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玉—— by吃饱去睡觉了
吃饱去睡觉了  发于:2025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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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玉,你是不是将我枕头底下的书拿走了!”
江泠刚洗漱完,穿着一件中衣,正要歇息。
她突然?进来,怒气冲冲的,江泠微愣刹那,意识到她在问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心虚。
叶秋水一看就知道,定是他将书都?拿走了。
她着急,心痒痒,正看到重?要的地?方,因为要去宫里,不得不耽搁下来。
“你快给我,我还没看完呢!”
“不行。”
江泠拒绝,并严肃地?说:“这些书都?……都?是……”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傍晚的时候,江泠鬼使神差地?翻开过两本,里面这样那样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皎洁如玉的江侍郎怎么能想到,书上竟然?能把那些事情描述出花来。
难怪叶秋水那夜、那夜……
他不敢去回想,只?是稍稍想到一些,那种失控,如溺水般的感觉就会?再次将他席卷。
不能给她,一定不能再给她。

江泠义正词严地拒绝, 这样?的闲书,会把脑子看坏的。
叶秋水哪里管得了这些,她平日算账看铺子无聊得很?, 闲暇的时候就会找两本话?本瞧瞧,这些民间俗书上, 难免提到一些男欢女爱的情节,叶秋水根本不当回事, 面不改色地翻阅,反正是打发时间的东西, 她又不是要拿到宫里面见天子。
可是江泠不这样?觉得, 他?是个读书人, 最?是讲究礼教体统, 上次在安济院的值房里,叶秋水做了坏事,他?又气?又怒, 回来后就将她屋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翻开一看,目瞪口呆,觉得是这些闲书将叶秋水带坏,不能再让她看。
叶秋水问?他?要,他?不给, 她就自己在屋中翻找起来, 走到书桌旁,将案面上的书翻了翻, 没看见自己要的那本,气?得张牙舞爪,转身拉了拉江泠的胳膊, “你快给我,给我。”
看着她着急的模样?,江泠纳罕,“有那么好看吗?”
“有啊有啊。”
叶秋水说:“我正看到有趣的地方。”
江泠就是不还给她,还说自己已经丢掉了。
“你知不知道,那书可是有价无市!”
叶秋水瞪大眼睛,气?得脸都红了,书局里早就不再刊印,就一本还是她淘来的,故事精彩,跌宕起伏,讲的是一个闺阁小姐,女扮男装考科举,一路做到丞相,然后顺便和各种形形色色的男子这样?那样?的故事。
叶秋水正看到小姐高中,意外被探花郎发现女子身份,还不知后续进展如何,书就被江泠收走了。
江泠一听,竟然还有价无市,不由一怔,“看得人很?多?”
“当然,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到的,不然还抢不到呢。”
叶秋水嘟囔一声,一想到已经被他?丢掉,心里便有些可惜,只是时至深夜,万籁俱寂,她也不好再缠着江泠,只好说:“算啦。”
反正她还能再买到,下次偷偷看,不给
他?知道就是了。
叶秋水转身,“兄长早些休息。”
江泠若有所思,“嗯”一声。
送她离开后,江泠转身吹灭烛火,上榻睡觉,躺了一会儿却了无睡意,又坐起身,将灯重新点上了,犹豫片刻,江泠从柜子里拿出那本翻了两页就匆匆合上收起来的书。
他?坐在灯下,从头开始翻阅,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硬着头皮看了十来页,又猛地合上。
“成何体统,真?是成何体统……”
江泠将书丢开,乌糟糟的,看得他?眼睛都有些痛。
又过了半柱香,他?沉默地将书捡起,这次没再丢掉,端坐在灯下,抿着唇,紧锁眉头看了一整夜。
第二日清早,东方鱼肚泛白,天光乍现。
叶秋水睡醒了,洗漱完去前厅吃饭。
一向起得很?早,天不亮就会在庭院里晨练的江泠今日却姗姗来迟。
叶秋水奇怪地看向他?。
江泠面无表情,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眼下乌青,眼睛也很?红,看上去有些憔悴。
“你昨日没睡好吗?”
叶秋水担忧地问?。
“有一些。”江泠随便扯了个理?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隔壁人家养的公鸡天不亮就在叫唤。”
他?们住的地方一墙之隔外也是户民居,家中圈养数只鸡鸭,很?爱叫唤。
叶秋水一听,有东西吵着江泠睡觉可还得了,早膳一吃完就带着奴仆过去理?论,花钱将吵嚷的公鸡买回来了,拔了毛,炖了一大锅。
午膳的时候,江泠看着桌上摆着的鸡汤,一时无言,长这么大第一次对一只鸡产生了愧疚之感?。
已是冬日,气?候渐寒,京畿往北的地方听说已经开始下起小雪。
叶秋水出钱,由织造局赶制了五万件冬衣送往西北军中,另外还有兵器署新造的战备,弓.弩、火器、皮甲等等。
护送军饷的队伍很?快便到了西北,又是一个冬天,苏叙真?带着部下接待了这次的钦差,薛琅正在前线,听到消息,半夜才敢回。
先与钦差打过招呼后副将拿着一件冬衣笑呵呵地跑上前,“侯爷,侯爷!冬衣!”
薛琅扫一眼营地,最?后目光才落回说话?的副将身上,问?:“刚送过来的?”
他?伸手摸了摸,冬衣很?厚实暖和,贴身穿在轻甲里面,在前线迎敌时,风雪再大,应当都不会感?到寒冷了。
副将答道:“是,钦差们刚护送来的,说是今年织造局刚赶制的,一共有五万件。”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另外还有各种战备,弓箭成箱运来,火器也装了好几车,有了这些东西,再迎战敌人时,打得也能轻松许多。
难怪今日他回到营地时,全营上下都那么喜庆,人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但薛琅是知道的,朝廷并没有多少钱,没法负担得起这么多的军需。
看出他?的疑惑,副将犹犹豫豫说道:“听钦差说,这些……都是小叶大人让人准备的。”
薛琅的目光顿住。
“小叶大人用自己的家产,填补了朝廷的亏空。”
副将摸了摸额头,不敢去直视薛琅,他?们赤云军中,跟着侯爷久了的人都知道,薛琅对以?前在西北任职军医的叶女使有意,只不过人家没瞧上他?,靖阳侯是个风流人物?,一向桃花运极好,结果竟然还有摔一跤的时候。
副将抱着冬衣,问?道:“那个……侯爷,您要冬衣吗?我特地挑了件最好的,您瞧这针脚,多细密,不愧是织造局的绣娘做的,这要是贴身穿着,走两步可不得冒汗?”
薛琅别过目光,“不用。”
又不是她亲手做的,要了干嘛。
薛琅一想到他?出征那日,叶秋水甚至都没来城门送他?,就连那些手札,也是托宜阳交给他?,真?是避嫌到了极点,薛琅气?得好几晚没睡,现在想到还来气?。
什么冬衣,他?才不稀罕。
薛琅扭过头就走。
副将见状,低头去摸怀里的冬衣,“哎呀,侯爷不要,那这件就是我的了,真?暖和……诶!”
远去的薛琅忽然折返,一把从他?怀里将冬衣抢走了,“你重去拿件,这是本侯的了。”
说完又扭头走了。
怎么说也是她出钱做的,好歹和她有点关?系,还是得拿一件。
副将呆愣在原地,须臾回过神,委屈地撇嘴。
第二日大家才知道,原来这次送到西北的军饷只是第一批,年前还有一批,军营上下一听,激动不已,打起仗都有了冲劲,外敌再来骚扰边疆时,西北驻军靠着朝廷送来的新军饷,将敌军打得措手不及,年关?前,一个接一个的捷报送回京师。
皇帝见了,笑容满面,早朝的时候,一向沉稳的官家也是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腊月初,官家亲自题字“仁惠长昭”四?个字赠予叶秋水。
叶秋水受宠若惊,磕头谢恩,回了铺子,叫工匠将皇帝的题字裱起来,挂在铺子门前。
作为一个商人,这是莫大的荣誉,足够光耀门楣,她的事迹被传开,本来叶秋水都做好了关?门歇业的准备,怎知牌匾一挂上去,铺子里客人如潮,堵得水泄不通,现有的货物?无法满足需求,叶秋水赶紧让底下的人带着商队出去进货。
因为她的义举,其他?商人也受到启发,工农士商,许多时候,商人虽能靠自身的财富与穷人区分开,但与真?正的士族比起来,商人的地位并不高,甚至遭受歧视,可是只要获得皇帝的题字,或者?是朝廷的褒奖,那么地位便会水涨船高,摆脱低贱形象,进入更?高的阶层。
只是损失一部分利益而已,但是却可以?提升个人声望,还可为家族发展带来更?多机遇,何乐而不为。
接着,越来越多的商人主动呈上部分财产,或提供货物?,或直接提供钱银,国?库逐渐充盈起来,朝廷也给每个做出义举的商人发放了匾额,有的甚至赏赐了一官半职,虽然只是小小的员外,但也与普通的商人不一样?了。
效仿之人越来越多,叶秋水很?开心,真?商之大者?,求利在己为小营,富众于邦为大营,他?们经商的人,并非只有狡诈阴险,趋炎附势之辈,他?们也能为朝廷作出贡献!
西南的城墙在年关?前有望修建完,腊月的时候,江泠公务繁忙,开始早出晚归。
叶秋水知道他?忙,并非故意不遵守规矩,并未怪他?,只是让婆子每日做些滋补的饭菜,给他?好好调养。
一日,难得是个大晴天,叶秋水正好休沐在家,江泠不在,她便去他?房里帮忙将被褥,以?及柜子中的衣物?捧出来晾晒。
江泠的房中很?整洁,东西也少,被子叠得整齐,衣服也妥帖地放置。
叶秋水推开门,径直走到榻边,将被子捧出,刚抱起走了两步,忽然有一物?“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叶秋水疑惑地低下头,发现掉在地上的是一本书,扉页看着还有些眼熟。
她将被子先放回榻上,弯腰将书捡起,中间还有根木书签要掉落,叶秋水急忙塞回去,书页一摊开,她脸色霎时一愣。
这不是她丢失的那本话?本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哭了。
腊月时, 皇城西南方向的城墙就要?竣工,墙身?几乎重建,墙体内开凿了数个?排水的暗沟, 边上的民居也重建完,安济院中?暂住的百姓陆陆续续返回家?中?。
最忙的一段日子已经过?去, 江泠叮嘱了下属一些事情,很早就收工回家?了。
好几日早出晚归, 但是一点也不觉得累,因为每天都会养生, 家?中?仆人还?会做药膳, 所以江泠的身?体养得比前两年好多了, 在牢里折腾出的那一身?伤病也基本好全, 工部的同僚都说,江侍郎近半年瞧着,不像以前一样弱不禁风, 形销骨立, 健壮许多,脸色红润,看着就康健。
每日点卯上下值,绝不在值房熬着,到点了就回家?, 搞得同僚们都以为江泠鬼上身?了。
到家?时刚傍晚, 天色昏暗,西天方向还?有一点余晖将落不落, 江泠跨过?家?门,叶秋水看见他,说:“兄长回来?了, 净手吃饭吧。”
他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净手,擦干了走到前厅,仆人已经将饭菜摆上,叶秋水给江泠夹了一筷子菜,看着他笑?了笑?,江泠心?里没来?由觉得有些奇怪,迟疑地吃完饭。
回家?后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吃饭,看书,喝药,再是各自回屋睡觉。
江泠洗漱完,换了衣服,坐在榻上打算将没看完的书看完时,一摸枕头,发?现书不见了。
他脸色霎时一僵,站起身?,将床榻每个?角落都翻了翻,空空如也。
江泠呆坐着,房门忽然被敲响,接着,叶秋水推门而入。
叶秋水背着手
,眼底似笑?非笑?,关?上门,走到床边。
四目相对时,江泠有些慌张,眨眼间,她已经走至身?前。
叶秋水垂首看着他,从身?后拿出一物,晃了晃,笑?面盈盈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手里是一本书,夹着木签,江泠只瞄了一眼,神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眼皮颤了颤,没说话。
见他没有要?承认的意思?,叶秋水便直接当着江泠的面翻开,书页哗哗作响,“江侍郎不愧是江侍郎,就是看这种书都会写批注,不知你看了这么久,心?中?可有什么感想,我们交谈交谈?”
木质的书签上写着小字,一手苍劲的笔迹一看就是出自江泠之手,他看书的时候很认真,会另外准备纸笔,有感想便随即写下,夹附在纸页中?,叶秋水以前经常翻他的书看,看江泠看过?的书很方便,不懂的地方会有他的标注,一本书他会看许多遍,每次都会留下不同的小字,叶秋水读完常常领悟颇深。
这些闲书,她看完便忘了,但是江泠没有随便对待,就像看其他圣贤书一样,认真读完,留下见解,如果不谈内容的话,叶秋水甚至会以为这是一本前人所著的典籍。
江泠很心?虚,听着她调侃的话,伸手,想将书拿过?来?。
叶秋水手往后一缩,眉梢轻挑,盯着他笑?,目光揶揄。
“我记得,兄长上次还?教导我,少看闲书,你不是已经丢掉了吗,为什么我会在你屋中?看到它?”
江泠很不自在,他不想承认的时候,就会装傻,装哑巴,糊弄过?去。
可是叶秋水才没有那么好糊弄,她眉眼弯弯,捧着书,读他的批注,声音清晰,语气抑扬顿挫,江泠头皮发?麻,受不了了,站起身?,借着个?头的优势,一手锢住叶秋水的肩身?,不让她乱动,一手将那本书夺了回来?。
叶秋水读到一半话语顿住,愤然去抢,“我还?没有看完!江嘉玉,你好过?分,你不准我看,你自己却偷偷看!”
江泠不给她,她就伸手抢,争执之下,江泠撞到床榻,叶秋水也跟着摔下,幸好有江泠垫着,他眼疾手快地抱住叶秋水,两个?人齐齐砸在柔软的被子上。
叶秋水趴在他胸膛前,抬起头,盯着他躲闪的目光,佯装责备,“江大人,你怎么这样,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说罢,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
江泠不敢说话,无措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指,不让她乱动。
叶秋水觉得江泠真好玩,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偷偷将那些书藏起来?,夜里躲在屋里翻阅,难怪前两天总看他眼睛红红的,还?以为是没睡好,好吧,其实?是真没睡好。
她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那你看了这么久,觉得好看吗?”
江泠还是不说话,可是耳朵却很红。
他现在明白,叶秋水那些手段是从哪里学来?的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不可能去评价好不好看。
叶秋水看着他被抓包后窘迫的样子,笑?得发?抖,她想,江泠从小到大应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不像她,天天干坏事,被抓包惯了,脸皮也厚,一点也不害羞,可是江泠的反应就很好玩,她太喜欢捉弄老实?人了,笑?着说:“问你话呢?好看吗?”
“你是不是很喜欢,要?不然为什么还?夹了书签,是不是已经背着我偷偷看许多遍了,好啊,说好要?没收,丢掉,结果监守自盗!”
她的手指挣脱开他的束缚,戳戳他的脸,胸膛,江泠无地自容,偏偏她的手指还?点来?点去,讥笑?不已,江泠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堵着她这张喋喋不休的嘴。
嘴唇被含住,湿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叶秋水一下子就安静了,眼睫毛扑闪着,乖乖地趴在他身?上,洗漱过?的唇齿间带着一点清苦的香气,江泠抬起手,按住她的后脖颈,掌下轻轻摩挲着。
唇舌相依,滚烫的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中?衣,冬日的屋子明明是有些冷的,可叶秋水却觉得很热,舌尖被吮得有些发?麻,嘴唇濡湿,彼此的气息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江泠的手情不自禁下移,熨帖在她的后背上,将叶秋水紧紧按在怀里。
墙上两道人影交叠,就好像书上画的那样,如鸳鸯交颈,衣衫被揉得皱巴巴,江泠的衣襟不知何时已经被叶秋水稀里糊涂地扒开了,她动来?动去,亲吻时也不安分,揉揉胸口,还?扒人衣襟,寒冬腊月,屋里同点了炭盆一样热。
江泠忽然将她推开,扭过?头,脸很红,眼神躲闪,说:“亥时了。”
叶秋水撑着手臂,还?有些意犹未尽,凑过?去亲他的嘴巴。
长长的衣袍掩盖不住,江泠屈起腿,分开距离,想要?将她扶起来?。
叶秋水却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芃芃……”
江泠握着她的手臂,像是要?推开,又像是要?收拢。
“江嘉玉。”
叶秋水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再抬起头,眸光潋滟,低声道:“我想要?你。”
江泠呆住了,目光锁着她,眼中?暗流涌动,叶秋水亲吻他的锁骨,向上,含住喉结。江泠的手霎时收紧,按住她的后脖颈,迫使她抬起头,与?他亲吻,另一只手往下,贴在纤细的腰肢上,滚烫的温度穿过?薄薄的衣衫,像是一把?火,将全身?点燃。
叶秋水去解他的衣带,江泠又扭开头,回神,及时握住她的手,“不行、不行……”
他有些语无伦次,“亥时了,我、我要?睡了……”
叶秋水气坏了,发?泄一般地咬他,“江嘉玉,你怎么这样!”
她好难受,明明他也动了情。
江泠不敢,垂着眼皮,“我们……还?没有成亲,不能这样。”
叶秋水气得要?哭,“迂腐,古板!你看了那么久的书,你怎么一点也不懂。”
她想起以前在儋州的时候,听到的一点闲话,那个?时候江泠才二十出头,当地的官员想要?讨好他,送了许多美貌姬妾,可是江泠都不为所动,他孤身?赴任,又没个?家?眷陪同,许多人都传言,说江泠不能人事。
她现在想,莫不是真的,可是在安济院的时候他明明……
她眼睛很红,眸中?水雾弥漫,身?上很热,气愤于他的迂腐古板。
叶秋水直起身?子就要?爬下榻去,搭在腰上的手却突然将她按住了,江泠坐起身?,低头去亲怀里的叶秋水,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后背紧贴的手缓缓下移,抚过?她柔软的衣衫,迟疑了片刻,挑开裙摆。
下一刻,她就镇静不住了,垂下脑袋,埋在江泠怀中?,肩膀微微颤抖,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眼眶里迅速积氲出水汽,潮红的脸颊升温,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小腿打着摆,连带着裙子也跟着晃。
江泠端坐着,从远处看,他们只是拥抱在一起而已,男子一只手顺着少女的背抚摸,像是沉稳的兄长安慰娇蛮的妹妹那样,常年执笔的手腕力沉稳,叶秋水以前不知道,江泠手上有那么多厚厚的茧,有的是因为写字,有的是因为砍柴,有的是因为绘图,现在她都知道了,眼泪汪汪,一滴一滴地砸落,打湿江泠的衣袍。
带着茧的指腹像捻开书页那般按了一下,叶秋水哭了出来?,狠狠咬了一口江泠的肩膀。
她坐也坐不稳,站也站不起来?,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睛是红的,鼻子也是红的。
坏书,不是好东西!
江泠看着她,观察她的表情,叶秋水又气又怒,咬他,锤他。
他有些不懂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哭了,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月上中天, 窗外寒风簌簌,屋里却闷热。
叶秋水揪着江泠的衣襟,双手攥紧,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偷偷揩在他衣服上。
江泠很爱干净, 偏头?觑一眼脏兮兮的衣领,与她对视。
少女垂着眼皮, 瞪着他,锤了一下肩膀, 怒道:“你欺负我!”
江泠很不解, 无?辜挨打挨骂
, “我哪里欺负你了?”
叶秋水说?不上来, 皎洁的裙摆沾染了不属于它的痕迹,江泠伸手将卷起?的衣衫抚平,他修剪齐整的指甲上泛着莹莹的光, 叶秋水见了, 脸颊生热,嘟囔说?:“就是欺负了……”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用怎样的言语去控诉。
江泠沉默须臾,低声道:“可是你也欺负过我。”
如果这样就算的话,那她更过分, 他至少没有突然停下, 飘飘然离开。
叶秋水一听,不禁红了脸, 他还在记仇,说?着上次在安济院的事。那个时候,叶秋水故意折腾他, 没有给他一个痛快,还故意把他丢在安济院,江泠缓了许久才能?起?身出门。
若说?坏,谁欺负谁,好?像她更过分些。
叶秋水吸了吸鼻子?,“我的裙子?……”
江泠垂首看了看,浅黄的裙摆上晕着点点深色的痕迹,“明日?我给你洗干净。”
他从枕边拿了一方干净的巾帕,想?给她擦擦,但一碰到,叶秋水就哆嗦。
江泠停下,抬眸看着她,心中不解,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她哭,颤抖,会不会是因为讨厌,抗拒?
虽然书上说?,女子?这样就是舒适了,但是他摸不清叶秋水的意思,她行为处事与一般人不同。
濡湿的布料风一吹便冷飕飕的,叶秋水打了个寒颤。
江泠见状,捞过外袍,将叶秋水裹起?。
他说?:“回去吧,早些睡。”
叶秋水不动,还坐在他腿上,感受到后腰来自他的蓬勃的生命力。
叶秋水动了动,盯着他微变的脸色,小声道:“你这样……睡得着吗?”
江泠按住她的肩膀,不准她再动来动去,“睡你的,别再问了。”
“不要?。”
叶秋水紧紧攀住他的脖子?,手从他宽大的衣袍下伸出来,江泠说?:“披好?,会着凉。”
她大胆地道:“我们可以做一些驱寒的事情,就不怕冷了。”
江泠额角跳了跳,“胡说?八道。”
“难道你不想??”
叶秋水不依不饶,“明明你都?……”
江泠伸手捂住她的嘴,“不准说?。”
他捂她的嘴,她就去干其他事,江泠又去抓她的手,慌里慌张,顾前不顾后,叶秋水一把将他的衣带扯落。
江泠着急地要?拢紧,但是叶秋水眼疾手快将衣襟扒开,中衣滑落肩头?,许多条疤痕交错着映入眼帘,有深有浅。有些的位置看上去还很凶险。
叶秋水愣住了,沸腾的血液凉了一半。
他的锁骨下是被铁钩戳穿后的痕迹,腰腹还有鞭痕,有些伤疤已经淡了,只留下浅浅的印记,有些却仿佛是刻在了这副躯体上,叶秋水看着,能?想?象得出他在牢里被折磨时的画面。
眼睛又红了,手指轻颤着触摸,难怪江泠总是捂得那么严实,不让她看,这些伤疤,她见了,心里不知道要?难受成什?么样。
“痛吗?”
叶秋水的手指碰了碰他锁骨下的疤痕,轻声问道。
江泠注视着她柔静的面容,还有微蹙、凝着愁绪的秀眉,道:“不痛了。”
她眼底满是心疼,又想?到徐微说?他差点死在牢里,只剩一口气。
她是大夫,在军营里待过一年,看得出许多伤很凶险,再歪几寸,就会戳穿心肺,回天乏术。
叶秋水搂抱住他,忽然用了些力,蛮横地将江泠推倒,他伸手将她接住。
下一刻,叶秋水低下头?,修长?的发从他的身前扫过,带起?一片颤栗,叶秋水俯身,虔诚的吻落在那些伤疤上。
江泠的手握紧了,“芃芃……”
江泠想?要?伸手推拒,但叶秋水却按住他,抬起?头?看他一眼,亲了亲他的眼睛,一点点往下,鼻尖,嘴角,锁骨,身上交错的伤疤,而后是那条残疾的腿。
温热的气息拂过膝盖时,江泠呼吸一颤,神?色微乱,“不要?。”
叶秋水没理他,吻轻轻落在受过伤的腿上。
那些扭曲丑陋的疤痕,在她的唇下变得有些痒,还有些痛,江泠不想?被她看到这些痕迹,恐惧,不安,还有些自卑。
可是叶秋水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神?色如常,一点一点地亲吻过每一条伤疤,再直起?身子?时,发现江泠竟然哭了。
他抿紧着唇,无?声无?息,眼眶湿润泛光。
江泠在外人眼里,一直严肃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叶秋水知道,他其实很敏感,很容易受伤,从不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腿疾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平静对叶秋水展示的地方,可是叶秋水就是要?他不再顾虑。
真正的痊愈,就是去接受残缺。
有着旧疾的腿,在她眼里,和别的地方没有区别,她会亲吻他的唇瓣,也会亲吻旧伤,她只是心疼他的遭遇,并没有怜悯他。
江泠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目光深深,叶秋水笑了笑,“江嘉玉,你怎么呆呆的?”
平日?性洁如玉,冷漠寡言的江侍郎,红着眼睛,好像被人欺负了一样,叶秋水喜欢死他这个样子了。凑过去,亲了好?几下,“好?啦,别发呆了,我不欺负你了行不行?”
她好?像是有些过分,他那么古板,叶秋水不仅说?了许多出格的话,还把他衣服都?快扒干净了,衣衫松松垮垮地散开着,叶秋水喜欢逗他,喜欢看他哑口无?言,气闷的模样,她垂首亲了江泠嘴角一下,直起?身,想?将他衣服合拢,江泠却突然禁锢住她的手臂,天旋地转,叶秋水惊呼,被他按在榻上,接着,疾风骤雨一般的吻落了下来。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覆住,叶秋水只能?微扬起?头?,承接有些凶狠急迫的吻,唇瓣被吮得有些痛,江泠捧着她的脸,额头?相抵,唇齿纠缠,灼热如烈火燎原,烧得理智尽无?。
可是除了吻之外,只剩肌肤隔着衣衫相贴时滚烫的温度,江泠克制又克制,迟迟不动,叶秋水便抓住他的手,带着他抚摸自己,掌心熨贴心口时,江泠吓得要?收回,被叶秋水紧紧按住。
“嘉玉。”叶秋水睁开雾蒙蒙的眼睛,轻声道:“你可以对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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