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香味总是……让人有些沉迷,可能这?样?形容并不好,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
「他?叫述月,很有诗意和书卷气的?名字,偏生还恰好带着点清冷感,我很喜欢这?个名字,比陶栀子好听?太多。」
「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他?的?名字,述月述月述月……如?同咒语一样?挥之不去。 」
第103章 天才 陶小姐,不是外人。
接下来的几行字都写得有些凌乱, 思?绪飘忽。
「他送我书籍,我为他跳下泳池捡手串是应该的,那?可是他母亲给他的遗物, 要是遗失将是莫大?的遗憾吧,但是他对我露出严肃的神情, 我当时害怕得不敢说话,不是因为我理亏, 而是我担心明?天不能再见到他。」
「为什么述月眼中总是像有积雪, 他与书本为伍,应该人生会很开心才对,是因为母亲吗? 」
「我总忍不住看他的手,觉得他每个?动?作都精致得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样的关注有种?不见光的偷窥感, 像是房梁上的老鼠, 但是我忍不住,上天会原谅我的吧, 毕竟我快死了。」
「我最近究竟是怎么了,明?明?述月是我的良药, 但是见到他又觉得心中动?荡, 尤其是触及他视线的时候,像是一壶烧开的水在里面晃荡, 仿佛愈发病入膏肓。」
「我快死了,我脑子里都是他的侧影。」
写到这里, 一页纸被她碎碎念地写完了, 最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糟糕,原本想写一封简洁的遗书,显得自己似乎深沉一些, 但是这些日子改变了太多,纸又不够了,需要加纸。」
翻到下一页,她记叙了两人之?间的一些小事。
「述月带我去咖啡厅,给我吃迷迭香饼干,我觉得文字是如此乏力,描述不出我心中全部的波动?。」
「他送我衣服和鞋子,带我去看德语版的音乐剧《莫扎特》,里面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人将逃离影子、拒绝宿命、看清自己。可我好像没有一刻看清过自己,浑浑噩噩地出生,不知所措地长大?。」
「我希望述月未来能拥有自己的另一半,组建一个?完美?的家庭。他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如果这样的人是我的家庭成员,无论是兄长还是父亲,这一路走来应该不会那?么痛苦。」
这句话里面,“兄长”“父亲”后面还有一个?“恋人”,但是被她立刻一笔划掉了。
江述月看到这个?细节的时候,似乎能感受到她当时写下这句话的小心翼翼。
「述月不缺任何人的喜欢,他会成为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包括我的。」
「我发现越是按捺心中的魔鬼,魔鬼越会肆无忌惮,我对他说了喜欢,尽管这句喜欢像是小孩子许诺给父母买大?房子一样,只是许诺,而不知道如何实现,我给不了什么,连感情都显得单薄。从没有被赋予很多爱的人,真的懂得什么叫喜欢吗?是不是太大?言不惭了。」
「他赋予我生命中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让我有种?被家长陪同的错觉,小时候上学所有的孩子都有人接,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唯独我没有人接,一个?人走过被黄昏然后的建筑工地,一次次踏上那?些沙石垒成的小坡,又从上面快速冲下来,这样能让我的独自回孤儿院的行程显得没那?么孤独,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陪同是这样的感觉,恨不得昭告天下——我陶栀子,也有后盾了。第?一次有人带我出去旅行,第?一次吃到新出炉的桂花糕,第?一次和人走街串巷……他,是我最喜欢的述月啊。」
「我们之?间相?差九岁,也许对于他来说是减分项,对于我来说反而是加分项,我难以抗拒那?份成熟与从容,时光赋予他最好的痕迹。」
「原来……述月姓江,我不由得想起那?个?众人口中脾气?古怪的江先?生,会不会只是同一个?姓氏,或者?是江先?生的远房亲戚,但是七号公馆怎么可能有太多的江先?生,就是他啊。」
「江述月,原来他的姓氏是这么适配他的名?字,不凡的名?字……」
「我有点后悔了,我应该要把爱意永远埋藏在心里,接下来我将用我的方式采取兴趣,怕拖累任何人。」
「今天偷偷在网上搜了述月的全名?,原来他是医生,还是那?么厉害的医生,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的那?种?卓越的医生,有实操经验,也有卓越的科研成果……」
「比如江先?生这个?称呼,我更喜欢偷偷叫他“江医生”,明?天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叫出口了吧。」
她的日常记录戛然而止,江述月从遗书上抬起头?,看向大?屏幕上晃荡的镜头?,正在乘坐地铁,往剧院的方向去。
她准备好了孤注一掷,用生命为饵,去撕开真相?。
——这是她计划好的结局,也是她未曾言说的诀别。
江述月深知,她根本没有为自己预留退路。从她在遗书中对未来的绝望描述,到字里行间透出的隐秘情感,他再清楚不过——陶栀子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去揭开这一切的真相,而他,必须在她坠落之?前将她拉回来。
江述月的视线本不应焦灼,因为一切都还没有脱离掌控,几乎是同时,他在陶栀子每日外出监视陈友维的时候,自己也在另一边布局。
如今,是时候了。
他盯着屏幕上地铁上的实况录像,冷静地打了一个?电话,低声说:“可以行动?了。”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仿佛整盘棋局被推到了决定性的一步。
陈友维,这个?将伪装演绎到极致的男人,在其他罪行上滴水不漏,几乎让每一条线索都断裂在追查的尽头?。江述月的调查一度陷入僵局,直到他将目光转向教堂的账目,才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破绽——隐匿的非法资金流动?。
深入审计后,问题逐渐浮出水面:数笔巨额款项下落不明?,捐赠记录与实际账目存在显著偏差。江述月循着这条线展开追踪,最终锁定?了陈友维涉嫌非法敛财的确凿证据。在金额巨大?且涉及多人利益的情况下,警方得以迅速将其拘捕,以经济犯罪名?义?将他暂时关押。
然而,江述月和陶栀子都心知肚明?,这远远不足以终结一切。
经济犯罪只是暂时的牢笼,陈友维真正的罪恶——那?些藏匿在光鲜表象下的血腥真相?,才是必须揭开的谜团。
陶栀子目睹的凶案,以及疑似与失踪儿童相?关的线索,像沉在暗流中的碎片,始终缺乏足够的证据将其拼凑完整。DNA检测揭露出的线索只是片鳞半爪,而失踪儿童的下落依然成谜。
陶栀子明?白,要让陈友维为那?些无辜的死者?偿还罪孽,仅凭账目的污点远远不够,他必须找到更有力的证据,将这位披
着圣徒外衣的恶魔彻底钉在审判席上。
在这节骨眼上,一份报纸十?二年前的安州晚报的头?版被重新被记者?报道,那?是绑架案被侦破后的总结报道,里面着重用了的一些“天才女童”的字眼,去详细描述了,年仅十?岁的陶栀子如何伤痕累累地逃跑,并报警。
但是安州地形复杂,是个?多山多悬崖瀑布的地区,远郊有很广阔的土地都是无人区,警方搜索了整整三天都才找到“乐园”所在的位置,成功救出四名?被绑架的儿童,并且将陈友维拘捕。
而之?所以能找到“乐园”,关键之?处在于陶栀子。
当年她坐在陈友维的车里,在路上被蒙上双眼,为了防止她记住道路特征,谁知陶栀子在受过极度的惊吓之?后仍然能通过声音和路况记住了的路线。
她后来坐在警车里一样蒙上了眼睛,浑身都因外伤而被打上绷带的情况下,在大?脑中奇迹般重现出当年去往“乐园”的地图,帮助警方重新找到位于深山里的“乐园”。
陈友维将作案现场建在了远郊,原本滴水不漏却最终还是输在了他小看了这个?来自孤儿院的十?岁孩子。
当时陶栀子一度成为安州当地的天才儿童,并受到了当地政府的表彰,这也许是她这辈子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只可惜多年后,无人再关心这个?记忆力和感知力超群的儿童,是否上了大?学,是否处境窘迫,陶栀子还是彻底被遗忘了。
当这则十?二年前的报道一出的时候,很多人高呼她的勇敢与智慧的同时,也有人遗憾唏嘘,因为当年的天才儿童最终没有走上光辉之?路,而是重复着她原本的命运,在成年后离开孤儿院,被先?天疾病和贫穷孤苦折磨着,成为边缘化的小人物。
陶栀子对这些唏嘘声不以为意,人生再来一次,她依旧不可能去上大?学,而是要去打工。
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无论命运重复多少次,她都没得选。
与此同时,絮语的工作室也对网上关于絮语性取向的猜测发表了生命,换大?众一个?更真实的絮语。
絮语和陶栀子的这段友谊也被人找了出来,一时间网络上对于陶栀子的讨论愈发激烈。
甚至有很多好心人自发帮助她寻找亲生父母,但是陶栀子婉拒了。
在讨论度不断上升的情况下,有多家媒体对她发出采访邀请,想知道当年案件的更多细节。
舆论一旦兴起,这将会在陈友维审判的时候有一定?作用,而且发动?大?众的力量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关于案件的疑点,也更有可能找到有力证据。
抱以这样的目的,陶栀子选择了一家观点中立的媒体接受了采访。
她在屏幕中自述当时她目睹的凶杀过程,以及她脑海中残留的细节。
有一批看完采访的网友并不信她的这套说辞,并且找到了陶栀子当年被医生诊断出精神障碍的记录,认为她是媒体面前的跳梁小丑,戏耍公众。
舆论一时间被分流成了两批,一批人相?信小鱼存在,相?信陶栀子的目击过程,另一批人认为陶栀子当年受到惊吓后臆想出了一个?不存在的小鱼。
双方各执一词,在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
陶栀子后来理智起见,不再去关心网络上关于自己的讨论了,而是决定?好好保护心脏。
这期间,有好几对来自沿海城市的夫妻自称是她的生父生母的人联系她,都被她礼貌地挂断了。
“你不好奇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吗?”江述月帮她把手机放好,问道。
陶栀子有些怅然地咬咬嘴唇,叹了口气?说道:“不重要了,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了,当他们扔掉我的那?天起,我们亲情已经断绝了……”
“如果你不想,没人能要求你原谅。”江述月在一旁给足了她底气?和信心。
陶栀子正欲点头?,听到他轻声说:“反正,我会把你养得很好的。”
她一瞬间绽放出笑容。
她偶尔会说:“我本就配不上你的,方方面面。”
“你可是博士,我长这么大?也没有认识真的博士,我连大?学都没读过……”
江述月朗声问道:“你认为我们之?间有代沟吗?”
她想了半天,想出了一个?貌似合理的解释:“好像没有,可能是你向下兼容了。”
头?顶传来了重量,江述月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很爱轻轻抚摸她的头?,沉声说道:
“你想多了,在我看来你的智慧不低于任何一个?大?学生,那?一纸文凭代表不了你,也代表不了我,更不是我们之?间的鸿沟。”
她疑惑地问道:“那?我们的鸿沟是什么?”
“只有生与死。”
陶栀子在七号公馆内被赋予了自由,尽管她多数视线内都在静息修养。
平时运动?量比较大?的活动?就是去水母楼喂喂水母,哪里的环境很安静,黑暗的环境中可以将亮光的水母看得非常清晰,包裹触角的细节。
一天和水母相?处下来,心跳十?分平稳。
有什么想吃的都是直接点外卖送来,再由工作人员送到门口。
随着天气?转冷,陶栀子更不愿意出门了,因为她很怕林城的湿冷,冻得彻骨。
他们会在温暖的室内一起盖着毯子,看了一部又一部的经典电影,彼时正是吃橙子季节,清甜多汁的橙子是她用来代替薯片的健康零食,搭配电影很不错。
有一次她回到小木屋查看自己种?在阳台上的绿植,在阳台处看到公馆内来了没见过的客人。
对方看起来很年轻,一袭长款的深棕色大?衣,手臂上挎着新款的包,头?上戴着精致的帽子,身侧放着一个?银色行李箱。
看上去是个?很有气?质的美?丽女人,连同她周围的空气?都无法被人忽视。
女人注意到位于阳台的她,美?目流转,辨不清善意还是敌意,便侧头?跟刘姨说:“既然今天述月不在,就麻烦刘姨将礼物转交吧,就说这是老师托我给的。”
刘姨对女人的态度很是客气?,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她,毕恭毕敬地说:“许小姐放心,我会转交给江先?生的。”
女人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浇花的陶栀子,不忘对刘姨叮嘱道:“哦对了,就说我和老师都很想念他,盼他能早日克服心魔,重回医学界。”
“毕竟……述月的离开是心胸外科的一大?损失。”
刘姨点了点头?,许檀状似在看刘姨,实则无数次看向小木屋阳台上的身影,临走之?前,又回过头?对刘姨叮嘱道:
“对了刘姨,入住小木屋的租客一定?要经过严格筛选,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引,到时候打扰了述月。”
原本陶栀子对她的阴阳怪气?一点都不走心,但是直到听到这里,她耳膜一动?,支起身放下了花洒,毫不避讳地看向了远处的许檀。
许檀见状,脸上露出了客套的笑容,踩着长靴走到了阳台边上,率先?伸出手,大?方地自我介绍道:
“我是许檀,是述月的直系学妹。”
陶栀子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浇水水壶,擦干了手,伸了过去,“陶栀子。”
许檀虚握了一下,状似礼数周全笑容和煦,但是却隐隐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同情和傲慢。
“你是新来的房客吧,不好意思?刚刚说话比较直白,我不是针对你,只是之?前的女租客们没几个?老实的,你别见怪,我父亲和江家交好,我难免也会多关心他一些。”
陶栀子镇定?自若地听着她的这番叙述,宽和地露出一抹笑,“不碍事。”
刘姨在一旁看到事情有些向奇怪的方向发展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啊对了,这是我路过机场顺手买的口红,送你一支吧。”
许檀立刻想到了什么,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了一支黑色的口红准备塞给陶栀子。
陶栀子立刻回神拿起身后的浇水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谢谢许小姐的好意,我不能收。”
“你进了七号公馆,好好照料你是应该的,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刘姨说,我虽然回林城的次数也不多,但是你遇到什么麻烦也可以找我。”
许檀很友好地说出了这番话,声音和语气?都没有任何
问题,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陶栀子知道每一句话都不可能被实现,但是她仍然要表达感谢。
“谢谢许小姐。”
这时,许檀才话锋一转,之?前的客套是为了让人放松戒备的,看向陶栀子,有些警惕地问道:“你已经认识述月了?”
陶栀子诚实地点点头?。
许檀完全背过刘姨,压低声音,作警告状,“那?就把握好分寸。”
陶栀子笑容不减,像是满不在乎这句话,用正常的音量说道:“不。”
许檀脸色微变,像是被这句突如其来的拒绝弄得不知如何反应。
“你说什么?”
许檀分明?是一个?陌生人,却好像是七号公馆的主人一般。
陶栀子连陈友维都不怕的时候,更不怕这些魑魅魍魉。
“我说不,我不会和他把握分寸的。”陶栀子笑着看她。
说出不字的瞬间,天气?都变得明?媚了,天地充满着畅快的空气?。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自己什么立场?”许檀彻底寒下脸来。
“字面意思?,且比你有立场。”
许檀正欲发作,刘姨及时开口打断:“许小姐。”
许檀立刻恢复了笑容,转身肃着眼色看向刘姨:“刘姨,这是怎么回事?”
刘姨很是得体地解释道:“陶小姐,不是外人。”
第104章 ptsd 那你可以看到我的心脏了。……
那天许檀离开公?馆的时候神情有?些僵硬, 陶栀子远远看了她背影一眼,哼着?小曲把花浇好,走出小木屋锁好门。
这件事如同一个不能再小的插曲, 她回去之后按时服药,顺便倒了杯温开水去落地窗前, 一边在腿上翻着?一本?二战小说,一边缓慢地喝水。
远远听到楼下花厅的门锁电流声, 她立刻穿上拖鞋去门口等着?, 听着?台阶上的脚步声,在江述月准备按响门铃的时候,霍然开门,给他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这是她常有?的把戏。
江述月在她面前站定,刚从户外回来, 身上带着?几分清寒, 只觉迎面便是一缕来自外界的空气?。
陶栀子弯了弯眼角,疑惑地问道:“怎么还?提前回来了。”
江述月反复确认了她的面容, 跟没事人?似的,但是想到她偶尔有?些别扭的性格, 眼中还?是露出了忧虑之色。
“听说许檀来了。”
他这句话似乎没有?说完, 但是也没有?说完的意思,这个两个字的名字在他的口中彼时却成了婉转关怀的载体?。
“嗯, 她跟我自我介绍过。”陶栀子轻笑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将这个名字放在心上。
“最近我联系了医学院的师兄, 想请他帮你做手术, 许檀应该是从教?授那里找了由头才过来的。”
江述月竟然破天荒地开始解释着?什?么,这出乎了陶栀子意料。
她认真地看着?他,突然笑了一声说:“述月, 这一点都不像你。”
“什?么样才像我。”他将目光下撤,凝视着?她问,仿佛让人?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绪了。
陶栀子仔细想了想,才缓缓说出一个比喻:“你应该是花墙里孤僻神秘的公?馆主人?,那种悬疑片里面始终不露面的大Boss,藏着?小说里最大的谜团,哪怕出场也是一半在阴影中,看不清面容的……”
说完她还?肯定地点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得不错。
对面的江述月双眼染上了暖意,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陶栀子心里愈发疑惑了,总觉得这句话不是他该问出来的,江述月这一生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你这样的,不偏不倚,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是你,平时不过分热情,但是就让人?偏偏觉得安心。”
她是手腕一热,被他握在手心,那种徐徐的热量像是人?体?的心脏一样,凭一己之力带动了全身的运转。
他问:“我一开始没有?说全名,你会怪我吗?”
陶栀子:“没什?么,我们都藏着?秘密,而且显然我的秘密更多。”
犹豫了一瞬,她说:“而且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江述月抬眼看向她,在这目光中,她保持着?理智的口吻说道:“大概因?为,能让最初的交流,变得平等。”
过早知道,她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藏书阁,再不会直白地表达内心的好奇,更不会肆无忌惮地做自己——
一切的故事将没有?开端。
“栀子,你一路走来变了很多。”
“你好像也变了。”
都是朝好方向在变。
话音刚落,在江述月重新注视向自己的目光中,她试图解构出更多的东西,可是却解读无果。
江述月的目光微微收敛,指尖依旧停留在她的手腕上,温度透过肌肤传递着?某种安抚。
随后,手腕上的力度微微收紧,令陶栀子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进入了警戒线,但是这警戒线又是无形的。
有?时候陶栀子躺在江述月身边的时候,她不经意地问道:“述月,你什?么时候吻我。”
一只大手会出现在她的胸前,她的心脏一下子不争气?地加快了。
“你看,现在就心跳加速了,吻你的话怎么受得了。”
兴许是为了加深她对手术的信心,“手术之后,什?么都可以。”
“手术之后,我要把你生吞活剥了。”她信誓旦旦地看向他,露出了一个状似邪恶的笑容,实际上呈现的效果却是有?些搞笑的。
江述月说:“悉听尊便。”
可如今,陶栀子脑海里闪过那些睡前的对话,正在思索好像有?什?么说法即将被打?破了一样。
下一秒,眼前的脸略微让大,如清风一样留下一个轻吻,很轻,轻到像是蒲公?英的絮落在唇间。
她愣了愣,有?些呆滞地问道:“你不是说现在不可以吗……”
“所以才需要预演,让你先适应,然后……”
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如同刚开封的佳酿,光是闻一闻脑子就已经开始不清楚了。
只觉腰上一紧,她整个人?被江述月单手托住,一个略有?用力的吻重新压了上来。
同时胸口处覆上了他的手,能感知到胸腔中的每一次跳动。
她瞳孔放大,从未想过江述月的吻竟然是这样的风格,不是一味的温柔,带有?几分掠夺感,就好像岩石缝隙里开出的花。
本?不该出现的璀璨,却出现了。
江述月带着一贯的深沉与克制,低头如同描摹一件精致的雕塑,渐渐地,又变得过分温柔。
她第一个反应其实不是心跳加速,而是双腿乏力,可是却被有?力地支撑,后来她的后背抵住了门框,似乎才重新有了支点。
但是她的心脏不会如此整齐,在欲念上升之前,她的心跳刚好加速到一个临界值。
江述月在临界值到达的瞬间,缓缓放开了她。
她站在原地脸颊发热地喘着?气?,像是刚从云霄飞车上下来,只不过内心更多是悸动。
她总说,心动的那一刻,并?不是想象中如粉色糖果一样甜腻的,而是有?些发疼的,不是钝痛不是刺痛,是一种甜过头,细胞失水的痛。
当晚,晚餐时间,江述月亲自下厨,他在厨房里的摸样并?没有?半点慌乱和忙碌,一切都运筹帷幄。
陶栀子总喜欢在厨房里的场景,他双手忙碌,无暇顾及其他。
她可以趁机从身后轻轻保住他,环住他精壮结实的腰,把头抵在他的后背上,隔着?衣料感受着?后背脊梁的轮廓和肌肉线条。
只有?触碰到他的人?知道,江述月身材高?大举止儒雅,但是绝非柔弱型,同时练得绝不夸张,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模样。
面前的汤锅咕咚咕咚冒着?跑,雪白的鱼汤香味飘散,抵达室内的任何一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生活中美好的样子。
一开始江述月会出声提醒她别被烫到,但是她还?是每次都锲而不舍地从后面抱他。
次数多了,他也就能随时盖上锅盖,将火力调小,转身回应她。
陶栀子问出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述月,为什?么不当医生了?你曾经那么厉害……”
江述月指尖一顿,双臂在半空中停了一
下,转而轻轻将她抱住。
他沉默的时间里,仿佛思索着?如何无痛地表达。
“有?点心理障碍,但是外科手术不能有?丝毫差错,所以我已经两年没上过手术台了。”
“为什?么”
江述月眼中情绪莫名,低沉的声音缓缓流淌而出:“因?为我曾经亲手给我母亲做过一场手术。”
陶栀子怔住,像是瞬间被按下暂停键,呼吸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你母亲?”
他轻轻点头,眉宇间压抑着?些许沉重:“她和你一样,患的是法洛四?联症。”
空气?凝固了一瞬,陶栀子心脏骤然收紧了一下,抱着?他的双臂松了几分。
“可是……法洛四?联症的手术对于你来说……”她试探着?开口。
“不能由直系亲属主刀。”江述月的语气?平稳,像是在复述某条无可辩驳的医学规范,“但当时情况特殊,母亲病情突然恶化,出现急性紫绀发作?,必须立刻进行手术。”
他的眼神深邃而晦暗,像是在回忆那个紧迫的夜晚:“负责母亲手术的医生临时突发脑出血倒下了,手术室里乱成一团,没有?人?有?时间调来其他医生,即便能有?新的医生接手,也不够了解病情。我站在无菌室外,看着?时间一点点流失……”
陶栀子仿佛能感受到他当时的紧张和绝望,胸口也隐隐作?痛:“然后呢?”
“我别无选择,只能披上手术衣走进去。”江述月抬起头,语气?低缓,但指尖轻微地颤抖出卖了他的情绪,“心脏直视手术每一秒都要精准到毫米,哪怕是最细微的失误,也可能导致大出血。”*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理清心绪:“我努力在手术上忘记面前的人?是谁,保持冷静和专业,手术过程很顺利,没有?失误,也没有?意外……但是术后第?七天,她心力衰竭复发,最终还?是走了。”
“不是你的错。”陶栀子脱口而出,声音比她想象的还?要急切,“术后心衰有?很多种诱因?,术中没有?问题,你已经尽力了。”
“我不敢保证给她做手术的时候心情没有?受到半点影响,重来一次我也别无选择。”江述月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像是自嘲,也像是释然,“我也知道术后死亡率的数据,也知道她的身体?条件原本?就不好。但知道归知道,我终究无法再精准冷静毫无杂念地握起手术刀。”
“离开了临床也好,不用再目睹那些生老病死。”江述月继续说道,似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如以往一样平静。
陶栀子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仿佛丝毫体?会不出他说的好,究竟好在哪里。
如果已经将以往人?生中全部?的经历都用来做一件事,放弃这段事业,真的是好吗?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