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上是有薄茧的,碰到她的手时,有明显的细密的粗粝感。
他掌心的温度很高,贴上来的时候,陆清悦的手不自觉颤了颤。
光是握手,燕聿还不满足,微微转动手腕,手掌裹着她的手,缓缓向她的手腕上滑去。
直到两根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探进她的袖子里,按在她的手腕,他才停下。
这样一来,他不仅拿三只手指裹住了她的手,还拿两根扣住了她的手腕。
燕聿:“这样就好。”
随后,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端起那碗血喝了个干净。
陆清悦紧张盯着他:“怎么样?”
燕聿忍俊不禁:“哪有那么快见效的?”
“那可有什么不适?”
燕聿眼底闪过一丝异光:“有,悦儿知道的,朕怕疼。”
自从伤了两次手臂,他怕疼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陆清悦忙问:“哪里疼?”
不应该啊,那壮汉喝了血后,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不过那壮汉喝血时,意志已经不太清晰了,而燕聿的意识是清晰的。
燕聿闭起了眼,似乎在忍痛。
陆清悦急切道:“快去请太医。”
燕聿:“不用,忍忍就好。”
“这怎么兴忍呢?还是得请太医来的好。”
燕聿扣着她的手,将火急火燎的她拉到自己的腿上。
“悦儿别走,你留在朕身边,朕就不疼。”
陆清悦推了推他的胸口:“陛下在说什么胡话?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还能给陛下止疼?”
“是真的,朕现在就觉得不怎么疼了。”
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没那么快见效的,陆清悦对着他的胸口捶了一下。
“陛下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呢?”
燕聿被捶得闷哼了一声,陆清悦顿时慌张地摸上他的胸口。
“莫非是心口疼?陛下怎么不早说?”
她方才那一捶也没使多大劲儿啊。
她小心地替他揉了揉胸口,燕聿的呼吸一沉,胸口不住地起伏了几回。
“好点儿了吗?”
燕聿声音带了些沙哑:“悦儿再替朕揉一揉。”
不止声音,语调也变了,陆清悦以为他是真是疼得难受极了。
她胆大的时候是真胆大,干脆扯开了燕聿的衣襟,手探进去,隔着里衣替他按揉胸口。
燕聿微讶之余是藏不住的窃喜,但很快敛了容,只露出不舒服的表情。
不一会儿,燕聿遭不住地向前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陆清悦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按在自己腰上的手在微微用力。
她停了动作:“陛下?”
他的声音彻底哑了:“没事。”
真是自己找罪受,明明在其他事儿上,他的忍耐力都是极强的。
风璃暂且被留在了宫里,并派了重兵把守,像一个质子。
风璃对此没有意见,但她的手下很有意见。
“我们是来议和的,又不是来归顺的,这副样子像个什么样。”
“就是啊,将我们拘在宫里,此番和归顺又有什么不同?”
风璃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厉色:“你们是在质疑我?”
手下们纷纷低下头:“不敢。”
风璃:“别忘了,我的父亲和哥哥们是怎么落败逃回来的,到了人家的地盘,就老实点儿。”
“要是谁敢闹出事儿来,坏了我的事儿,我不会放过他。”
手下们不敢再有异声:“是。”
燕聿除了喝下血时心口疼外,好像没有其他异常。
陆清悦有点儿放心了,可她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夜里,燕聿蹭着陆清悦的颈窝,喷到陆清悦脖子上的气息滚烫得吓人。
“悦儿,朕有点儿热。”
陆清悦也感觉到了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陛下可是发热了?”
燕聿留恋地贴着她的手:“悦儿的手凉凉的,再摸摸。”
“难道是喝了血的缘故,我这就去叫人传太医。”
但她完全动不了,燕聿像抱着冰块一样紧紧抱着她,身体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他还时不时贴着她的脸蹭。
陆清悦揪住他背后的衣裳拉了拉:“陛下,你先松开我。”
燕聿仿佛听不见她的话。
两人的身体贴得太紧了,陆清悦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他这貌似不是患病的那种发热。
喝了血还产生这种反应吗?
他身上散发出了异香,这是母蛊刺激到了子蛊?
该死,她当时应该多留意那壮汉的变化才是。
这时,燕聿忽然松开了她,一声不吭地坐着穿起了鞋子。
陆清悦探着脑袋凑了过去:“陛下穿了鞋子是要去哪儿?”
燕聿走得急,但没忘记回她:“去外边凉快凉快。”
陆清悦等了好久,等到有些困了,也没等到燕聿回来。
她叫人去看看,小宫女很快来回了她。
“姑娘,陛下眼下正在冷溪殿沐浴呢。”
冷溪殿的水自然是冷的,夏日炎热时,燕聿便会去那儿。
但从陆清悦进宫后,他已经冷落冷溪殿很久了。
因为陆清悦身子弱,洗不得冷水澡,就是闷热的夏季,她也得用温水。
燕聿总是要陪着她,只能跟着她一起用温水了。
陆清悦惊疑:“这个天气和时辰,他在洗冷水澡么?”
且不说已经入秋了,天气渐渐凉了,夜里更凉,他那种状态再去洗冷水,可是很伤身的呀。
陆清悦下床穿鞋子:“我要去找陛下。”
小宫女忙劝阻:“姑娘别去,外边黑又凉,陛下吩咐奴婢守着姑娘早些歇息呢。”
陆清悦自己换起了衣裳:“是我自己执意要去的,他要怪罪,我担着。”
见劝不住,小宫女只好为她更衣,记起陛下的吩咐,小宫女又多拿了一件小外披给她披着防凉。
陆清悦才出去,便遇到了赶来的蔷兰,蔷兰伸手替她拢了拢外披。
“姑娘这是急着要去哪儿?”
陆清悦:“冷溪殿。”
蔷兰扶着她就要往回走:“大晚上的,去那儿做甚?姑娘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陆清悦按下她的手:“你们不要拦我,陛下要是怪罪,你们只说是我一意孤行。”
在蛮夷之地练了练,陆清悦走路的步子快了许多,小宫女们提着灯笼小跑跟着。
她们还得不停地提醒:“姑娘小心些,看着些路。”
她们庆幸,还好蔷兰姑姑腿脚快,能跟得上姑娘,不然她们怕是真要被降罪了。
元德一见陆清悦,忙招手叫人提着灯笼上去照着。
“哎哟,姑娘,这路上黑,你怎么过来了呢?”
随后,元德怒喝小宫女们:“怎么也不多叫些人掌灯,要是姑娘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几个脑袋够掉的。”
陆清悦:“你别怪她们,是我走的急,没来得及。”
元德笑着应下:“是。”
陆清悦看向冷溪殿:“陛下在里边多久了?可传人进去看过?”
“不久,才传过人,姑娘请放心。”
陆清悦放心不了:“你叫人进去通报一声吧,就说我要进去瞧瞧。”
元德:“这…陛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靠近此处。”
陆清悦偏了偏头:“我没靠近啊,这不是在有劳公公替我通传一声嘛。”
元德犹豫了一瞬:“老奴这就去。”
没一会儿,元德出来小心翼翼道:“姑娘,陛下说不见。”
陆清悦:“你再去传,要陛下真不想见我,那我明日就出宫去,不在他跟前招他烦了。”
元德揪着袍摆匆忙进了殿,又匆忙出来了:“陛下说,姑娘进去后只怕会后悔。”
“陛下还能吃了我?”
元德说不准,他也看不清陛下的神态,只知道陛下眼下很难受。
陆清悦:“我不后悔。”
元德让开了路:“姑娘请。”
燕聿就是在胡说,他根本没给陆清悦后悔的力气。
陆清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冷溪殿,怎么回的紫宸殿。
她只记得自己中途好像去了一趟温浴汤池,燕聿还在她耳边轻喃。
“朕已经警告过了,悦儿是自己送上门的,可不兴第二日与朕怄气。”
陆清悦恍惚间,不高兴地一巴掌扬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到了燕聿的脸上。
她一觉睡到了燕聿散了早朝回来,才伸着手起身,就看到了气呼呼坐在床边的燕聿。
她一下子清醒了,揉了揉眼睛,燕聿的确是生气了,周身散发的冷气嗖嗖地往她身上糊。
平时柔和的眉眼这会子冷冷的,唇线绷得直直的,冠玉似的面上仿佛蒙了一层细细的小霜。
陆清悦:?
她还没生气呢,他怎么倒气上了?
她试探喊了一声:“陛下?”
燕聿淡淡哼了一声,凉凉的眸子来回扫着她,似乎在控诉她。
陆清悦蹙了蹙眉,身上还有些酸软,尤其是腰,她顿时板直腰板道。
“陛下不用跟我好一阵歹一阵的,要是责怪我昨日不听陛下的命令,我也已经讨了苦果了,陛下要还生气,我走就是了。”
燕聿伸手按住了她的腿:“朕不是在气那个。”
“那陛下在气什么?”
燕聿动作轻柔地替她揉起了腰,但身上的冷意还在:“你不记得你昨夜做了什么了?”
陆清悦茫然地眨了眨双眼,她昨夜都要被折腾死了,哪还有力气做什么?
燕聿见她真不记得了,眼眸哀怨地盯着她,幽幽道。
“你打了朕一巴掌。”
“啊?”
陆清悦指着自己磕磕巴巴:“我?我什么时候打陛下了?”
“昨夜,在汤池里,朕给你清洗身子,你抬手给了朕一巴掌。”
他侧着自己的左脸:“喏,就这边脸。”
他越说越离谱:“朕上早朝时,都不敢拿这边脸示人。”
他还越说越委屈:“分明是悦儿自己说的不后悔,也是你自己到朕身边来的,到头来朕还得挨上一巴掌。”
陆清悦:“我怎么不记得?”
她怀疑燕聿在讹她,想要先发制人。
“你怄气归怄气,为何要打人,朕长这么大,平生第一次被人打脸。”
“声音还那么响,叫人听见了,朕的脸面往哪儿搁?”
说到这,燕聿耳朵都委屈红了,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满眼的可怜巴巴。
陆清悦被他说得心虚了起来,她仔细回忆着昨夜在汤池发生过的事儿。
坏了,她好像真的打过燕聿。
她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陛下——”
燕聿收回了替她揉腰的手,哼了哼:“想起来了?”
她去抓他的手臂,他往回收手躲了躲。
但他没有躲得太过,像是在刻意给陆清悦留机会。
“陛下,我不是故意的。”
陆清悦再去够他的手臂,他这次没躲。
陆清悦的脸颊贴上他的臂膀,睁着圆圆的水眸歪头去看他。
“陛下,我是无心的,我没想打陛下,陛下原谅我吧。”
燕聿被她看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故意,他本来也不是真生气。
何况,昨夜那一巴掌,响是响了些,但她的那点儿小力度,如同隔靴挠痒。
他就是担心她醒来后,要跟他怄气,毕竟他昨夜切切实实把她折腾得挺狠的。
有了这一巴掌,反叫他有了先发制人的名头了。
陆清悦抬头亲了燕聿下颌一口:“陛下的脸好着呢,一点儿也不影响陛下的俊朗。”
她往他的怀里拱了拱:“陛下就当两清了还不成嘛?”
目的达到了,燕聿也不拿乔了,顺着台阶下了坡儿。
“这可是悦儿你自己说的,两清后,你我可不许再拿昨夜说事儿了。”
陆清悦:“嗯!”
燕聿笑了,身上的冷意像雾一样刹那间散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清悦目瞪口呆,燕聿这一手整得跟她假哭时的眼泪一样,说收就收。
晚些时候,燕京割了血药亲自给燕聿送来,也是为了问一问燕聿喝了一天血药如何了。
却见燕聿面色好得出奇,心情也好。
燕京:“皇兄是遇着什么好事儿了?”
燕聿:“别多问,不可说。”
不打自招了,不用想,定是跟皇嫂有关。
燕京不爽了,等皇兄蛊毒解了,他高低得给皇兄整点事情才行。
燕聿没听到燕京的声音,以为他已经走了,一抬头,燕京还明晃晃杵在面前。
“还不走?”
“臣弟才来。”
“这儿用不上你。”
燕京:“皇兄喝了那血药如何了?”
燕聿面上出现了淡淡的笑容:“挺好。”
哪里是挺好,分明是好得不得了。
燕京:“臣弟告退。”
燕京对鬼主还挺敢兴趣,主动晃到了风璃住的地方,听到了一阵拳脚相加的声音。
被拘在宫里无聊,风璃在跟她的手下们切磋呢。
燕京拍着手称赞:“鬼主的身手真不错。”
风璃:“原来是燮王,不知燮王前来有何贵干?”
“闲来无事随便走走,听到鬼主这儿有动静,便来看看了。”
风璃:“我们也是闲来无事,随便比试比试,令王爷看笑了。”
“还好,不过鬼主当真与众不同,其他女子闲来无事时,多与琴棋书画等闲情雅趣打交道。”
风璃:“我倒是想呢,只不过现阶段不合时宜。”
燕京点头:“鬼主一人收服了那么多族地,的确不能凭琴棋书画。”
风璃摸不清燕京的目的,只好主动问起:“不知陛下喝了血药感觉如何了?”
燕京慢悠悠道:“才喝了两日,鬼主问这话太早了些。”
“王爷见谅,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知道燕京走了,风璃也没弄清楚燕京到底是来干嘛的,莫非是来打探他们是否老实的?
燕聿是不会一个人喝血药的,不当着悦儿的面,他怎么给自己谋福利。
陆清悦担心燕聿的身体是真的,但提防他的心眼子也是真的。
燕聿喝了血药,才喊心口疼,陆清悦抬了抬手,一排太医整整齐齐进来了。
燕聿笑容僵硬:“悦儿?”
“陛下不是说心口疼,太医们定要比我更懂。”
陆清悦对着太医们:“你们快来替陛下瞧瞧心口,最好揉上一揉。”
燕聿抬手阻止了伸向他胸口的手:“心口就不用揉了,这点儿疼朕能忍受。”
陆清悦神情严肃:“那怎么行,昨儿个陛下可叫我揉了好久才好。”
燕聿:“昨日许是头一回喝血药,才引发了心口疼,今儿好多了。”
随意打发了太医,燕聿捏着陆清悦的脸。
“还提前偷偷安排了太医,悦儿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
陆清悦含糊道:“我这也是为陛下着想啊,陛下怎么还怪我?”
燕聿半夜发热,她也立马安排上了太医,燕聿额角直抽抽。
陆清悦十分认真:“陛下,泡凉水不好。”
燕聿呵呵一笑:“难为悦儿替朕着想了。”
定远将军府里,段衡死了,王氏成了废人,将军府就剩下一些个女眷和两个孩子。
但谁也不敢轻瞧了温知意去。
毕竟,如今整个将军府都在温知意和林栀的手里捏着,她们名下还有一个小有名气的医馆。
没了段衡和王氏,几个女子相处得前所未有的和谐。
温知意甚至用些名义将青儿母女接了回来。
她对着王氏道:“在这府里总共就三个孩子,我总不能叫夫君的骨血流落在外。”
王氏气得直瞪眼,这对贱种居然真的没死。
青儿感激道:“青儿还得多谢夫人当时帮青儿逃过一劫。”
王氏气得口水流出来了,那场火灾原来是她们合伙一手策划的。
王氏真的看不懂温知意此人,为什么要跟妾室处得这么好。
她们可都是曾经抢走她夫君的人啊,温知意难道心里没有一点儿怨恨吗?
温知意其实不是没怨恨过,但怨恨过后,她发现归根结底还是段衡的错。
而这些女子不过是跟她一样,自己经历过了苦难,才更理解处于同样处境的女子。
瞧瞧,现在段衡没了,只有孩子,钱财和将军府傍身的她们过得多滋润。
这些道理,在她还看不透的时候,林栀就懂得了。
林栀比她厉害太多了,她还有得是东西要跟林栀学。
不过林栀最近似乎在烦恼一件事情,她好像在找人。
林栀在找那个给她送信的人,田通再次出现,让她很怀疑当年给自己送信的人。
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真心要帮她吧?那人会不会还有其他的目的?
林栀为此好些日子没睡好了,她可不想失去如今的好日子。
这时,捎东西去医馆的柳儿匆匆忙忙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
“姨娘,我,我找到那人了。”
林栀急得拍桌而起:“是谁?”
“是一个名叫青鸿书生。”
“青鸿?你在哪儿看见的?”
“在医馆看到的,那人那青鸿与咱们府的大夫人还是旧相识咧。”
“什么?”
这事儿跟温知意有关?不可能,温知意没道理这么做,而且温知意怎么会知道她呢?
林栀心生疑惑:“你可打听了那书生的来途?”
“没有,我一听见他的声儿,确定是他后,就急忙来回了姨娘。”
林栀:“你快叫人去打听打听。”
柳儿办事还是很得力的,不多时,便将青鸿的来途打听清楚了。
“那书生是陆夫人府邸的人。”
林栀:“陆清悦?”
她更不懂,陆清悦也没道理这么做啊,哪有人故意找人来跟自己抢夫君的。
难道是因为温知意入府之后,陆清悦不想温知意好过,才故意送了信给她。
只要她入了府,她就会跟温知意对上,陆清悦莫非是想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不成?
林栀越来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不过她听到那人的是陆清悦后,反而松了一口气。
林栀吩咐柳儿:“你去下个拜帖送到陆夫人那儿。”
谁没事儿会递三次帖子,红棉将林栀的帖子送到了隔壁。
陆清悦这才拿到了林栀送的帖子,她思索了半晌,决定出宫去看看。
一听陆清悦要出宫去,燕聿像开了自动跟随似的,跟着她在寝宫里来回走。
陆清悦要到屏风后更衣,燕聿也跟着进去,嘴上甚是可怜兮兮道。
“待会儿朕该喝血药了,悦儿不陪朕?”
陆清悦把他推出屏风外:“也喝了五日了,陛下的身子也没什么不适了。”
燕聿站在屏风外很不高兴:“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悦儿何必急得出去见她,还是说悦儿就想出宫?”
陆清悦:“我这些天都在宫里呢,陛下是打算把我锁在宫里?”
“朕不是那个意思。”
“我给陛下带阅鲜楼的吃食回来。”
“哼,一点儿吃食休想收买朕。”
“陛下如此硬气,那我做了一半的香囊也不要了?”
“朕想吃阅鲜楼的馄饨。”
陆清悦换好衣裳出来,笑吟吟道:“我给陛下带。”
燕聿从后边抱着她:“悦儿早些回来,别叫朕等急了。”
陆清悦:“好。”
没有陆清悦陪着,燕聿不想在喝药上浪费太多时间,他面无表情地喝完了血药。
燕京不知道,还往燕聿的枪口上撞。
“皇嫂呢?平日皇嫂不都陪着皇兄用药么?”
燕聿声线微冷:“出宫去了。”
“出宫?”燕京忍不住幸灾乐祸,“莫非皇嫂认为皇兄喝药太磨叽了,受不了了?”
燕聿呵了一声,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朕想吃阅鲜楼的馄饨,你皇嫂替朕去阅鲜楼买馄饨去了。”
“什么?”燕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聿阴险地嗤笑道:“怎么?羡慕?”
“不就是买个馄饨嘛。”燕京磨了磨牙,“皇兄别高兴得太早了。”
燕聿:“呵~”
陆清悦到了阅鲜楼,林栀等候多时了,她站起来应迎她。
“要见陆夫人一面,还真不容易。”
陆清悦:“近来有些忙,脱不开身而已。”
“那我也不兜圈子了,当年是你叫人给我送的信吧。”
“嗯。”
“是因为温知意?”
真要解释起来,很难解释得清楚,叫她们自己误会了也挺好的。
陆清悦顺着她的话:“你想见我就为了这事儿?”
林栀:“不,还有一事儿,是想一道儿谢你为我指了明路。”
“那也得看你豁不豁得出去。”
两人之间没什么要讲,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道了谢,林栀就走了。
陆清悦在阅鲜楼小坐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热腾腾的馄饨回了宫。
但燕聿并没有吃几颗,便全被他喂进了陆清悦自己的嘴里,还打趣陆清悦是小馋猫。
陆清悦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陛下要再想吃馄饨,叫别人带去吧。”
燕聿捏着她的脸,替她擦着嘴:“悦儿近来脾气见长啊?”
“哪有?”
燕聿没有继续跟她争论下去:“但朕很高兴。”
陆清悦:“嗯?”
她脾气见长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
燕聿微微摇了摇头:“蛮夷族的鬼主想要见你。”
陆清悦:“什么时候?”
“明日。”
陆清悦:“知道了。”
燕聿张了张嘴,陆清悦以为他要问风璃的事情,不曾想他酸溜溜说了一句。
“想见悦儿的人真多。”
“想见陛下的人也多啊。”
“但他们更多的还是畏惧朕,在朕面前战战兢兢的,一点儿也不像你张牙舞爪的。”
陆清悦扬起小眼神:“陛下是夸我呢?”
“听不出来?”
“陛下夸得也太隐晦了。”
燕聿调侃:“夸得太露骨,悦儿骄傲了怎么办?”
陆清悦抬了抬下巴:“是陛下夸我,我当然要骄傲了。”
燕聿心情极好地捏了捏她的脸:“那朕日后得多夸夸悦儿才行了。”
第二日,陆清悦陪燕聿用了血药,才去见了风璃。
两人到底是相处过一段日子,彼此间透着一股熟悉感,说话间也甚是随意。
风璃:“皇帝陛下用了六日血药了,感觉如何了?”
“还成,不过陛下情蛊种的日子久,恐怕得喝好些日子才行。”
随即,陆清悦主动提起:“至于蛮夷王那边有太医仔细看着呢。”
风璃:“我不是挂心这个,我是想向你打听打听。”
她压低声音:“燮王来了我这儿好几次,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陆清悦问:“他来做了什么?”
风璃:“这正是奇怪的地方,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偶尔来聊上两句。”
陆清悦:“可能王爷比较健谈吧,或者是对你们很感兴趣,想要多了解你们一些。”
风璃:“是这样就好了,我这几日还担心有什么变故呢。”
“麻烦夫人在皇帝面前多替我们美言几句,我的那两个请求也只是想改善我们族人的生活。”
陆清悦:“陛下一向一言九鼎,不会做出反悔的事情。”
风璃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对了,你跟皇帝陛下坦白了?”
陆清悦抿着嘴微微摇头。
“陛下没问我,我还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等情蛊解了之后再说了。”
风璃被拘在住所实在无聊,便多留了陆清悦一会儿。
两人说着话,一时间忘了时辰,没想到皇帝会直接来寻陆清悦。
风璃忍不住调侃:“夫人还是快去吧,陛下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你啊。”
陆清悦嗔她:“你要胡说,我可就不帮你说好话了。”
“成成成,我不说了。”
燕聿站在外边,斜阳拉着他的影子,显得格外的寂寥落寞。
见陆清悦出来,他眸色很深,语气幽凉道:“悦儿不守时辰。”
陆清悦没来由地心虚:“我一时聊得兴起给忘了。”
燕聿还记着风璃把陆清悦拐跑的账呢,这会子更是又添了一笔。
“哼,荒蛮之地,事儿还挺多。”
陆清悦:“风璃也是为了那儿生活的百姓。”
燕聿:“风璃,悦儿叫得很亲密呢。”
这酸得牙都快掉的语气,险些没叫把守的羽林卫惊掉下巴,他们努力眼观鼻,鼻观心。
燕聿一声不吭地握上了她的手。
他也不想患得患失,乱吃飞醋,可他控制不住,他总觉得陆清悦随时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去。
陆清悦拉着他走:“我下次一定注意时辰,可以了吧。”
“嗯。”燕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喝够了十日血药,燕聿能明显感觉到体内蛊虫的沉寂。
陆清悦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太好了,陛下,你很快就可以摆脱蛊虫的控制了。”
燕聿搂着兴奋的她:“是你的功劳。”
陆清悦趁机向燕聿道:“陛下,我想出宫去看望一下将军府的王老夫人。”
“看望她做甚?”
“去落井下石。”
王氏在见到段衡尸体那日当街说的话,叫陆清悦忍不住怀疑王氏是不是也看到了一些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得去杀人诛心才是。
陆清悦露出了奇异的表情,燕聿微微眯起眼睛,他的悦儿一瞬间变得好邪恶啊。
陆清悦:“陛下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
“他们做的那些事儿,朕也不是不知道,你只管去就是了。”
燕聿圈着她:“不过,将军府里的人都有点儿邪门,悦儿千万要小心些。”
陆清悦不解:“邪门?”
“嗯。”燕聿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儿一样,脸色看起来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