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会想你by岁欲
岁欲  发于:2025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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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忍不?住没话?找话?:“做了?一台时间很长的手术吗?”
沈今延还?在?喝水,嗓子里低低冒出一声嗯。
以前就是这样。
白荔记得很清楚,如果沈今延有预估到手术时间会很长,就会在?术前避免喝水,不?然憋尿可是门辛苦活。他说过,他可不?愿意成为在?手术台上,两条腿磨来磨去和膀胱作对的那类医生。
很快,沈今延就喝空一整瓶的水,他把瓶子随手捏扁。空气发出咔嚓声,他的唇刚被水滋润过,有着薄凉的一层光泽。
“我想过了?。”他突然开?口。
白荔凛住呼吸,眸光定定地落在?他脸上。
沈今延回望她?,脸孔清寒,深沉眸光隔着层镜片而?变得晦暗:“就连对你进行报复,我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
“我不?愿意再在?你身上浪费一丁点的精力。”
白荔的心霍地揪起来,咚咚直跳。
落地窗外的夜色在?无声蔓延,侵蚀着她?脸上残存的血色。她?稳了?稳心神,开?口:“今延,我想——”
“想让我给你的孩子做手术,顺便给她?当下继父?白荔,你给我听好,绝对不?可能,你期待的都不?会发生。我可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经不?起你折腾第二次!”说完这些,沈今延已经把手里的瓶子挤捏到最扁,青筋在?他的手背上浮出来。
白荔听着他的话?,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斩钉截铁,那么冷漠。
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但她?想着桐桐天真的笑脸,还?想殊死一搏:“是不?是只要我说爱过你,你就愿意帮帮我?”
那天的问题重新被翻了?出来。
白荔说话?的时候,没敢看沈今延,只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脸上的表情委屈和无助交织,像极了?一头被猎人打伤的小鹿。
“那你爱过吗?”沈今延紧紧盯着她?。
“爱过。”
这一次,白荔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出来。
“所?以——”答案似乎永远都不?能让沈今延满意,他慢悠悠地笑了?下,“就只是爱过。”
白荔怔住。
这也不?是他想听的吗?
“我……”
“住嘴。”沈今延从沙发上站起来,顺便捞起茶几上的车钥匙,“我想你该离开?了?。”
白荔站着没有动,视线追随他:“今延,你要是想听我爱你,我也能说。”
沈今延的动作一顿。
他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白荔与他四?目相对,哭过的眼圈发红:“我爱你。”
三个字说得清晰,带着点鼻音,显得韵味悠长。
“……”
长久的寂静。
最后,是沈今延的一记冷笑打破沉默,他看着白荔,摇了?摇头:“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为达目的撒这样的谎都能面不?改色。”
“……”
白荔没有否认。
说她?不?择手段也好,说她?剑走偏锋也罢,她?都不?反驳。
只要能让他答应帮忙。
沈今延的脸色来到今晚的最冰点,冷得能凝霜。他沉着一张脸,叫她?:“你要我打电话?让安保请你走?”
白荔转脚,随手把矿泉水放在?茶几一角:“不?用赶,我自己?走。”
她?走出他的家,发现他也跟了?出来。白荔回头:“你干嘛?”
“送你。”他说。
“你不?是不?想和我再有什么纠缠吗?”白荔疑惑地反问。
沈今延没什么温度地扫她?一眼,凉凉道:“我认为,在?我送你的时候发什么点什么才能算纠缠,再说,是我把你接来的,出于礼貌也应该送你回去。”
“……”
白荔没有再拒绝。
在?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整个车厢里都弥漫着一种诡谲的沉默,并且流淌着低气压。
沈今延开?车很稳,技术也很好,超车变道都利落无比。他没有路怒,哪怕被人强行加塞,也没什么反应,也可能是他始终冷沉着一张脸,委实?让人瞧不?出其他的情绪。
今天却很反常。
有辆比亚迪想要超车,沈今延扫了?眼后视镜,立马踩油门提了?速。顶配的揽胜一骑绝尘地射出去,明摆着不?给超车。
比亚迪车主吭哧吭哧追上来,开?到并行车道,降下车窗:“你他吗的会不?会开?车啊——”
“孩子的父亲是谁?”沈今延在?谩骂声中突然开?口。
白荔的心里咯噔一下。她?还?以为他是在?回比亚迪车主的话?,没想要是在?和她?说话?。

比亚迪车主的谩骂声被关在车窗外。
厢内静得出奇,白荔能听轻自己刻意放轻过后的呼吸声。她说?出一个名字:“樊猎。”
男人的腔调依旧冷:“叫这个?”
白荔:“嗯。”
沉默一秒,沈今延又?问:“做什么的?”
白荔很慢地眨了下眼,瞳孔清明:“以前是酒吧里的销售,卖酒的。”
“…现在?”
“现在进去了。”她的声音更轻了。
坐牢去了。
沈今延听完后,沉默许久。当车子拐弯,他单手利落地打着方向?盘时,没什么情绪地评价:“你找男人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差。”
“……”
他怎么连自己都骂。
或许是猜到她在想什么,沈今延冷冷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揽胜停在老小区的门?口。
白荔摘掉安全带,准备下车,拉车门?的时候发现是反锁的。她回头,示意他:“今延,车门?是锁着的。”
沈今延当然知道车门?是锁着的,他却没有给车门?解锁。他静静坐着,深沉目光落在前方夜色中,比夜色还要黑。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他突然开口:“明天带桐桐到医院来见我。”他顿了下,又?问:“她是不是和你一个在一个户口本上?”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白荔蒙在原处。
“回答我。”他没有耐心?。
“……”她回过神?,飞快地点点头,“是,在一个户口本上。”
沈今延握着方向?盘的食指轻轻一点,说?:“带上户口本和桐桐的医保卡,还有你的身份证。”
“我的身份证?”白荔不太理解,带她的身份证有什么用。
沈今延嗓音很低凉:“少废话,让你带就带。”
白荔点点头。
“明天下午一点。”他说?着,并解开了车门?的安全锁。
白荔打开车门?,伸出一只脚,又?回头看他:“今延,谢谢你。”
沈今延并不领情,冷冷地扶了下眼镜:“现在道谢还太早。”
白荔没再开口,下车,目送沈今延的车像一阵风似的离去。
她这算是赌赢了吗?
赌他会心?软。
沈今延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午夜。他走出电梯,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一件秋夹克,两?鬓染着点白,已经是不再年轻的岁数。
手里提着两?条咸干鱼,一瓶老白酒,还有几分打包的下酒小菜。
一见到沈今延,男子就笑得眼角炸花:“这么晚。”
沈今延也笑,温和地喊了声:“鱼叔。”
鱼叔说?:“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来找你喝两?杯。”
沈今延:“正好,我也是。”
打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沈今延打开鞋柜,顺手把鱼叔常穿的那双粉色拖鞋递给他。
鱼叔换鞋的时候,注意到门?口有一双一次性拖鞋:“来过客人啊?”
沈今延淡淡嗯一声。
鱼叔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你这里除了小高和我,都没人来的吧?谁啊,能敲开你的家门?。”
“没什么。”沈今延接过鱼叔手里的东西,往厨房走去,他想了想说?,“一个不太熟的朋友,来找我帮忙。”
“借钱?”
“不是。”他说?,“做手术。”
鱼叔搓搓手,生了点热捂了捂脸,笑着说?:“你这朋友还真敢开这个口,也不用看看我们小沈是什么级别的医生。你答应了?”
沈今延把咸鱼拿到水龙头底下冲洗:“还在考虑。”
“……哦哦。”
沈今延和鱼叔是忘年之交,已经认识很多年。初识的时候他才?七岁,被沈利打得最狠的年纪,身上和脸上永远带着伤,有一回被打得太很,后脑被啤酒瓶砸出口子,要缝针,当时褚秀荣在外面打工不在家,他只能自己拿件衣服捂着脑袋去医院。
然后在他在公交车站等车的时候,他遇到了鱼叔。凛冽的冬季,他身着单薄的T恤站在寒风里,捂着流血的后脑瑟瑟发抖。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冲他说?:“孩子,上车!”
他只是摇摇头:“我没有打的的钱。”
“叔不收你钱!”鱼叔看着他一脸的血,眼露心?疼,“来乖孩子,你先上来,叔送你去医院。”
“……”
那是沈今延第一次,在一个和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眼里,看到了怜爱和疼惜,那是他从来没在沈利脸上看到过的东西。
他和鱼叔的来往越来越频繁,他惊人的学习能力和天赋让鱼叔惊叹不已:“你小子以后有出息啊,叔叔我啊,正好有两?个女儿,等她们到能谈恋爱的年纪,我就介绍给你认识,你看看喜欢哪个。”
他只随便听听,没往心?里去。
“还是蒜蓉味的?”沈今延拎着一条鱼问。
鱼叔点点头,“诶,对,就好你做的那口蒜蓉蒸咸鱼,这么会烧菜,也不晓得以后便宜谁家姑娘咯。”
沈今延只是笑笑,不说?话。
他和鱼叔每个月都会见一次,大多都在深更半夜,配点小菜喝酒,他之前戒酒的时候就喝果汁。鱼叔喜欢钓鱼,也喜欢吃鱼,每次来都会带两?条他钓的鱼,有时候是新?鲜的,有时候是腌过的。
他负责烧鱼,鱼叔负责解决。
鱼叔酒量不太好,但酒品很好,喝醉酒就安静睡觉,不大声吵闹,更不会动手打人。
而他则会默默替鱼叔盖上一条毯子,再回卧室。
鱼烧好,小菜摆上桌。沈今延拿了两?个酒杯,看得鱼叔诧异:“你不是戒酒了?”
沈今延无奈地笑笑:“我最近心?情也不太好。”
鱼叔把他的酒杯拿开:“你明天有没有手术啊,有的话别喝!”
“好。”
沈今延很听鱼叔的话,鱼叔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和疼爱,都让他感受到童年缺失的父爱。
他到厨房拿果汁。客厅里,鱼叔冲他喊:“倒碟醋,蘸着醋吃更下酒勒。”
沈今延拿出一瓶果汁,倒了一叠醋。他回到客厅,把醋放在鱼叔面前:“叔,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不吃醋的。”
“……”
“就在分手前。”
鱼叔筷子一顿,“记得。”
沈今延坐下来,手肘放在膝盖上,十?指交扣着,嗓音徐徐慢慢:
“我之前交那个女朋友老是喜欢逼我吃醋,我每次都很排斥,觉得醋酸得让我难受,味道也冲鼻。但和她分开后,我就开始学着吃醋,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酸。
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太过甜蜜,才?显得醋这东西这么酸。
同时我也在妄想,是不是只要我能够学会吃醋,她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鱼叔放下筷子,拍拍他的肩膀:“小沈,你要往前看,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他又?说?:“你看你,明明平时看着成熟又?稳重,怎么一到感情方面就爱钻牛角尖,疯狂又?幼稚。”
疯狂又?幼稚。
沈今延觉得这个形容真贴切,不愧是了解自己的鱼叔。
“确实很幼稚,我喷了七年的茉莉香水。以为再遇到她后,当我身上喷的茉莉香水让她难受得连连打喷嚏的时候,我会有足够的快感。”他自嘲地笑了笑。
鱼叔沉着地问:“结果呢?”
“结果一点都没有。”沈今延的眸光暗淡,满面黯然,“还有点懊悔,为什么要这么的幼稚。”
这么的放不下过去。
那天的他回家后,把所?有茉莉味道的香水,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和沈今延约的时间?是中午一点,桐桐吃饭慢吞吞的,白荔在一旁催促:“快点吃,我们还要出门?呢。”
桐桐依旧慢吞吞。
白荔灵机一动,说?:“我们要去见沈叔叔,你不是说?沈叔叔很帅吗?”
桐桐扒饭的速度瞬间?翻倍,小脸几乎钻进碗里面。
白荔:“……”
遗传的谁这么颜控。
十?二点半,带着桐桐出门?。白荔开车直奔医院,距离医院还有一百米左右,她就看见门?口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今延。
他站在那里,肩宽腿长?,身形流畅。
因为个子高,人又?很帅的缘故,几乎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回头看他一眼。
他不在乎周围任何人的目光,只是微微蹙着眉头,频繁地低头看表。
一瞧这动作,白荔就有点心?慌。她下意识看一眼面板上的时间?,已经一点十?分,果然迟到了。
车子开到沈今延的旁边,白荔降下车窗对他说?:“对不起啊,孩子吃饭慢,耽误了点时间?。”
沈今延面无表情地说?:“去停车。”
“好。”
明北医院人流量大,停车位完全不够用,白荔绕了两?圈才?找到一个很窄的车位。
需要很牛逼的技术才?能停进去。
要是不赶时间?,她尝试几盘就能倒进去。但现在,白荔知道不远处有一道灼灼的视线看着她停车,她就紧张。
沈今延一直看着她,看她倒一次,失败,第二次还是失败。
“……”
怎么这么笨。
在白荔第六次没有倒进去的时候,她从后视镜里看见,沈今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停在车门?前,屈指敲敲玻璃:“下车。”
白荔摘掉安全带下车。
沈今延坐进驾驶座,躯体像缩进小壳,长?腿十?分促狭地屈着,压根无法动弹去踩
油门?。他调整座位,让座位后移至最大。
然后直接点火,他单手控着方向?盘,看向?后视镜。后视镜里照出他清俊的一张脸。
一次就成功。
看着停得方方正正的车子,白荔有些不甘心?:“我只是有点紧张,我也可?以。”
“你当然可?以。”他没什么好气,“等下擦到别人的车,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要浪费在这里。”
“……”
白荔打开后座的车门?,桐桐一下车就扑向?沈今延:“啊啊啊帅叔叔!”
白荔一头黑线:“……”
沈今延牵着桐桐,直接往医院门?口的方向?走去。白荔赶紧追上去,问:“现在要干什么?”
“做检查。”他说?。
医院门?口有一个护士和一个护工在等着。一见到沈今延靠近,两?人就同时喊了声:“沈医生。”
“嗯。”沈今延淡淡应一声,吩咐给两?人,“给这个孩子办住院,带她做检查。”
他回头看向?白荔,“医保卡。”
白荔赶紧低头,从包里翻出医保卡递出去,一并拿出来的还有户口本。
护工没接户口本:“这个不要,有医保卡就行了。”
“……”
白荔疑惑,用不到还让她带着干什么?
护工是个五十?岁的阿姨,慈眉善目的,她蹲下身,把桐桐抱起来然后就转身走了。
一旁的护士也跟上去了。
白荔下意识也想要跟上去,沈今延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跟我来,你还要别的要紧事?要做。”
别的要紧事??
她带着满心?的疑惑,跟着沈今延上了他的车。
车子以很快的速度行驶着,像是很赶时间?一般,不停地超车,快到白荔直接晕车。
她的胸口被安全带勒得像要喘不过气。
她把车窗降下一条缝,让风吹进来,稍微可?以好受一点。
方向?盘往左一打,再次完成一个超车。
白荔被甩得几乎要呕出来……
她转头,想要让沈今延开慢点,但是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阴沉,她只好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她把眼睛紧紧闭上,让自己不去看那些飞速后退的景物,以免更加晕车。
耳边的风声不断。
呼呼作响。
不知道时间?了过去,车子终于?停稳,旁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到了。”
白荔惨白着一张脸,缓缓睁开眼睛,往窗外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吓了好大一跳。
“……民政局?!”她的声音在发抖。
沈今延偏头,俊脸上带着玩味和审视,“有这么害怕?”
也不是害怕。
就是震惊。
接下来,沈今延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说?:“白荔,我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报复方式。”

沈今延报复她的方式,是要和她结婚。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荔,完全僵在原处,用最老套的句子来形容的话?,就是她整个人?直接石化?。
她久久没能说出一个字,在石化?的道路上?站成永恒。
这是什么魔鬼思维?
沈今延将?她脸上?的震惊和不解都?尽收眼底,并且,他大发慈悲地做出解释:“昨晚我?和一个朋友聊天,他对?我?说,人?生没有?跨不过去?的坎。”
白荔醒过几分神,点头表示认可:“你朋友说得对?。”
“……”
“真没必要因为一时之气赌上?一生。”
这会是笔只赔不赚的买卖。
“一开始我?也觉得他说得对?。”沈今延降下车窗,点上?一支烟,“后来我?转念一想,就算跨不过也没关系,在那道坎上?耗一辈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就是他生命中,让他难以跨过去?的坎。
“……”
白荔差点都?要被他说服。
但是这不是儿戏,而是婚姻,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民政局门口。
门口排队的人?很多,但大多数的两人?都?是等待办理离婚的,皆是脸上?带怨,挂着麻木不仁的一张脸,早就貌神双离。
似乎在这结婚率年年走?低的时代,离婚更是变成了一种常态。
沈今延追随她的目光,发现她在看排队等着办理离婚的队伍。倏地,他没什么情绪地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只要踏出这一步,你就不用考虑离婚的问题,婚后我?不会和别人?同居,也不会家暴、赌博、吸.毒等任何恶习,就算你起?诉离婚也不会成功。”
白荔心里无比的讶然。
他居然……还事先查过婚姻法,详细了解过如?果是起?诉离婚的话?,法院怎样才给?判离。
这行为很难评,就很未雨绸缪,十分的沈今延style。
空气里飘来淡淡的烟味。
一路坐快车,白荔晕得厉害,闻着烟味更加难受。她感觉到胃里的翻江倒海,只想下车透气。
她打?开车门,一把?推开。
沈今延的神色一凛。
他迅速伸手,连他都?没意识到有?多快,直接握住白荔的手腕。
白荔的手腕上?传来男人?的指温,还有?很重的力度。
他像是真怕她跑掉。
“这就想跑?”他的嗓音沉寒。
“……”白荔忍着难受回头,表情带着点小委屈,“今延,我?不是要逃,我?是想吐。”
万一吐他车上?该有?多冒昧尴尬啊。
闻言,沈今延神色一缓,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腕。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忘嘲讽她:“毕竟你是有?过经验的人?,确实不至于一见到民政局就被吓跑。”
白荔被他的话?搞蒙,谁会对?民政局有?经验啊?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就会来的地方。很快,她意识到沈今延意有?所指,在说桐桐的父亲,主观认为她现在处于离异还带个孩子的状态。
客观事实却并非如?此。
“我?没结过婚。”白荔轻飘飘地说。
她从沈今延的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诧异。
沈今延很快得出结论:“所以,你是未婚生育。罢以四八一六九留三”立马接了一句嘲讽,“原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什么都?没学会,没学会作为一个女生要怎么保护自己,只学会了我?没教过你懦弱胆怯,遇事就逃避。”
他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从前的每一次他都?会戴套。有?时候箭在弦上?发现没有?套,他都?会立马停下,下床穿裤子去?买套。
“叫个外卖吧?”白荔拉过被子坐起?来。
谁知道,沈今延利落地系上?皮带,冷静回答:“外卖没有?我?快。”
他等不了那么久。
“……”
“沈今延。”白荔在路过的风里找回自己的声音,“即便是这样,你也想要和我?结婚吗?”
在他认为她未婚生子的情况。
也想和她结婚吗?
这个回答对?她至关重要。
“我?也想问问你。”沈今延的眼眸暗下去?,“请问白小姐,未婚带着一个孩子和离婚带一个孩子,区别很大?”
“……”区别确实不是很大,虽然沈今延的话?不太好听,但白荔还是准确剖析出他的动机,“所以你还是要和我?结婚。”
看来,他要和她结婚的决心下得非常坚定。
与此同时,白荔也在心中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到时候朝夕相处,你见我?,时常愧疚,应该动辄就会想起曾经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做了逃兵。让你良心不安,正是我?想要的。”
他的语气平静,黑眸却深得像片海。
在那段难捱的黑暗之光里——
沈利身死,褚秀荣收下大额支票背刺他,他还要应付沈家其他亲戚的种种纷扰,他们都?想对?死亡赔偿金分一杯羹,都?试图从他身上刮下尽可能多的油水。
最让他感受到窒息绝望的,还是白荔的离去?。
他在那时候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在就好了,她在的话?,他能看看她的笑容,痛苦大抵可以抵消许多。
只是除了空气和酒瓶,他的身边什么都?没有?。
他一无所有?。
他狼狈又落魄。
白荔没有?再接话?,她下车,站到地上?的那一刻如?获新生,感受着踏实的轻松感。她张着嘴呼吸了好几口,才把?那股恶心劲儿咽下去?。
这时候,沈今延已经踩灭烟头,绕过车头朝她走?了过来。
他的手里,拿着他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白荔的手还在胸口顺气:“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觉得——”她看着他漆黑的双眸,“和我?结婚,是在报复我??”
“……”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种报复。”
问得好。
然而还没等沈今延回答,白荔就说:“我?会觉得,你在给?七年前的我?完成梦想。”
沈今延直接怔住。
十八岁的白荔有?三个梦想:
1.考上?国内新闻专业最牛的大学。
2.独自到印尼看火山,拍一组人?生照片。
3.在二十六岁前,和沈今延结婚。
为什么是二十六岁,因为当时白荔算了算,她读完大学的时候在二十二岁,她还需要四年来冲刺事业,四年过去?,事业迎来一个稳定的平台阶段,到时候她就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
至于人?生大事的第?二参与者,她只会考虑沈今延。
“白荔,你知不知道,狗身上?有?种病叫耳血肿?”沈今延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
话?题跳得太快。
白荔的脑子吃力地跟着转,怎么就扯到狗身上?去?了?
耳血肿又是什么玩意?
沈今延告诉她,耳血肿多发于大型犬,常见于金毛、拉布拉多等,狗因甩耳朵频繁造成耳部的毛细血管破裂,耳朵里蓄血,液体会积得像囊袋增大耳朵,就算拿针抽液也没效果,如?果不进行手术,不管抽液多少次,耳朵里都?会重新蓄血,灌脓。
“这么多年,我?的伤口一直在蓄血。”沈今延嗓音冷得如?风,他的语速越来越慢,“不管我?进行多少次的抽吸,它都?会重新蓄满脓血,还增生出一些粘连难处理的肌肉组织。”
“……”
这个比方打?得很恰当,白荔完全能理解,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从前他给?她补习讲题的时光。
而她就是落在他身上?的,一场无法根治的耳血肿。
今天结婚,就是他要接受的手术。
要以这样极端的方式对?她进行报复,似乎才能让他的伤口不再蓄血增生,得以痊愈。
白荔的思绪混乱,久久没有?说话?。
“桐桐只要体检达标,明?天我?就能给?她做手术。”沈今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我?不介意你骂我?卑鄙,你甚至可以骂我?无耻,但我?不后悔做出这个近乎是威胁你的决定。”
这辈子都?没门。
白荔迟疑地问:“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聊到和手术相关的东西,沈今延的语气变得十分冷静:“手术成功率没办法保证,但要是不接受手术,死亡率就是百分百。”
白荔再次沉默下来。
沈今延并不催促她,安静地等着。
等待时,他想到顾镜发来的那两条短信。
【你到底有?什么可傲的?打?不了我?带着母女俩出国求医,我?觉得全世界只有?你能我?手术刀是不是?】
【到时候对?于她来说,你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收到短信的时候,他就在想,万一她真的接受了顾镜的帮助,到国外求医——毕竟美国明?尼苏达州的梅奥诊所,就有?能给?桐桐做手术的医生,他曾经到那里学习过。
他是天才,但他不是唯一的天才,这世界可从不缺天才。
到时候,真的就会变成顾镜短信里说的那般,他对?她来说连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
失去?最后的价值,就会和七年前一样,和她再一次成为陌路。
一想到这样的事情即将?发生,他就恐慌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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