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by岁欲
岁欲  发于:2025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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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延只想发笑。
怎么总有人拿着支票来找他?七年前是?这样,七年后还是?这样,总用?这样的形式要他做一些妥协。
他也和七年前一样,问着同样的问题:“白?荔知道你来找我吗?”
顾镜笑着说:“我们刚打完电话,你觉得呢?”
“那看来你们的对话比较浅显。”沈今延冷声讽刺,“导致她没有告诉你,我对带着支票找上门这种行为过敏。”
“……”
顾镜仍旧在笑:“沈今延,你是?出于医生的清廉而不?收钱,还是?出于对情?敌的排斥不?肯收钱?我很好奇到底是?哪一种。”
沈今延不?理会提问,更不?屑于回答。他垂下眸子,看着顾镜的手,冷冷说:“松开。”
顾镜与他僵持不?下。旋即,顾镜冲旁边傻站着的女人不?耐烦地说:“你石头啊?还不?来劝劝你儿子乖乖收钱。”
中年女人慢吞吞地走上前:“小延,我——”
沈今延一记冷刀扫过去,黑眸沉得可怕,他厉声打断她:“你再说一个字试试看。”
中年女人吓得立马噤声。
“你一思考,上帝都发笑。”这话是?沈今延对顾镜说的,“你以为把她找来就会起作用??你知不?知道上次我和她说话是?多久?”
“……”
“我不?介意告诉你,是?七年前。”
顾镜傻了。
一股强烈被愚弄的感觉涌上心头,谁家母子俩七年不?说话啊?
“早说你这么没用?啊,我找你来干嘛?你还不?如留在家里擦地。”顾镜愤怒地撩出这么一句,撒开沈今延的手臂转身?离开。
楼道里安静一片。
沈今延输入密码,门打开,他并不?着急进屋,而是?对还站在原地的褚秀荣说:“七年前,你不?顾我的反对非要收下那两百万。现在,你又见钱眼开了吗?”
褚秀荣的脸涨得通红,被问得说不?出话。
“现在你也可以收钱,想收多少收多少。只是?收了钱后,别忘记站上手术台主刀。”他说完这些,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门音落下,一切又回归安静。
进屋后的沈今延没有开灯,他站在黑暗里,纵容自己?的思绪进行着无?声地泛滥。
七年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顶着数晚失眠的颓槁面容,出现在褚秀荣面前:“妈,不?要收鲁丽的钱,我从没央求过你什么事情?,这件事,就算是?我在求你。”
沈今延很清楚,一旦收下两百万,那他和白?荔之间就能彻底清算,再无?瓜葛。
医疗事故的判赔是?由?法?院裁定,判多少,最后就拿多少。鲁丽承诺,两百万不?会包含在判决金额里,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
好一个人道主义?!多么讽刺。
“小延,那可是?两百万。”褚秀荣的眼里满是?动容。
“妈,你信我,我能挣到。”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真的能挣到这个钱,你别收行吗?我不?想你收。”
也不?想和她一干二净。
他不?想。
第二天——
他在褚秀荣的枕头下面,发现了那张被他拒绝过的支票。

号码的归属地是燕京。
【你?到底有?什么可?傲的?大不了我带着母女俩出国求医,你?觉得全世界只有?你?能握手?术刀是不是?】
【到时候对于她来说,你?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看完短信,沈今延很平静,他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他随手?删掉信息,进到浴室里。
同一时间?点。
在白荔家中,白荔正在给桐桐搭配明?天的衣着。一条亮黄色的卡通裙,搭个兔子外?套,和一双公主小皮鞋。
此?外?,她还拿了一个七彩的水壶。
“妈妈,我为什么要穿得这么好看呀?”桐桐坐在沙发上,晃着两条小腿儿问。
“因为明?天妈妈要带你?去见一个人。”白荔拿着裙子在桐桐胸口前比量了一下。
“见谁呢??”小朋友总有?那么多的问题。
“去了就?知道了哦。”白荔耐着性子回答。
“好的叭~~”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秋高?气爽,艳阳高?照。
上午十点,白荔的车停在一处庄园别墅前。她转头,透过车窗看向外?面,熟悉的雕花大门。
在下车前,她长长地呼了口气。
要上战场了。
白荔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解开?儿童座椅的安全带,把桐桐抱下车:“知道妈妈怎么教你?的吗?”
桐桐重重地点头。
“那你?给妈妈说一遍。”白荔把桐桐身前的彩虹水壶摆正,让孩子看上去更加乖巧可?爱。
桐桐想了下,粉嘟嘟的嘴唇开?合着:“要喊人!喊人的时候声音要大!”
“乖宝宝,桐桐真乖。”白荔摸了摸孩子的头。
准备就?绪。
白荔带着孩子来到庄园的门前。
庄园的门是人脸识别,也可?以用密码解锁。
白荔摘下遮阳帽,让自己的整张脸暴露在识别画面里。
——滴。
“陌生人,解锁失败。”
白荔微怔,再次尝试,还是提示她是个陌生人。
“……”
这感觉就?算没有?太难过,滋味也绝对不好受。
她不甘心地尝试输密码解锁,按下的数字是她记忆中的那一串。
“密码错误,无?法解锁。”
——还是失败。
多次的尝试触发了警报系统,很快,就?有?人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出来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那男的一出来,就?看见牵着孩子站在门口的白荔,见她衣着寻常,便问:“小姐,你?找谁啊?你?是不是走错了?”
白荔也有?些?迟疑,试探性地问:“…请问这里是鲁家吗?”
“是啊,这就?是鲁家。你?找谁啊?”
白荔沉默,看来是换了管家,所以才不认识她。她礼貌地开?口:“我找鲁夫人,就?说我是白荔,麻烦帮我通传一下,谢谢。”
管家去了。
在等待的间?隙,白荔又?蹲下来,给桐桐整理了一下衣领。
没一会儿,管家出来对她说:“不好意思小姐,夫人说不见。”
“……”
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好的,麻烦了。”白荔在原地杵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当她走到车子前时,后方传来老?管家的手?机铃声。老?管家接起电话,也不晓得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老?管家听后,叫住白荔:“小姐,等一等。”
白荔回头,神色疑惑。
“夫人请你?进去。”
“……”
白荔牵着桐桐往里走,穿过偌大的前院草坪,草坪上新修起几座花台和雕塑,是她从前没见过的样?式。
客厅里奢华明?亮,入目都是些?价昂质好的家具和摆件。
沙发是芬迪的一款真皮沙发,八十万。沙发很贵,但沙发上坐着的一位妇人看上去更贵,她的容貌昳丽,保养得让人瞧不出真实年纪。
“外?婆!”桐桐大喊一声。
正喝着茶的妇人,听着这一声,持杯的手?一顿。她看过来,目光在白荔脸上停留两秒,然后转移到她脚边的桐桐脸上。
“谁允许你?这样?叫我的!”妇人厉声质问。
“……”桐桐被吓得往后一缩。
白荔察觉到桐桐拉自己的手?变得很紧,平静开?口:“不管你?承不承认,桐桐都是你?的外?孙女,这是事实。”
妇人敛掉凌厉,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笑意:“今天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和我断绝关系的女儿突然跑回来,和我谈论事实。”
“……”
“真是好笑哦。”她慢慢悠悠地喝口茶。
白荔看着鲁丽的冷漠和嘲笑,没有?特?别的情绪。她默了两秒,说:“我需要两百万,我会还你?的。”
“来借钱的。”鲁丽拆解着她的话。
白荔抿唇不语。
又?是一阵沉默后,鲁丽搁下茶杯,悠然道:“七年前,你?为了个穷医生和我断绝关系,他叫什么来着,沈什么来着?算了,这不重要。现在你怎么不去找他借钱,请他帮忙,要来找我借钱呢?”
“……”
见鲁丽之前,白荔还以为自己能做到绝对的平静,但只要一聊到这个话题,她就?控制不住语速变快:“你到现在都缺乏对沈今延的基本尊重,当年更是从头到尾没有?一句道歉,你?有?对他或者沈家其他人说过一句对不起吗?——你没有,你?觉得只要花了钱就?万事大吉,只要花钱就?可?以清除所有?的罪孽,就?可?以让你?的良心稳坐高台而不落!”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和鲁丽争吵的每一个细节。
那时候她已经和沈今延分手?,沈家人的医闹愈发严重,鲁丽明?确表示用钱息事宁人。她对鲁丽说:“钱是肯定要赔的,但最重要的还是态度,最好还是亲自上门给沈家人道歉,进行安抚,早点拿出诚意来的话失态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鲁丽冷笑了下。
“钱能解决的事情,就?用钱解决。”她说。
这话把白荔气得火冒三?丈,她急了:“不行,你?得和沈家人道歉!”
鲁丽和她吵起来:“你?是想我给沈家人道歉,还是给那个穷小子沈今延道歉?”
“都需要道歉,难道不是吗?”
“你?想都别想!”
母女俩吵得很凶,双方皆是脸红脖子粗。
然后,在白荔得知鲁丽带着两百万的支票去找过沈今延后,母女关系彻底失控。
“你?这不是去道歉,你?是去羞辱他。”白荔满眼的失望。
“这就?是我道歉的诚意,只是他不知好歹而已。”鲁丽指着白荔,“你?作为晚辈少给我指指点点,我一把岁数还要你?教我怎么为人处世吗?你?有?多少私心自己清楚,我就?算得罪他沈今延又?怎么样?,你?和他本来就?没可?能!他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家什么水平。”
三?观的剧烈冲突,立场的不相?同,在母女俩的中间?生出一道巨大的天堑。
空气里响起鲁丽的一声冷笑。
“你?今天是来借钱的,借钱还这个态度吗?”她对白荔说。
白荔的思绪回笼,她想明?白了,七年前没吵出名堂的事情放到现在吵也没意义。
“两百万,我会还你?的。”她选择说重点,“我要带桐桐出国看病。”
鲁丽的视线一凝,紧盯白荔身后的桐桐:“什么病?”
“和你?一样?。”白荔说,“心脏病。”
桐桐的心脏病是家族遗传,天生的心脏遗传,她和鲁丽也是相?同的问题,但她们都不算太严重,鲁丽在少女时期接受过手?术后已经痊愈,而她算是症状轻的,甚至不需要接受手?术。
白荔试图从鲁丽的眼中看出动容,但她失败了。也许是鲁丽伪装得太好,很快就?从桐桐脸上移开?视线,鲁丽说:“自从你?们两姐妹和我断绝关系后,我就?当没有?生过你?们两个,所以——你?们现在怎样?都和我没关系,你?们过得好,我当然不会福,你?们过得不好,我当然也不会伸出援手?。”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显。
再聊下去就?没意思了。
白荔微微点头,自持着十分的冷静:“叨扰了。”
她牵着桐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快要踏出大门的时候,白荔听见一声熟悉的“阿荔。”
叫她的人不是鲁丽,而是——
白荔飞快地回头,看见旋转楼梯上的白满照,她的鼻尖一酸,很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白满照匆匆下楼,朝她走来。可?是还没能靠近她,就?被鲁丽呵止:“白满照,你?敢再走一步试试呢?”
白满照的脚步猛地刹停。
白荔懂爸爸的为难,她强行把想哭的冲动憋回去,说:“爸爸,你?照顾好自己。”说完便加快速度离开?了。
白满照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两眼汪汪。
白满照是鲁家招的赘婿,在家里没有?一点话语权,地位甚至不如鲁丽养的那几盆多肉。这么多年,他都想联系姐妹俩,但鲁丽管着他,并且明?确发话,要是他敢联系姐妹俩或者暗中给钱,那她就?会把他一脚踹出这个家。他多病的父母全靠鲁丽养着,他不敢不听鲁丽的话。
“小丽。”白满照红着眼坐到鲁丽身边,语气小心翼翼,“那是我们的外?孙女吗?”
“不是!”
鲁丽斜他一眼,“你?要是这么想当外?公,就?自己去。”
白满照忍气吞声,不敢再说话。
隔了一会儿,他又?鼓起好大的勇气开?口:“阿荔看上去过得很不好,她到底是我们的女儿啊,我看着真的心疼啊。”
鲁丽冷冷说:“那都是她自己选的路。你?要心疼滚一边儿心疼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白荔带着桐桐回家时已经是饭点。她给桐桐做了番茄炖牛腩,桐桐吃饭的时候突然对她说:“妈妈,我不要做手?术了。”
一开?始,白荔还以为是孩子怕痛,怕输液吃药什么的,便安抚道:“别怕,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等你?做了手?术就?可?以像其他小朋友一样?跑跑跳跳,桐桐不想和小朋友一起玩吗?”
“我当然想呀。”桐桐眨巴着漂亮的眼珠子,“可?是我不想妈妈因为要给我做手?术去找坏人借钱,坏人对妈妈凶凶的。”
“……”
听到这里,白荔强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崩盘。她不想在孩子面前哭,竭力控制着情绪:“快吃饭。”
她说完,匆匆走回到卧室里关上门,靠在门上泣不成声。
白荔哭了很久,在痛恨自己没能力的同时,也在心底豁开?一道防线。
她在久久的思量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豁出去的决定。
沈今延今天只做了三?台手?术,但三?台手?术的时间?都不短,最长的一台长达七个小时,他在手?术台上换着脚站,身体的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没一会儿又?从右脚换到左脚。
最后一台手?术,他照常站得满头大汗。缝合结束,他走下手?术台,两只脚都是麻的,助理感慨:“无?论多少次,都会被沈医生的缝合手?法惊到,到底怎么做到又?快又?好的。太快了。”
麻醉医生附和:“在心脏上穿针走线的活,没人能比沈医生做的更好。”
沈今延摘掉带血的手?套,到洗手?池清洗双手?和沾到些?许鲜血的手?臂。
巡回护士来到他身边:“沈主任,今天周六该你?休息呀,怎么还来医院做手?术?”
沈今延:“在家里待着也没事。”
待着也只是喝酒。
护士说:“你?说把周二的三?台手?术挪到明?天,那周二还要排别的手?术吗?”
沈今延想了想,说:“不,那天给我空出来,我有?安排。”
“好的。”
从医院出来时,沈今延点了一支烟,抽着烟往车子方向走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九点多了。
放在平时,这已经算是下早班了。
他拿出钥匙,解锁车辆。
停车场十分昏暗,几乎看不清周围的场景,只能凭借连闪几下的车灯判断位置。
沈今延来到黑色的揽胜前,拉开?车门。随着车门的打开?,车内部的顶灯随之亮起,也就?是在亮起的这一瞬,他的腰间?突然多出两只纤细的手?臂。
他的浑身都在瞬间?僵硬。
后背有?人贴上来,小小瘦瘦的一只,是从前很熟悉的感觉。是她最喜欢玩的戏码。
什么样?的戏码呢?
从前,白荔等沈今延下班,就?喜欢在医院门口找个地方躲起来,大多数是在某根柱子后面。等他走出来后,她就?会鬼鬼祟祟地突然冲过来,猛地从后面一把抱住他。
沈今延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舍不得拨开?她的手?。
还开?始回忆从前和她的点点滴滴。
“今延……”她的声音从后背处传来,哑得厉害,像是刚刚哭过般充满了悲伤,“帮帮我好吗?”
下一秒,沈今延的手?落在她圈缠住自己腰身的手?上,不是回应,而是拒绝:“松开?。”
白荔隐忍而克制地抽泣了一声,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今延,我求你?。”
拥抱在继续,两个人的体温开?始交换。
紧跟着,她听见男人近乎咬牙切齿地说:“白荔,你?要点脸。”
沈今延这样?说着,但是他始终没有?强行把她的手?掰开?。他深深知道,是残存的那一丝妄想战胜了理智。尤其在他听见她的抽泣声时,是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他的默许让她直接略掉他的话,白荔反握住他的那只手?,紧紧攥着他一根尾指:“你?想报复我也好,想怎么样?都行,我只求你?救救桐桐。”
“你?最好清楚,你?在说什么。”男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很清楚。”白荔语气带着点迫切,“我——”
“你?把我当垃圾一样?扔掉,现在是想来进行废物利用吗?”沈今延冷笑着打断了她,“让我救你?和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要怎么样?羞辱我才觉得够?”
“……”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白荔绝对不会来找他。她自知理亏,沉默数秒后,一点一点松开?了沈今延。
也松开?了紧握着他的手?指。
她的举动引来沈今延莫名的怒火。他转过身来,讽刺:“又?到了你?经典的放弃时刻,是吗?”
白荔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他:“我是想看着你?的脸说。”
想赌一把。
你?会不会心软,今延。
沈今延冷漠地扫她一眼,坐进副驾驶拉过安全带。一直到他系好安全带,白荔还像个呆钟似的低头立在原地。
“你?是要我请你?上车吗?”他冷冷说。
“……”白荔愣住,他居然会让她上车,还以为他会直接离开?。
她坐上车,慢吞吞拉过安全带系上。
车子开?出去好长一段距离,白荔才轻声问:“我们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沈今延看着前方,夜色下的车灯影影绰绰一片,“当然是去我家。”
白荔不再接话。
“怕了?”他冷笑一声,“你?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该明?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白荔摇了摇头,声音里还是委屈:“今延,我怎么会怕你?呢。”
——“今延,我怎么会怕你?呢。”
——“我最喜欢今延了。”
这是两人在七年前有?过的对话。
那时候,沈今延一有?空就?会帮白荔补课,她经常开?小差,不管他怎么招呼都没有?。他颇为苦恼:“不是说学生都怕老?师,你?怎么一点都不怕。”
“今延,我怎么会怕你?呢?”
她笑起来明?媚灿烂,但内心就?是个小无?赖,“我最喜欢今延了。”
沈今延在心里骂了句,被她一句话就?轻易地勾起从前的回忆。
偏偏他还食髓知味般,心里觉得有?些?痒痒。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沈今延朝路边扫了眼,“我可?以冒着被贴罚单的风险,放你?下车。”
白荔深吸一口气,落定决心般:“只要你?肯救桐桐,我就?不后悔。”
“很好。”
也不晓得沈今延是满意还是失望,嗓音无?比的冷凉,“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
半小时后,沈今延的家到了。市中心的高?档电梯公寓,每平方差不多在5个w,白荔跟着他进屋。
他没开?灯,门一关上,直接就?在黑暗里转身,紧紧地把她抵在门上。

空气中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淡,像雨后新发的嫩竹。
白荔不?确定这味道的来源,是他家里点的香薰,还?是他身上的味道。因为他现在?离她?,是那么的近。
近到她?可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沈今延的呼吸原本是缓匀的,在?靠近她?以后,变得有些急促。察觉到这一点变化的白荔,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呼吸,乱了?心跳。
砰砰砰——
耳边是自己?的心跳声。
男人温热的气息落到脸上,染得白荔的脸也开?始发烫。她?的后背紧紧抵在?冰冷的门上,听见沈今延低沉道:“到头来,我也不?过是你眼中的工具而?已。”
白荔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由他将自己?给紧紧压着。她?的声音在?黑暗中更加轻飘:“今延,现在?不?管我说什么,都会显得太?苍白,但你确实?是走投无路中的最后一条路。”
“那我倒要看看你的诚意。”他冷笑。
什么诚意?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沈今延突然逼近她?,恨不?得就着这一片暗将她?吞噬:“吻我。立刻。”
白荔的脑子在?瞬间短路。她?并不?是没有设想过,跟他回家会发生什么,她?做的心理准备是属于被动方?。
但是现在?,她?完全没想到,他要让她?变成主动方?。
“……”
一想到要和他接吻。
整个人瞬间就变得好热好热。
白荔闭上眼睛,周围漆黑,她?的举动完全是多此一举。但她?仿佛是为尊重某种仪式感,特别郑重地闭上眼睛。
然后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就在?她?准备将唇送上的时候,沈今延突然抽离,远她?而?去。
白荔的身前一凉,只剩冷空气。
随着一身开?关的轻响,白荔的眼前变得无比明亮。她?看见站在?开?关旁的沈今延,正眸色冷漠地睇视着她?:“你真的让我觉得很没意思,既然举棋不?定,又何必跑这一趟?”
白荔哑口。
愣了?下,她?有些委屈地解释:“今延,我只是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
沈今延没有理会她?,打开?鞋柜开?始换鞋。他换好鞋,发现白荔还?站着,淡声提醒:“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自己?拿。”
“…哦。”
白荔打开?鞋柜,里面的鞋按照不?同季节的分类摆放得很整齐,不?常穿的都用布制鞋套套好。
一双粉色拖鞋突然映入白荔的眼帘,她?伸出去的手僵住。
那双拖鞋不?是新的,有明显且经常的使用痕迹。
白荔能看清粉色拖鞋不?会是沈莹的,因为沈莹的码数和她?一样,36码,而?粉色拖鞋码数目测有39码。
也就是说,有女人经常到沈今延的家里,并且是个身材十?分高挑的女人。
白荔蹲着没了?动静。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有点酸酸涨涨的。但是难以让她?忽略的,还?是强烈的惆怅感。
就算沈今延这么多年没结婚没恋爱又怎样?
那不?代表他会拒绝一切女人的示好,他的桃花缘向来旺盛,有一个固定的女性床友也很正常不?过。
正常男人都需要发泄。
更何况,她?见识过他在?床笫间的能力。
汹涌,布满暗色,有着扯碎一切的性张力,让人难以言诉,当然也让人无法抗拒。
好没出息的她?又在?想从前。
白荔将思绪刹住,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换上。
她?站起来,看清现在?沈今延所?居住的地方?,全景的落地窗设计,简欧装修风格,极冷的色调让房子没有家的感觉,如他这人一般的清冷无温,是有品位的,但细究起来还?是少了?点烟火味。
客厅的落地窗前摆着几台健身器械,有跑步机,史密斯机和龙门架,地上还?有几组不?同重量的哑铃。
看着那些器械,她?都能想象到沈今延在?运动时挥汗如雨的样子。
因为以前就这样,那时候他的出租屋里没有任何器械,他会就地取材,用桶装水代替,抗在?肩上坐下蹲,挑战高难度的单指俯卧撑。
她?那时候皮得很,非要盘腿坐到他背上,让他背着她?做俯卧撑,而?她?则负责当一个教练计数。
他做一个,她?就数一个:“一……二……三……”
每次都数不?到四?。
于是,她?每次都会问:“今延,是不?是我太?重啦?”
“你才知道你重?”沈今延和她?面对面坐着,“你最好连人带盒只有五斤,那我就能多做几个。”
“……”她?愣了?。
旋即,她?才意识到他在?说反话?:“你诅咒我。”
他摇头失笑:“谁让你说自己胖的,一百斤标准得不?能再标准。”
那个年纪中二,对两位数体重有狂热的追求,她?郑重其事?:“我要减肥,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吃一粒米。”
沈今延沉吟片刻,慢条斯理地说:“今天刚和内科的医生聊过天,一个高中女生节食减肥,结果得了?胃病,还?大把掉头发,月经好几个月不来——”
“别说了。”她立马就认怂,“我不?减了?行不?行。”
现在?的白荔只有九十?斤,整个人都透着清冷感。她?不?是故意减肥,甚至想一度回到一百斤,但是操心得太?多,从事?记者又天天在?外面跑,有了?上顿没下顿,饮食十?分不?规律。
她?连自己?怎么瘦下来的都没察觉,只是有一天偶然往超市门口的体重秤一站,才发现自己?掉了?整整十?斤。
此时,沈今延已经绕过半岛台,进到厨房里。他拉开?冰箱门,拿出两瓶矿泉水。
他回到白荔面前,递给她?一瓶。
“谢谢。”白荔把水接在?手里。
她?的脑子里还?在?回想那双粉色的女士拖鞋,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问。
不?过到最后,还?是理智占据着上风让她?保持沉默,她?也没有过问的资格。
沈今延朝她?抬抬下巴,示意道:“坐。”
他的语气和态度都透着疏离,就好像她?是一个并不?太?受他待见的客人。
看着这样的他,白荔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站着没有动。
“不?坐也没关系,话?很快就能说完。”沈今延拧开?瓶盖,“等我喝口水。”
“……”
白荔就站在?原地,看着沈今延仰头喝水,他嘴里说的“喝口水”约等于“喝瓶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600ml的矿泉水以很快的速度从瓶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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