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杀我by喜河山
喜河山  发于:2025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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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张冬明不是在固定的地点检查行李,而是变成了没有固定地点的巡街,再加上查案子忙,杨大姐想要找她就比较难了。
“杨大姐,你天天出去做什么?”
“我……我去……”她想了想,想起了张冬明说真的把她当大姐的话,心里又生出了欢喜:“我去找我妹。”
“没找到吗?我看你把东西提出去又提回来了。”
杨大姐道:“她不在家。”
对方说道:“说起来,我都没有见过你其他亲戚,也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你还有个妹妹,你是不是和自己家里人关系不好?”
厂子里的女人们私下里都喜欢扯闲话,女人们多数是诉苦,多数都是生活上的苦,儿女不孝顺,男人不诚实之类,既然是诉苦,那亲戚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
杨大姐很少说这些,也很少提自己的亲人,所以今天听她说去找妹妹了,厂里的女人才觉得奇怪。
“我家里人很好。”
“你家是哪儿的?”
“家里只有你和你妹妹了吗?”
杨大姐没说话,却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
她老家是安城,她虽说是十来岁就被拐了,但她不愁找不到家,因为她父母都是安城有钱人家的下人。
她排行老三,上面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是一个妹妹。
杨大姐对小时候的记忆便是她们小孩子在家里剥胡豆,好大一盆,然后她爹娘从外面回来,带了好多好吃的。
她出来以后,托人给家里带了信过去,那边的人给她回了几块大洋,还有让她别回去了。
她这把年纪了,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翻了身,又想起了张冬明。
今天她趁着有时间,去女子警察的宿舍找张冬明。
那里的人说,张冬明搬家了,她们也不知道她搬到哪儿去了。
她想,这会不会和她家里人一样,不想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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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冬明搬到了西街口,门前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她住在二楼,房间还特别宽敞,最重要的是,不要房钱!
张冬明高兴坏了,她原本因为不包吃包住这个问题,愁得都要揪头发了,结果她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人,对方一听说她的情况,立马让她搬去她那里,两个人一起住。
这个人的名字叫雪青。
那天一大早,雪青去办药铺的经营证。
当时便是张冬明在,她一看!
“雪青?”她还记得这个姑娘。
雪青点头。
张冬明道:“你弟弟还好吗?”上一次两个人是在半仙的门口见的面,当时花姐说她们去找半仙是因为雪青的弟弟生病了,想要找半仙做法,张冬明还给了钱,让她们不要找骗子,去找医生。
雪青道:“他已经走了。”
“节哀。”张冬明赶紧不说这个话题,又见她填了表,说道:“你这是要开铺子?”
她接了过来,看清楚了,是药铺。
张冬明左右看了看,其他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
张冬明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直接开?”
雪青点头,难道还能不直接开?
张冬明道:“别。”
她小声说道:“你弄个铺子需要钱,办这个营业证也要不少钱,办了这个证以后,每个月还要交钱。”
雪青最不缺的就是钱,但她没说,她只是看着张冬明。
此刻张冬明的眼睛左右看,一副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模样,实在是和她之前想象的女子警察完全不一样。
而她说的事情,就更加不对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雪青的反应很快,可她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
张冬明见她没懂,于是又提点道:“你如果之前没有准备好,你不知道这些药材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收,又要卖给谁,你们药铺有没有大夫?大夫有没有把名声打出去?”
张冬明见雪青那样子,就知道她没有准备好,于是继续说道:“我之前就见过这种情况。”
毕竟是巡街的警察,她又关心大家,真的什么情况都见过。
“你先不要办这个证,铺子也先不要租,你先自己去摆摊,确定好药材从哪儿来,要卖去哪儿,铺子里面找个大夫,让铺子的大夫也出去摆摊干活,把名声打出去,等能挣一些钱了,再来□□,再租铺子。”
这事,如果站在警察的角度来说,当然不应该说出来,直接收钱把证办了,然后等她每个月交钱,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
可是这样干,很有可能又会有一户人家因为经营失败,欠下债款,流落街头。
张冬明并不想这种事情发生,不如走长远计划。
也确实是实打实地为人好。
张冬明说完,雪青不说话,张冬明觉得对方肯定是死脑筋,怕被抓,于是小声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会保你,要是你被其他人抓到了,也提我的名字说我教你的。”
张冬明心说,到时候真闹大了,把谢老板他们私下里搞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捅出来,大家都别好过。
她有自己的办法。
雪青看着看着,只觉得张冬明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回去的路上,她反反复复地想这件事,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冬明没把这件事当一回事,就是她生活中一件普通的事情。
但很快,她就发现,雪青这个姑娘还挺记恩情的。
因为不包吃包住了,张冬明就想找个便宜的房子,结果她就又遇到了雪青。
“你要是不介意,来我这里住吧。”雪青通过上一次的接触就知道对方的直爽,于是也学着对方的直爽,直接说道:“不要你钱,我二楼有两个房间,我爹娘也不在这里住,我一个人住本来就不安全,你要是过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这钱肯定要给,你还要开铺子。”
“你要给钱,那我就一个人住了。”雪青说道:“你本身就帮过我两次了,我帮你一次也才还一个人情。”
张冬明还是有考虑:“你爹娘会不会……”
“不会。家里都是我做主。”雪青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话,就像……就像是想要对方知道,自己也很厉害。
于是张冬明就住在了雪青家里,还没给钱。
张冬明看雪青这姑娘,可真是个大好人。
她是真感谢雪青雪中送炭,因为她现在就有余钱了。
她的杨大姐!她答应过的奖励这不是又有了吗?终于有脸去见杨大姐了!
却不曾想,她去找人结果人不在。
杨大姐今天不在厂里,下工以后,她被厂里一个热心张大娘拉出去了。
“这是去做什么?”
“反正是好事!”对方拉着她就往街上跑。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怎么腿脚还挺利索。
杨大姐跟着跑,跑着跑着就看到好多人围在路的两边,隐隐约约能够听到喜庆的吹锣打鼓。
这是有喜事啊!
她被这种氛围感染,一下子来了力气,赶紧往那边跑,要去看热闹。
原来是有钱人家迎亲!
一把喜糖撒了下来。
路边的人,包括杨大姐都埋头开始捡。
此时,杨大姐也看清楚了迎亲的人,这有钱人是谢老板的儿子。
原来是谢老板家的大喜事。
可真是大喜事啊。
他们真风光。
张大姐找到杨大姐时,她正坐在路边的一个石梯子上,整个人傻傻地望着迎亲队伍。
她过去,把自己抢到的两块红布包着的麻花给她。
杨大姐像是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立马坐了起来,不愿意接。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傻了一样。”
杨大姐说道:“有血。”
怎么就有血了?张大娘看了看红布,又摸了摸,很干净,甩下来的时候她直接接住了,连地上的土都没有粘到。
这布料可真好,这得花多少钱啊。
张大姐感叹了一句,这个谢老板可真有钱。

平城这段时间天天大太阳,其他人早早地就把自己的衣服和被子弄出来晾着。
“杨大姐,你那两床被子不出去晾着吗?”
“不用。”杨大姐不想晒被子,也不想看到阳光。
张大姐就是个热心肠,她就觉得,冬天里,阴冷得很,她们的被子盖久了,硬邦邦,不舒服。
现在太阳出来了,被子晒了,再拿棍子打一打,把棉花打膨了,晚上盖着多舒服啊。
她就把杨大姐的被子也拿出去晒了。
晚上杨大姐就盖着这床被子,只觉得压在身上非常重,她能够摸到自己,只剩下一个骨架的身体,就这个样子,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没有孩子,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去受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现在这个老板像谢老板那样有钱风光吗?
她不知道,只是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三天,又是大晴天,这天,刚下工,就有人喊她。
“有人找你。”
“谁啊?”
“说是你妹妹。”
杨大姐还以为是自己家的妹妹。
她往外走,一出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就站在门口。
张冬明戴了帽子,还搞了一个围巾,半张脸都挡住了,再加上她不是穿着警察的制服,自然没有被人认出来。
杨大姐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张冬明啊!
还不等她跑过去,张冬明已经跑过来了。
她手里提着热腾腾的包子,小声道:“杨大姐!上一个案子的奖励下来了,我可算有脸来看你了!”
杨大姐被塞了包子,人还有些发懵。
张冬明还在叽叽喳喳地说道:“上一次说好了,我破了案子得了奖励,分你一半,这些日子上面一直不发钱下来,我都不好意思来找你。”
张冬明说着话,又把钱塞在她的手里。
杨大姐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摆摆手:“我就说了几句话,全靠你自己破了案,这个钱我不要。”
张冬明已经熟练掌握了送礼之道,立马说道:“你要是不要,就是见外了,以后我可不敢再找你帮忙了,快收下。”
杨大姐心里还是怕,怕张冬明真的不来找她了。
“这一次这个案子,要不是你跟我说,我肯定还和其他人一样找不到北。都是你应得的,别跟我客气。”
张冬明是真感谢啊。
如果不是杨大姐一开始愿意告诉她这个无头男尸身上的胎记和体型和她认识的一个骗子一样,张冬明和唐先书也没办法那么快就找到无头男尸真正的身份。
这一次破了这个案子,实际上并没有奖金,因为上面真的没钱了,还能发工资,已经算硬撑,哪里还能给奖励。
她自己还得租房子,如果不是刚好遇到雪青,她真的连抠都抠不出来钱。
她这段时间都没有来找杨大姐,现在心里非常愧疚,说道:“这一次要不是你帮忙,我们肯定破不了案子。”
“你……你别哭啊。”张冬明吓了一跳,杨大姐哭了!
张冬明就是个年轻女娃,对她来说,杨大姐比她大十几岁,甚至都算得上她长辈了,她哭了。
她也不是木头,想起了对方过去的事情,想起了自己从街头到女子警察的教培所,那个时候的一些情绪。
她心里也难受了起来。
杨大姐才意识到自己哭了,赶紧擦眼泪,说道:“我就是心里头烫热,你还想着我。”
“怎么可能不想,我这段时间就是没有钱,要不然天天来。”
张冬明说到做到,后面巡街的时候,专门过来看看,然后和她们打招呼。
大家就都知道了她妹子是女子警察。
杨大姐每次都板着脸,摆摆手,说是认的,是张冬明人好,认她当大姐。
她不敢借太多张冬明的光,怕自己的过去影响到张冬明。
直到晚上睡觉时,她拉过了被子,盖住了自己因为笑起来而有些扭曲的脸。
她不太擅长笑,可此刻,她想笑。
一种陌生的情绪裹着她的心脏,她过多了不被人善待的日子,她的心脏习惯了被人刺伤的感觉,反倒是这种温暖的情绪让她那颗心脏无法承受,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好受一些。
于是过了几天,她找到了张冬明,说道:“你哪里还有没有什么案子想查?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打听一点消息。”
还真有。
之前秋凤跟张冬明说过,平城有两个大势力,一个是谢老板,还有一个是林娘。
秋凤说的时候,张冬明还在忙活无头男尸的事情,只是把这个事情记下来,没有时间去查。
现在空闲下来了,张冬明看到了谢老板家那迎亲的架势,再加上她吃住都成问题,又想到了当初在万家酒楼看到的情况。她心里的怒火比当初烧掉万家酒楼的那把火都还要盛。
张冬明是真想搞一票大的。
她年轻,她这个年纪,她已经成功了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别人做不到,她做到了,这让她觉得,只要慢慢来,她也能把谢老板拉下来。
张冬明比起其他人,还有一点不同,她对权利并不恐惧,再加上这个时代,皇帝都真让人拉下马了,一个谢老板,他还真想只手遮天不成?
张冬明自己不怕,但心思很细,她并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杨大姐,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她这个女子警察和人关系好,杨大姐要是去打听谢老板,肯定会被人察觉到什么。
于是,对于杨大姐的询问,她只是说道:“最近太平,没什么案子。”
杨大姐一听,心里头有些失落。
张冬明现在就见不得人家失落的样子,于是又说道:“我最近还有一个大事要做,我要画平城的街道图。”
她上一次和唐先书追凶手,因为对环境对街道不熟悉,直接导致凶手跑了,虽然最后凶手自杀了,可是没有亲手抓到凶手,终究是遗憾。
所以她这段时间巡街也在画街道图,她把街道图拿了出来,递给了杨大姐。
“你要是知道哪些地方有那种小道,近道,都跟我说一下。”正好,她也能借这个事情,给杨大姐一点钱。
她现在和雪青住在一起,雪青真的是个大好人,不仅包了她的住,而且现在还包了她的吃饭,她又是一个手头能拿出钱的人了。
杨大姐不识字,但厂里有人识字,她准备去问对方,此刻,她喜气洋洋地说道:“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关于谢老板,张冬明还有另一个线索。她的重心在那边——
这两天她翻开自己的小本本,本来是要把无头男尸案记上去,翻着翻着,她发现自己在菩萨的红布上记下来了一条信息。
“信女林笑,无处容身,请菩萨保佑我快点杀光谢家的人。”
林笑——林娘——
谢家——谢老板——
她记得,当时秋凤还说林娘和谢老板似乎有仇。
姓氏对上了,人物关系也对上了,会是巧合吗?
她准备从这一头入手,弄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顺藤摸瓜,也许能挖出来更多的东西。
人都想干一票大的!更别说张冬明!
她光想想干掉谢老板,收了他的犯罪收入,那得是多大一笔钱!
新仇!旧恨!
一起算。
张冬明想到谢老板被抓的场景,她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那绝对比当初他们家迎亲时的阵仗大!

这两天,平城依旧是大太阳,杨大姐每天吭哧吭哧地把大家的被子都弄出来晒。
那些已经有些发霉了的阴冷了的像尸体的被子,全都软乎乎地躺在阳光下,连同着这个灰色的工厂,也有了阳光的温度。
她每天开始跟人打听各种小路。
起初张冬明真的就是随口一说,她没有想到的是,杨大姐不仅开始找小路,而且还跟自己的工友们一边讨论一边画。
大家听说这个是女子警察要的,也非常乐意帮忙。
于是,下一次张冬明过来,拿到的就是一份街道图,虽然不多,只是工厂这附近的图,可是张冬明真的震惊到了。
“你这个!我去找我上头的人,让他们出钱买。”
有街道图真的很方便,警长被念烦了,干脆自己出钱买了。
于是,杨大姐不仅拿到了钱,还分给了其她帮忙的工友。
那天晚上,大家高兴得睡不着觉。
这种经历,杨大姐晚上光是想一想,就会有种甜得像蜜一样的情绪涌动在她的身体里。
这种情绪覆盖掉了她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甚至深入到了她的灵魂深处,把那些堆积在她内心深处的伤疤一一抚平。
一天接着一天,一周接着一周,杨大姐把画街道图当做了每天最高兴的事情。
另一边,张冬明没有告诉唐先书自己要查谢老板的案子。
她起初想说,毕竟一直以来两个人都是一起查案子,她们非常合得来。
可这一次……发生了一件事。
张冬明作为警察,要查一个人,自然是从过往的一些档案开始查。
她们警察局这边有专门的档案室,也在地下室里。
警察局的这个房子是租的民用房子,条件并不好,地下室里光线很差,要找档案就得拿煤油灯下去。
张冬明提着煤油灯,往下走。
下一秒,煤油灯差点扔出去。
再一看,原来是守着地下室的老同事。
张冬明听其他同事说过,对方还是以前县老爷在的时候就是这边的人,后面不知道怎么受了伤,所以就让干守着地下室这种清闲活路。
“是上面让你来找什么吗?”
“我就随便看看。”张冬明说道。
“小心点,煤油灯离档案远一些,要把这儿点着了,那谁也出不去了。”他应该是听到了刚才张冬明一边找一边小声念的谢老板的名字。
他就逛了一圈,又回去了。
张冬明提着煤油灯,慢慢悠悠地找。
这么多的档案,想要找到跟谢家有关系的,并不简单。
煤油灯在走动时轻轻颤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眼睛都疼了,也没有看到有什么谢家的东西。
张冬明往外走时,原本坐在另一边的老同事开口说道:“年轻人,上面让你查什么你就查,上面没有说的事情就不要做。”
张冬明回过头,她能够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恶意。
“你跟这些人都没有私仇,查多了,被发现了,你们之间有了私仇,别人想整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张冬明心说,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全城都知道的人物,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整,还当她是以前那个街头流浪的女娃子?
她没说。
但是出去以后,唐先书问她去干嘛了,她脑海里还是想到了对方说的话,于是只是说自己下去看看。
唐先书和她不一样,她有家庭有孩子,如果谢老板要做什么,很容易为难到唐先书。
可她一个人,无亲无故,能把她怎么样?
她好歹也是公职,还是警察,经常上报纸,被这么多人夸奖和喜欢,这给了张冬明底气,能杀了她不成?
她们代表的可是政府,真杀她,那就是把政府的脸踩在地上,没有人敢这样干。
另一边,工厂的机器坏了,老板得找外国人来修,她们就这两天不用上工。
杨大姐本来想着这两天都去画街道图,结果张大姐说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自杀了,没有人料理后事,她要去看看。
杨大姐本来就是听着,张大姐一直说——
“她们家可能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她们家原本有四个娃儿,结果老大老二都没养活,老三好不容易养活了,脑子有问题,夏天下河摸鱼淹死了,就剩个女儿,结果这个女儿犯罪被抓了。”
杨大姐就是听着,想起了自己家也是兄妹四人。
“两口子到处求人救这个女儿出来,家里的牲畜都卖了,也没有找到门路,唉,可能心里头没个念想,喝药死了,现在两口子臭了,都没有人管。”
杨大姐心里莫名地触动,也许是因为两口子的孩子犯罪被抓,父母依旧不离不弃让她感到了触动。
“我跟你一起去。”
“那敢情好,我一个人就是忙不过来。”
杨大姐想看看这么爱自己的孩子的人是什么样子,她去看了,老两口看上去也就是普通人。
其他人私下里偷偷在说老两口的那个女儿。
以前嫁过人,丈夫死了以后,婆家想把她嫁给另外一个人,她自己跑回来了,听说还带了婆家不少钱回来,婆家常常来闹。
杨大姐听着,实际上她还想听听这个女儿是犯了什么罪被抓了。
“别听她们胡说,她们不知道这事。”张大姐自然而然地把杨大姐当做自己人,而且是那种闷葫芦老实人。
“我那远房侄女是帮人运东西才被抓了。”
“运什么?”
张大姐比了一个手势,杨大姐立马就懂了:“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她们家欠了谢老板的钱,没办法。”
杨大姐睁大了眼睛。
“谢老板?”
她太过于惊讶了,张大姐以为她不相信这个人会干这种事情,说道:“就是他们家。”
谢老板!谢老板居然在干这种事情!
这可是大案子!杨大姐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可不比她们这个女人,这个事情要被发现了,肯定要把人抓起来!
“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运?”
她得去看看!
————————————————————
张冬明一大早起来,眼皮便跳个不停。
她心也跳个不停,总觉得不安。
本来今天不该她巡街,她应该在警察局里写报告,可她不舒服,坐不住。
于是和另一个同事换了一下。
这大冬天的,有人愿意上街巡街,对方自然也愿意换。
张冬明便上了街。
和往常一样,她和其他人打了招呼。
远远地,有一群小孩子跑了过来,街头这些孩子,要么在偷偷帮人望风,要么就会到处捡一些能卖钱的东西。
每次孩子们看到她,都会跑掉。
今天不一样,带头的小孩看到她,一边喊一边指另一边——
“有人死了!”
现在是冬天,会有一些流浪的人死在某个角落。
她走了过去,想去看看怎么回事。
几天前,满脸笑来找她的人,此刻躺在地上,冬天的太阳很干净,均匀地撒在她的身上。
那满地的血却是如此刺眼。

这个巧合和张冬明没有关系,这事还得从唐先书接手的一个案子说起。
结束了无名男尸案后,唐先书同样收到了以后不再包吃包住的消息。
这件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大。
她家距离警察所有一段距离,但到底有个住的地方,不包吃也没事,她男人便和其他男警察的家属一样,可以送饭过来。
唐先书这辈子很复杂,她小时候家境好,可她家女娃需要缠足,她妈那个时候护不住她,只能看着她被大人们按着缠脚,晚上,当她哭得要死要活时,她妈又抹着眼泪偷偷给她放开,私下里找人给她接上。
可这事不是放开就行,很快,她奶奶就发现了这事,把她妈数落了一遍,又来给她裹足。
于是,她又经历了一次裹脚——放开——
反反复复了好几次,直到她家出事了。
时局动荡,她家站错了队,死的死了,跑的跑了,大人当时就只有她病重的母亲。
她男人叫唐来福,比她小两岁,是个孤儿,被她们家收留,便跟着她们家姓。
唐先书起初对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对方话少老实,手脚麻利,有一双很真诚的眼睛,出事时,对方第一个跑来找她。
她让人走,半大的少年急得掉眼泪,怎么都不肯走,非要跟着她们,无论去哪儿,哪怕她在当女工时,他依旧觉得她是大小姐。
后面两个人都长大了,唐先书到了成家的年纪,当时还有一个很能干的男子找人来说亲。
媒婆说对方有多能干,有多厉害,嫁过去指定享福。
她那个时候太年轻了,没有一个清晰的想法,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媒婆所说的那样的男人,她并不喜欢。
母亲有些意动,可也不敢直接答应下来,而是拿眼睛看她。
她拒绝了媒婆。
媒婆很是奇怪,说道:“别急啊,这事,你一个姑娘家也做不了主。”
她母亲在旁边赶紧说道:“我们家都是听她的。”
媒婆就没话说了。
就这一句话,年轻的唐先书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要凡事自己做主。
后来,她和来福成了家,虽说两个人苦了一些,但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她说了算。
原本,她住在女子警察的宿舍,虽说不需要自己做饭,但平常还是得打扫卫生和洗衣服,空出来的时间便和冬明一起查案子。
现在,不包吃包住了。
回家住以后,吃的,穿的,她都不用管,她男人会给她准备妥当,她的时间甚至比之前还充裕。
有了时间,唐先书想起了自己手头还压着两件没有解决的案子。
一个是张赖子被杀的案子。
另一个是在菩萨那里看到的案子,提到了自己孩子被人害死了。
张赖子这个案子查来查去没有一点线索,唐先书也是人,也有了畏难情绪,这毫无头绪的案子还是放在一边,她琢磨着先查第二个案子。
唐先书是有孩子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痛。
当时的红布上有姓名和住址,直接就能过去。
找菩萨主持公道的人是住在城北区这边的石匠。
她过去的时候,人不在家。
她去问了邻居。
“老周家好久都没回来了。”邻居是个很热情的大姐,“认识你,你是女子警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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