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捏着王氏的肩膀:“老夫人,说起这个,我这几日心口上也不大舒服,不知是不是…”
后面是不吉利的话,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怜月接话:“我也觉得怪道呢,原本想着今夜那本佛经抄抄念念呢。”
几人一言一语,王氏这会子也觉得自己心口不大舒服了。
莫非衡儿真出事了?
王氏担心地捂住胸口,她已经失去了嫆儿,可不能再失去衡儿了。
“如此这般,你便去请旨吧。”
温知意:“是,我这就去,早些去也好早些与夫君照应上。”
王氏摆了摆手:“嗯,就按你的意思,快些去吧。”
温知意求到了她曾帮过的贵夫人跟前,贵夫人请自己的夫君撰写请旨奏章,递交给皇帝。
皇帝看在温知意情深义重的份上,很快如了温知意的意。
少将军府上上下下准备了起来,温知意也着手安排着。
银子送到了府里,陆清悦吩咐红棉好好招呼送银子来的人。
各地铺子的银子原本没那么快送来,是陆清悦急着要,才有了这么一遭。
陆清悦正拿着册子清点银子呢,绿玉进来禀告。
“夫人,外头少将军夫人来了,说是想要见你。”
“见我?她可说为何要见我?”
绿玉:“没有。”
陆清悦放下册子:“请她进来吧。”
这是温知意头回到陆清悦的府邸来,她还以为这临急的,陆清悦不会见她呢。
绿玉引着温知意到了话厅,陆清悦已经等在那儿了,茶也已经备好了。
陆清悦:“少将军夫人请坐吧,不知少将军夫人特意到我这儿来见我,有什么事儿?”
温知意:“想必你也知道了我请旨去了前方沙场的事儿。”
陆清悦:“听说了,京城里都传开了,大家无一不在赞你舍生忘死,情深义重呢。”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走之前来辞辞你。”
陆清悦垂了垂眼,笑道:“你此去定是要立功去了,回来啊,我们都得高看你一眼了。”
温知意:“什么高看不高看的,军中自有大夫,我去不过是多添一人。”
陆清悦:“可军中女大夫只你一人啊,你为大燕的将士劳动奔波,谁又敢轻视你,等你建功回来,这世间的女大夫说不定更多了。”
温知意对着她举杯:“借夫人吉言。”
陆清悦浅饮用了一口茶,转眼望去,那两株水生花紧紧交缠着,几乎要占满整个花瓶了。
温知意:“茶喝完了,我就不久坐了,告辞了。”
陆清悦送她出去,走到前庭时,正巧送银子来的人站在不远处回廊下与红棉在说些什么。
温知意顿住脚步,惊讶出声:“青鸿?”
“温姑娘?”
青鸿款步走到两人面前,他正是从前与温知意交好,对温知意有意的书生。
“温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温知意纳闷:“此话该我问你才是。”
青鸿看向陆清悦,陆清悦微微点了点头。
青鸿:“在下在为陆夫人办事。”
温知意看了看他,又回头看向陆清悦,她心头震了震。
“你多久开始为她办事的?”
青鸿:“不瞒温姑娘说,从见到温姑娘之前,在下便是陆夫人底下的人。”
温知意瞳孔微颤,这么说,青鸿是在陆清悦的示意下故意接近她的?
陆清悦这么做,难道是想叫青鸿哄骗走她?
她看着陆清悦:“这莫非就是你说的与我还有未了结的事儿?”
陆清悦淡淡站在一边:“嗯。”
温知意笑了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事儿呢。”
陆清悦疑惑地眨了眨眼:“嗯?”
温知意:“我能否单独与他说几句话?”
陆清悦:“请吧。”
她带着红棉和绿玉走了,回廊里只剩下温知意和青鸿。
温知意:“你走了之后,我还担心了你许久,怎么不说一声便走?”
青鸿:“陆夫人有新的事儿交与在下去办。”
没多久,温知意走了,青鸿来回了陆清悦。
“夫人,温姑娘她好像误会了。”
陆清悦微微扬眉:“说了什么?”
青鸿:“温姑娘以为在下故意接近她,是替夫人骗走她,不叫她留在少将军身边。”
陆清悦不由得嫣然一笑:“罢了,她若是这样想也好,有时候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青鸿:“是。”
陆清悦安排青鸿接近温知意,是为了激段衡,叫他们两人快一些捅破窗户纸。
北乐老王妃也是青鸿故意引温知意去见的。
少将军府和北乐王府交好,要是北乐王有谋反之意,正好叫段衡沾上。
温知意动身离京当日,陆清悦去目送了她,望温知意这一去能得偿所愿。
只有温知意得偿所愿了,陆清悦的心病才能被根除。
陆清悦清点好银子,便去了茶楼会燕京。
除了自己攒下来的体己,还有些存在钱庄子里,陆清悦一并拿了出来。
反正有一些是从段衡身上薅来的,她拿出来其实并不心疼。
燕京:“皇嫂,这真是太多了,都能买下皇兄了。”
陆清悦噗呲一声笑了,水眸里洋溢着淡淡的柔光:“我可不敢买他。”
燕京:“皇嫂不用买,皇兄巴不得跟着你跑呢,这些银两也够养皇兄了。”
陆清悦敛了敛笑:“王爷就别拿我说笑,陛下多金贵啊,我这点银子他还能放在眼里?”
“非也,皇嫂你送的银子可谓是帮了大忙了。”
陆清悦瞥了瞥眼:“既如此,我想求王爷一事儿。”
燕京看着她:“皇嫂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我想请王爷多多照拂我们陆府一番,尤其是我爹爹陆回。”
“原是这事儿啊,皇嫂放心,此事我记下了。”
陆清悦起身行礼:“我在此多谢王爷了。”
燕京伸手虚虚扶她:“小事罢了。”
其实不用陆清悦开口,皇家也会多多照拂陆府。
陆清悦送来的银子,由燕京亲手交给了燕聿。
燕聿眉宇间尽是温柔,无奈又痴眷地低笑道。
“朕的悦儿真厉害,你给她带个信儿,就说这些已经够了,让她不必再送了。”
燕京:“是。”
燕京派人捎信儿来时,陆清悦在命人收拾行礼。
陆清悦:“去回那人,就说我已经知晓了。”
绿玉:“哎。”
陆清悦对着红棉道:“东西收拾妥当了吗?”
红棉:“收拾妥当了,只是夫人非去不可吗?那也实在是太危险了。”
陆清悦:“风璃经验老道,我跟着她不会有事儿的。”
“那吩咐商队去一趟不就好了,何必非要自己去涉险呢?”
陆清悦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事儿我得亲自去办。”
红棉:“夫人是放心不下风璃?”
陆清悦:“人总是有二心的,该防还得防。”
燕聿的蛊毒久拖不得了。
要是风璃是她手底下的人,她当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可风璃是外族的公主,身份不一般,心思自然也不一般。
她敢拿自己去搏一搏,但她不能拿燕聿的命去搏。
爹爹,怀国公府还有这京城里她认识的人,要保他们长久,就不能叫燕朝易主。
陆清悦:“我走了之后,你们替我好好照顾爹爹,有什么事儿只管去怀国公府,燮王府或者兰姐姐那儿找人。”
放在以前,她断不敢叫爹爹独独留在京城的,但今时今日有这么多人照应着,她放心许多。
红棉:“哎。”
风璃进来提醒:“夫人,该动身了。”
陆清悦:“好。”
红棉和绿玉拉着齐嫣叮嘱道:“护好夫人。”
齐嫣:“是,二位姐姐放心,夫人待我和弟弟恩重如山,就是我自己死了,我也要护着夫人好好回来。”
随后,齐嫣对着齐羡道。
“羡儿,你在府中好好帮衬二位姐姐,也要好好听宋大人的话,用心读书,日后成出一番大事儿来,才好报答夫人。”
齐羡坚定应下:“是!”
陆清悦和齐嫣易了容,混在青鸿他们送银子来的人当中离开了京城。
辗转了几番后,陆清悦和风璃,齐嫣,青鸿他们一路往边境走。
带上青鸿,主要是缺个拎东西的苦力,别看青鸿一副书生样,他力气很大,一个人背四个人的东西绰绰有余。
而且青鸿也经常四处奔波,对各地的路也熟。
去边境之路不算近,行至开州,快要天黑了,四人打算找个地方落脚。
青鸿:“在下去前边客栈问一问。”
陆清悦抬手:“不必,之后还有用银子的地方,我们可以先去打秋风。”
风璃三人对视一眼。
风璃:“你在这儿有熟人?”
陆清悦回了风璃:“算不上是熟人。”
又对着青鸿道:“青鸿,这地儿你不算生,去哪儿你应该清楚。”
青鸿很快明白过来,驾着马车按着记忆里的道儿走。
不一会儿,四个邋遢的人出现在了开州乡绅田府门前。
风璃大着嗓门:“你们府里老爷呢?就说你们老爷的恩人来了,叫他出来相见。”
管事的:“我们老爷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陆清悦掏出了一封信:“将这信给你们老爷,他自会飞着出来。”
田通一见那信儿,果真飞奔着出来了。
自从林栀一事儿后,这些年头,他断断续续收到了几封信。
那些信替他免了好几回灾,他已然奉那信为神旨了。
田通咧着一口黄牙,恭恭敬敬道:“不知四位贵人来,未能远迎,失敬失敬,里边请。”
将陆清悦四人亲自请进去后,田通着急忙慌吩咐下人。
“还不快去上茶,怠慢了贵人,我拿你们是问!”
一回头对着陆清悦四人,他又恢复了恭敬谦卑的态度。
“这些年真是多亏了贵人相助,不知四位贵人上门,所为何事啊?”
陆清悦:“你不用忙着谢,我们四人替主子办事儿,行至此处,暂无处落脚,便来了你这儿。”
“哦!那你们可来对了。”
田通朝管事的招了招手:“快,去收拾出四间厢房来。”
风璃扬声打断:“不必,只收拾出两间即可。”
出门在外,还是得注意些。
齐嫣要跟陆清悦住一间,她好伺候,风璃一肘子把她撅走。
“不用你费事儿,我会照料好她。”
陆清悦轻轻抬了抬下巴,齐嫣只好委屈巴巴去了旁边青鸿那儿。
田通费了好大一通功夫招待陆清悦四人,吃喝皆是上好的。
此人虽贪色,但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了。
吃饱喝足回到了房中,风璃抱起褥子铺到地上。
陆清悦:“你这是做什么?床大着呢,两人一块睡也不是睡不下。”
风璃:“我不喜与人同床,何况以往睡地上也睡惯了,明日还要赶路,赶紧歇吧。”
说要歇,风璃却守起了夜,青鸿那一边,也是青鸿和衣半靠坐在地上守夜。
在外人看来,他们四人皆是潦草的男子,就是睡一处也没有什么。
第二日一早四人就要离开了,田通给他们添了好些盘缠。
“这些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四位贵人收下收下。”
风璃没有推辞,将沉甸甸的包裹甩到背上,砸得她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
这家伙给的还挺多,真重啊。
田通懊悔地挠了挠头,早知多添些银票子,不装那么多现银了。
可是银票子要专门兑换的钱庄,兑换起来好生麻烦,他也是担心贵人用着不方便。
临行前,陆清悦掏出一封信:“这是我们主子给田老爷最后一点儿忠告,日后田老爷自行斟酌着吧。”
田通躬着身子双手接下:“哎!田某谢贵人相助!四位慢走!”
四人走后,田通拆开了信,之后连忙吩咐下人收拾家中充盈的家当,奔赴官衙给送去。
陆清悦四人紧赶慢赶,终于是赶到边境了,如今边关处处戒严,查得格外严苛。
离京城近的要塞边关,已经严禁出入了,只有稍远些的地方,才宽松些。
这也是陆清悦四人跑大老远,绕这么一大圈的缘故。
陆清悦还未见过燕朝外的风光,这会儿她能看个够了。
齐嫣也很好奇,青鸿要淡定一些,风璃更是淡然,或者说是毫无波澜。
不过见陆清悦和齐嫣如此新奇,她好心地对这两人讲解了起来。
“风光虽好,但里面处处暗藏着危险,莫要被表象迷惑了,需时刻小心谨慎些。”
陆清悦:“好。”
蛮夷之地多的是毒虫,不止白日要小心,夜里睡觉更得小心,要是被蛰着,得遭老些罪了。
风璃已经尽量带他们走毒虫少的地方了,还是架不住陆清悦和齐嫣皮嫩。
那毒虫厉害的,连青鸿也顶不住。
这要是换作别人,风璃只会嫌他们没用,碍手碍脚。
可面前的人到底是自己的恩人,风璃掏出了药仔细给陆清悦上药。
陆清悦忍着疼,硬是憋出了晶莹的泪。
风璃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养在深闺,娇娇柔柔的小女子了。
尤其是像陆清悦这样容貌出色的,掉上两滴眼泪,像沾了朝露的花似的,真是叫人怜惜得紧。
陆清悦:“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我算是明白为何你们族人非要入侵燕朝了。”
风璃哽住,其实也不一定,也有些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想要雄霸天下。
“好了,再走一日,我们就到了,忍一忍。”
齐嫣:“到了蛮夷的族地,我们不会一进去就被抓了吧。”
风璃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到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齐嫣立马张开双臂护在陆清悦面前:“你,你别乱来啊!”
风璃环臂挑眉:“哟,还知道先护主,倒是忠心,我还以为一遇到危险,你会先跑呢。”
齐嫣:“我就是死,也不会叫你伤到夫人一根汗毛。”
这时,陆清悦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一只手臂:“好了,不用怕,她跟你逗着玩呢。”
风璃摇了摇头:“夫人,你的丫鬟很警惕我嘛。”
陆清悦甚是无语瞥她一眼:“你要想她不警惕你,便不要再吓唬她了。”
风璃没有哄人,走了一天后,四人在天黑之前到了一个部落寨子前。
高大的木头栅栏上有人把守,见到四人,大声问了一句话。
齐嫣和青鸿没听懂,一头雾水看着风璃,陆清悦猜测把守的人应是在问他们的身份。
这时,风璃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随后,寨子的门很快打开了,一群人举着火把迎了出来。
打头的是一个高大威猛,俊朗英气的男子,他步步生风来到陆清悦四人面前。
然后,他和风璃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陆清悦听不懂。
但他那鼓鼓囊囊的胳膊,仿佛一拳就能打死自己,陆清悦不动声色离远了一点儿。
男子察觉到了她的动作,锐利的眸子扫了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陆清悦三人后,英眉不禁蹙了起来。
这三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尤其是站得最前的那个男的。
容貌看起来很糙,但身量也太小了,他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
这样的人竟然会是贵客,看不出来哪里贵,而且还得好生招待他们。
陆清悦就是站得最前的那个,她感觉眼前的男子似乎不太和善。
风璃向陆清悦三人介绍男子:“这是巴屠,寨子的二把手,我不在时,由他管理着寨子。”
陆清悦:“这寨子里的人全是你手底下的人?”
风璃领着三人进去:“是啊,如何,不负你所望吧。”
陆清悦小心地观察着四周:“这么短的时间,做到此等地步,公主实在有本事。”
风璃:“夫人谬赞,这点儿人不值一提,还得吸纳更多人才行。”
她将陆清悦三人带到备好的屋子里:“累了一天了,早点歇息。”
她还贴心地叫人备了些热水给陆清悦洗漱沐浴,并领了一个小姑娘来到陆清悦面前。
“她叫土尔尔,会说你们的语言,就暂时跟在你身边吧,有什么事儿叫她来找我。”
陆清悦:“好。”
土尔尔看起来十来岁,眼睛乌黑明亮,瞧着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孩儿。
土尔尔眼巴巴看着陆清悦:“鬼主说你们是来自燕朝的。”
陆清悦疑惑:“鬼主?”
土尔尔:“方才就是我们这儿的首领鬼主啊。”
陆清悦明白了,原来风璃在这儿号鬼主。
土尔尔歪了歪头:“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陆清悦:“我们是来自燕朝的。”
土尔尔双眼放光:“太好了,你们可以跟我说说燕朝是什么样的吗?我听说燕朝可富庶了,遍地是好东西。”
“呃…”陆清悦一时语塞,“也没那么夸张。”
土尔尔期待地等着她往下说,陆清悦看了一眼天色。
“今天有些晚了,之后再跟你说如何?”
土尔尔有点儿失落:“好吧,那我明天来找你们。”
小姑娘蹦蹦跳跳走了。
齐嫣不由得夸赞:“夫人,那小姑娘可真厉害,说我们的话竟说得如此顺畅。”
陆清悦浅笑:“她对燕朝很感兴趣,许是这个缘故,才精通我们的语言。”
屋里很是简陋,齐嫣皱眉,陆清悦扫了一眼角角落落,好像没有爬虫和长虫。
她放宽心道:“没关系,总比在林子里睡马车上好。”
齐嫣替陆清悦整理好床铺:“夫人,今儿我守夜,你安心歇吧。”
陆清悦:“不用,你也累了一天,去歇吧。”
“不行,这儿是蛮夷的地盘,我们可不能放松警惕。”
齐嫣坚持要守夜,陆清悦劝不动,只好由着她去了。
陆清悦睡之前叮嘱了一句:“这儿爬虫和长虫多,你要是累了,便上床来睡,别在地上将就。”
说着,她往里缩了缩,腾出一半的床铺来。
齐嫣:“哎。”
次日,一大清早起来,陆清悦一出屋子便备受瞩目。
她不动声色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才对。
土尔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到陆清悦面前:“鬼主吩咐我领你们去用朝食。”
齐嫣:“我去叫青鸿。”
土尔尔:“你们旁边屋子的人刚才已经有人引着去了。”
陆清悦点头:“那麻烦你带路了。”
土尔尔露出一个笑容:“不用客气。”
三人才走出几步,便见几个男人从跟前结伴走过。
齐嫣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接着大叫了一声:“啊!”
她忙捂着自己的眼睛:“他们!他们怎么不穿衣裳啊!”
大叫声使得几个男人停了下来,一脸迷茫地望向陆清悦三人。
齐嫣后知后觉去挡陆清悦的眼睛:“主子别看,会得针眼的,这些蛮夷子真是太不讲究了!”
陆清悦已经看到了,不过他们也并不是没穿衣裳,只是赤膊,没穿上衣。
巴屠拿鼻孔看着陆清悦两人,咋咋呼呼怪叫什么呢,他招呼了土尔尔过去。
土尔尔向他们解释,几个男人看了看自己光裸的上身,不明白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们才干完活儿,浑身是汗,才清洗完,身上的水渍还未干,当然得等水渍干了。
而且这里的气候闷热,如果不进林子,他们通常会露出膀子。
齐嫣可不想叫他们玷污了夫人的眼睛:“土姑娘,能不能叫他们将衣裳穿上?”
巴屠心气不顺地啧了一声,真是麻烦,都是男的,燕朝人真矫情,他领着手下快速走了。
齐嫣松了一口气:“多谢土姑娘。”
土尔尔扬着笑脸:“叫我土尔尔就好。”
陆清悦去到时,风璃和青鸿已经在等她们了。
青鸿对着陆清悦和齐嫣露出了一个疲惫且破碎的笑:“主子,你们终于来了,我要顶不住了。”
陆清悦瞥了瞥周遭若有似无的目光,青鸿来得早,怕是被围观很久了。
何止是被围观了许久,青鸿感觉自己就像个良家妇女,都被看光了。
风璃:“他们就是对你们好奇,过几日就好,坐吧,昨夜歇息得如何?”
陆清悦坐下:“挺好,比在林子里好多了。”
风璃笑出声:“将就些吧,这儿哪里比得上你那富贵奢华的府邸。”
“对了,我刚才听人说,你们出门时遇到巴屠他们了,这儿比不得燕朝,你们最好适应适应,入乡随俗嘛。”
齐嫣磕磕绊绊:“可他们那样也太伤风败俗了。”
风璃忍不住逗她:“你长这么大,不会还未见过男子的身体吧。”
齐嫣的脸色瞬间苍白,陆清悦抬眸瞪了风璃一眼,随后拉住了齐嫣的手。
“没事儿,不要想那些过去的事儿了,先用朝食吧。”
齐嫣用力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嗯,主子,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我。”
风璃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讪讪闭上嘴。
朝食很简单,陆清悦平日吃喝用的都是最精细,面对这些朝食一时间还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风璃耸肩:“我早与你说过了,你以为我之前是在吓唬你?条件艰苦,将就吧。”
齐嫣二话不说,将所有的东西尝了一遍,挑着口感味道还可以的送到了陆清悦面前。
陆清悦用了两口,感觉还可以,但她不敢多用。
从前吃惯了精细的,不能一下子吃太糙,容易引起不适,需循序渐进才是。
她将这道理与齐嫣和青鸿说了,齐嫣和青鸿也及时收住了嘴。
朝食过后,风璃寻了个空隙问陆清悦:“那个小丫鬟怎么了?”
陆清悦:“她曾经被人强行霸占过。”
风璃顿时眼眸凌厉了些,手指微蜷,蓄了蓄力:“是谁?”
“已经死了,全家斩首,也算是替她报仇了。”
风璃泄了手上的力:“怪我多嘴,我去与她道声过。”
陆清悦才想跟上去,却与巴屠正面对上了,她眼皮一跳,缓缓仰起头。
巴屠真的太高大了,将她整个挡得结结实实。
陆清悦侧了身子,往旁边撤了一步,让出路来。
巴屠仗着人高马大,居高临下斜睨着陆清悦,然后冷冷地对着她哼了一声。
陆清悦:?
她好像没得罪他吧,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哼她,而且她还给他让路来着。
巴屠走出几步回头盯着陆清悦走开的背影,这人真是处处叫他看不顺眼。
先不说这人住的是最好的屋子,屋子用的东西也是极好的,连鬼主的屋子都没有这人的屋子好。
清早遇到他们时又大惊小怪的,用个朝食,还需得别人一一替这人尝过,简直比公主还矜贵。
风璃有事情要忙,土尔尔领着陆清悦三人逛起了寨子。
探究的目光如影随形,陆清悦只当看不见,她从前也常被人注目,习惯了。
齐嫣紧紧跟着陆清悦,青鸿也想与她们二人抱团,可这里边就他是男子,他要是贴上去,就是登徒子了。
风璃将这儿管得挺好,可这点人马确实不太够。
走着走着,齐嫣忽然大喊道:“主子!别动!”
她抖着手指往地上指,一条长虫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就在陆清悦的脚边。
陆清悦被爬动的长虫吓僵住了,她木木地抬起手腕。
青鸿上前来,抬着脚要把长虫踢走。
土尔尔很是勇猛的一手抓住了那长虫,回头对着他们天真无邪笑着说。
“不用担心,这个是没毒的。”
陆清悦愣住,那长虫缠在土尔尔的手臂上甩来甩去,陆清悦心底不禁涌起钦佩之情。
小姑娘个子小小,胆子真大。
齐嫣声音颤抖:“你,你快点把它丢了吧。”
土尔尔摇头:“为什么要丢了它,这个是可以吃的。”
齐嫣吞了吞口水,哆哆嗦嗦:“你们还吃这些东西?”
土尔尔:“是啊,这个可滋补了。”
齐嫣有点儿腿软,饶是四处跑,见多识广的青鸿也有点子慌乱。
陆清悦则慌张地眨巴着眼睛,她从小到大连庖屋都未曾进过几次,哪里见过这种架势。
旁边传出一道轻蔑的嗤笑声,陆清悦僵硬着身子偏头。
只见巴屠倚在木桩子上,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尽是不屑和轻藐。
他叽叽咕咕说了一句话,陆清悦下意识看向土尔尔。
土尔尔有点子为难,她年纪是小,但分得清好赖话。
鬼主可是吩咐过要好好招待这三位贵客的,她可不能像巴屠那样乱说话。
显然巴屠说的那句话不是什么好话。
陆清悦定了定心神,对着土尔尔道:“你能否替我问他一句,问问他到底对我有何不满?”
土尔尔将话告诉巴屠,巴屠大步流星走到土尔尔面前。
捏住那条长虫,凭蛮力掐断了长虫的脑袋,将那长虫往陆清悦脚边一丢。
陆清悦惊得往后急退几步,齐嫣挡在陆清悦面前,对着巴屠高声道。
“你做什么!”
青鸿壮着胆将那长虫踢远了一点儿:“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巴屠没有搭理,扬长而去。
他很看不起陆清悦,觉得陆清悦太柔弱了,跟个女子似的,不,比女子还不如。
土尔尔对着惊魂未定的三人:“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那么害怕那个,我应该将那个扔掉的。”
陆清悦:“没事儿,我们只是一时半会儿不太接受得来。”
同一时刻,京城皇宫紫宸殿的气氛沉重得瘆人,燕聿的目光深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