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素轻被关了许久,这会儿乖顺极了。
“是,娘,您放我出去几天吧,我好去找段嫆说说理。”
赵天良那样的,段嫆想要,就让给段嫆好了。
她想要的人,是怀国公府的姜二公子,那才是她的良人。
孟母斩钉截铁:“不行,你爹说了,在你出嫁前,必须得留在府里。”
“何况,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能去说什么理,等你入了郡王府再论。”
他们孟家可得罪不起怀国公府,大都督夫人可给了他们警告。
要是看不好孟素轻,那么他们孟家的荣华富贵也就到头了。
孟素轻恳请:“那我不出去,只派冬枣去少将军府,替我传几句话。”
孟母犹豫,孟素轻想了想,抛下承诺道。
“娘,等我嫁入了郡王府,我一定常常记着咱们府里,还有——”
她眼神暗了暗:“还有弟弟,我也会想法子替他铺路。”
孟母最是疼爱自己唯一的儿子,她故作姿态道。
“你本该如此,否则我们因何要大费周章和心思,让你嫁入郡王府,那可是享不尽的福分,你还不知道好歹。”
孟素轻暗暗咬牙:“是,女儿感激不尽,定谨记爹娘的恩德,时刻不敢忘。”
孟母大发善心:“行吧,你有什么就与冬枣说好,让她替你传去。”
孟素轻一喜:“谢谢娘。”
只要她如愿成了姜二公子的人,那段嫆不就可以成为赵二公子的正室夫人了么。
她相信段嫆一定会愿意帮她的。
为期半个月的千佛寺浴佛节结束了,众人浩浩荡荡回京了。
京城没有不透风的墙,赵天良和段嫆的风流韵事也在暗地里传开了。
为了保全郡王府和少将军府风雨飘摇,岌岌可危的名节。
这桩艳事全部扣到了死去的小丫鬟身上,她是蛮夷细作的事情也传开了。
一时间,京城里人心惶惶,没想到蛮夷细作竟然敢潜入少将军府中为非作歹。
王氏心惊肉跳地问起:“那死丫鬟真是蛮夷细作?”
“不是,我只是胡编的,若是不这样做,很难与太后皇帝,还有郡王府交代。”
王氏急道:“衡儿,你糊涂呀,怎么给自己揽麻烦事上身。”
段衡叹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那皇帝可有怀疑你?”
府里出了蛮夷细作,万一被怀疑与蛮夷勾结造反,那是要诛九族的。
“我毕竟抵御蛮夷有功,而且此次事件中,嫆儿也是受害者。”
“圣上暂时没有对我生疑,只命我仔细查清那丫鬟底细,看看还有没有潜伏的细作。”
造一个谎,就得用无数的谎言去圆,段衡头疼地捏了捏额角。
“对了,陆清悦那儿,娘处理得如何?”
“我正要与你说这事儿,陆清悦似乎并不清楚我们的计划。”
她将陆清悦那日说的话,一五一十重新说了一遍。
段衡听得皱眉:“她当真没有察觉?”
王氏:“她回来后没有异常,若是察觉了,怎么可能还这么沉得住气。”
“还将那日的事儿说了出来,提醒我去查下人的底细。”
段衡点了点头:“我今晚再去她那儿探探虚实,那个丫鬟的屋子搜过了吗?”
王氏:“李嬷嬷带人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并没有在那丫鬟的屋子里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眯起眼睛:“说不定,这是个能将陆清悦彻底控制起来的好机会。”
“总之,陆清悦的事儿,你不必操心,主要是你要怎么去圆蛮夷细作的事儿。”
段衡满脸阴恻:“我在想,若不然,就将这事儿嫁祸到陆清悦身上。”
王氏浑浊的眼珠子散发出异样的光亮:“你仔细说说。”
“陆府的商队不是常常游走在外番么,陆氏是商户之家,商人重利轻义,难保不会因利与蛮夷勾结。”
“如此一来,我们斩杀陆清悦和陆回不就有合理的理由了么。”
“等他们死后,我们将陆氏所有家财拿到了手,再将他们勾结蛮夷的事情捅出来。”
“到时候,就算有人质疑他们父女死因,怀疑到我们头上,也不会对我们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
“毕竟我们可是铲除了蛮夷的细作,避免他们祸乱燕朝,圣上说不定还要封赏我们。”
王氏赞赏道:“衡儿,你这主意不错,一箭双雕。”
“还有一件事儿。”段衡有些难以启齿,“圣上又罚了我三年的俸禄。”
王氏张了张嘴,最后道:“幸好还有陆清悦在,府里的开支不用愁。”
“嗯,既然她还蒙在鼓里,那在没有安排妥当之前,先别与她再起冲突,尤其是嫆儿,免得引起她的怀疑。”
说完,段衡去陆清悦那儿,陆清悦似乎等他很久了。
“夫君,那丫鬟真是蛮夷的细作?”
“是。”
“圣上有没有怪罪你?”
她的语气很是着急,能听得出来她在一心一意为他担心。
段衡试探她:“圣上罚了我三年的俸禄。”
陆清悦仿佛松了一口气:“没关系,府里的开支不是有我呢么,夫君不必困扰。”
看来她是真的没有察觉,也是,一个商户女能有多厉害的心机。
要是她真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入套,还傻乎乎拿嫁妆贴补府里。
逻辑自洽后,段衡便不再抓着这件事,问起了别的。
他盯着她:“悦儿,你总对我忽冷忽热的,我还以为你已经不再心悦于我了。”
陆清悦转过身:“那是因为夫君先冷落我的,也常对我忽冷忽热,我只是不想自己一个人难受。”
段衡细想一下,好像的确是他一心扑在朝务和知意身上,先冷落了她好长时间。
他走近她的身旁:“是我忽略了你,此次让你受惊了吧。”
陆清悦露出一抹难受的表情:“我倒没什么事儿,可是二妹妹…她不知为何对我恨意那么大?”
段衡敛容解释道:“嫆儿只是一时无法接受那样的事情而已,才误会了你,你别放在心上。”
陆清悦:“是吗?可我总觉得…”
段衡打断她:“嫆儿她就是个小姑娘性子,你别乱想了。”
他安抚完她,抬脚去了流曲院。
有半个月没见到温知意了,他去之前答应过她,一回来一定先去找她。
可是温知意的态度很奇怪,见了他好像不大高兴。
他抓着她的手,与她对视:“知意,怎么了?”
“我去见陆清悦,是因为在佛寺出现了一些意外的事情,见完她,我就来找你了。”
温知意避开他的目光:“佛寺发生的事,我听说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她心里就乱得慌,一边觉得段衡绝情,一边又对段嫆有几分愧疚。
她沉默半晌:“阿衡,你身边的丫鬟真是蛮夷细作?”
“我亲自查出来的,还能有假?”
看着他的眼睛,温知意心里冒出一股寒意,她无端感觉眼前的人有点陌生。
第二日,王氏下令彻查府里所有的下人。
下人们不明所以,全都小心翼翼起来,丝毫不敢偷懒耍滑。
王氏想要借机将老孙头等重要职位上的人,全替换成了自己的人。
可惜老孙头等人,可不同那些可以被随意发卖出去的丫鬟小厮们。
他们的卖身契都还捏在陆清悦手里,并没有给到王氏。
王氏只好趁着由头,查起了陆清悦院子里的人,还限制起了红棉的出入。
陆清悦去见了王氏:“母亲要查人,为何要拘着红棉出入?”
王氏:“清悦啊,你也知道咱们府里出了个蛮夷的细作,要是不查清楚,只怕会连累我们全府的人。”
“既然要查,自然要查彻底些,免得出现了一些漏网之鱼。”
陆清悦抬了抬手,绿玉捧着一个小箱子进来了。
“我院子里的人,都是好几个年头的老人了,上一回出了个背主的丫鬟,我就将她们的底子重新查了一遍,全在这箱子里。”
王氏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谨慎成这样。
陆清悦:“那个细作小丫鬟是新来的,要查也查新来的人罢。”
她以退为进道:“不过,母亲要是信不过我,去查查也罢。”
王氏速速换上笑脸:“我怎会信不过你呢,你既然已经查过了,那就算了。”
李嬷嬷:“人不查好说,可红棉也不能老出去啊。”
“红棉是你身边的贴身丫鬟,常在外面跑算个什么样子,你有什么事儿,吩咐小厮们去做也是一样的。”
“红棉是替我回去看望爹爹的。”陆清悦揪着帕子掩了掩面。
“母亲,你也知道我爹是个什么情况,我不能常在他跟前伺候,已是不孝。”
“以往,红棉也常替我回去,也不见别人说什么闲话。”
她放下帕子,疑惑地问:“现在,怎么忽然不许她再出去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王氏挤着笑:“嗐,还不是细作这事闹的,红棉不是不能再出去,而是日后得事先找我来通报一声。”
“免得别人以为我们少将军府没有规矩,可以随随便便进出。”
陆清悦:“好,那明日红棉替我回府看望一趟爹爹,请母亲应允。”
王氏:“自然是可以的。”
然而,次日红棉出府时,要经过搜查后才能走。
重新查清了所有下人的底细,王氏派人监视起了陆清悦的院子。
李嬷嬷去试探了周婶子:“大夫人查你们的底细,怎么没把你查出来?”
“大夫人查出来了,老奴就主动坦白了。”
李嬷嬷大叫:“什么!”
她恶狠狠压低声音:“你个老东西,你敢出卖老夫人。”
周婶子连忙跪下求饶:“老奴没有出卖老夫人,老奴只坦白了那不争气的儿子欠下了许多赌债的事儿。”
“大夫人见老奴说了实话,只敲打了老奴几句,其余的什么也没问。”
说着,她垂下失落的老脸。
李嬷嬷随即摸清了她的心思。
“哼,你以为她会替你还了赌债,她哪有那样好心,也就老夫人见你可怜,才出了那么多银子给你。”
周婶子磕了磕头:“是,老夫人大恩大德,老奴不敢忘,那瓶子的药,老奴已经放完了。”
她把空瓶子拿出来交给了李嬷嬷,李嬷嬷打开里面看了看,空空如也。
红棉出入都要搜查,渐渐地,红棉出去少了,还有一个原因是,陆清悦病了。
李嬷嬷喜滋滋去回禀了王氏:“老夫人,药效发作了。”
“大夫才走,我便瞧见红棉那小妮子去库房拿了好几支上好的人参,估计是要给大夫人补身子用。”
王氏:“可惜了那几支上好的人参啊。”
段嫆收到消息,也高兴得手舞足蹈。
丫鬟们死死地低着头,她们经常被发疯的段嫆打骂,这会儿出现什么情况,都宛如惊弓之鸟。
林栀一听自己的财神爷病了,在丫鬟的拥护下,急急忙忙去看望陆清悦。
陆清悦拢着宽大的衣裙,虚弱地躺在榻上,脸上血色全无,看着很吓人。
林栀急道:“姐姐,你没事吧?”
“你跑来做什么,月份那么大了,也不怕跌着。”
“姐姐,大夫可说了是什么病啊?”
绿玉替陆清悦答道:“大夫查不出来,只说身体亏虚,需大补。”
“但夫人前几日还好好的,面色红润,气色也好,突然间就成了这样子。”
林栀蹙着柳眉,悄悄呢喃:“查不来?身体亏虚?还是突然之间?”
该不会是她的好姑母动的手吧,若是寻常的病,不可能查不出来。
不管是不是,她都不想掺和进去。
陆清悦虽带她发了些财,但说到底,她也是她的对手之一。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请过很多大夫私下诊过脉,她这胎是个男儿。
她只要安安生生产下这个孩子,日后也不怕少将军府会亏待她。
夜里,陆清悦穿回了自己尺寸的衣裙,拧着帕子,洗着满面的脂粉。
燕聿胸口微微起伏着,倚在窗边,勾着一抹讥讽的笑,腔调不悦道。
“夫人装病装得真像。”
影九那小子也不看仔细些,害得他急匆匆赶来,结果是他自己白着急了。
他还装了一兜子药过来,就差要提个太医过来了。
陆清悦顾不上与他说话,脸上脂粉太厚了,她洗了好久。
好不容易洗净,绿玉托着帕子,呈上给她。
燕聿二话不说,拿过绿玉手上干净的细帕,掐着陆清悦的下巴,抬起,替她轻轻擦着脸上的水。
有些痒,陆清悦往旁边躲了躲。
“不许动。”
燕聿细致地替她抹着水珠,越看她这张脸,他越心喜。
尤其她还睁着圆溜溜的水眸,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闭眼。”
“嗯?”
燕聿将细帕盖到她的眼睛上。
陆清悦看不到,下意识伸手抓了抓他胸前的衣襟,碰到了好些鼓鼓囊囊的东西。
她好奇地边摸边问:“陛下,你胸口藏了什么?”
燕聿稍微生了些狠劲儿,按在她的眼角:“你觉得是什么?”
她的眼尾立即便透了红:“陛下,疼。”
燕聿把帕子递还给绿玉,抓着陆清悦乱摸的手,来到榻边,一股脑把带的药倒在了榻上。
陆清悦一瓶一瓶拿起来看了看:“陛下如此担心我?”
燕聿掐她的脸,瞧见起了红印子,他立马松了劲儿,冷哼。
“但你没良心。”
陆清悦抬手蹭了蹭脸颊,可怜兮兮道。
“陛下,你也知道我不聪明,母亲他们的手段,我防不来,所以才出此下策,若是连影九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他们呢。”
燕聿叹气:“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愿与他和离?”
“现在还不行。”
燕聿敛眉凝神:“夫人,你到底在等什么?”
陆清悦扮起了闷葫芦,无论燕聿怎么问,她都不开口。
如果嫆儿早按她说的话去做,哪里还有孟素轻的份儿。
段嫆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儿,姜溪比赵天良不知道好多少倍,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娘,我不想做侧夫人,屈居人下。”
就算嫁给赵天良,她也要作为正室,风风光光嫁进去。
王氏:“你的意思是,你要帮她?”
段嫆咬牙:“这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王氏沉思片刻:“先别轻举妄动,等衡儿下值回来,再商量商量。”
段衡听完,明显不赞成:“这事儿不好应承,别乱掺和。”
段嫆急了:“哥哥,孟素轻嫁入怀国公府,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坏处,只是帮她离开孟家而已。”
“你可知她为何被孟家关起来?”
段嫆小声嘀咕:“我又不能出去,我哪里知道。”
段衡:“她得罪了怀国公府大都督夫人,你上赶着帮她,万一计划失败,你怎知她不会连累你。”
“郡王府本就因佛寺一事对我们不满,没了一个孟素轻,京城里还有那么多女子,郡王妃要你做侧夫人,哪那么容易说变就变。”
“万事等你嫁入郡王府再说,孟素轻这女子心思不定,不怕你之后没有出头之日。”
段嫆到底听进了段衡的话,她的禁令到期了,可以出府了。
她第一时间便是去街坊上好好挥霍一番。
孟素轻迟迟收不到段嫆的回复,反复派了冬枣去少将军府,俱被王氏推托了。
眼看婚期要到了,孟素轻只得自己想办法了,但姜溪行踪不定,想见到他很难。
冬枣才去怀国公府门口蹲守一天,便被回来的姜溪发现了,将她当小贼抓了起来。
冬枣跪下老实交代:“姜二公子,奴婢不是贼,奴婢是孟家姑娘的丫鬟,奴婢叫冬枣。”
孟家的,不就是那日借陆清悦名义,约他去九曲回廊的人。
姜溪语气不大好:“你在此处做甚?”
“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你家小姐怎么了?”
“我家小姐被囚禁在府中,再过不久,就要被逼着嫁给赵二公子了。”
姜溪沉眉:“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们另请高明。”
他抬脚回府,冬枣不依不饶。
“可是我家小姐心悦你。”
姜溪陡然放出摄人的气势:“你可知你今日说的这话,足以令你们家小姐名声扫地。”
冬枣豁出去:“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姜溪不吃这一套,当即命人将她抓起来送回去了孟府。
冬枣最后被杖责三十,也被关了起来。
孟父警告孟素轻:“你给我收起那些花花肠子,老老实实出嫁,若是敢毁了我们的青云路,我饶不了你。”
并命令下人严加看管孟素轻。
孟素轻嫁入郡王府那日,热闹得很,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段衡单独赴宴,姜立疑惑。
“少将军怎一个人来了,为何不见少将军夫人?”
“她身子不适,无法前来,还望小郡王见谅。”
赵砚笑道:“无妨。”
本来孟素轻进府一个月后,才轮到段嫆进府,但赵天良很着急地将段嫆入府的日子提前了半个多月。
王氏和段嫆有的忙了,段嫆想要风光大嫁,从铺子里拿走了好多东西。
王氏想着嫆儿嫁作侧夫人,已然委屈她了,便没有阻止。
可看着她要将铺子搬空的架势,王氏不得不开口。
“嫆儿,适可而止。”
段嫆理直气壮:“这都是她欠我的。”
王氏叹气:“你哥哥没有俸禄,府里的开支可还靠着这些铺子呢。”
段嫆这才收了手:“反正以后这些都是我们的,那我就先留着吧。”
绿玉看着送来的长长的单子,瞠目结舌道:“二小姐这也太过分了吧,连吃带拿的。”
陆清悦摇着扇:“她胃口那么大,贪了那么多东西,那就只能让少将军府吃剩的了。”
王氏也晓得这个理,于是难得来找她解释了一番,话里话外是让陆清悦不要与段嫆计较。
“清悦啊,你没有亲姐妹,之前与嫆儿最要好,她这出嫁之后,你怕是也难常见她了。”
陆清悦蔫蔫道:“迟早有这一日,不过,二妹妹的嫁妆是否准备得太过了?”
王氏脸色微冷:“你这是何意?”
“二妹妹是侧夫人,这嫁妆比正室夫人还要多,怕是要遭人非议。”
“这有什么怕的,传出去呀,也是你这做嫂嫂的,疼爱嫆儿。”
陆清悦虚弱道:“我身子不适,就不去了,免得扫了兴。”
王氏颔首,嫆儿也不想见到她,她不去正好。
绿玉对着离去的王氏呸了一声。
“土匪似的拿了那么多东西也就算了,还想让夫人背下非议,不要脸。”
陆清悦:“管事的知道怎么说怎么做,她赖不到我身上。”
段嫆作为侧夫人,阵仗比正室夫人孟素轻还要大,嫁妆也是十抬十抬的,进了郡王府。
孟家是第一个不满的,少将军府是在明晃晃打他们的脸。
王氏笑吟吟道:“这都是清悦给嫆儿的,你们可别介意。”
孟母:“哼,你这是把人当傻子呢,要真是少将军夫人备的,哪里还需要二小姐亲自去铺子里拿呀,怕不是先斩后奏吧。”
王氏老脸顿时红一阵黑一阵,偏偏陆清悦不在,没办法替她说上几句。
“谁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攀上郡王府的,还以为你们多清高呢。”
孟家人放完话,不再理会王氏。
少将军府跟孟家算是结下梁子了。
赵天良以为今日会见到陆清悦,没想到她竟然没来,顿时兴趣缺缺。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在乎。
何况,他那日就差一点儿了,因而他总抓心挠肝的。
他喝得醉醺醺,被送进了婚房里。
段嫆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动作,抬头一看。
赵天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她还未走近,便听到了他嘴里念着悦儿两个字。
段嫆怒上心头,气得不行,拿起桌面的茶水朝着赵天良的脸泼去。
赵天良猛地清醒过来,甩了甩脸上的水,骂道:“你在干什么!”
“我还想问问你在干什么,你喜欢我嫂子?可惜,她都已经被我哥哥不知用过多少遍了。”
赵天良皱眉:“你在发什么疯?”
“是,我是该发疯,要不是你毁了我的清白,我怎么会看上你。”
赵天良冷笑:“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丑八怪。”
“你骂谁丑八怪。”
赵天良甩了甩袖子走人。
段嫆大喊:“你给我站住,你上哪儿去!”
任凭她怎么叫,赵天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郡王府的规矩要比少将军府严格。
成亲第二日,段嫆便要去郡王妃面前立规矩,还要给孟素轻请安。
郡王妃压着脸教训段嫆:“成婚之夜,大吵大闹,逼走了自己的夫君,成什么样子。”
段嫆想要反驳,郡王妃不容置喙。
“既然你规矩学不会,那就让府里的嬷嬷重新教你规矩,免得出去丢我郡王府的脸。”
孟素轻坐在一边淡淡地看着,昨夜赵天良来了她这儿。
木已成舟,她已经渐渐接受了。
她可是正妻,赵天良也算是个怜花惜玉的,只要好好哄着赵天良,荣华富贵少不了她。
昔日闺友,如今却共侍一夫,势必要争。
段嫆无视了孟素轻的请求,又在昨日抢压风头,孟素轻心里已经有了嫌隙。
郡王妃再道:“你从前不是与素轻是闺友么,你该好好向素轻学学才是。”
孟素轻浅浅一笑:“母亲过奖了。”
段嫆暗自不忿地咬牙。
段嫆出嫁了,她院子里的下人们半喜半悲,喜的是不用再受段嫆折磨了。
悲的是她们中有些人,特别是贴身丫鬟婆子们,还得陪嫁去郡王府,继续受她折磨。
才嫁过去几天,段嫆就受不了,回来找王氏大诉苦水了,又骂陆清悦又骂孟素轻,还埋怨郡王妃。
王氏:“那里不比府里,不能随便使性子,你要学着讨好赵天良和郡王妃。”
“可是孟素轻比我先嫁过去,她已然抢占了先机。”
下人来报:“老夫人,赵二公子来了,说是要接二小姐回去。”
段嫆不解:“他怎么会来?”
从她嫁入郡王府,赵天良就一直没去过她那儿,为此,郡王妃天天训她。
段嫆气急:“娘,他定是想借机来见陆清悦的。”
王氏稍微思索:“如此,你不妨就利用这一点,使他对你服服帖帖,又能趁机…”
丫鬟领着赵天良进来了,赵天良斯斯文文见礼。
“来都来了,留下吃一顿便饭吧。”
赵天良兴致勃勃:“也好。”
但他没有如愿见到陆清悦,只见到了段衡。
回去的马车上,段嫆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夫君不是专程来接我的吧。”
赵天良也懒得做戏:“你不是都清楚吗?”
“我嫂子病了,见不了客。”她拿出了一条泛着幽香的帕子,“这是我嫂子给我的帕子。”
赵天良去拿,段嫆躲开。
“你想要,今晚就来我屋里。”
“就一条帕子?”
段嫆忍着怒火:“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其实我哥哥也不喜欢我嫂子,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赵天良面露喜色:“这还好说。”
段嫆借此如愿得到了赵天良的独宠。
次月,流进府里的银子整整砍了一大半。
王氏愁眉苦脸:“这么点银子哪够用啊?”
李嬷嬷出主意:“不如等少将军回来,让他去跟大夫人说说。”
段衡看到陆清悦第一眼,骇了一跳,短短几日,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那药发作起来果然猛烈。
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参汤,陆清悦轻轻咳了几声,差绿玉将单子拿给段衡过目。
“我早就跟娘说过,铺子的营生不好,二妹妹出嫁时在铺子里拿走了那么多东西,银子自然就少了。”
段衡一目扫下来目瞪口呆:“那,不能从别的地方填补些过来吗?”
“爹爹生着病,每日也要花上不少银子,府里还不到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哪能开那个口。”
“要实在不行,就削减些开支吧,省三四个月,那时再看看铺子的营生能不能回暖一些。”
段衡将陆清悦的话,原原本本告知王氏。
王氏满眼不满:“不就拿她点东西么,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段衡二话不说,把单子递给王氏。
“只是一点东西?嫆儿光挑贵重的,还拿了那么多,你怎么不拦着她点儿。”
王氏眼里含着冷气:“陆氏家大业大,还差这点东西?她但凡回去说两声,这银子不就填补回来了。”
段衡抿着嘴:“总之我们先节省些时日,等我这边准备好了,就不用再受她牵制了。”
“只是,喂她吃的药如此厉害,她不会忽然暴毙吧?”
王氏:“她拿上好的人参吊着呢,撑四五个月不成问题。”
段衡琢磨道:“四五个月足够了。”
要节省,王氏第一步就克扣了下人的月银,然后是各院子的开支。
惜花和怜月被克扣得最狠,她们两人简直要气笑了,忍不住骂起了王氏。
段衡所说的准备,是指伪造陆氏勾结蛮夷的证据,但他的进展并不顺利,总会节外生枝。
这都归功于燕聿,他也不会委屈自己,拿着段衡伪造的假罪证来找陆清悦。
陆清悦看得心惊:“这些年,我和爹爹对他们有恩无仇,到底是哪里来的孽缘。”
燕聿捧起她喝过的蜜水尝了一口道:“你们陆氏是棵苍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