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悦垂着眼:“所以呢?”
谁都想砍倒这棵大树?
燕聿不答,反问起:“我替夫人解决了那么多麻烦,夫人要怎么谢我?”
陆清悦抬起煞白的小脸,眼神里流露着复杂的情绪,仿佛在风中飘零的落叶。
燕聿没了逗弄她的心思,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眼睛。
“不怕,没人动得了你和陆氏。”
陆清悦不安地窝在他的怀里,若有所思。
院子里的梨树开花了,只是开得没有往年的盛,却也够了。
淡淡的梨花香充斥着整个院子,令人心旷神怡。
新开的花瓣儿最是新鲜,尤其是清晨带露水的。
陆清悦命人摘了些下来,用来制些香膏子,她弄了一整个下午,才堪堪做好。
燕聿一进屋,便闻到梨花香,他圈着她仔细闻了闻。
“夫人用梨花瓣儿沐浴了?”
“没有,我只制了些香膏子。”
陆清悦拿出制好的香膏子,燕聿接过,轻轻嗅了嗅。
“这是夫人常用的香膏子吧,怪不得夫人身上总一股淡淡的梨花香。”
“陛下要喜欢,便拿去,我过几日再制些。”
“嗯,这味儿我确实喜欢得紧。”
“想不到陛下竟然会喜欢梨花香味。”
“从前是不喜欢的。”他目色沉沉,“后来才喜欢,如今更是心喜得很。”
陆清悦小脸涨红:“陛下如此喜欢,那我可得多做些了。”
“不必,这膏子独夫人用着才好。”
陆清悦抿了抿唇,心下颤动。
渐渐的天热了,她不爱贴着燕聿了,被他抱着,跟贴在一个汤婆子上一样。
陆清悦伸手推他:“陛下,热,你别挨着我。”
燕聿不高兴:“这才入夏,夫人便开始嫌弃我了?”
“我没嫌弃陛下,只是陛下身上太热了,烫人,不舒服。”
隔日,燕聿带了个小巧玲珑的物件过来。
陆清悦刚碰到就感到一阵冰冰凉,还有些冻手。
她不禁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与汤婆子是一个原理,只不过里面装的是冰块。”
陆清悦爱不释手,冰抱子里面盛满了冰块,屋里又放着冰盆。
不一会儿,她有点儿冷了,不由自主往燕聿身边靠。
燕聿垂眸看她:“冷了?”
陆清悦往他怀里拱了拱:“嗯。”
燕聿圈着她,手落到了她的后腰,细了一圈的腰肢,令他微微蹙眉。
“夫人可是为了装病没有好好吃饭?”
“没有,我吃得可多了。”
燕聿不信:“那肉呢?都长在何处了?”
“陛下没摸到,不代表我没有长肉。”
陆清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都长在这里了么。”
燕聿从善如流摸上她的小肚子,笑道:“倒是我冤枉你了。”
他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软肉,旁的地方都瘦了,就小肚子长了肉,他忽然问起。
“夫人的癸水来得可准?”
“上个月才来完,这个月还没来,怎么了?”
燕聿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语气不明道。
“没什么。”
“再过不久,是夫人的生辰,夫人可有想要的东西?”
陆清悦试探道:“什么都可以?”
“哦?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说说看。”
“陛下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还没想好,但陛下放心,我向陛下要的请求只是为了保护我和爹爹二人。”
燕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夫人是信不过我?”
陆清悦惊了惊:“陛下何出此言?”
“我才说过没人动得了你和陆氏,夫人问我要这个请求,不就是信不过我?”
陆清悦急忙解释:“我并非此意,只为了求一个安心罢了。”
“若是陛下为难,那我不要了。”
她撇过脸,扭动着身子,离他远了一些。
燕聿掐起她脸颊:“不过问你几句,又与我闹气?”
陆清悦被捏着脸,话都说不利索,含含糊糊道。
“我哪里敢跟陛下闹气,我这是气我自己竟然胆大妄为,冲动之下险些得罪陛下。”
燕聿指着她挪开的距离:“那你跑什么,一不高兴就扭过脸去。”
“那是有些热了。”
“最好如此,我又没说不依你?”
她眼睛晶亮:“陛下是什么意思?”
“我答应你了,但是若是请求太过了,我可要随时收回的。”
陆清悦喜上眉梢,亲了他一口:“陛下真好。”
燕聿压着蠢蠢欲翘的唇角:“不是说热了?”
陆清悦笑着撞进他怀里:“现在不热了,陛下身上最温暖了。”
燕聿按着她乱动的身子:“这种时候倒最会哄我,别乱蹭,蹭出火来,你又不负责。”
陆清悦乖顺地不动了。
花瓶里的两株名贵花长出了些小花骨朵儿,陆清悦摆弄着小小的花苞。
绿玉:“夫人,今年的生辰宴也不办么?”
陆清悦脱口道:“不办。”
爹爹,兰婳都不能来,办了也没意思。
红棉抱着一个匣子进来:“夫人,这是商队送回来的,说是给夫人的生辰礼。”
“嗯?拿来给我看看吧。”
绿玉:“哎,这匣子怎么是开了的?莫不是看门连这个也要搜查?”
红棉无奈地点头:“他们说以防有人暗藏东西,非要我弄开来瞧瞧。”
绿玉不平:“那其他人进出怎么不见搜查,光查我们,分明是针对我们。”
红棉:“许是忌惮夫人做出些旁的动作,你没发现常有人盯着咱们院子么。”
绿玉:“真是倒打一耙,他们不来害我们已经是极好了,还忌惮我们。”
她转言道:“不说这些了,夫人快看看是什么贺礼吧?”
陆清悦将匣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精致极具异域风情的宝石金丝手镯。
红棉凑到陆清悦耳边:“是风璃公主送来的,这手镯实则是一把暗器,名为腕箭。”
原来风璃看了她的回信,以为她身处危险之中,便以生辰礼之名,送了保命的暗器给她。
“公主还说,那蛊毒有没有解药,只能等她回了族,才能知道。”
陆清悦:“知道了,那这手镯是如何使用的?”
红棉替陆清悦戴上,只要转动手镯上唯一的蓝宝石,手镯就会转换成暗器。
轻轻拉动连接食指的戒指珠链,手镯里就会射出一枚杀人无形的银针。
银针深深地扎进了木桩子里,威力很大。
绿玉瞪大眼眸:“这贺礼好厉害。”
陆清悦惊喜地转了转手腕:“看来得好好练练。”
说不定哪日就派上用场了。
她身子羸弱,拿不动刀剑什么的,这暗器倒是很适合她,风璃有心了。
下人来报,商队送了陆清悦一个异常精美的镯子当生辰礼,陆氏那边也来了礼。
王氏才记起陆清悦的生辰到了,但办生辰宴要花银子。
府里的银子已然紧巴巴了,哪还有闲钱给她办生辰宴。
王氏:“她身子那样了,想必也不会乱折腾,只当不知道罢了。”
李嬷嬷:“那她要是自己提了怎么办?”
“且看看再说,若她要办,只能她自己出银子了。”
陆清悦生辰日当天,只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热闹热闹,丫鬟婆子们给她送上喜言。
她从来不亏待自己院子里的人,一一封了赏钱。
王氏克扣下人的赏银,陆清悦时不时就给自己院子里的人一些打赏,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些。
她们嘴巴也严实,没有到处去吹嘘,节外生枝。
吃了酒,陆清悦迷迷瞪瞪趴在凉榻上,嘟嘟囔囔喊着热。
“红棉,绿玉,快把冰抱子拿来。”
眼前出现一个人影,她以为是红棉绿玉,伸出小手。
燕聿愣了愣,握上了她的手,下一刻,被陆清悦嫌弃地甩开。
“热死了,是什么东西?”
她仰着红扑扑的脸:“我要冰抱子。”
燕聿握了握自己的手:“有那么热?”
绿玉在外头吩咐下人撤膳,红棉拿着冰抱子进来,看到燕聿,俯身行了礼。
燕聿:“给我吧。”
他伸手在冰抱子捂了捂,随后沾着凉气的手掌摸上了陆清悦红扑扑的脸颊。
脸上一股子冰凉,陆清悦贪凉地蹭了蹭,面前还有一个散发着凉气的物件,她哼哼唧唧往上贴。
燕聿眼疾手快抬着她的下颌,不许她乱动,语气略微有几分急速。
“面皮子这么薄,莽撞贴上来,冻坏了可怎么办。”
听到声音,她眨了眨眼睛,仔细辨认眼前的人。
“陛下?”
她歪歪扭扭坐着,燕聿让她侧靠着自己,把冰抱子放在自己的腿上,再去拉她的手。
“夫人这是喝了多少?”
“没有多少。”
“人都认不清了,这是不高兴?话说,夫人生辰怎么如此冷清,不办生辰宴?”
陆清悦摸着冰抱子:“没有心情办,就当寻常日子过了。”
“既如此,想来夫人也是没有心情与我去骑马了。”
陆清悦一骨碌坐直身子:“陛下,我们这就去吗?”
“嗯,可你喝了酒,怕是坐不稳。”
陆清悦急着奉承:“不是有陛下在么,陛下定不会让我摔下去的。”
燕聿抱起她:“夫人可要抓稳了。”
无痕还认得陆清悦,一见到她,就踢着欢脱的蹄子过来迎接她,还把脖子靠在她身上。
燕聿拍了拍它:“行了,今日是她生辰,好好带她跑一圈。”
无痕发出嘶嘶声,燕聿翻身上马,再把陆清悦拉到怀里。
无痕在无人的林子里肆意疾驰,欢快的蹄子哒哒哒直响。
凉爽的夜风吹散了陆清悦的酒意,耳边只有风声和马蹄声,她心里畅快极了。
陆清悦靠着他的胸口微微抬头:“可是我们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燕聿:“影十他们都在附近。”
跑了许久,无痕慢了下来,幽幽地踱着小步。
陆清悦感叹:“夜里的景色真好。”
“对了,无痕是陛下自小养的马么?”
“不是,是进贡来的,它当时性情十分刚猛,无人能将其驯服,我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将它驯服。”
“原来如此。”
半宿过去,陆清悦完全靠在了身后的燕聿怀里,眼睛一沉一沉的。
燕聿:“可是困了?困了我们便回去。”
陆清悦不舍地摇头:“还想骑。”
“今夜就到这里吧,日后还有机会。”
后面的话陆清悦没听着,她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后,她还在回味昨夜骑马的畅快,日后,她定也要买上一匹好马。
段嫆老是用陆清悦吊着赵天良,她花样也多,勾得赵天良五迷三道的。
尤其是在行床事时,她常在赵天良耳边说陆清悦的荤话。
赵天良听得激动不已,嘴里总喊着悦儿两个字。
段嫆纵使生气,也得忍着,还得想法设法取悦赵天良。
赵天良:“想不到你会的花活还挺多,比旁的女子厉害多了。”
段嫆皮笑肉不笑:“是不是比孟素轻厉害多了?”
“那是自然。”
两人时常不知昼夜地颠龙倒凤,引起了郡王妃的不满。
郡王妃把段嫆喊到了跟前,孟素轻也在。
“你身为侧室,合该规规矩矩才是,总拢着良儿,不让他去素轻那儿,成何体统。”
段嫆:“夫君想去何处,由夫君自己决定,她没本事留住夫君,干我什么事儿。”
郡王妃怒道:“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你们少将军莫不是也是如此?”
“这是事实,夫君有手有脚,我又没绑着他,母亲先前不是这么教训我的么。”
“如今我有本事留住夫君,母亲又来训我,那我要如何做,母亲才满意。”
“再说了,她比我入府早,承宠也比我早,母亲总不能老是厚此薄彼吧。”
郡王妃说一句,段嫆顶十句,孟素轻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看戏。
瞧见郡王妃实在气着了,她才拿出大夫人的架势,出声劝了几句。
“嫆妹妹,你快些与母亲道歉。”
段嫆适时低头:“母亲,我性子直,也不像某些人光喜欢在背后告状,我今夜劝劝夫君,若是他不从,那我也没法子了。”
郡王府那边不安生,少将军府这边也鸡飞狗跳中。
温知意要生了,大夫进去了好久,温知意的叫声从有力渐渐变得虚弱,王氏和段衡急得不得了。
王氏对着下人道:“快,去请大夫人过来。”
陆清悦知道温知意在生产中,来得很快:“这是怎么了?”
王氏:“清悦啊,知意生了许久,还未生下来,你快些叫人去请胡承大夫过来吧。”
陆清悦:“知道了,红棉,回陆府一趟,去请胡大夫。”
红棉状似无意道:“可看门的每回还要进行搜查,怕是要等上许久。”
王氏念着她的宝贝孙儿,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急道。
“传我的话,以后不必再对红棉搜查了,让她速速出府去。”
红棉出府请来了胡承,王氏和段衡算是安心了。
如今,助生嬷嬷和大夫都在里头,陆清悦听着温知意的叫喊声,有些不忍心地扭过头去。
爹爹与她说过,女子产子如同在鬼门关里走过了一趟。
娘亲生下她之后,爹爹就不愿意再让娘亲怀孕了。
过了好一会儿,温知意生下来了,助生嬷嬷出来报喜,大家纷纷大大松了一口气。
王氏急切地询问:“是男娃还是女娃?”
“是个健康的女娃娃。”
王氏不免有几分失落,好吃好喝供了那么久,竟然生了个女娃出来。
孩子平安出世,温知意也没什么大碍了。
陆清悦等着胡承出来,谢过他,再命红棉送他回府。
柳儿小跑着回去:“姨娘,二夫人生了,是位小姐,老夫人看着可失望了。”
林栀摸了摸肚子:“如此一来,我肚子里的便是少将军府的第一位长子了。”
柳儿:“可不是嘛,到时候奴婢就跟着姨娘和小少爷吃香喝辣的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
生了孩子,元气大伤,温知意得养上好一段时间了。
雪鹃偷偷叹气:“怎么会是位小姐。”
她可明明白白看到了王氏脸上的失望,要是林姨娘产下位小少爷,那林姨娘岂不是母凭子贵了。
王氏显然已经把希望压在林栀肚子里了,时常对着她嘘寒问暖。
温知意对自己的女儿倒是非常满意和喜爱,怎么说,都是她与阿衡的第一个孩子。
段衡看起来也很喜欢,还给孩子取名为段意。
两人蜜里调油了一段时间,温知意差不多出月子时,林栀也要生了。
别看林栀身体瘦弱,她生孩子比温知意要顺利多了,用不上陆清悦帮忙。
陆清悦也不想过去,同样身为女子,她忍不住会感同身受。
林栀生下了一个瘦弱的男孩,王氏和段衡高兴极了。
段衡言语里带上了几分宠溺,亲了亲林栀的额头:“栀儿,你可真争气。”
雪鹃如临大敌:“糟了糟了,夫人,林姨娘生了位小少爷。”
温知意正在逗自己的女儿玩:“那又如何。”
“老夫人和少将军都很高兴,少将军还不顾血腥味进去看了林姨娘。”
温知意手一顿:“是么?”
“是真的,夫人。”
温知意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林栀的儿子一生下来,就时常患病,急坏了王氏和段衡。
段衡为林栀的儿子取名为段霄,接下来的日子,他着重去陪了林栀和段霄。
好不容易来流曲院看温知意和女儿一趟,一听段霄又生病了,马不停蹄跑过去。
府里添了两个孩子,各种开支定是也要添的,尤其是段霄自小就要拿各种好药材养着。
王氏隐晦地来向陆清悦提了。
“清悦,霄儿的状况你也知道,身子弱,时常害病,府里的银子大半都花他身上了。”
“可到底是衡儿的第一个儿子,咱们府里的长子,这银子该花还是得花。”
就算银子减少了,府里一个月的开销也够寻常百姓十来年用的了。
不过是大手大脚惯了,由奢入俭难罢了。
陆清悦静静地等着她说出真正的目的。
王氏:“你呢,名下暂时没有孩子,少不得要被别人说闲话。”
“我想着等霄儿满月了,办了满月宴,放到你的名下去养,你看如何?”
正妻生不出孩子,妾室生下的孩子,放到正妻名下,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王氏认为陆清悦不会拒绝。
陆清悦心中冷笑,这是看她活不了多久了,想把最吃银子的病秧秧的孩子,放在她名下,让她出银子养着。
到时候她死了,他们吞掉陆氏的家财,再顺理成章把孩子再接回去。
陆清悦轻微咳了一声:“我这副样子,哪里有精力去养一个孩子。”
“嗐,这有何妨,满月后,孩子也大了些,栀儿会常去帮忙,费不了你多少精力。”
陆清悦叹了口气:“母亲,我不如直说了罢,我又不是生不了孩子,何故急着把旁人的孩子塞到我的名下。”
“哎,我这不是在替你着想么。”
陆清悦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
“母亲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等我病好了,再调理一番,准能怀上夫君的孩儿,栀妹妹的孩子,还是让她自己养着吧。”
“她怀胎十月,又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才生下了孩子,随随便便记到我的名下,她心里也不好受。”
王氏:“这你倒不用担心,栀儿也是同意的。”
陆清悦和燕聿待久了,也学了些他的语气和阴阳怪气的腔调。
“呵,想不到栀妹妹如此大方懂事,但还是免了,我心意已决,母亲也不必再劝了。”
陆清悦回去之后,命红棉清点了林栀曾经投给她的银子,送回去给林栀。
林栀笑容微僵:“姐姐,这是何意?”
红棉:“我们夫人说了,身边不养喜欢反咬一口的毒蛇。”
林栀维持着笑:“姐姐莫不是误会我了,等出了月子,我再亲自去跟姐姐解释。”
“不必了,林姨娘,你赚的那些银子足够养活你和你的孩子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才是。”
红棉离开后,柳儿小声道。
“大夫人这是在警告我们?”
“是,果然商人不好利用。”
王氏向林栀提及此事时,她即使不舍,也是愿意的。
陆清悦如今没有孩子,她的儿子放到陆清悦的名下,按陆清悦的性子,那是去享福的。
陆清悦的嫁妆里全是好东西,自己还吃着上好的人参。
她的儿子跟着陆清悦,能跟着喝上点人参汤也是好的。
奈何陆清悦不要。
“罢了,左右我们也不吃亏。”
陆清悦不好糊弄了,王氏犯了难。
“这个陆清悦真是一点银子也不愿意多给了。”
李嬷嬷猜测:“她会不会已经察觉了什么?”
王氏不以为意:“察觉又如何,她那副身子,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李嬷嬷点了点头:“要是少将军能快些准备好,就能早点拿下陆氏了。”
王氏以银子不足为由,打算将两个孩子的周岁宴一起办。
温知意不满,平日里,偏心林栀和她的儿子也就算了。
这是要她的女儿等着林栀的儿子一起过周岁宴,她怎么能忍。
王氏:“府里的银子不够,若要办两次,这银子谁出,你若出银子,意儿的周岁宴,即刻便办。”
温知意质问:“那段霄的周岁宴的银子谁出?”
王氏:“霄儿是府里的长子,周岁宴自然是得府里出,还得办得隆重些。”
“你若是能生出个儿子,那这周岁宴定也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温知意简直要被气死了,当晚,去问了段衡,然而段衡却是让她体谅王氏。
“娘操持府里不容易,如今府里银子少了,自然得节省些。”
温知意不明白:“节省是该节省,但堂堂少将军府,连一个孩子周岁宴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么?”
段衡难以启齿般:“不瞒你说,我被圣上拢共罚了六年的俸禄。”
温知意错了错神:“除了俸禄,不是还有些良田之类的么。”
“那些银子也全部流进府里了,作为日用支出了。”
“可是府里的日用支出大头不都倚仗陆清悦么,上一年就没存下些银子来?”
段衡:“知意,我们府里的支出与其他府不同,我们府里样样用的是上好的东西,一时间没有那么快节省下来。”
“霄儿身体弱,时时刻刻都需要用银子,你这次先应了娘,等四五个月后,我一定补偿你和意儿。”
段衡都这么说了,温知意哪能不应。
两个孩子的周岁宴办得很大很热闹,邀了许多人来。
段嫆的那点事儿影响不太好,但大家还是要给少将军府面子的,毕竟都是同僚。
还有些是看在郡王府的面子上,段嫆好歹也算是攀上高枝了。
“这样的日子,少将军夫人总要露面吧。”
赵天良在段嫆面前,已经是完全不避讳了,将自己对陆清悦的心思明晃晃挂在脸上。
“我那嫂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惦记,不就长了一副狐媚子样么。”
“非也,非也,我阅美人无数,还没人能像她一样,令我记挂这么久。”
“等你得到了,就不一定这么说了。”
赵天良邪念起:“既然如此,你到底何时助我一臂之力。”
段嫆不悦地瞥他一眼:“急什么,我既已答应了你,是你的,怎么也跑不掉。”
孩子的周岁宴,陆清悦不太想去凑热闹,想以身子不适推辞。
王氏却强硬要她去,还拿她主母的身份说事。
陆清悦只得来了,宴上没有她相熟的人,她无聊地坐在一边。
才坐下,眼前便出现两道身影,她轻轻抬眼,是赵天良和段嫆。
赵天良笑眯眯:“少将军夫人,哦,不,我应该随嫆儿喊你一声嫂嫂。”
陆清悦环视一圈:“这么多人,你们的眼睛倒是爽利。”
“嫂嫂身姿不凡,无法隐于人群,在下一眼便能看到。”
陆清悦眼皮抖了抖,她一脸病容,他也能夸得出口。
瞧着赵天良那谄媚的样子,段嫆一脸不屑。
“你不是病了么,病了还出来做甚,也不怕染给两个孩子。”
陆清悦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母亲说,我作为主母,这种时候若是不出现,不合规矩。”
赵天良附和:“母亲说得极是,这样的场面,嫂嫂应该出现,方能增光添彩。”
陆清悦嘴边含着一抹淡淡的笑,眼睛里却冷得很。
“赵二公子娶了亲,果真不一样。”
赵天良笑道:“如今我与嫆儿成了亲,与嫂嫂自然也该亲近些。”
陆清悦似笑非笑地看向段嫆,竟然领着自己的夫君过来调戏别的女人,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段嫆哪能不明白她眼里嘲讽的意味,拉了拉赵天良。
“走吧,该去见见娘和哥哥了。”
赵天良拱手:“嫂嫂,我们一会儿再来见你。”
陆清悦真是恨不得立刻飞奔回自己的小院,幸好人多,他没敢太放肆。
不过,她以后得防着点儿段嫆了。
妻妾都生了,陆清悦的肚子却没动静,旁人说起了闲话,还特别大声,仿佛故意说给陆清悦听的。
“哎呀,旁的人家里,这正妻没怀孕,哪轮得到侧室和妾室啊。”
“就是啊,就算妾室怀上,那也生不下来,少将军府里倒好,一连两个孩子都平安出世了。”
“要说是为了把孩子过到正妻名下,可那正妻还不领情呢。”
陆清悦起身走了过去:“各位夫人可是在说我?”
几人一时语塞,陆清悦干脆在她们身旁坐了下来,一副你们继续说,我听着的阵仗。
几人尴尬地纷纷找理由散了。
办完周岁宴后,还会给孩子举行一个“抓周”,段霄抓了把小剑。
众人纷纷奉承他会像段衡一样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成为大将军。
段衡喜上眉梢,抱起段霄,享受着大家的吹捧。
温知意抱着自己的女儿,默默站在一边无人关注。
陆清悦游离在人群之外,尽量避着赵天良和段嫆。
等周岁宴结束后,她很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见到了燕聿。
许是等得无聊,他拿着架子上的话本在看。
燕聿合上话本:“回来了。”
陆清悦慢慢走了几步,一头撞到了他的胸口上。
燕聿随手放下话本,捧起她的脸:“怎么了,看起来蔫蔫的?”
她瓮声瓮气:“有点儿累了,想靠着陛下歇一歇。”
“有人欺负你了?”
她摇了摇头,就是时常绷着一根弦,偶尔会产生疲乏和无力感。
她抓着他后腰的衣服,头埋他的怀里,闭起了眼睛。
燕聿把她抱起来,轻手轻脚放到凉榻上。
“累了就躺一会儿。”
“不要。”
她不愿意松手,燕聿担心压坏她的手,只好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他压不住笑:“夫人今夜怎么这么黏人,从前未曾有过。”
绿玉知道夫人甚是疲惫,抬了水进来,对于相拥的两人习以为常。
她拧起水里的帕子,要替陆清悦擦拭。
燕聿伸手接过,抬着陆清悦的脸,替她擦去脸上的脂粉。
“夫人要不要随我去静山离宫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