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和身体极度紧张后,就?是无尽的疲惫。
闻辛尧从一旁抽了纸巾,替她细细擦拭干净后,他想了想,塞回了自己的西装口袋中。
“你生气了。”怀里传来一道娇媚沙哑的声音。
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车厢内满是靡丽的气味,闻辛尧将?一旁的车窗稍稍降下?一条缝,他淡淡道:“嗯。”
“因为我。”江栖悦小声道。
这下?闻辛尧是真的诧异了,她何时这样敏锐了?
他心情有些好,冷峻的脸上线条柔软下?来:“说说看怎么猜到的。”
“第六感?”江栖悦心虚地答道。
其实她隐隐猜到了,她想,肯定是她刚才故意将?他困在舞池里,他看到自己看热闹的模样了。
“真抽象。”闻辛尧笑了一下?。
顿了顿,他淡淡地坦诚道:
“岁岁,我非常不喜欢那些男人看你的眼?神。”
她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好累,想睡觉了。
她支起腰,翻身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可?脚尖刚一碰到地面,就腿弯一软,跌了回?去。鼻尖撞进他坚实的胸膛,生理性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头顶落下一道很低的哼声,夹杂着?压抑的沙哑。
她还以为自己把他砸痛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很重吗?”
“不重。”男人声音微哑。
他双手?扶着?她的腰,温柔低语:“没力气吗?如果不介意,就趴我怀里?睡会儿?”
江栖悦咕哝:“你怀里?硬邦邦的,睡起来一点儿都不舒服。”
她说着?,指尖戳了戳他的胸腹,这人穿衣矜贵优雅,衣服下的身体覆着?一层薄肌,极具爆发性,倒是很有?安全?感。
她掌心压在他的腹肌上,轻轻起身,孔雀蓝的裙摆流水般淌下,遮住两条雪白纤细的腿。她小心翼翼地低着?头,怕撞到脑袋,她往后退。
挪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后,她眼角余光注意到闻辛尧在调整坐姿,随口问?了一句:“坐得不舒服?”
闻辛尧长腿交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
“哦。”江栖悦就没太在意了。她轻拢了一下长发,准备小憩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右耳的蓝宝石耳环不见了。
她直起身,这对耳环很华美,是她的心头好。她在自己的周围四下看了看,没找到,探身往一旁的闻辛尧方向翻找。
“你让让,我耳环掉了。”
闻辛尧顺从地任由她扒拉。
“你看看你身下有?没有?。”江栖悦拉了一下他的裤子,示意他起身。
闻辛尧眸色沉了沉,平静道:“没有?。”
江栖悦不满:“你都没站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
“你起来一下。”江栖悦娇气道。
“·……不方便。”闻辛尧对她说。
她还以为闻辛尧是觉得麻烦,不愿意起身,她嫩白的指尖去推他的大腿,声音里?满是颐指气使,“那你让让——”
声音戛然而止。
她目光愣愣地看着?被她推开,而不得不放下的双腿,脸骤烫,快速收回?手?。
那儿很是尴尬,未曾纾解,便格外明显。
难怪他总在调整坐姿……
江栖悦眼睫扑簌地颤动了两下,没再闹着?要找那只蓝宝石耳环了。
她看向窗外,耳尖红得滴血。
闻辛尧哂笑?,慢条斯理地重新将长腿交叠,坐了回?去。
“你去酒吧找一找,太太的那只蓝宝石耳环可?能丢在了酒吧里?。”
江栖悦听到闻辛尧正给人打电话,吩咐人去找耳环,她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实在无法想象,他能这样心平气和?地顶着?这个状态和?人打电话。
她迟疑了几秒,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声如蚊蝇:“你不难受吗?”
好像刚才就她享受到了,但这种事情,情由两人生,只她一人快活,他不就很可?怜?
闻辛尧挑眉,含笑?问?道:“你要帮我?”
他知她向来高傲,自然做不来这种事情,也只是逗逗她而已。
江栖悦轻咳了一下,微微垂首,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天鹅颈。
他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莹润如玉的耳垂,此刻透着?绯红,她气息和?声线都有?些飘:“公平起见,我可?以把手?借给你。”
闻辛尧:“……”
他此刻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情绪,似乎是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抑或是受宠若惊的惊喜,再或是不敢置信地愕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他一时喉咙堵塞。
江栖悦没听到回?复,鼓足的勇气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噗嗤没了,她很燥热,又很羞耻,心中更气闻辛尧的不识好歹。
她,她都愿意把自己珍贵漂亮的手?借给他了,他还不领情,让他难受死好了!
江栖悦心中愤愤。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温柔地握住,江栖悦心里?一紧,猛地回?头,就看到闻辛尧垂眸轻吻了一下她的掌心,“不用你。”
这段时间以来,欲念比过去二十多年?还要浓厚,他洗冷水澡的次数也更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意志力倒是见长。
可?这些天,他能感觉到,江栖悦对自己也不是并?无一丝喜欢,他愿意等?,等?她真正爱上自己,接纳自己。
他们之间还横亘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地雷,如果自己太过贪心,急于求成,说不定反而会失去她。
他现在能做的,是宠着?她,爱着?她,讨好她,让她越来越离不开自己,让他在她心里?成为不可?替代的存在。
闻辛尧压下心中的思绪,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点小甜头可?不能打发我。”
他要的是完完全全的她。
她的喜欢,她的身体,她的心。
江栖悦气得抽回?手?,可?恶!自己就不该心疼他!
她没有?察觉到他眼底的深晦,只觉得他得寸进尺,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东西。
闻辛尧深深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
接下来的几天,闻辛尧陪着?江栖悦,深潜、冲浪玩得尽兴。
酒吧去过一次了,没有?想象中的好玩儿,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Antonin再来邀请她去酒吧玩,她也没有?应邀参加。
Annie消停了几天,期间终于打听到了闻辛尧的身份,她也终于明白了,当时闻辛尧警告她的那些话了。
但她最讨厌被人威胁。
“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Annie好友很是忧心:“Annie,你别?去惹他们,他们身份高贵,出了事,你父亲会惩罚你的。”
“我咽不下这口气。放心,我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Annie很是自信:“这是在国外,不是他们东方。”
好友有?些犹豫,最终没有?再劝,只希望事情不要闹大了才好。
巴厘岛江栖悦来过好多次了,景色优美的地方也看过很多遍,倒没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了。
婚纱照也拍了很多组,这儿其?实除了景色,没什么比得过国内,并?且江栖悦有?些想念亲人朋友了,打算再呆一晚就返程离开。
“晚上出门买点礼物带回?去给呦呦怎么样?”
江栖悦想着?,闻幼宜从没来过巴厘岛,肯定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她带点当地特产回?去,说不定她会很开心。
闻辛尧自是无条件支持。
巴厘岛的手?工艺品十分精美,适合作为伴手?礼。它们这儿的batik色彩鲜艳,工艺复杂,很是漂亮,江栖悦一下子就买了好几块。
贝壳草编杯垫编织得很漂亮,江栖悦觉得好看,也买了许多。
她想到闻幼宜喜欢读书,她也专门替她买了几本树叶本。
江栖悦在街头小巷穿梭,她出手?阔绰,没一会儿,保镖的手?里?就拎了一大堆东西。
这儿是国外,鱼龙混杂,存在安全?隐患。每天的出行,两人周围都跟随着?许多保镖,保护他们的安全?。
闻辛尧含笑?看着?她买东西,十分自觉地在一旁给钱。
蓦地,他唇角的笑?意微滞,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右侧方。那儿有?个人鬼鬼祟祟,不停地往他们的方向瞟。
那人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正假装在一个商铺前挑商品。
闻辛尧眸色渐深,这个人跟了他们一路,从半个小时前就一直出现在他们周围。
那人是个一米九多的壮汉,络腮胡,黑皮肤,看着?体格格外健壮。
闻辛尧薄白的眼皮垂下,遮住眼底的冷光。
这人不知道是奔着?谁来的,单纯是想要抢劫,抑或是有?人买凶杀人,还无定论。
他偏头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江栖悦,她正捧着?一盏手?工油灯,眉眼晶亮地把玩着?,一派无忧无虑的模样。他冷色微微软化了一些,他笑?道:“要不要回?去?”
“这么快?”江栖悦正在兴头上,不太乐意回?去:“你要是觉得陪我逛街太麻烦,你就先?回?酒店吧。”
闻辛尧失笑?,这个罪名可?不敢担。他要真回?去了,大小姐指不定又要气好久了。
“我去付钱。”
他看她玩了这盏灯几分钟了,已是难得的喜欢。
他环顾了一圈周围,保镖将四方都护住了,那人离这儿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不能靠近他们。
这是一个小摊贩,老板在里?面收钱,距离不远。
江栖悦轻点了下头,还算满意他的主动识趣。
她继续拨弄着?手?中的油灯。
这站油灯很是复古,铜黄色的金属外壳,图案是城堡花纹,很是华丽。更有?趣的是,它不仅仅是一盏煤油灯,更是一个音乐盒,转动下方的转盘,灯管和?底盘就会旋转起来。悦耳的音符流淌而出。
她侧耳倾听。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声音。
“Help!帮我抓住他,他抢了我的包!”
人群躁动起来,有?一群飞车党骑着?轰鸣声的摩托车疾驰而来,有?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中年?妇女正坐在大声尖叫,她的衣服被撕掉了一只袖子,显然是被拉扯掉的。
她面色惶然,十分害怕。
飞车党有?三四个人,戴着?头盔,在人群里?疾驰。
人群四处躲避,闹哄哄一片。
周围的保镖顿时往她的方向聚拢,以她为中心,想要护卫她安全?。
江栖悦拎着?煤油灯,紧张又好奇地看向不远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当街抢劫的事情。
这群飞车党极为嚣张,抢了一人后,还开着?摩托想继续抢。轰鸣声和?尖叫声很大,吵得人心慌意乱。
“江小姐,请往外走?。”保镖一脸严肃地说道。
“嗯。”江栖悦知晓轻重缓急,她看了一眼闻辛尧离开的方向,人头攒动,她找不到他。
她心头不知为何有?些慌乱,她轻声道:“你们派两个人去将我丈夫带出来。”
“好的。”保镖应是,分出两人去寻人。
江栖悦在保镖的护送下往外走?,走?动间,一个小孩子突然摔倒在她脚边,嚎啕大哭。
她顿住脚步,害怕这个小孩子被人踩踏,弯腰将人扶起来。
小男孩突然停下哭声,一把抢过她脖子上的项链,转头就跑。
江栖悦脖子一痛,被勒得皮肤一紧,痛呼一声。
“江小姐!”一个保镖一惊,见她无碍,挥了挥手?。
其?中一个保镖连忙去追小男孩。
江栖悦很是生气,她没想到本是好心,居然是有?人利用她的好心。
她身边只剩下两位保镖了,两人很是警惕地护着?她,生怕又冒出来一个小孩子。
“Sia!”
江栖悦突然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再回?头,发现有?一道强光直直射向她。
有?一辆车向她疾驰而来。
第70章 保护老婆,天经地义……
汽车强烈的?白光直直将她笼罩其中,江栖悦瞳孔骤然紧缩,脑海里掠过几张细碎的?画面。
同?样也是猛地逼近地车头,刺耳的?刹车声,以及碰撞声。
“砰——”
江栖悦头忽然一痛,她紧紧蹙眉,霎时小脸惨白,惊惧地站在原地。
汽车逐渐靠近,蓦地,一旁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下一秒,天旋地转,她能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可?她鼻息是好闻清冽的?木质香调。
她被人?抱在怀里,不停地在地上翻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她脑海中满是嗡嗡嗡的?声音,以及一些混乱的?画面。
一会儿是孔槐之抱着花跪在地上表白,一会儿是她和钱多多在觥筹交错的?舞会上,一会儿是父亲问她有没有结婚的?意愿,他们替她订了一门婚事?……
“岁岁……岁岁……岁岁……”
有人?在喊她。
她耳中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棉花,她愣愣地抬起眼眸,怔了两秒,惊悸得喘了几口气,眼前的?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她削瘦的?肩,周围声音嘈杂,尖叫声惨叫声混杂一团。他逆着光,她眯了眯眼,视线逐渐聚焦,才渐渐地看清他的?脸。
男人?面容俊美?,深邃如墨的?眉眼中盈满了关切,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担忧。
她纤长的?睫毛眨动,心中划过一丝疑惑,闻辛尧?他怎么用这?种?表情看她?他们很熟吗?
她脸色苍白,往后?缩了缩,躲开他的?怀抱:“闻辛尧?你放开我!”
她抗拒和陌生?的?眼神让闻辛尧霎时愣在了原地,脊背一僵。
他薄唇紧抿,脸上的?神情缓缓凝固,轻轻地,试探着喊了一声:“岁岁?”
岁岁?他在喊她?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
江栖悦刚想要说话,头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痛了一下,她下意识捂住头,“嘶——”
闻辛尧眼瞳收缩,沉声:“怎么了?”
江栖悦咬着唇瓣,头晕乎乎的?,她感觉到自己的?手上滴落了一抹温热,她眼神迷离,看到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抹殷红的?血珠。
脑海中纷乱的?画面顿时模糊下去,她瞳孔一缩,下意识握住他的?手,仰着白净精致的?小脸,有着软软的?鼻音,问他,“你受伤了?”
他额头上有一道伤口,正不断沁出?血珠,刺目的?红在他脸上滑落。
闻辛尧听到小姑娘带着关切和温软的?嗓音,胸腔里的?那颗沉寂的?心重重跳动了一下,好似终于恢复了跳动,他喉咙干涩,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沙哑出?声:“我没事?。”
似乎是听到他没事?,心中安定,江栖悦咕哝了一句:“那就好……”
说完,她就感觉自己眼皮格外沉重,下一秒,她眼前一黑,软软地晕了过去。
江栖悦在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中醒过来,她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醒过来,却记不得任何事?情。
她眼睫扑簌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她茫然地转了转脑袋,发现周围都是洁白的?,她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动了动手,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手被什么东西握住了。她下意识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睡的?脸。
男人?长睫轻合,遮住了那双深邃冷沉的?黑眸,可?他似乎是有烦心事?,眉心微蹙,泛起几道轻褶。江栖悦目光微微侧移,看到他额头处有一道红肿结痂的?伤痕,她视线下移,发现他白色衬衫上还有星点血迹,干涸的?血带着些许深褐,好似枯萎的?玫瑰花。
她羽睫颤了颤,脑海里想到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画面,心头一软,她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轻抬,嫩白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额头。
她心中溢出?一丝气恼,更多的?心疼,这?人?怎么回事?,伤口也不处理好。
似乎是她的?触碰弄痛了他的?伤口,男人?缓缓掀开眼。
四目相对,空气都安静了一下。
他眼睫微动,漆色的?眸子深深凝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目光胶着在她的?脸上,张开唇:
“岁岁?”
“嗯。”江栖悦应了一声,轻声问他:“我们这?是在医院吗?”
他听到她的?话,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地了一般,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下来,他猛地起身,握住她的?腕骨,力道强硬地将她拉进他怀里。
江栖悦猝不及防,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直直地被他抱在了怀里。
他抱着自己,脸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嗓音低哑得不像话:“我还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任何意义上的失去她。
江栖悦人?还有些懵,颈侧湿热的?呼吸也将她的?心脏弄得湿漉漉的?软,她感受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指尖动了动,慢吞吞地抬起手,环抱住了他劲瘦的?腰。
她红唇动了动,心下好笑,嗓音清软:“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闻辛尧在她面前一向是波澜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此?刻浓烈的?情绪像是一团火,也将她烤得浑身发烫。
他似乎还有些后?怕,将她箍得紧紧的?,她有些热,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你先放开我,我好热。”
闻辛尧这?才松开手,垂眸,低声问她: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江栖悦感受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有点饿了。”
“你昏睡了将近一天一夜,饿了很正常。”闻辛尧指腹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我让人?送饭过来。”
江栖悦震惊,她睡了这?么久?
她目光划过他身上乱糟糟的?衣服,讷讷道:“你也陪了我一天一夜?”
闻辛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吓到你了?”
江栖悦摇了摇头,“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我没事?。”
伤口都红肿了,他顶着一张这?样完美?的?脸,实在是太随意了。
闻辛尧抬手,准备去摸伤口,被她拉住了腕骨:“让医生?来处理。”
闻辛尧看了她一眼,倾身按了一下旁边的?呼叫铃,很快就有医生?进来。
“替她检查。”闻辛尧淡声吩咐道。
江栖悦一愣,抿唇,拒绝:“先替他处理伤口,我没事?。”
医生?们面面相觑,终究是闻辛尧败下阵来,任由医生?替他处理伤口。
似乎是怕吓到她,闻辛尧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江栖悦咬唇,轻轻下了床,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往里看。闻辛尧斜睨了她一眼,随手将蓝色帘子拉开,遮挡住了她的?视线。
江栖悦眼睫扑簌颤动了一下。
刺鼻的?酒精气味浓郁,还夹杂着血腥气,她站在那儿,心脏闷闷的?难受。
她还记得自己是被他救下来的?,当时自己吓呆了站在那儿,是他义无反顾地冲上来救了她。
她站在门口,思绪杂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有滑轮滚动的?声音,里面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不是饿了?怎么一直站在这?儿?”闻辛尧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食盒,温声问道。
江栖悦闷闷道:“你在处理伤口,我怎么好意思去吃饭?”
刚才有人?送餐,但她一时又没了食欲。
闻辛尧勾了下唇,柔声哄她:“现在我好了,那我陪你一起吃点?”
江栖悦抬起眼睫,看了一眼他的?额头,那儿贴了一块白色纱布,挡住了伤口,他的?手肘处也贴了一大?块纱布,显然受伤不轻。
他因为没有打理自己,碎发耷在额前,唇色微白,倒多了一丝虚弱。
她点了点头,打算上前搀扶他。
闻辛尧轻笑,顺着她的?意将手臂放在她手上,“我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江栖悦好想给他翻白眼,嗔道:“这?福气有什么好的??平平安安才好呢!”
这?人?脑子是摔傻了吗?
她鼻音闷闷的?:“你以后?不要这?样拼命,很危险。”
她应该是吓到了,所以才昏睡这?样久,可?她身上没有一丝外伤,反倒是他,浑身上下都是伤。
“保护老婆,天经地义。”闻辛尧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两人?走到沙发前,餐食摆放好了,菜色精致,显然不是医院里的?普通餐。这?是闻辛尧让人?去外面买来的?,专门请餐厅大?厨烧的?菜,西餐中餐都有,全?部都是江栖悦爱吃的?。
他的?手受伤了,动作很不方便。江栖悦见他一双筷子拆了好久,伸出?白皙的?手接过去:“我来。”
闻辛尧眉眼舒展,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翘。
江栖悦第?一次伺候人?,动作生?疏又笨拙,她将牛排切割好,又将一些需要用手的?食物处理好,一一摆在闻辛尧面前,眼眸晶亮,期待地望着他:“吃吧。”
闻辛尧弯了下唇,单手拿着筷子吃饭。
突然,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还记得我扑倒你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唔……”江栖悦凝神想了?想,摇了?摇头。
闻辛尧眸色微深,昨夜她冷漠疏离的?眼神至今仍让他介怀。
他一想到她恢复记忆,要和他形同陌路,他胸腔中就窒得发慌。
他有些?走神,江栖悦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又看了?一眼她刚给他夹的?洋葱,心虚地准备将它夹出来。她忘了?,他不?爱吃洋葱。
闻辛尧回?神,一低头,就看到她鬼鬼祟祟地往外?夹洋葱的?模样,笑了?一下,“好了?,你也吃吧,一点洋葱没关系。”
江栖悦被当场抓住,有些?尴尬,她瞥了?一眼他绑着白纱布的?手?,没什么?底气:“那你可以别说我趁你受伤欺负你哦!”
她现在?好心把他不?爱吃的?洋葱夹出来,他不?需要,那就不?许再说她咯。
闻辛尧嗓音温和:“不?会。”
他夹了?一块洋葱放入口中,洋葱特有的?清甜充斥口腔,他蹙了?下眉,到底是不?喜欢的?食物,做得再如何好吃,他也是喜欢不?起来的?。但也不?至于嫌恶到吐出来,只能说不?难吃,也能吃。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清水抿了?一口,见江栖悦一双潋滟水眸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曲指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笑:“洋葱而已。别说洋葱了?,老婆你要给我喂毒药,我肯定也会心甘情愿地吃下去。”
“油嘴滑舌。”江栖悦耳廓微红,她坐直身体,也开始用餐。
用过晚餐没多久,病房里就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一个身材清瘦的?男人走进来,他是黑发棕眼,典型的?亚洲人长相?。
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走进来,看了?一眼江栖悦,面露迟疑,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等会儿来。
“没关系,她可以听。”闻辛尧淡声道。
男人愣了?一下,应是。
他将文件递给闻辛尧,开始汇报起来:“查到了?,最开始的?飞车党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流氓,今天下午受人指使制造混乱。而晚上酒驾的?那个人是马来西亚人,同样也是在?傍晚时分,收到了?一笔三十万美金的?汇款,汇款账户是海外?账户,名?字是Annie·Russell。”
一旁的?江栖悦刚开始听得很随意,但捕捉到那个金额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什么??他就用三十万就打算要我的?命?我就值三十万?!”
男人:“……”
他错愕不?已地看着气鼓鼓的?江栖悦,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应该是买凶杀人吗?
闻辛尧失笑,罕见地露出了?舒朗的?笑,纵容地哄道:“是是是,他们?有眼无珠,这么?点钱打发人。”
男人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闻辛尧,但又很迅速地垂下眼。
这老板也太宠了?吧?
江栖悦很是不?高兴,觉得Annie小瞧了?自?己。她那天穿在?身上的?衣服首饰都不?止三十万!真没眼光!
男人继续道:“这边已经从?那个马来西亚人手?里拿到了?昨天Annie吩咐他开车撞人的?录音文件,不?过因为涉案人员都是外?籍,走法庭的?话程序上会有些?麻烦。当然,这些?都能交给我们?专业的?团队去处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方案。”
那个马来西亚人有些?机警,不?过他录音也是为了?后续能够继续敲诈勒索Annie,那份录音是他的?摇钱树,没成想,这个成为了?最直接的?证据。
闻辛尧眉目划过一抹冷色:“自?然要让她受到法律的?制裁。”
江栖悦这才?分出点心神关注这场事故,“她为什么?要买凶杀我?”
她自?认为她那天表现得很乖,也没惹是生非,和人吵闹掐架啊。
男人连忙道:“并?不?是要杀您,她只是让那人开车给您一点教训,并?没有要弄出人命。”
江栖悦更生气,气得脸颊通红:“断胳膊断腿的?,要是毁容了?,那还生不?如死?呢!”
正当几人说话时,江栖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Antonin。
江栖悦下意识看了?一眼闻辛尧,闻辛尧挑了?下眉:“Antonin?”
江栖悦诧异睁大了?眼,他怎么?知?道?
“接吧。”闻辛尧笑笑,示意她可以接电话。
江栖悦划过接听键。
“Sia,哦,你还好吗?我听说你又发生了?车祸,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吗?”Antonin着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我没事,谢谢关心。”江栖悦道。
“哦,上帝保佑。”Antonin松了一口气。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你觉得这件事是意外?吗?”
“不?是意外吗?”江栖悦捂着唇,故作惊讶地问道。
“我希望是意外?。”Antonin含糊其辞地说道:“但假设,我是说假设,它不?是意外?,你觉得会是谁要伤害你?”
江栖悦蹙眉,不?知?道Antonin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Annie,还是说替她来试探她?
“Antonin,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与人为善,不会和人结仇。”江栖悦手?轻抚着自?己的?脸,嗓音无辜。
她叹气,很是无奈,她善良可爱,热情活泼,待人友好,怎么?会有人喜欢针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