拉开?车门上了后座。
赵旎歌:“……!”
她有点忐忑地去看陆宴岭,生怕他对这位婶子自来熟的行为感到反感,但幸好?,他并没?有露出那样的神情,只是礼貌应了句:“那就?麻烦大婶了。”
婶子抄着沾满黄泥巴的锄头,坐在后座的中?间,一边咂舌地感叹这车真好?哇,一边伸手?冲他们指挥:“前面?分叉路右拐,再往左拐两个弯儿就?到了。”
索性路不远,开?十?来分钟就?到了。
否则那婶子要将陆宴岭祖宗三代干什么的都要挖出来了。
这十?分钟,真是这一路赵旎歌觉得最煎熬的十?分钟了。
到了一排农家土院前,婶子率先跳下车,扯着嗓子一招呼:“建明!春梅!妮儿哥回来啦!”
赵旎歌也赶紧下了车。
现在的状况有点超出她预料了。
陆宴岭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否则她怕自己?会露馅儿。
赵旎歌拎着行李一下车,就?对陆宴岭说:“那什么,我已经到了,天色也不晚了,你还有事就?赶紧去忙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谁知婶子又过来,张罗着说:“都到家门口了,这马上就?饭点了,请你朋友下来吃个饭再走啊!”
赵旎歌连忙道:“不用了婶子,他家就?在镇上,他还有急事呢,别给他耽误了。”
说完赵旎歌转身,微笑朝陆宴岭挥手?:“拜拜,慢走,明天联系!”
陆宴岭看她一眼,不知为何,在她眼里看了紧张和慌乱。
理智告诉他,既已把人送到,他就?应该走了。
可陆宴岭的手?却伸向了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抬眸环视了一圈对面?的农家院,说:“也不是很急,那我就?喝口水再走吧。”
赵旎歌:“……”
他不走是想干什么!!!
那婶子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半新不旧的土房子前,指道:“喏,妮儿哥家到了。”
赵旎歌自己?也是第一次来,抬头打量,看到房子左边是摇摇欲坠的土坯墙,右边却是砖头房,两边看着很是不和谐。
婶子说:“当?初这房子修到一半时,妮儿她爹就?去了,剩下她们娘俩孤苦伶仃也是不容易。”
这话是对陆宴岭说的,那婶子是已经把他当?赵旎歌男朋友了。
“要是她爸妈没?有早早就?走了,看到妮儿有今天,该多高兴啊。”
赵旎歌察觉陆宴岭的视线挪过来,连忙低头抿唇不语,一副沉侵在伤心回忆中?的表情。
幸好?,她的演技完美骗过了他。
陆宴岭只是看她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问。
婶子又说:“不过小伙子你放心!就?算妮儿的爸妈不在了,我们这些叔伯婶娘,永远是她家人。只要她回来,无论到哪家,都有饭吃。”
“走走走,今儿就?上我们家吃饭去,我让她叔杀两只老母鸡炖上!”
看到这里,陆宴岭已经不合适再留下来了。
陆宴岭客气颔首:“多谢,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他告辞,看了仍旧拽着衣角不放的赵旎歌一眼,转身走出院子。
上车前,陆宴岭步伐一顿,最后回头看了眼。
赵旎歌站在破旧的农家土院屋檐下,目光滢滢冲他挥手?。
他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手?足无措和依依不舍。
就?好?像,他把她丢在这里就?不管了,不要她了。
陆宴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
坐上车后,陆宴岭还是有点不放心,按下车窗,对她说:“赵旎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妮儿,你咋不让你男朋友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啊?”
赵旎歌看着消失在村路尽头的车尾,欲哭无泪。
这下她可真是把自己?玩脱了。
咋办啊,这里一个人她都不认识……
“我看那小伙子人不错,又是个当?兵的,对你也挺上心。”婶子的声音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妮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最后还是那个婶子热心肠,带着赵旎歌去她家吃的饭。
在婶子家吃饭时,有两个年轻人听说她回来了,跑来找她。
一个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好?像是‘她’青梅竹马,可赵旎歌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
三人尬聊了一阵。
赵旎歌主要是担心露馅儿,所以说每句话都很谨慎,而对方看她话不多,也渐渐停了下来。
吃完饭,赵旎歌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原主家。
老房屋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婶子告诉她,钥匙就?放在屋檐下的吊篓里。赵旎歌找到钥匙,开?了门。
一股尘灰味扑面?而来。
赵旎歌用手?机电筒照着进去,看到旁边有跟电灯拉线,过去把灯打开?。
土墙屋跟普通村民家没?什么区别,她又打着电筒上了楼。
楼上有两间卧室,床铺被褥都收起来了,几个箱笼叠在墙边。她来到靠近吊楼的一间,希望能找到一点原主曾经生活的线索,比如照片,衣服,留下的物品什么的。
因为有一件事急需她去证实!
——为什么那个婶子,还有原主朋友,见到她都能一眼认出她来呢?
这个答案,直到赵旎歌抬头,在墙上的置物架上看到一个积满灰尘的塑料相册。
她拿下来,翻开?。
陆宴岭将人送到后就?开?车回了沧镇。
陆家祖宅就?在镇上。
陆振华老爷子当?年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年轻时是准备出国留洋的,后来发生战争,才毅然弃笔投戎。
几十?年战火过去,陆家祖宅如今保留完整的不多,和平后,陆老爷子回来将曾经的老宅重新修葺,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陆宴岭将车开?到老宅大门前时,有人迎了出来。
来人带着浓重的蜀地口音:“大少,您可算是来了。老夫人下午已经念叨您好?几回了,说人怎么还没?到。”
陆宴岭下了车,往里走:“他们人呢?”
“在堂厅等着您呢。”
跨进前院,来到门厅,便见堂屋里已经开?始摆晚饭了。
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坐在廊下的藤椅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旁边老太?太?拿着把剪刀,在高脚凳上的一株盆栽前修修剪剪。
陆宴岭走进去,停步颔首:“父亲,母亲。”
老太?太?顿时笑起来:“岭儿,你可算是到了,妈盼你半天了!就?等你吃饭呢。”
那边老爷子却放下报纸,摘了眼镜,上下看他一眼,问:“路上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到。”
陆宴岭:“有点事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