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亿,养了一条龙by欧阳墨心
欧阳墨心  发于:2025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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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怨气旋涡呼啸,戾风刺耳,芒昼的一袭黑衣被光染成了白,和恐怖巨大的旋涡比起来,芒昼简直像一团小小的萤火,他的衣袂在怨气中烈烈狂舞,豁然高擎手臂,暝刀携着惊电劈开怨气降落,可不过转瞬,怨气旋涡再次愈合。
芒昼右手持刀,左手掌心腾起一串串小型光阵,身如流星在怨气中穿梭游走,快得只剩光的残影,右手劈砍汹涌的怨气,左手紧随而上盖上封印,瞬间隐形换位,再劈、再封,再换位——一串又一串的小小封印光阵闪闪发亮,很快就连成一片,仿若夜空中的星座一般,遥相呼应着。
怨气旋涡愈发扭曲挣扎,董天心甚至听到了某种诡异叫声,似人似兽,遥远回荡。
芒昼的封印越来越密,星阵越来越完善,眼看就差左上角一小块就能完成了,突然,黄沙堡尚未完工的城墙塌了一块,地面大震,支撑悬空飞星阵的一个阵眼裂了,整座护城大阵轰然压在了董天心身上,董天心“噗”喷出一口血,芒昼眼角一扫,骇然变色,“董——”
一瞬间的走神,怨气趁虚而入,瞬间淹没了二人。
董天心再一次站在一片峭壁之上。
还是幼时的那片峭壁。
董天心扶额:艹,又来?
没有人回答她,四周静得可怕,连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董天心慢慢放下手,觉得有些不对。
在她的记忆里,当时山涧之中应该有泥石流涌出,声音震耳欲聋,可是现在——
突然,她看到了一辆汽车,沿着盘山路行驶而来,银色的车身,车头还插着一面小彩旗。
董天心瞳孔剧烈一缩,死去的记忆一帧一帧恢复,和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合。
那是他们一家三口的车,那面小彩旗是她插在车头的,车里坐着妈妈、爸爸,还有五岁的她。
天空突然变暗了,风变得腥臭,一团巨大的黑色旋涡从山涧之中腾起,瞬间卷住汽车狠狠撞向山崖,车体四分五裂。
就在此时,一团光从汽车残骸中飘了起来,光中,爸爸紧紧抱着幼小的董天心,妈妈双掌撑着一个圆形的光球,死死护着家人。黑色怨气疯了一般攻击三人,光球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被压迫着降入山涧。
董天心听到妈妈的大喝声,光球绽出耀目的白光,炸开了怨气旋涡,怨气狰狞嘶叫砸向了山崖石壁,大地裂开了一道口子,泥石流卷着黑色怨气喷涌而出。
妈妈周身光芒泯灭,反身抱住了小小的董天心,三人直直坠入了泥石流之中。
后面和董天心记忆中一样,妈妈和爸爸拼命将她托举了起来,一只大鸟飞来,抓起了小小董天心的手臂。
爸爸:“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妈妈:“一定要记住,你姓董。龙腾万里,山河永安!”
泥石流吞没了父母,可泥石流中夹杂的黑色怨气却被光一点点净化,重新凝固,沉淀,变成湿润的土壤。
天空辽远,大地重归安宁。
董天心泪流满面,慢慢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胸前。
原来,这并不是天灾,而是怨气造成的灾难。是妈妈用最后的力量净化了怨气,留给了她生的希望。
她甚至忘记了,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董天心抹去眼泪,站起身,朝着着天空扬起嘲讽的笑脸,“多亏了你,我想起来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儿!”又竖起中指比了比,“老掉牙的套路我已经看腻了,有没有新鲜的?放马过来!”
寂静的天空微微一震,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一团扭曲的怨气,一点微光若隐若现。
那道光——是芒昼!
董天心眯眼,御风飞起,没有半丝犹豫冲了进去。
眼前一黑一亮,董天心落在了一处山峰之上,远处层峦叠嶂,瀑布如白练落下天际,脚下草色绒绒,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阳光透过叶隙斑驳满地。
董天心愕然,她以为会和怨*气进行殊死搏斗,怎么突然进入——这是什么地方?漂亮得如此不真实,电脑壁纸咩?
远处草叶沙沙响,一只雪白的小猫猫蹦蹦跳跳跑了过来,追着花丛间的白蝶,大约是腿太短,一扑,摔个趔趄,又一扑,又摔一跤,滚了满身的草屑和花瓣,粉红的鼻子抽了抽,打了个喷嚏。
董天心下巴掉了:“芒、芒昼?!”
应该是芒昼。肯定是芒昼!
董天心伸手去抱,芒昼向前一扑,穿过董天心的身体躲在了大树后面,竖着一双小耳朵偷看。
五个少年少女着跑了过来,大约都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飘逸的古装长袍,五官秀丽,头顶都有一双鹿角——鹿角隐隐发着光,是龙角。
“小芒昼,小芒昼,藏到哪里去啦?”
“哥哥姐姐回来啦,快来抱抱哇。”
芒昼一个激灵,扭头就跑,少年们速度可快多了,嗖一下飘过去,一个少女抱起芒昼,开心得又是举高高,又是转圈圈,脸贴着小猫猫的脸蹭啊蹭,“芒昼弟弟,我好想你啊!”
一个少年抢走芒昼,又是同样的流程,举高高、转圈圈,蹭啊蹭……
芒昼尾巴上的毛都炸了,大叫,“你们作甚?!放手!”
居然还是未变音的童声。
这不喊还好,一喊大家更激动了,这个掏出一堆糖果,那个变出一堆漂亮的小衣服,还有拨浪鼓、小木偶、糯米糕、刺绣小猫、小狗、小龙……大堆的礼物几乎把芒昼埋在里面,芒昼挣扎着探出头,呲牙裂嘴,“吾长大了,吾很快就化为人形了,不许像逗猫一样逗吾!”
少年们大惊:
“啊!化为人形就不可爱了!”
“趁现在赶紧再抱抱!”
“小芒昼,你的半身不是猫,是朏朏,最可爱的朏朏!”
芒昼被大家抱来抱去,急得四爪乱挠,薄薄的耳廓红得犹如玛瑙。
董天心:“……”
小芒昼……也挺不容易的……
光影变幻,风把天空吹得纯净冰凉,绿叶转黄,瀑布干涸。
一袭黑衣的少年踩着枯黄的草叶走到树下,将手里的拨浪鼓、小木偶、刺绣小猫、小狗、小龙一样一样摆在地上,单膝跪地,静静地看着。
芒昼的脸稚气未脱,身形却已拔得又瘦又高,眼中已经有了董天心熟悉的冷意。
“大哥、二姐、三姐、四哥、五哥——今日,我也要上战场了,若是胜了,回来给你们买糖葫芦,若是败了,咱们在黄泉之下一起吃糖。”
风过,黄叶纷纷飘落。
远处的天空电闪雷鸣,参杂着狰狞的嘶吼。
一名英武的女将军持剑走过来,拍了怕芒昼的肩膀,手一挥,芒昼换上了银色的铠甲。
女将军抬手,金刀浮现,转而递给芒昼。
“此刀名为暝刀,是吾为你炼制的命器,今日大成,拿着吧!”
芒昼恭敬接下,“谢母上!”
女将军笑了笑,她五官和芒昼很像,唯独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今日你初战太岁,怕吗?”
芒昼冷哼,“区区太岁,有何可惧!”
“甚好!”
远处雷声愈来愈密,闪电几乎击穿天空和大地。
芒昼和母亲对视一样,身化流星游上天际。
光影再次变幻,这一次,变成了冬天,万物成枯,天地一片白茫茫。
白衣白肤的青年紧紧抱着一只小白猫在雪地里蹒跚地走着,身后,长长的黑发拖出长长的血痕,突然,青年仰起头,呼唤了一声什么。
一名长袍广袖的女子御风而降,愕然看着青年,“这是——”
青年:“烛龙一族尽数战死,吾儿芒昼命悬一线,帮帮他!”
女子轻轻摸了摸小白猫,“奇怪,他本该已经死了,但体内又有一股神奇的治愈之力,成了他的一线生机——对了,你是朏朏,他定然也继承了你一半的妖力,真是苍天有眼!可他伤得这么重,恐怕要沉睡很久才能苏醒。”
“他是天地间唯一至纯至白的烛龙,也是三界最后一只烛龙。”青年摸了摸小白猫的头,递给了女子,长揖到地,“望豢龙氏一族能守候烛龙遗孤,守候最后的希望。”
女子神色凝重,深深回礼,“豢龙董氏在此立誓,世世代代守护烛龙遗孤,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天!”
青年温柔一笑,化为雪花,消逝在烈烈风中。
所有景象熄灭,换做无边无际的黑暗。
董天心大约明白了,她刚刚看到的,应该是芒昼的记忆,根据太岁的尿性,这些记忆很有可能就是芒昼最悲伤,最不愿触碰的部分。
她是靠自己走了出来,那芒昼——他行吗?
董天心不太确定,但仅凭现在的状况判断,他可能不太行。
“关键时刻,还要靠我力挽狂澜啊!”董天心嘀咕着,慢慢向前走,她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是单纯觉得身体动一动,脑子也能跟着转起来。
如果,她现在是在芒昼的记忆里,那么从理论上来讲,她应该在芒昼的脑子里?
不不不,应该更玄幻一些,比如在芒昼的心里?呃——听起来有点暧昧——她在芒昼的意识——换成专业术语的话,她大约是在芒昼的神识之中。
董天心停住了脚步,也就是说,她是在距离芒昼最远又最近的地方,那么,芒昼能听到她的心声吗?
管他三七二一,试试又不花钱!
董天心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心中默念芒昼的名字,心口“biu”跳出一团小小的心声之光,她的心声很明亮,好像一颗小小的恒星,飘飘荡荡照亮了前方的路。
董天心迈开大步跟随光球,黑暗越来越小,光明越来越大,心声萤光高高悬空,射下一束金色的聚光,光中,是一个浮在空中的芒昼。
董天心几乎欢呼出声,御风飞过去,发现芒昼双眼紧闭,手脚冰凉,心也顿时凉了半截,转到左边挠挠芒昼的脸,转到右边扯扯芒昼的头发,又弹了两个脑瓜崩,芒昼毫无所动。
董天心犯了愁,皱着眉头飘了一圈,突然想起之前守城战时,芒昼说他用了什么“禁术”强制恢复了龙神之力——若是她猜的不错,那个所谓的“禁术”大约就是芒昼亲了一下她的手背——等一下,好像不是亲,而是吸了一口血?
更不对了,芒昼又不是低级的吸血鬼!
冷静冷静,从头推理!
烛龙一族只能吃豢龙氏经手的食物,但是,又不需要从头烹饪,甚至,还能吸收她净化过的怨气,也就是说,烛龙一族能吸收的,应该是豢龙氏族人身上独有的什么东西——
【豢龙氏,自然澄明,天生万物亲和之气。】
董天心上上下下摸了自己一圈:莫非是——“气”?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试一试也不花钱。
董天心凑上前,鼓着腮帮子对着芒昼吹气:呼——呼——呼——
芒昼没反应。
太远了?姿势不对?
该不会嘴对嘴这么烂俗吧?
算了,烂俗就烂俗吧!
董天心嘟着嘴,一寸一寸贴上去,眼看就要碰到一起,迅速撤回,飞快眨了眨眼。
芒昼没有任何变化。
董天心仰天长啸:“这不合理!按照狗血剧情,贴上去的前一秒他应该睁眼的!为什么不按套路走?!”
【呵,有趣。】
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似远似近,非男非女,好像千万人同时嘶喊,又好像无数微生物在耳边低吟。
董天心飞快挡在芒昼身前,“什么玩意儿在这儿叫嚣?!”
【一个人类,能突破本尊的忆境大法,已是天大的造化,现在居然还想在烛龙的忆境中唤醒他?真是痴人说梦。】
董天心挑眉:“你就是太岁?”
【本尊不喜欢这个称呼,你可称本尊为黑暗邪神。】
这名字也太中二了吧……
董天心:“看来芒昼说的对,太岁果然很丑,而且没有什么审美。”
【……】
【原来是豢龙氏一族,难怪在忆境中待了这么久,还能保持自我意识。不过,对现在的你来说,拥有自我意识很痛苦吧!你应该已经想起来了,你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托你的福,记得清清清楚。”
【看到父母死在自己眼前是什么滋味?是不是痛不欲生,心如刀割?他们若不是为了救你,是能活下去的,他们因为你才死的!】
董天心攥紧手指,“滚你个巴子!杀死我父母的真凶是你!少在这儿偷换概念PUA我!我的父母在临死之前用尽最后的力量封住了怨气旋涡,他们完成了他们的责任和使命,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你?】
“你杀了我的父母,是因为你怕了!你怕烛龙,怕豢龙氏唤醒烛龙!”
【哈哈哈哈哈!不过是一只弱小的半龙罢了,本尊根本没放在眼里!】
董天心毫不客气笑了回去:“哈哈哈哈哈!真是万万没想到,太岁你人还怪诚实的嘞!居然自己承认自己弱小。”
【你说谁弱小?!!】
“自然是某个被‘弱小’的半龙打成了半残,吓得屁滚尿流只敢藏头露尾——啊不对,你连尾巴都没有,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下三滥手段迷惑人心东西——啊,还是不对,左柏说过,太岁只是一种菌类,所以你不是个东西,最多只能算个香菇。”
【你给我闭嘴!!!】
“你才闭嘴!”董天心撸胳膊挽袖子,“老娘堂堂一个人类,兢兢业业进化了上百万年好容易爬到了食物链顶端,岂能让一只香菇骑到头上作威作福?!有本事出来单挑啊!”
“噗!”
身后传出一声喷笑。
董天心赫然回头。
芒昼睁开了眼,看着她,轻轻地笑着。

“芒昼!”董天心差点哭出来,“你总算醒了,我都骂得没词了!”
“我看你骂得挺来劲的!”芒昼抬起手掌,董天心一笑,啪一声拍上去。
“换人!”
芒昼眼中亮起金色竖瞳,董天心只觉自己的视线嗖一下降了下去,脱出怨气旋涡,坠进守城大阵,咚一声,重新撞回了自己的身体。
一睁眼,看到左柏焦急的脸,右边的老朴、二南等人急得快哭了,小凑已经哭了,院子内外还挤满了许多忧色重重的百姓,左边位置倒是挺空——呃,因为吕午举着一只嫩黄的百花蒿在跳舞,边舞边喊,“怎么还不醒?这不科学!”
左柏:“别跳了,醒了!”
董天心眨了眨眼,“我失去意识了?多久?”
左柏:“从我们回来算起,不到半分钟。”
吉羊止止:“确切的说,是28秒31。”
吕午:“芒昼殿下被怨气旋涡的吞进去了!”
“安啦!”董天心仰头看向夜空,“他就要出来了!”
怨气旋涡中透出零碎的星光,分布在四周封印重新亮起,连成大片的星座,万丈金光破开怨气,直冲天际,整片夜空粲然大亮。
怨气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雷电翻涌,大地震动,一条雪白的巨龙破光而出,全身的鳞片如白玉雕色,身披星光,流雾环足,吐纳间,风起云涌,金瞳开启时,天地明灭一瞬。
众人全看傻了。
二南:“是龙!真的是龙!”
皮皮荣:“是神龙!”
吕午:“是烛龙啦!”
小凑:“哇,真的有白色的烛龙,好漂亮啊!”
怨气疯了一般涌向了烛龙,龙瞳大亮,龙吟震天,洁白的龙身在肮脏的怨气中穿梭,封印的芒光越收越紧,一缕怨气被光击散了,越来越多的怨气被击散了,腾起腥臭难闻的雾气,烛龙怒吼一声,数道雷电降落,雾气和怨气混杂着腾起了一朵黑色蘑菇云,炸开,白光冲天,没了。
众人瞠目结舌。
董天心:“……还真是一朵大香菇啊。”
天际线上透出薄薄的晨曦,夜过去,天已明。
朝阳落在烛龙无瑕的鳞片上,泛起纯洁帅气的明光。
吕午:“赢了!我们赢了!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
所有人都欢呼了起来,吉羊止止在手机里跳起了舞,左柏推着眼镜框笑出了声,董天心大笑着回头,“二南,你的心愿——”
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吕午的欢呼戛然而止。
黄沙堡的百姓们变成了虚幻的芒光,一个一个消失在晨风中,小喜也消失了。二南、小凑、老朴、皮皮荣、石九安静地站着,他们身后,阿昌扛着刀走过来,六人站成一排,笑眯眯地看着董天心。
他们的身体都变成了半透明的蝉翼状态,是愿力消失前最后“灭”的阶段。
董天心只觉心口发烫,不觉掏出了怀中的木牍。木牍很热,渐渐变成了千年后的模样,首尾烧焦,字迹模糊,木牍轻轻颤抖着,好像有什么未尽之言。
二南抬手指了指:“背后,有我们一起写的话。”
董天心翻过木牍,看到歪歪扭扭的八个字,字比二南还丑,八成是小凑的作品:
【不要打仗,国泰民安】
“国”字因为里面比划太多,甚至团成了一个黑坨坨。
董天心眼中含泪:“这是你们最后的心愿吗?”
六人齐齐点头。
董天心笑了,抬头大喊,“芒昼,行吗?”
巨大纯白的烛龙盘踞在天地之间,明明是那么威严的形象,却发出了臭屁的声音,“小小愿望,有何不可?”
董天心御风卷住所有人迎风而上,芒昼龙身舒展,稳若山岳,众人骑在了他的龙背上。
董天心坐在首位,双手握着莹白如玛瑙的龙角,震声高喝:“出发!”
飞龙在天,腾云驾雾,无边的云海在脚下翻滚,明亮的天空在头顶流动,大地上繁花如锦,炊烟袅袅,山脊上梯田碧绿,孩子们在阳光下奔跑。
春风卷着花的芬芳,夏云藏着雨的浪漫,秋月皓皓,雪落无声,四季流转,日夜更迭,白色巨龙载着众人穿越时空,迎着朝阳,掠过一望无际的大海,粼粼的海浪拍打着脚面。
远处,是蜿蜒繁华的海岸线。
热闹的现代都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黄沙置六人看得万分激动,七嘴八舌提问,吕午和左柏变成了免费的向导。
“哇哇哇,那些跑来跑去的小匣子是什么?”
“汽车。一种载人的交通工具。”
“那些老头和老太太在做什么?”
“跳广场舞喽,跳得比我好。”
“还有练武的!”
“太极拳。一种健身方式。”
“孩子们背着包急急忙忙去哪?”
“上学。”
“女孩子也是吗?”
“自然。”
“好香啊,是吃的吗?”
“嘿嘿,艇仔粥,烤生蚝,白切鸡、烤鸡、烤鹅、盐焗鸡、马蹄糕、肠粉、虾饺、白灼虾、蒸螃蟹、腊肠、腊味、腊肉,想吃什么都有!”
巨龙在百岛市上空盘旋了一圈,化作一道流光降落在了万美商场的顶层平台,这里的时间好像静止了,还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状态。
主持人张着嘴,举着话筒,指着那张来自千年前的家书木牍,姿势都没变。
芒昼化为人形翩翩落在董天心身侧。
董天心笑着问六人,“满意吗?开心吗?”
二南、老朴、阿昌、石九、皮皮荣对视一眼,“我们心愿已了!”满脸笑容,深深作揖,“多谢!”
小凑欢乐摇手,“董姐姐,猫猫神,左先生,吕先生,再见啦!”
四人含笑摆手,“再见。”
六人身形变得透明,渐渐融入喧闹的背景,连轮廓也看不见了。
木牍从董天心怀中飞出,悬空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董天心心念一动,张开手掌,木牍落入掌心,融进了她的身体。
四周空气微微一颤,嘈杂的背景音响起,时间再次恢复流动。
手机里的吉羊止止报告:“距离我们离开只过了0.67秒。”
主持人滔滔不绝:“这可能是一份从未寄出的家书,自己远离家乡,和家中的兄弟一别数年,现在生病了,这一病可能今生无缘,只有来生相见做兄弟了。一句‘死生恐不相见’其悲切之情溢于言表,令人读之动容。”
又搬上来几个展示台。
主持人:“和这封家书一起出土的,还有以下这些非常有趣的木简哦。比如著名的‘传马名籍木简’。”
一排细细的木简放大图投影在了大屏上,董天心只看了一眼就笑了,“是二南起的马名诶。”
主持人:“大家再瞧瞧这张兔子木简,是不是栩栩如生?”
芒昼:“小凑的兔子太瘦了。”
董天心:“那兔子聪明着呢,害怕自己吃胖了被熬成汤。”
主持人:“这几张是九九之术木简,那个时候,古人已经开始背乘法口诀了。在座的小朋友们都会背吗?”
隔壁的小孩姐扯着嗓门大喊:“会——”
吕午胳膊肘撞了撞左柏,“这不是你教给黄沙堡孩子们的口诀吗?”
左柏愕然:“这……不科学……”
吕午红着眼:“管他科学不科学呢,这不也挺好嘛!”
左柏扭头,偷偷摘下眼镜擦眼泪。
“除此之外,木简上还有许多未解之谜呢。”主持人提高声音,“有请我们的古籍专家为大家解读一二。”
古籍专家满头白发,带着二饼的眼镜,颤颤巍巍看了一圈,站在了木牍家书的前面,点了点罩子,“大家一般只会注意到这封家书的正面,很少有人发现其实它的背面也有字,只是被磨损得太厉害,即使我们通过最先进的AI扫描分析技术进行复原,也只能窥得一星半点。”
大屏显示出木牍的背面,隐约能看到几个比划。
一个黑团团,半个水字,空了一块,一横连着一捺。
古籍专家:“根据位置排列,我们可以推测出是四个字,大家不妨发动想象力,猜猜是什么字?”
“……是国泰民安。”董天心喃喃道。
邻座小孩姐腾一下跳起身,举手大叫,“是国泰民安!”
董天心:“……”
老专家笑眯眯:“其实,没有人知道谜底,但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是国泰民安。在那个动乱的时代,这四个字,对于当时的百姓来说,就如同梦境一样不可实现。但对我们来说,梦已成真。”
“不对!”小孩姐又喊,“我们老师说了,长路漫漫,同志仍需努力!”
这一嗓子,全场大笑。
主持人鼓掌:“说的好,少年强则国强,少年人,咱们仍需努力!”
董天心、芒昼、左柏、吕午对视一样,同时笑了。
阳光灿烂,国泰民安。
新晋视帝沈约的经纪人月夏是业界好评第一的“好脾气女神”,人长得美,业务能力强,带过的艺人皆是有口皆碑。
可现在的‘月女神’正穿着优雅的长裙,光着脚蹲在沙发上暴躁地捏核桃,徒手捏,捏碎一颗,填嘴里一颗,噗噗噗吐出核桃壳碎渣,再捏。
小助理心惊胆战,“月总,沈老师他真的要进军歌坛?”
月夏:“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就是我疯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时装周那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走完红毯还好好的,睡了一觉,突然就说要唱歌!”
“呃——”小助理吞了吞口水,“我记得那天是9月3号吧?”
“那又怎样?”
“其实……9月3号有件怪事儿,好几个业内的老师同时联系到我,说有人有急事找沈约,请我搭个线,后来又不了了之,我追问过去,又说不是他们要找沈约,是受人之托。”
月夏放下手里的核桃,“然后呢?”
“我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就打听了一下。发现委托那些老师的都是同一个人。”
月夏扔了核桃,拍了拍手,优雅靠进沙发,翘起二郎腿,拿起手机,“是哪个家伙?”
小助理手忙脚乱传过去一张名片。
月夏眯起了眼睛:“腾龙律师事务所,金牌律师,吕午?”
注1:甘肃省简牍博物馆关于“死生恐不想见”简牍的官方解说词。
注2、注3、注4的原品同收藏于甘肃省简牍博物馆

大清早,龙腾律师事务所的首席金牌律师吕午心情不大美丽。
自从有了离婚冷静期,律所离婚案的数量与日俱增。
虽说为律所KPI做了很大的贡献,但离婚案嘛,懂得都懂。
早上两个离婚协调的,一家互骂两个小时,从鸡毛蒜皮鸡零狗碎上升到祖上十九代;一家上演全武行,主打一个鸡飞狗跳鸡犬不留,临走的时候,丈夫还突破重围,硬生生在吕午的脸上留了三道爪子印,美其名曰:“不为我们男人说话的男人没资格当律师!”……
吕午坐在椅子里,举着小镜子,小心翼翼给自己的伤口涂碘伏,越想越觉得危险,那丈夫口吐芬芳,宛若疯犬,还出轨,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隐疾,下了班还是去医院查一查,补两针狂犬疫苗破伤风才保险。
新来的实习小秘书刚毕业,还是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的花样年纪,早上的经历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一边收拾办公室,一边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这样?大家不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吗?难道婚姻真的是爱情的坟墓?”
吕午脚尖点地,椅子滴溜溜转了个圈,换了个光线角度照镜子,“咱们这行干得久了,你就懂了。什么爱情,根本不重要,拿在手里的遗产房产财产和抚养权才是真的。”
“我还是相信爱与和平的!”小秘书嘟囔着,气鼓鼓抱着文件夹出去了。
吕午摇头:“还是太年轻,阅历太少啊!”
话音未落,小秘书又跑了回来,两眼发光道:“吕律师,外面来了一个超级美女,要见你!”
吕午第三次换角度:“有预约吗?”
“她说是沈约的经纪人,有要事找您面谈,她愿意付三倍的咨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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