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成已逝仙尊的挚爱by听风絮
听风絮  发于:2025年0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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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泽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归元剑法中的许晚辞,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这般天赋与领悟能力,若是勤加修炼,不为外物所动,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
他拿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脸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难看了几分。
许晚辞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想法。
她就那样,平静地近乎执拗地,练着归元剑法。
一遍、两遍……
不知几遍过后,她一招一式间忽然带上了一种奇怪的韵律。
她的动作犹如落雪一般,每一次挥剑,都轻到了极点,却偏偏带着一种不给自己留分毫退路的决绝与凌厉感。
江泽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手中茶盏:
这是所有剑修终其一生都想要触碰的顿悟之境,是对一套剑法最真彻的领悟。
只是……
许晚辞如今还未完全掌控灵力运转,此时顿悟,险大于得。
江泽看着运剑时灵气运转越发急促的的许晚辞,指尖有节奏地轻点着暗玉桌。
一息、两息、三息……
在她失控的前一瞬,他指尖微动,一道暗色的灵气直冲许晚辞右手而去。
许晚辞只觉右手手腕处酥麻,灵气有一瞬间的停滞,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停顿了下来。
她看着持剑的右手,本来稍显恍惚的目光一息之间便已经恢复了平静。
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后,她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门口处袭来一道燃着火焰的灵气。
灵气伴着一声满是怒意的质问,直冲江泽而去。
“你在做什么?!”
楚青川在知晓许晚辞受伤后,忍了半个时辰,实在没有忍住,下意识地来到了万剑锋。
他还未到小院门口,便看到了江泽对许晚辞动手的那一幕。
他瞬间凝聚了半身的灵气,千丹变中的千寂焰毫无保留地对着江泽呼啸而去。
江泽目光依旧在许晚辞身上,他端着茶盏轻抿了一口,漆黑的灵气瞬间将火焰缠绕,吞没。
下一瞬,丝丝缕缕的灵气朝着楚青川倾巢而去,不过几息,便将他捆了个严严实实。
千丹变是能让楚青川越级对敌,但最多也只能让金丹后期的他与元婴修士交手。
他与大乘期的江泽之间,相隔如同天堑。
江泽看都没有看被灵气吊在半空中的楚青川一眼,就好似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楚青川被灵气缠绕,动弹不得。
他看着江泽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中的模样,脸色涨得通红:
自从成为太清宗宗主亲传弟子后,哪怕是太清宗众位长老,对他的态度都有几分重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这样羞辱于他。
楚青川强忍着心中的难堪与怒气,咬着牙道:
“你为什么要伤许晚辞?!”
他认出了江泽的身份,知道他不可能会将他如何后,声音也有了几分从容:
“许晚辞虽然伤了秋宁,可她……事出有因,又已经用墨霜圣兰弥补,已然两清。”
“昨日您已经用玄冥针伤了她,还不够么?”
“为何今日还要对她动手?”
听他说了半天,江泽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像是才知晓他是谁,眉梢微挑:
“楚青川?”
楚青川感受着江泽对他的轻视,缓缓调整自己被挟制住的灵气,千丹变的千寂焰,悄无声息地消磨着捆绑在他周身的灵气。
江泽目光根本没有再他身上停留分毫,他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欢颜树下的许晚辞,声音淡漠:
“你如今不陪着秋宁,来这里做什么?”
楚青川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他缓缓松开了紧攥的双手,道:
“我与许晚辞有同门之谊。”
“同门受伤,伤因还与我有关,我自应前来探望。”
江泽眼睛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
同门之谊?
他忽然想起了江秋宁曾说过的话:
许晚辞曾经把楚青川当成那个人的转世。
对他……一往情深,极尽讨好。
他看着不远处定神领悟剑意的许晚辞,拿着茶盏的手缓缓用力,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晦暗:
转世……讨好?
江泽侧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楚青川:
他也配?
一瞬间,缠着楚青川的灵气蓦然加重,他身上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楚青川毫无动作,直到下一瞬,通天的金光乍起,他身上能抵挡渡劫尊者一击的防御法器被触发。
黑色的灵气一瞬间被金光吞噬殆尽。
得到自由的楚青川手中黑焰闪烁,在半步神器炼神书的帮助下,一往无前地朝着江泽袭去。
江泽左手一挥,一道深的已然黑不见底的灵气蓦然对了上去。
另一边,许晚辞根本没有在意不远处两人的争斗。
小叔与侄女婿之间的家庭矛盾,和她一个外人有何干系?
如今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精进修为。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更何况,她如今的人设,只需要为了练剑不顾一切便好。
其他的,与她无关。
她回忆着刚才在顿悟之境中领会到的剑意,再次练起了归元剑法。
一声闷哼响起。
楚青川被灵气击中胸口,狠狠地飞了出去,口吐鲜血。
如今他身上,脸上都是血痕,虽然伤势不算太重,但看起来格外凄惨。
江泽听到楚青川的痛呼声,余光扫了一眼正在练剑的许晚辞。
看到她剑招没有分毫波动后,他步伐闲适地后退两步,重新坐了下来。
楚青川捂着胸口,下意识地看向许晚辞。
看着她练剑时平静而又专注的神情后,他恍然意识到,从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她的目光,从未放在他的身上。
明明之前只要他一出现,她的眼中便再也不会有其他人……
可如今,即使他身受重伤,她也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在她眼中,没有了仙尊转世身份的他,大抵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吧。
楚青川内心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感。
他知晓许晚辞并未被江泽所伤,声音带着莫名的复杂与疲惫:
“是我误会少尊了,还望少尊见谅。”
就在这时,收起灵剑的许晚辞声音像是在叹息:
“楚青川。”
听到她的声音,楚青川眼睛蓦然一亮。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许晚辞,眼中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期待。
另一旁的江泽举盏的动作一顿。
下一瞬,许晚辞的声音轻到了极点,也疲惫到了极点:
“炼神书,此前从未有败绩。”
楚青川蓦然一怔,胸口涌起的复杂情绪让他忍不住低下了头:
就算他身受重伤,就算他生死一线——
她真正在意的,却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
楚青川再次看了许晚辞一眼,随即落寞地转身,捂着胸口离开了万剑锋。
暗玉桌边,江泽身上的气息,比方才楚青川来时还要冷彻三分。
他看着周身满是倦怠与伤怀的许晚辞,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炼神书。

江泽冷着一张脸,周身寒气四溢,冷得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冻结。
幻颜树下的许晚辞恍若未觉,她只是近乎执拗地,再次拔出了手中的灵剑。
几遍过后,一招一式中,她终于彻底掌握了灵气的运转,每一次挥剑中,都带着真切的剑意。
剑声潇潇,心之所动,剑意所指。
江泽看着不过四个时辰就已经能完全领会归元剑法的许晚辞,目光寒凉。
此时,今日许晚辞练剑的时间,已然超过了两个时辰。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她左手的伤处,随即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又是一个时辰。
江泽看着已经能将归元剑法随心而动的许晚辞,指尖微动。
从未在意过许晚辞想法的他第一次问道:
“你重新持剑,是为了什么?”
那个人已经神魂俱灭百年,永无重回之时。
许晚辞明明知晓,却为何会在这时,这样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选择重铸剑心?
又一遍归元剑法过后,许晚辞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灵剑。
她声音平静中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定:
“赢。”
“我重新持剑,只为了赢。”
赢得那株三叶莲,赢得那个活下去的机会。
听着她的回答,江泽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舒展开来:
看来在许晚辞心中,总归有些事情,足以重过那个人。
他行云流水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后,声音冷而清雅:
“想要赢,固步自封可远远不够。”
江泽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来到了许晚辞身前。
他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许晚辞,看到她眼底平静之下深埋的伤怀和死寂后,他忍住心中隐隐升起的不适,淡淡道:
“与人交手,才能知道自己弱在哪里,如何能赢。”
许晚辞平静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江泽看着许晚辞眼中他的倒影,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唇角:
“我会把修为压制到金丹。”
他左手轻轻地接住了一片幻颜树的落叶,声音从容而清冷:
“你不是想赢么?”
“那便试一试吧。”
许晚辞指尖微不可查的一动。
这几日来,她早已经一点一点让自己入戏,听到有关清衍仙尊内容后的反应,已经快成为了她的本能。
至于为什么要参加宗门大比,又为什么要赢,亦是因为他,因为他的那株三叶莲。
她这段时间的作为,早已经与清衍仙尊绑定。
这时她根本不需要把她要做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她只需要按照自己的目标,拼尽一切走下去便好。
所以,她不需要在意江泽要与她交手的缘由。
想试探她的剑意也好,以交手为因戏弄她也罢,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能从交手中,得到什么。
她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声音清冷:
“那便有劳少尊了。”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灵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剑意,朝着身前的人击去。
江泽虽然修为压制在了金丹,可他的神识和修士本能却远超许晚辞。
他看着她虽然凌厉但却显眼到不可忽视剑招轨迹,以指为剑,轻轻一敲。
许晚辞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移开了方向。
她面色未有分毫改变,手顺着移开的方向挽了个剑花,卸去力道后,剑尖直冲江泽的侧腰而去。
几个回合后。
即使江泽一直有所留手,即使许晚辞一直处于下风,却依旧能险象环生的在江泽手下支撑着。
江泽看着这样的许晚辞,眼中有赞赏一闪而过。
才重新领悟剑意不过两天,掌握剑意下的剑法不过两个时辰,就能融会贯通,在他手下走这么多招。
这种天赋,放眼修仙界,也算是顶尖。
若是她剑心未曾被毁,又一直专注修炼……
想到这里,江泽手中动作未曾停顿,目光却晦暗了几分。
与他交手的许晚辞并非只是一味闪躲抵抗,她正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江泽的动作,等待着哪怕是一闪而过的破绽。
对于她而言,这几日与其说是在练剑,还不如说她是在一点一点摒弃这具身体的本能,用自己能够适应理解的方式运行灵力,领悟剑意。
上一世时,她演过许多打戏,因为位卑人轻,她的戏份不说是真刀实枪,但却也需要拳拳到肉。
她那个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承担受伤带来的种种后果。
为了减少自己受伤的可能,在对战时,她只能调动自己所有的精力去观察对手攻击的轨迹。
这种专注力,到了修仙界后,在身体天赋和神识的加持下,变得更加惊人。
所以,她才能击退刚刚来找她麻烦的齐志远。
所以,她才能在身为少尊的江泽手下,坚持这么久。
许晚辞感受着自己已经濒临枯竭的灵力,面色愈发冷静,就在一次招式的衔接处,她忽然察觉到了一丝破绽。
一丝微弱到甚至可以忽略的破绽。
她没有时间等待江泽下一次的出错,为了赢,她必须赌。
赌是江泽的灵气先击中她,还是她的剑透过那丝破绽,刺伤江泽。
总归现在,她付得起重伤的代价。
面对袭来的灵气,她不闪不避,右手的灵剑从下至上,险险破过江泽周身防御最微弱的那一点,直朝他的命门而去。
江泽面色一沉,看着马上就要击中许晚辞左手的灵气,他右手一动,灵气险之又险地从她左肩划过。
黑色的灵气将她的肩侧的蓝衣腐蚀出了一道长长的黑痕。
而许晚辞的灵剑,却停在了江泽身前三寸的位置。
她缓缓放下手,根本没有看自己的左肩一眼:
她还是不够快。
“许晚辞。”江泽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寒意,“你知道我若没有收手,你会怎么样么?”
“三日内,你的左手若是再受伤,会废。”
许晚辞闻言面色没有分毫波动,她稍显疑惑地看向他:
“但不会死。”
“还有可能赢。”
听到她的回复,江泽脸色愈发冰冷,他声音不疾不徐:
“所以,你方才说的重新持剑为赢。”
“是指为了赢,重伤也可,被废也可。”
大道三千,以她天赋,走哪一条都是一片坦途。
可她想走的,偏偏是这种注定会伤痕密布,与自毁无异的剑道。
他的声音蓦的变冷:
“你知道这种剑道的后果么?”
许晚辞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虚无,她声音轻的刚出口便飘散在了风中:
“总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江泽看清了她眼底的荒芜,眼中暗色汹涌:
又是因为那个人。
连修炼都要受情爱影响,走一条漆黑到底的大道之路。
他死后,她未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么?
真是愚蠢。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她苍白的侧脸,纤细的锁骨,最后停留在她的左肩。
他轻嗤了一声,声音重回淡漠:
“不是想赢么?”
“那就继续。”
江泽知晓许晚辞身上有太清宗宗主留下的防御法器,可在触发防御法器之前,给对手濒临死亡的威胁感,对于他而言,绝非难事。
接下来的每一招式,他再也没有留手。
许晚辞再也没有在他手下坚持过三招以上。
防御法器并非只是受伤便能触发,江泽每一招式都把控的很好,伤势正好不足以触发防御法器。
虽然只是轻伤,她的精神却极度紧绷。
她几乎每次都能感受到生死一线的危机,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可愈是如此,她在每一次濒死之际,得到的收获也就越大。
先前微弱的剑意,在一次次的淬炼中,变得一点一点凝实起来。
江泽虽然没有留手,但动手时却每一次都绕过了许晚辞被玄冥针所伤的左手。
他看着许晚辞即使生死之际依旧平静到了极点的样子,目光带着冰冷的晦涩:
有求死之心的人,他也见过,可面对死亡时,修士的本能依旧会让他们做出抵抗。
可许晚辞不同。
她是真的……不惧怕死亡。
若虚峰上。
刚处理完江家内务的江秋宁一出殿门便看到了楚青川身上的伤痕。
她皱着眉头迎上前去,声音带着一丝担忧:
“青川,你这是怎么了?”
楚青川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伸手遮住了丹药后依旧留存的黑色伤痕。
他声音稍显僵硬:“只是切磋罢了。”
“我先去调息。”
江秋宁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垂下双眸:
以楚青川的身份,太清宗中根本不会有人与他动手至此。
况且他身上的伤痕——
是小叔的灵力所致。
她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楚青川是她选择的道侣,无论有无仙尊因果,他都是那个最可能达到顶峰的人。
小叔今日作为,有些过了。
她略一思索,便转身朝着万剑锋走去。
墨雨阁与许晚辞的院子相对而望。
来到墨雨阁前的江秋宁几乎是下意识往另一旁的院中看去。
院子最中央,许晚辞手中灵剑直插地下,身形狼狈的单膝跪地。
她身上有着几十道伤痕,蓝衣上带着斑斑血迹,苍白的侧脸上带着红色的血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已经布满裂痕的琉璃,稍一触碰,就会碎裂。
江秋宁的瞳孔蓦然放大。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许晚辞身边,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她抬起头,看着七步之外的江泽,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小叔。”
“您伤楚青川就算了,可您怎么能……”
“对许晚辞动手?”

江秋宁比谁都清楚江泽的狠厉与强大。
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在许晚辞身前,手指微微一动,下一瞬已经握紧了能抵抗渡劫期尊者一击的灵符。
此刻她根本不敢分神看身后的许晚辞一眼,生怕一个疏忽,她就被江泽所伤。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对许晚辞伤势的担忧,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江泽:
“小叔,您为什么要伤她?”
不等他开口,她就咬着牙继续道:
“晚辞她身体多次受伤,前日玄冥针的伤势,至今仍然未曾痊愈,您身为大乘修者,怎么能……”
“怎么能这样对一个重伤之人?”
在江秋宁心中,许晚辞本性善良,在得知仙尊之事后,更是万念俱灰。
是她和宁宗主等人,用尽无数灵宝,才堪堪地护住了她的一条命。
这样的许晚辞,怎么可能会对江泽做什么。
所以,一切都只能是江泽的原因。
就如同前日的玄冥针。
想到这里,江秋宁强忍住心中的怒气,握着灵符的手依旧护在许晚辞身前。
她声音恭敬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太清宗虽贵为修仙界第一宗门,但毕竟弟子众多,难免有人打扰,不如江家清净。”
“小叔若是实在不喜热闹嘈杂,不若还是在江家修炼,以免有人惹您生气。”
江泽听着江秋宁看似恭敬,实则想让他打道回府的话,声音带着挥之不去的压迫:
“哦?”
江秋宁精神愈发紧绷,在急剧的压迫中,她周身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开始运转。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许晚辞调息好枯竭的灵气,伸出手搭在了江秋宁的肩侧,她声音温和:
“江少主,我与墨泽少尊只是在切磋,并非……”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秋宁的动作打断。
她慌乱却又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许晚辞的左手,看着她手上的血污后,她声音带着一丝颤音:
“你的左手又被伤到了么?”
身为江家少主,她分外清楚中了玄冥针的后果。
若是三日内再次重伤……
见过许晚辞几次三番命悬一线的江秋宁,把平日的冷静理智全都抛在了脑后,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不能让许晚辞出事!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尽量平静:
“没关系,我这就回江家一趟……”
“我左手未曾受伤。”许晚辞看着江秋宁焦急的模样,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声音却带着几分稍有的轻柔与安抚:
“墨泽少尊只是在与我切磋,我身上的伤,都是轻伤。”
听着许晚辞的声音,江秋宁终于稳住了心绪。
她天资聪慧又心思细腻,回过神来的她只是略一观察便发现了刚才忽略的地方。
只是,即使知道了许晚辞身上伤势不重,她的眉头却依旧紧皱。
她有些沉默地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治外伤的丹药,用玉莹水化开,小心地洒在了她身上的伤处。
等到她身上的伤痕都痊愈后,她终于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方才是在……练剑么?”
她至今仍然记得许晚辞在她面前从骨血中剖出墨霜圣兰的那一幕,她在她眼中看到了平静,看到了解脱,更看到了一地的死寂。
那个时候的许晚辞,莫说修炼,就连生的意志都未有分毫。
可今日,她居然会与小叔切磋。
是她自愿,还是……
“是。”许晚辞声音平淡,“我近日在修习剑法。”
江秋宁目光有一瞬间的惊喜,她努力放平上扬的唇角,声音格外温柔:
“修炼自然很好,只是晚辞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说到这里,她蓦然停住了声音。
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许晚辞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满身死寂、万念俱灰,终于有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虽然……
看着许晚辞身上的无数伤痕,看着她因为灵力枯竭而惨白的面色,江秋宁微微抿唇:
只要有希望,便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声音轻柔:
“我想起我的私库中有一件鲛纱,正好能够抵御外伤……”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回头时,蓦然对上了江泽满是寒凉的双眸。
江秋宁蓦然攥紧双手,她低下头,对着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秋宁误会小叔了,还望小叔恕罪。”
江泽根本没有在意江秋宁说了什么,他的目光淡淡地停留在她身后的许晚辞身上。
他视线扫过她因为力竭而微微颤抖的右手,漠然地转过了身,声音清寒:
“明日继续。”
二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清竹林中。
宁孟澜坐在石桌旁,手中举着一杯灵酒,声音畅快:
“还是你这里的酒好啊。”
他身前坐着一位一身青衣,面容俊逸的身影。
他目光温润轻柔,唇角噙着一抹浅笑,周身气质宁静亲和,如春风拂面,让人见之便心生亲近。
宁孟澜将手中的灵酒一饮而尽,笑眯眯的调侃道:
“听白,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把你清竹林中的灵酒全都挖走了。”
谢听白轻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酒:
“看来我如今回宗门的时机倒是正好。”
“可太正好了。”宁孟澜捧起酒杯,声音轻快,“再过十天便是宗门大比,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弟子能入你眼。”
说到这里,他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劝慰道:
“你也是时候该收个弟子了,起码等你云游时,能有人给你打扫打扫清竹峰。”
谢听白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宗主自从收了亲传弟子后,看起来感触颇深啊。”
“我这次归宗,恐怕要亲眼见证宗主的弟子夺魁了。”
他唇角含笑,三言两语便将话题转移到了楚青川身上。
宁孟澜笑声爽朗: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还有得学呢。”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从他身前一闪而过,随即,一道竹简落在了他的身前。
这上面记载着所有参加宗门大比的太清宗弟子名讳。
宁孟澜例行公事一般用神识扫了一下竹简,看到某个名字后,他整个人蓦然呆滞在了原地。
许……许晚辞?
怎么可能?
如今许晚辞就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不管不顾,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参加宗门大比。
他皱起眉头,又扫过她的名字,确认真是许晚辞的灵力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
莫不是她发现了她身上的那些防御法器?
宗门大比中,不允许弟子带法器与符咒,她莫不是想趁着宗门大比……再次求死吧?!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酒杯:
许晚辞身上的伤才刚好几日,又剑心破碎,百年修为尽毁。
她来参加宗门大比,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谢听白看着宁孟澜的脸色变化,目光扫过他手中的竹简,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随即,他看了一眼杯中灵酒,适时开口:
“太清宗事务繁忙,宗主若是有事先去忙便好。”
“明日我便让人把落竹酒送到无垢峰。”
宁孟澜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了谢听白一眼。
许晚辞与仙尊之事,虽然绝密,但谢听白乃是太清宗七长老,并不在保密人选之列。
更何况,这么多长老,也就他,能劝一劝许晚辞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七长老,和我一起去一趟万剑锋吧。”
看着谢听白疑惑的目光,宁孟澜沉声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他叹息道:“修仙者向来凉薄,何曾有过这样的痴情。”
谢听白听完宁孟澜的话后,恰到好处的发出了一声叹息,可心中却没有分毫波澜。
万人皆知太清宗七长老为人温柔亲和,与人为善,是所有弟子心中最信赖的师长,是许多修士的至交好友。
无人知晓这只是他的面具,温柔之下的他,是刻骨的利己与凉薄。
在宁孟澜的话中,他隐隐嗅到了同类的味道。
他扬起一个温柔而同情的微笑:“那我便同宗主走一趟吧。”
他也想知道,这个许晚辞,是真的情深不悔,还是只是善于伪装,以死求生。

这半个多月中,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手中之剑,剑意也越发凝练。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剑法究竟如何,但她从江泽手下坚持的回合,却越来越多。
从一开始的三招落败,到如今的十招,二十招。
她手中的剑,也越来越快,快到她足够在发现一丝破绽后,一击制敌。
找到了。
就在她找到江泽那丝细微的破绽之时,他手中的漆黑如墨的灵气,已经朝她的脖颈袭来。
这道灵气太过危险,以至于在感受到它的那一瞬间,便能察觉到死亡一般的威胁。
可许晚辞没有分毫的躲闪,她面色平静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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