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回和胡承在旁边的屋子,与老国公一起,见了她来,也算是安心了。
陆回:“孩儿,你快些进屋去吧。”
陆清悦:“爹爹和胡大夫也快进屋吧。”
陆回:“哎。”
陆清悦心底门清儿,外边那些人估摸着是冲着她来的。
叶氏把陆清悦拉到身边:“好孩子,莫怕,你的两位舅舅和两位哥哥都在外边,他们进不来。”
陆清悦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怀国公府有两位舅舅和两位哥哥坐镇,她是不慌的。
怀国公府是武将之家,她的两位舅舅年轻时,也是在沙场摸爬滚打过的。
姜溪的身手,她见识过,至于姜立,她虽没见识过,但应该不会差姜溪太多。
她担心的是燕聿,冲着她来的人,肯定及不上冲着燕聿去的人。
眼下正是燕聿蛊毒发作的时候,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外边侵扰的那些人被解决干净了,怀国公府安定了下来。
姜樊,姜谢,姜立,姜溪无一人受伤,只一些个护院受了些伤。
赶巧了,胡承当即替他们进行医治。
天微微亮,姜立和姜溪进宫去了,赵砚与平南郡王在紫宸殿护着圣驾。
燕京从紫宸殿里边走了过来:“陛下无事。”
赵砚:“北乐王安插在京城各处的暗桩,这下算是全部拔除了。”
平南郡王:“不知边境如何了?”
姜立:“有关内侯镇守着,应不会出大岔子。”
燕京扬声:“这一夜辛苦你们了,姜世子留下,其余人退下歇息吧。”
待所有人走后,姜立问道:“王爷留下微臣不知为何事?”
“是陛下留你有事儿,随本王进来吧。”
姜立并未见到皇帝,只透过屏风听到他气若游丝的哑音。
“悦儿。”
姜立:“微臣妹妹无事。”
听到这话,燕聿安心了:“好。”
出了殿外,燕京再度挽留姜立。
他看不得皇兄没苦硬吃,分明有更好的缓解的法子,偏偏要折磨自己。
“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姜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燕京凑到姜立的耳边:“请姜世子回去…”
姜立黑着脸回去了,找到了陆清悦一阵耳语。
陆清悦着急道:“我现在便进宫。”
陆清悦进宫了,姜立替她在老国公等人面前打遮掩。
然而,老国公等人直接逼问起了他。
“昨儿个才出了那样的事儿,你对悦丫头说了什么,她要急得回去?”
姜立心虚:“妹妹就是回去瞧瞧府邸有没有遭事儿。”
老国公等人是不太信的,想知道府邸有没有遭了事儿,派个人回去瞧瞧便是,何须亲自走一趟。
燕京早早吩咐过了,陆清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宫去。
紫宸殿里面的异香浓得惊人,混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燕京朝她点了点头示意,陆清悦走了进去,燕京体贴地叫人合上门。
寝宫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越往里走香味越浓。
陆清悦忍不住咳了几声,里面立即传出了警惕的问话。
“是谁?”
陆清悦绕过屏风过去:“陛下,是我。”
“悦儿?”燕聿显然不想见她,“你怎么来了,你快走。”
陆清悦一步步靠近:“燮王说,陛下蛊毒发作得很厉害,我走了,陛下是不想要命了?”
“你从前不是最怕朕蛊毒发作了吗,如今还送上门来,你真当朕不敢做什么?”
燕聿咬着牙语含威胁,陆清悦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被蛊毒折磨得不清,一双墨眸泛着红,时而迷糊,时而清醒。
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红艳艳的,像含了一口朱砂。
陆清悦在他的腿边坐了下来,那一刻他胸口起伏得很厉害,喘出来的气息岩浆般滚烫。
他的喉咙轻轻一滚,撇了眼:“悦儿,是谁叫你来的?”
陆清悦伸手摸上了他的脸,他的眼皮抖了抖,随后抑制不住地眯起眼睛蹭了蹭她的手。
“是不是燕京,等朕熬过了这一阵,定要去治他的罪。”
陆清悦:“燮王不过也是担心陛下,何罪之有。”
她往回收了收手,燕聿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眯眼地贴着她的掌心,一边蹭一边亲。
“朕明明吩咐过的,他这是违抗圣令。”
他还要顺着她的手腕往下摸,一直摸到了她的上臂,嘴唇也落到她的上臂。
燕聿抬眼看她:“悦儿,现在走还来得及。”
嘴上说着要她走,手上却用着劲儿捏着她的上臂,还对着她的手臂轻咬。
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她的腿,把她按坐着动弹不得。
陆清悦的手顺势放到他的脑后:“陛下真要我走,就松开我吧。”
燕聿恶狠狠咬了她手臂一口:“你真的只是来撩拨一下朕?”
陆清悦被咬得一个激灵,缩着身体往后退,燕聿顺势将她按倒。
他贴在她的耳边上:“悦儿,怎么办,蛊毒在朕的身体里,很难受。”
陆清悦叹了气:“陛下方才还嘴硬呢,这会儿怎么诚实了?”
燕聿仿佛自暴自弃道:“嘴硬没有好果子吃。”
陆清悦随之笑了起来:“陛下所言极是。”
燕聿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朕尽量轻些,若是朕失去了理智——”
他摘下了她发髻上的一根簪子放到了她的手里。
“朕说过,疼痛能让朕保持清醒,记得捅深些。”
陆清悦双手握着簪子点了点:“好。”
最后,她并没有用上那簪子。
燕聿没有失去理智,陆清悦亲了他一口,尝到了他嘴唇上的血腥味,忍不住蹙起了眉。
燕聿停住:“怎么了?”
陆清悦:“血,味道不好。”
燕聿被她逗笑:“谁叫你亲朕,朕嘴唇和嘴里都是血。”
三天后,陆清悦出了紫宸殿,不想,燕京就等候在殿外。
燕京急问:“皇兄他如何了?”
“正歇着,你们可以命人进去伺候了,但别吵醒他,我先出宫了。”
“啊?皇嫂你不留下来吗?”
陆清悦笑道:“外边才传陛下想开了,放了我自由,我这会儿留下来,岂不是叫陛下又遭人说道。”
燕京:“我吩咐人送你出去。”
皇嫂真好,唉,怎么就便宜了皇兄呢,他要是早点儿回京就好了。
陆清悦:“好。”
她满身疲惫地回了自己的府邸,红棉和绿玉大大松了口气。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她们就编不下去了,怀国公府和陆老爷两边都在追问。
陆清悦按了按自己酸得厉害的腰:“辛苦你们了,下去备好汤池,沐浴完,我要好好歇上一会儿。”
皇宫里,燕聿一醒来便是满寝宫寻找陆清悦,找不到人,他命人去传了燕京过来。
燕聿脸色不大好:“悦儿呢?”
“皇嫂出宫去了。”
“多久前?”
“好一会儿了。”
“怎么不唤醒朕?”
“皇嫂吩咐的。”
燕聿脸色一下转好了:“悦儿还说了什么?”
燕京:“没了。”
燕聿哼道:“朕吩咐过,不许惊动她,你还叫她进宫来,你说你该当何罪。”
燕京:“臣弟知罪,这便自己下去领罚。”
燕京退出去之后,燕聿对着元德道:“去看着点儿,别叫不长眼的,真得罪了燮王。”
元德笑着:“是。”
罚燕京是碍于帝王之面,毕竟燕京违抗了皇帝的命令,但于其他层面,理应留情。
蔷兰这时呈上了一只簪子:“陛下,这是姑娘遗落下来的。”
燕聿拿过了簪子:“下去吧。”
寝殿里安静了下来,燕聿拿着簪子抵住指尖把玩,嘴角挂着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
待他将外敌镇压下去,他就光明正大封她进宫。
陆清悦用了药,歇了好久,终于是缓过来了。
她先后去了陆府和怀国公府解释,陆回和老国公等人也只是担心她。
她的解释听起来很拙劣,但陆回和老国公等人瞧见她平安也就不再追问了。
陆清悦向风璃请教起了一些女子能使的拳脚功夫。
边境的蛮夷联合了其他虎视眈眈的外敌起兵一起进犯,边境的情况不容乐观。
皇帝命段衡率军前去支援,段衡大喜过望,他正好与王爷里应外合。
由于他贸然行事,导致段嫆没能发挥上作用,误了王爷的大事儿,王爷对他不怎么信任了。
而出了段嫆这一事儿,皇帝也不怎么信任他了。
他必须要选一边站了,按理说,他应该要站皇帝这边。
可是,心底总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应该站北乐王那一边。
北乐王要是成功反了,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他以后有的是借口再反。
但若是站皇帝这一边,皇帝死了,还有个燮王呢,那燮王可不是表面上的闲散王爷。
临走前,段衡郑重其事地把王氏托付给了温知意和林栀。
“我这一去,势必危险重重,你们在府中一定要好生照料着,尤其是我娘。”
段衡拉着温知意的手细细嘱咐。
“知意,不管从前你与娘有什么矛盾都好,我不在时,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我娘。”
温知意:“夫君放心吧。”
怎么说,他这次去都是去挣军功,日后升官进爵,也是有利于她们。
段衡又对着林栀:“栀儿,从前娘也是真心疼你的,你也千万照料好娘亲。”
林栀:“是。”
段衡还嘱托惜花和怜月好好伺候在王氏身边。
段衡也去与王氏说了话:“娘,逝者已矣,你一定要好好养好身体,儿子还未叫你享过福呢。”
王氏:“你安心去吧,不必担心我,到底府里还有这些个人呢。”
“主要这些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娘你的身边又没有帮衬。”
以前陆清悦在时,银子管够,且有段嫆帮衬着王氏,他又拿捏着陆清悦。
如今…段衡叹气,也不知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接下来,段衡做了几日的好父亲和好夫君,轮着陪伴在温知意和林栀身边。
陆清悦待在自己府邸,看了铺子的账本,她进宫的那些日子,全是红棉和绿玉在管着铺子和府邸。
陆清悦每日还抽出大半的时间,与风璃学拳脚。
绿玉和红棉会候在一边,等她歇息时,替她斟茶递水。
绿玉:“夫人怎么忽然要学起这个了?这大日头底下,夫人怎么抗得了晒。”
陆清悦:“这不是不太平了么,学着防防身。”
风璃斜眼:“不过是晒上一晒,这便抗不住了?夫人这细皮嫩肉,要不还是放弃算了。”
陆清悦打趣她:“你莫不是学艺不精,怕教不会我,才整日劝我放弃?”
风璃:“我是瞧着夫人细胳膊细腿,在这大日头底下,怕晒化了。”
陆清悦:“你还好说我?”
风璃:“夫人从小娇养在深闺里,怎么能与我比?”
陆清悦打定主意的事儿,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学得很刻苦,慢慢的,风璃被她这股劲儿折服了,教她也教得更用心了些。
等两人停了下来,绿玉上前提醒:“夫人,待会儿怀国公世子妃和王二小姐她们要来呢。”
陆清悦拧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细汗:“那今儿个就先到这儿吧。”
她回去更衣沐浴,换了一身清爽的衣裳出来后,王潼和王恬以及王恬的小姐妹们正好来了。
王恬兴冲冲疾步到她面前:“居士!”
陆清悦笑着抬了抬手:“请坐。”
王潼比较心细:“悦儿妹妹,你的脸怎么看起来嫣红嫣红的,可是才去了哪儿回来?”
她现在是姜立的妻子,自是也跟着姜立对陆清悦喊起了妹妹。
陆清悦抚了抚自己的脸:“方才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许是晒着了。”
王潼:“原来如此,虽过了中秋,但日头还大着呢,悦儿妹妹还是莫要在外边待上太久才好。”
陆清悦笑着应下:“嗯。”
旁边王恬心直口快:“居士,你与王公子的买卖还没结束吗?”
陆清悦:“怎么这么问?”
一个小姑娘答道:“因为我们上回才见到居士与王公子一同出现在阅鲜楼呀。”
陆清悦:“买卖有时候就是你来我往的,没有那么轻易结束。”
另一个小姑娘:“不过这个王公子还真是神秘呀,从前都没在京城里听说过他这号人物。”
又一个小姑娘接话:“是啊,居士你都不知道,他上回瞪我们那一眼,我们险些吓破了胆。”
陆清悦:“王公子瞪你们了?”
王恬:“是啊,就在我们问居士能不能留下陪居士时。”
她们必须要让居士知道王公子的真面目,绝对不是表面上那般和善。
燕聿竟然吓唬这些小姑娘,陆清悦莫名觉得好笑。
王潼出来说了句公道话:“要我说啊,定是你们扰了王公子不高兴才瞪你们。”
“一天天叽叽喳喳的,也就悦儿妹妹能受得住你们这样吵闹。”
几个小姑娘顿时萎靡了,她们不过是瞧见居士太兴奋激动了。
陆清悦浅笑:“无事,平日里安静惯了,偶尔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几个小姑娘闻言,立马恢复了精神,果然居士从来不叫她们失望。
时辰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陆清悦送她们到了府门口。
王潼:“别送了,回去吧。”
陆清悦:“你们路上小心些。”
目送她们离去,她才要转身回府,便见到了燕聿站在不远处。
“王公子怎么来了?”
燕聿缓步走近:“来看看你,身子可好?”
陆清悦反问:“王公子呢?”
“多亏了你,已经无事了。”
陆清悦扫了一眼外边:“这儿不便说话,进来再说吧。”
燕聿勾着笑:“好。”
两人并肩沿着回廊走去。
燕聿问起:“听影九说,你在跟你府里的马夫学拳脚功夫。”
陆清悦回复得很自然:“陛下不是常说我身子弱么,学来强身健体正好,某些时刻还能保命。”
燕聿:“你真心想学,也该找些厉害的,声名远扬的,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马夫,万一伤着自己呢?”
他拉起她的手臂:“再者,要学也别站日头底下学,你这身细嫩的皮肉岂能经得起晒?”
陆清悦拉下裙袖,遮了遮自己露出来的光洁手臂。
“陛下,我又不是雪做的,如何不晒得,何况,我不过是学来玩闹的,找个正经的师傅,岂不辱没了人家。”
燕聿顺势牵起她的手:“学来玩闹的,也不能太随意了,明日,我叫宫里的师保来教你,如何?”
陆清悦没有拂他的好意:“好吧。”
“悦儿,说起来我还未见过你新买的两匹小马,不叫我去瞧瞧?”
陆清悦抬了抬另一只手:“请。”
两人去了后院,两匹小马安安静静站在马厩里吃着草料。
燕聿捏了捏陆清悦的手指:“养得倒精细,养马的马夫呢?”
风璃低着头:“正是小的。”
燕聿粗略扫了她一眼:“你又会养马又会拳脚功夫,屈居在这后院马厩倒可惜了。”
风璃:“小的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算不得什么。”
回了屋,陆清悦吩咐人上了茶。
燕聿:“悦儿,边境战事吃紧,之后朕可能没有闲能来看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是。”随即,陆清悦提起了一事儿,“陛下将影卫撤回去吧。”
“嗯?”
“如今我身边也用不上了,影卫在我身边,事事看着,怪叫我不自在的。”
燕聿沉默半晌:“好。”
陆清悦:“谢陛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预备好了之后,段衡领兵出发了。
王氏卧病在床,惜花和怜月替王氏操持府里,林栀照看着两个孩子,只有温知意有闲去送了他。
陆清悦也在人群中,不过她的目光放在了温知意身上。
与温知意目光撞上时,温知意并没有认出她,只当是个好事的路人。
陆清悦回了府邸,卸下脸上的假面,绿玉不禁赞叹。
“夫人这易容术学得真好,一点儿也看不出破绽。”
陆清悦:“就你嘴甜,只稍稍有点子气候罢了,红棉回来了吗?”
绿玉接过她换下的衣裳:“还没呢。”
陆清悦坐了下来:“段衡启程了,这一回可不像两年前了。”
打仗军费何其高,燕聿大开国库,拨了好些银子作军中粮饷。
边境战乱纷扰,并没有影响到燕朝内,百姓们一如既往安居乐业,最多也只是打听打听前方战事如何了。
京城里倒是有几分严肃紧张的气息。
陆清悦答应过要给燕聿再做几条络子来着。
兰婳带着棋识来看她,不解地问:“整天编这些个做甚?又不见你戴。”
陆清悦笑了笑,没有回应。
兰婳:“莫非你是编来送人的?”
她坐到陆清悦身边,托起编了一半的络子:“编得这样精细,你要送谁啊?”
陆清悦:“就不许我送我的两位哥哥?”
兰婳:“你大哥哥自有人送,你二哥哥倒还说得过去,但也用不上这么多啊。”
她细细打量着络子:“而且这样式有几分眼熟,我好像在哪里瞧见过。”
陆清悦:“络子的样式不就那些个,眼熟也是正常的。”
正巧棋识闹了闹,兰婳只得放下念头,去哄孩子去了。
段衡去了也有半个月了,天要转凉了,只怕军费开支更大。
陆清悦衡量了一番,下了帖子给燕京,燕京按时来应了邀。
“皇嫂寻我来有何事儿?”
陆清悦吩咐绿玉拿来三四个匣子,她把匣子往燕京面前推了推。
燕京打开看了,里面是满满的一沓银票。
“皇嫂,你这是?”
陆清悦:“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银两,留着也是留着,请王爷替我交与陛下。”
燕京推辞了一番:“皇嫂,国库还充盈着呢,用不上你的。”
陆清悦:“我既拿出来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不止打仗要银子,战后更要银子,总有用得上的。”
燕京起身对着陆清悦行了一礼:“那我便替皇兄和前方的将士多谢皇嫂了。”
陆清悦忙站起身回礼:“这可使不得。”
与陆清悦告辞后,燕京携着银票进了宫去。
“皇兄,陆氏不愧是京城第一富商,皇嫂拿出来的这些银子,可比抄了徐家值当多了。”
燕聿:“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叫臣弟将银子交与皇兄你,这还是皇嫂自己攒的银子,陆氏只怕是更富贵。”
燕聿:“你当陆氏只进不出?他们铺子府邸的人哪样不用银子养着。”
燕京诧异:“皇兄从前不是很忌惮陆氏么,买卖做得那样大。”
“如今怎么还为他们说起话来了,真是有了皇嫂就忘了初心啊。”
陆氏这棵参天大树,怎么可能只叫少将军府盯上。
他们也盯上好久了,只是当初顾忌着怀国公府,后又顾忌着少将军府。
而且陆氏明明富贵得流油,却一点儿阴私事儿也不干,叫人拿捏不住马脚。
其实燕聿一开始接近陆清悦,也不止是因为蛊毒,还有陆氏的缘故在。
谁能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把自己先折进去了。
燕京:“看皇兄的意思,陆氏,我们就不管了?”
燕聿:“那是朕未来的老丈人,悦儿才送了银子来,朕还惦记着他们的身家,岂不是忘恩负义。”
瞧他得意样,燕京心底起了坏心思,要是皇嫂有一日知道了皇兄起初的算盘,不知道会如何。
陆清悦才与风璃比试完,拿着汗巾子擦汗,绿玉给她递水,她摇了摇头。
风璃:“夫人,平日里我总看低你是深闺娇娘子,实在是我眼界短了。”
娇娘子虽娇,但拿得动刀子。
何况,风璃从被她救下后,便意识到陆清悦本身就不一般。
“若是夫人托生为男儿身,只怕会有更大的作为。”
陆清悦笑道:“偏要男儿身才能成事?”
风璃:“当然不是,古往今来,比男儿厉害的女子不在少数,只是能展露头角的,却是凤毛麟角。”
“男儿能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入伍为将,征战沙场,而女子受到的禁锢太多了。”
“若有来世,还是托生为男儿身的好,省去不少麻烦。”
陆清悦:“我倒不这样认为,我们女子可不能太早放弃自己了,这一世还没完呢。”
风璃终是笑了:“夫人真是通透,怨不得夫人招人喜欢。”
红棉从外头回来:“夫人。”
陆清悦对着风璃:“今儿先到这儿吧。”
回了屋,陆清悦问:“说吧,怎么样了?”
红棉:“再过些日子,送银子的人就到了。”
陆清悦颔首:“好。”
眼下时机应该已经成熟了。
陆清悦对着红棉耳语:“你去,告诉少将军府的惜姨娘和怜姨娘,叫她们将那些消息透露给少将军夫人。”
红棉:“是。”
惜花和怜月从王氏卧病后,便打理着府里上上下下。
王氏没有十分信任她们,今时今日却也不得不靠着她们。
毕竟王氏看得出来,温知意和林栀已经走到一处去,天天觊觎管家之权。
论起忠心,惜花和怜月自是要比温知意和林栀好。
惜花和怜月惊慌失措地去了温知意那儿。
温知意:“发生了什么事了,你们二人脸色看起来怎么如此差?”
惜花面容凝重:“我们方才在服侍老夫人,老夫人服了药,迷迷糊糊说了些话。”
温知意:“什么话?”
怜月凑到了她的耳边:“我们听到老夫人说,少将军要与北乐王里应外合。”
温知意猛然大骇:“你们确定没有听错?”
惜花:“我们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我们也不敢自己拿主意,这才急忙来告诉了你。”
怜月:“是啊,我们如今同为少将军府的人,与少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温知意:“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声张出去。”
她很快去找了林栀商议。
林栀面容严肃:“此事儿非同小可,雁过留痕,我们需得仔细去查一查。”
温知意:“母亲百般提防着你我,这事儿惜花和怜月去查最方便。”
林栀:“我也是这意思。”
段衡和王氏没有留下证据,但惜花和怜月要拿实证,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实证摆到眼前了,温知意和林栀不得不相信,段衡是真的要谋反。
林栀犹豫:“如果不成功,他会害死我们的。”
但如果成功了,那段衡便有从新帝之功,日后定平步青云。
温知意:“他们不会成功的。”
林栀错愕:“你的意思是?”
温知意提醒:“你忘了,惜花和怜月是谁的人?”
林栀惊觉:“是了,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可她们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吧。”
温知意:“难说,我们倘若真将身家性命赌上,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林栀:“那你说该如何?”
温知意面上闪烁着异样的表情:“断不能叫他拖累了我们。”
她看向了熟睡的段霄:“霄儿慢慢大了,能担得起少将军府。”
林栀也一同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仔细思索起了温知意话里的含义。
不一会儿,她问道:“你想怎么做?”
温知意:“你只管替我照料好意儿。”
之后,温知意和林栀沉默地对坐着,两人足足坐了一夜。
天亮之后,两人下定了决心。
林栀:“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对他没有情义了?”
温知意双眼冷淡:“早就耗干净了,如今我只想为我们娘俩挣个好出路好前途。”
她望着林栀:“你呢?可是还舍不得?”
林栀忍不住笑了:“情哪有银子和权势来得实在。”
情会淡,但银子和权势能叫她实实在在握在手里。
温知意第一回 牵了林栀的手:“走吧,该去向母亲请安了。”
两人去到了王氏的屋子里头,惜花和怜月正在里头呢。
请了安,温知意开门见山:“母亲,我打算向圣上请旨前去边境。”
王氏立即皱了眉:“你去做什么,兵荒马乱的,岂不是添乱。”
衡儿又不真去打仗,是去接应王爷的,要是温知意也去了,事情怕是会麻烦。
温知意:“非也,母亲,我曾与夫君在沙场上照应过,此去也好再照应一二啊。”
“这二来,倘若我与夫君一同立了功,那封赏岂不是双份的。”
王氏有几分心动,但仍有顾虑:“你去了,医馆怎么办?意儿怎么办?还有这府里头…”
府里的事情,温知意就没接过手。
王氏也知道自己说到不妥之处了,忙变了话头:“再怎么说你也是当家主母。”
温知意:“母亲不也知道么,我那医馆有我的徒儿坐诊,小病小灾的,她都能自己应付。”
“大病大灾的,鲜少到我们医馆,真寻上门了,只说医术不精,推脱了便是。”
“意儿的话,平日里也常托雪鹃和林姨娘照料,我去了后也只管交付她们。”
“再说这府里头有母亲你坐镇着,惜姨娘和怜姨娘帮衬照看着,我是十分安心的。”
温知意安排得妥当,可王氏还是不松口。
林栀叹了口气:“姑母,姐姐要去,我是赞成的,自夫君领兵去了后,我这心里总是闷得紧。”
“不是我存心咒夫君,只是战场上刀剑不长眼,姐姐会医术,她去了,夫君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也好及时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