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之壤by宿轻
宿轻  发于:2025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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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抬手想触碰他的脸侧,却被人突然?凌空捉住。
述月已经从心里疏远她了,已经不让碰了。
这个念头瞬间侵占了她的脑海,让她一时间开始反思之前所有行为。
早就知道自?己对江述月做的事情?,不合理也?不礼貌,但是她还是明知故犯了。
江述月握住她手腕的瞬间,用了些力道,像是带着?某种警醒,“神无法拯救不想活的人。”
陶栀子眼神怔怔,随后笑容不改,语气未变:“是啊,神也?没有办法……”
但是她心里觉得自?己就像一条不想动弹死鱼。
从此刻起,她察觉到江述月彻底转变了,总之好像一团好不容易被捂热的利刃,如今又重新结了冰。
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两人即便近在?咫尺,也?实际相隔千里。
陶栀子觉得有些疑惑了,如果?江述月本就不对她抱有希望的话,那?她的决定好像也?不足以改变他的心情?。
难道……他真的对自?己抱有希望?
可惜,她已经无力思考这个问题了。
浑身如同被抽掉了一般的血,让她丧失了所有感染人心的力量。
明明是夏天,她站在?原地如同置身寒冬腊月,冻得她牙齿打架、瑟瑟发抖。
紧接是就是很困,无法忍住的困,困得她绕过半个车身都觉得步履维艰。
她心情?分明凌乱,一时间理不出一个头绪,只好像突然?明白?,那?所谓的和述月过好当下是自?己一厢情?愿,一种绝对的自?私。
她回到了车上,像是感冒发烧了一样,将毯子把自?己紧紧裹住,无比困倦,但是闭着?眼却不得入睡。
几分钟后,背靠着?车身的江述月不再待在?室外。
陶栀子背对着?驾驶室侧躺的,只听见?掉车门开启,随后江述月上了车,他身上的淡香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而且带着?霜寒气息,像是被封冻在?冬日的腊梅。
原来心情?甚至能够影响香水的呈现吗?
闻到这个味道的陶栀子不敢像之前一样肆无忌惮地接近他,因为这抹疏远的气味写满了生人勿近。
为了逃避现实,她大气不敢出,让自?己呼吸听上去像睡着?了一样均匀,在?原地装睡,连头都用毯子挡了大半。
“你?不会?死,死哪有那?么容易。”
封闭的车厢内,她紧闭着?双眼,听到江述月的话无比清晰地响起,淡漠得没有一点情?绪。
这样冷硬的语气,好像很难让人想到安慰的意味,可偏偏陶栀子还是感知到了一阵暖意。
他说话向来这样,语气一点都不强烈,带着?点清寒,但是他说过的话向来都基于理性,不会?掺杂太?多虚假的安慰。
于是,哪怕客观上陶栀子并不信服这句话,但是她本能地觉得这句话可能会?实现,说不出原因,大概只因为她对江述月很是信任吧,觉得他过于无所不能。
只不过因为江述月不知道免救手环的存在?,不然?也?许这句话将会?发生改变。
陶栀子继续保持着?装睡的姿态,一言不发,不过她被打乱的呼吸早已将她出卖。
她睁开眼,索性大大方方地转了个身,面前江述月侧躺着?,这样的角度反而能肆无忌惮地从后方打量他。
“不聊那?些不开心的,聊聊那?两颗鸟蛋吧,怎么样,能孵化吗?”她的思路总是有些清奇,像是随时可以绝境中?找出生活的乐子。
“可以孵化的,需要两到三?周。”江述月恢复以往的语调。
两人心照不宣,好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一样。
算一算日子,等孵化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到秋天了。
秋天这个季节有些时候带着?些伤感的意味,她的房子租期也?是在?秋天结束的。
“能看出是什么鸟类的蛋吗?”
陶栀子再次打开了话匣子,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很确定,但可能是小型鹦鹉,也?可能是麻雀、斑鸠、鸽子……”
他不厌其烦地回答着?陶栀子的问题。
“是吗?那?我希望是鹦鹉,我从没养过鹦鹉。”陶栀子目视前方发着?呆,随口说了一句。
江述月略微侧目,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陶栀子白?天更加勤奋地布置花园,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待傍晚时分,她和江述月一同下班,两人穿过大半个七号公馆,去楼里喂水母。
陶栀子不厌其烦地趴在?边上观察,看里面的水母幼崽一天天发生变化,它们的触手和伞体逐渐变得更丰满,在?江述月的喂养下茁壮成?长。
没事的时候她就会?将江述月送给她的手串拿在?手里盘,技术越发熟练,只不过她并没有发现手串像水母那?样发生变化。
偌大的七号公馆,仿佛变成?了两个人的乐园,这得益于公馆的公休,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穿梭其中?。
江述月听了陶栀子的劝解,不再将自?己困于藏书阁一隅,而是两人带着?书去公园找隐蔽处一起看。
过陶栀子要不然?就是将书放在?脸上,挡着?光睡觉,要不然?就是偷偷从书页后面露出一双眼睛,偷偷观察着?江述月认真阅读时的面容。
更多时候她会?被公园里大大小小的生物吸引去注意力。
她最喜欢坐在?水边的亭子,因为那?边有鸭子,母鸭子摇摇晃晃在?前面走,七八只小鸭子在?后面排队着?跟着?,公鸭在?一两米之内的范围溜达,保驾护航,确保没有鸭子走丢。
她会?看鸭子吃草,鸭子会?把头歪过来,吃草的根部,而且鸭子很容易养在?这个草地是因为,鸭子只吃草,不拔根,不像羊一样吃草还拔根。
“述月,你?看,这些鸭子换了一批,不是之前那?些。”
陶栀子看着?这些鸭子,惊喜地发现了端倪,赶紧跟江述月分享这个发现。
在?人与自?然?方面的洞察力,陶栀子似乎总是远超常人。
江述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同?”
“因为我每次路过这里都会?看看鸭子,看到毛茸茸的小鸭子,慢慢长大,每次都长大一些, 长大到有一天它们和母亲再也?分不出来的时候,就会?看到有新的小鸭子出现,而且公园里的鸭子明显数量变多了。”
她慢慢跟江述月解释原因,说话的时候眼中?有光,像是一个分明的热爱生活的人一样。
第65章 解谜 你……晚上想去酒吧吗?
一周之后, 本该是刘姨调休旅行回来的日子,但是听说她旅行的海岛遭遇了台风天,安全起见不?得开船。
刘姨在海岛上发来了消息, 说江先生准许她晚些日子回来,给了她额外?的假期。
陶栀子看着那信息很久, 询问了一番刘姨的安全情况,发现除了不?能?开船和停电意外?, 并没有大事, 食物充足,就是网络很差。
刘姨:「网络不?好也不?是坏事,正好我好久没有和我先生还有孩子彻底远离网络,相互交心了。」
看到这里,陶栀子忽然?间体会到了一些温情, 尽管这些生活中的角色, 离她真实的生活十分遥远。
她将手?机放下,看着眼前已?经被布置出雏形的花园, 虽然?植物才?落根,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是花的种类和种植面积是她规划了很久的。
原本不?准备求助任何人的, 但是江述月没有同意让她独立来种植,从花园那里请了三个园丁帮她, 简直是绰绰有余,她基本只需要说出自己的想?法, 专业园丁的移植技术比她的精湛太多。
最近天气转凉, 夏日的暑气散去?,她穿着长袖也没觉得炎热。
她最终是赶在了天气变凉之前将花园布置好了,如她之前计划的那样。
直到三个园丁下班离去?, 陶栀子还坐在回廊下,看着一成不?变的花园,发着呆,好像试图用自己全部的想?象力,复原出来年的场景。
凉风滑过,她才?陡然?清醒过来,手?背上落了一滴水,她想?天际望去?,伸手?在屋檐下接了接,发现天上很快落了雨。
正欲起身向?斜对面的藏书?阁跑去?,江述月的人影却已?经出现在了二楼窗口。
“快下雨了。”他声音不?高不?低地在窗台后响起。
陶栀子用两手?手?背挡着细雨,原本要奔入藏书?阁的脚步停了下来,仰头看向?二楼的木质窗台,笑着说:
“已?经下了。”
明?明?知道快要下雨,陶栀子却反而停在了院子中间,好像在故意等待着什么。
“知道还不?快进屋。”江述月向?院落内扫了一眼,不?住开口道。
陶栀子笑容更加深了,迎着雨丝,直到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得意洋洋地挑眉,说道:“我要等你开口关心我,我才?进。”
于是,就再?也不?看江述月的神?情,径直进了屋。
陶栀子直奔二楼阅览室的时?候,身上有些微潮,但是在陶栀子认知里,这还不?算淋湿。
她飞奔上前的时?候本要对江述月张开双臂,却突然?刹住了车,意识到自己身上有些潮湿,不?方便拥抱他。
江述月浑不?在意,给她随手?哪来了一条羊绒毯披在她身上,全程没有说什么。
陶栀子很是习惯他的沉默,随他坐了下来,发现他今日没有看纸质书?,而是在拿着电脑看文献。
她凑在江述月身旁看了一阵,发现很多陌生的复杂名次,还有很多繁杂数据分析,再?多看几眼人就困了。
“最近怎么改看文献?上面讲的什么?”
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余光恰好瞥见了心脏剖面图,但是江述月却直接合上了电脑。
“听起来可能?会比较无聊的。”江述月将合上的电脑放到一边,正巧水开了,恰好可以沏茶。
“今天下雨了,你晚上还要出去?逛吗?”他递来一杯茶,继续问道。
陶栀子接过茶杯的动作凝滞了几分,不?小心将茶汤撒了几滴,幸好温度不?高。
江述月及时?接回她没有拿稳的茶,抽了张纸在桌上利落地擦了一下。
“还不?确定……”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过于心事重重,这几天晚上都背着江述月行动的,一个人坐地铁,去?市立剧院附近,那个酒吧背街,在那附近晃荡,试图找寻出什么蛛丝马迹。
齐柔这几天回安州了,还在打听中,应该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直接跟我说。”江述月没有看她,只是轻飘飘地落下这么一句话。
但是这已?经足以成为她在林城最大的后盾了。
正因?为有江述月的存在,她才?在面对那个疑似陈友维的人面前,不?再?瑟瑟发抖。
她发现那个人一般都是半夜才?去?收泔水,白天的时?候还有其他营生,只不?过她碍于行动受限,暂时?还没有察觉到他其他的兼职活动。
但是他的活动范围就是那一带。
半夜他四处收泔水要很长的时?间,她本想?找出他的住所,但是他的三轮车虽破,仍然?是强于普通人的脚力的。
“你……晚上想去酒吧吗?”
陶栀子打定主意,试探性问了一下。
“你的病不?能?喝酒,也不?适合去过于嘈杂吵闹的地方。”江述月第一反应不?是像其他事情那样爽快同意,而是从旁提醒道。
声音没有任何严肃或强势,哪怕是涉及健康问题,他也只是语气加重了些,却从来不?曾让人察觉他的半点强势。
有时?候,江述月冷着一张脸,说话甚至一板一眼,可是说话内容却温柔无比。
这好像验证了什么可贵的反差。
“酒吧有无酒精鸡尾酒,而且我找到的是家清吧,有驻场歌手?唱点民谣什么的……”
她在江述月耳边解释道,突然?间话锋一转,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江述月似乎对嘈杂之地的接受度并不?高,可是他沉默一瞬之后,无奈道:“你自己去?不?安全,我陪你去?吧。”
陶栀子立刻笑逐颜开,轻轻蹭了蹭他的胳膊说道:“承认吧述月,你就是在担心我。”
江述月淡然?地将视线落下,看着自己身侧这颗毛茸茸的脑袋,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猫。
他多年来不?喜欢任何毛茸茸生物,连养点生物都养水母这种安静又不?掉毛的生物,虽然?麻烦 是麻烦了一点。
但是最近,他突然?开始觉得日后养一只会跳上沙发的宠物也不?错,一只狗或者一只猫。
还是猫吧。
江述月稳了稳心神?,忍住手?臂处被她蹭得有些发痒的地方,气定神?闲地说道:“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陶栀子闻言,突然?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却观察到他喉结上下滑动的瞬间,那种轻柔的冲击,一时?间让她难以形容。
晚上两人一起去?尝了公馆内新来的湘菜师傅的手?艺,陶栀子对辣度很是满意,一盘简单的辣椒炒肉被师傅钻研得炉火纯青,带着锅气,当真大型饭店的水准。
江述月当真是不?能?吃辣的,两人的餐桌二分天下,各据一方,以是否放辣椒作为区分。
陶栀子看着偌大的餐厅内,有一张足以容纳二十人华丽餐桌,却只有他们两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升起一个新的疑问:
“这里不?像员工餐厅,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江述月指尖逗留了一瞬,淡定地说道:“没关系。”
说话间,他将一个小册子递过来,应该是菜单,“你看看
还有什么想?吃的。”
陶栀子认真研读了一番菜单,发现上面的菜色都是辣口,而且非同一般的辣口,比川味还要辣上一个度的那种。
她看向?江述月,小声地推测道:“那个江先生不?是林城人吧,吃得挺辣的……”
江述月被她鬼鬼祟祟小声说话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用正常音量说道:“他是林城人,不?能?吃辣。”
陶栀子有些慌乱地两手?下压示意,想?让对方小点声,猜想?周围会不?会有监控,万一被人知道他们在背后讨论别人好像不?太好。
“没关系,隔音很好,没人能?听到,更没有任何监控和监听设备。”江述月从容地说。
陶栀子见状,倒也跟着放松下来,疑惑道:“如果他不?能?吃辣的话,请这么厉害的湘菜厨子,岂不?是有些浪费?”
“只要有人能?吃到,就不?浪费。”江述月浅牵唇角,声音在菜色面前,像是隔着热雾一样。
陶栀子愣神?了一瞬,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不?想?过度纠结,看了看时?间,两人吃完晚饭再?开车过去?,时?间正好。
两人驱车出了公馆的时?候,天上下着毛毛细雨,空气潮湿不?堪。
陶栀子是不?喜欢小雨的,总有种羞羞答答毫不?畅快的感觉,空气要比暴雨时?更加潮湿,衣服穿在身上,像是没有晾干一样。
她不?怎么喜欢在这个天气出门,但为了离真相更进一步,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随意选择了一家位于酒吧街中段的酒吧,正好是大剧院旁边的街。
酒吧门口没有任何招牌,而是一个书?店的模样,需要解开谜题才?能?打开酒吧大门。
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里面的高脚椅上,为造访顾客介绍规则。
“两位客人,输入正确的字母就可以开启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哦!”男人热情地跟两位打招呼,抬手?指向?一旁的复古打字机。
不?过陶栀子事先在网上查好了攻略,按照网上的提示直接输入了答案,提示密码错误。
年轻男子了然?地笑了笑,说道:“客人输入的是上周的答案,看来是看了某书?来的吧,我们的谜题已?经更新了哦!”
陶栀子尴尬地看了一眼江述月,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去?解谜。
根据指示,她取下了一本红色封皮的字典,在当中找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话——Scientia potentia est。
她顿时?两眼一抹黑,再?结合了这本字典上的名字,便知道这是一句拉丁文。
陶栀子错愕地看向?一旁的男子,问道:“你老板自己知道这个谜题的难度吗?”
“我就是老板,以前的谜题都太简单了,第一天就有人把答案公布到网上,和本店的想?法背道而驰,所以就小小上了点难度咯!”
年轻男子看上去?性格十分活跃,语速很快,说话间肢体语言很丰富,能?轻易将人逗笑。
“万一解不?出来就不?能?进去?了?”陶栀子问道。
“认输的话可以直接上楼,解出来的话今晚给你们免单,很不?错吧?”年轻男子朗声说道,末了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更是在免单的诱惑之下,她将目光从字典上移开,看向?江述月:
“想?一起挑战一下吗?”
江述月表示默许,抬手?从她手?中拿起字条,扫了一眼上面的拉丁文,目光冷峻地在书?架上搜寻起来。
陶栀子在一旁发现了一个木匣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是沉甸甸的三本书?,也是拉丁文。
每本书?的标题分别是Veritas(真理)、Sapientia(智慧)和Tenebrae(黑暗),并且标题下标明?了罗马数字XV、IV、IX。
陶栀子立刻感觉密码就藏在这些罗马数字和拉丁文里,再?结合江述月手?中的字条,还有一本拉丁文字典。
谜底即将浮出水面,老板也许真的不?打算为难太多人。
“你认识吗?”陶栀子凑到江述月的身旁,低声问道。
她隐隐记得江述月的书?架上是有拉丁文的书?的。
“认识,你想?自己寻找答案还是我帮你?”江述月眼中永远处变不?惊,哪怕在陶栀子看来毫无相互关联的谜题,他也似乎早已?洞察出什么。
“你来,让老板看看什么是力量。”陶栀子很有斗志地说道,理所应当地把谜底给了江述月。
老板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扇着扇子,把玩着手?里古玩葫芦。
分明?是年轻的年纪,却老气横秋地兢兢业业扮演着NPC。
“你一边解,一边解释给我听吧。”陶栀子将字典郑重递到他手?中。
第66章 红温 你……还看脸吗 ?
江述月接过?陶栀子递上的字典, 眸光微垂,神情淡然,唯独眸光几?个提示物件中反复横跳。
“我倾向于谜底是因人而异的, 不同的观察视角可以?出不同的答案。”
他开口说道。
一旁的年轻老板见?状,便好像又打起了几?分精神, 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说道:
“答案不唯一, 但是我已经把自己能想出的不同谜底设置好了, 反正我是出题者,如?果你?们能想出更高明?的回答,言之有理有逻辑,那也算数的。”
陶栀子忽然觉得这小老板开酒吧设置谜底,大?概也是噱头为主, 倒不是真的想难住所有人。
“我试一试, 虽然不一定?能对。”
江述月将几?样物品放到了昏黄的灯光下,很?是谦和地说道。
光下他修长的手?指异常白皙无暇, 陶栀子走上前旁观的时候,一度被他翻书动作弄得恍然, 才发现自己老是忍不住去端详他的手?。
他手?腕处散发出的淡淡香水味, 像是湿润的橡木味,又像是蔷薇花放在壁炉边上烘烤, 和木头混合出的清润温暖的味道,让人觉得这香味混合着书香, 格外优雅。
尽管陶栀子很?是好奇解谜过?程, 但是偏生在江述月身边,尤其是离得很?近的情况下,他就像是为自己量身定?做的毒药一样, 哪怕已经如?此熟悉,还是带着致命的吸引。
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吸引力,是肤浅的还是深邃的,让人根本无法言明?。
“如?果往简单了想,谜底是纯数字的话,即便是不认识拉丁文的人,也可以?排列组合将这三个数字的六种情况都试一遍,也能试出答案。”
江述月注意到陶栀子好像在看?着某处,停下手?中的动作,侧目看?向她,低声说道。
陶栀子回过?神,连忙说:“那这样就太无聊了,肯定?是有一个逻辑去决定?顺序的。”
一旁的老板听到这里,开始明?白了,这两人完全是为了满足好奇心来的,准确来说是男方想满足女方的好奇心。
老板环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字条上的这句话Scientia potentia est,中文是‘知识就是力量’,这三本书的封面中文是真理Veritas、智慧Sapientia、黑暗Tenebrae……所以?,你?想到了什么?”
原本只打算听人揭晓谜底的陶栀子忽然接收到江述月注视的视线,短暂一顿之后,试着说道:“知识和智慧有关?”
江述月将字典往陶栀子面前一推,说道:“你?可以?轻易在上面试着查询代表智慧Sapientia这个单词。”
陶栀子原本想当个旁观者,却?不知不觉成了参与者,很?快通过?字母索引找到Sap
ientia这个词,上面的注释中有一句话是:「Veritas vincit tenebras」。
这句话里面一次性提及了剩下两个词,一时间,答案好像已经近在眼前,即便不懂拉丁文也可以?通过?三个词出现的顺序得到相应的答案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陶栀子问?道。
“真理战胜黑暗。”江述月不假思?索地说道。
于是三个词的顺序就是:智慧(15)、真理(4)、黑暗(9)。
她上前输入对应的数字1549,锁解开了,书架的机关启动,正门已经敞开。
但是两人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陶栀子在一旁拖着腮,若有所思?:“这个答案是最浅层的答案,”
老板见?状,意外之余,好心提醒道:“你?们两个今晚免单了,还不进去吗?”
“我们想试试其他答案。”陶栀子回头说了一句,江述月站在一旁表示默认,大?有陪她玩到开心的架势。
“还没见?过?这么爱解密的。”老板笑了一下,抬手?按了身旁的开关,门又重新合上了。
这一次,他们从数字切入,找到每本书对应数字的页码,并且从书页上的行文,提取出密码文,并且在书架上找到了好几?种密钥,用不同的密钥完成了解谜过?程。
其中混淆矩阵密码甚至饱含模运算和矩阵变换的结合,又增大?了一层破解难度。
尽管江述月显然是陪她玩的,将很?多她可以?理解部分留给她自己实现。
陶栀子从小对这些解谜类的游戏很?感兴趣,她后来复盘自己的童年时才慢慢想清楚喜好的幕后真相,只因为她接触这些都比较少。
虽然所有的小孩子都是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但是义务教育以外能接触到的资源是完全因人而异的。
而江述月幼时教育和高等教育,因为随父母迁移,他多数接受的是西方那一套,在解谜过?程中两人的思?维惯性都是天差地别的。
陶栀子将两人得出的所有答案一个个在键盘上输入。
其中包含一些LUX(光),SPES(希望)的词,这些拉丁文背后所隐藏的含义让她时不时会出神地想到其他的事情。
只因这样的词不管用什么语言都格外动人。
他们的答案多数都是正确的,有几?个是老板没有事先想到的,于是请求他们留下自己的答案,帮助他扩充答案库。
输入完所有答案,她算是将这道谜底彻底盘好了,两人进入书柜后面的暗门,上了楼。
楼道下车幽暗,她下意识想拉住江述月的衣角,可是手?刚来到半空就被他用手?轻轻接住,动作流畅又自然,牵在手?里。
她在这沉默的气氛下有感而发:“我觉得你?是现在很?多女生喜欢的那一个类型。”
“什么类型?”他随口问?了一句。
“皮相好看?身材好,最重要的是情绪稳定?。”她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江述月也没有立刻觉得她前半句付钱,只是脚步微停下,转头看?向她,沉声问?道:
“你?……还看?脸吗 ?”
陶栀子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下,心跳漏了一拍,如?实答道: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能长得丑一点,这样我才可以?吹开浮尘看?本质,你?一好看?,我就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色令智昏了……”
她原以?为这不是一个好答案,谁知她竟然从这双古雅幽深眸子中察觉到了一丝浅笑。
并非自得的笑,而是好像听到小孩子的天?真回答后那种有些莫名的笑。
她想再去重新捕捉那抹笑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
楼上已经有不少?客人热热闹闹地喝上了,但是老板说他们是第一批解出谜底的人,所以?事先抵达的人应该有不少?是大?大?方方认输的。
像她这样执着的人不多,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执着的习惯,尽管她乐在其中。
隔着昏暗的光线,她偷偷观察了一下江述月的神情,一如?既往处变不惊,不管是解谜还是喝酒,他都兴味堪堪。
只有陶栀子因为解出答案而活蹦乱跳的时候,他才会偶尔上勾一下唇角。
江述月的快乐点究竟在哪里,她至今都没有摸透。
两人由于解谜成功,被安排在了露台处,可以?吹晚风,椅子变成了秋千,座位很?是宽敞。
原本服务生是安排他们面对面坐下的,等服务生走了之后,陶栀子立刻起身去到对面和他并肩坐。
江述月早已对她的这些细小行为见?惯不怪了。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菜单,侧头不经意地问?道:“你?觉得我算粘人吗?”
江述月的沉默代表了一部分困惑,浅浅考虑了一下说道:
“我的样本量不大?,不知道粘人定?义是什么。”
他的理性回答总能让陶栀子忍不住笑起来,继续问?道:“凭直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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