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吕午放下小镜子。他想起来了,是偶像剧世界男二号周郎晨的演员。
小秘书压低声音,“这位美女的表情有杀气,您要见吗?”
吕午眸光一闪,“请她进来。”
沈约的经纪人居然找到了这里?
为什么?想干啥?
难道是愿力影响造成了什么后遗症,来秋后算账了?
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吕午决定严阵以待。
梳了头,喷了发胶,从抽屉里翻出金丝边眼镜(自从第一次见董天心戴过之后,再无用武之地),沏一杯精英人士必备黑咖啡。一切准备就绪,吕午端坐咖啡蒸汽之中,垂着高傲的眼皮。
门响了,有人走了进来。
吕午锐利抬眼,然后——金丝边眼镜滑下了鼻子。
眼前是一名明亮利落的女性,职业感十足的白衬衫,黑裤子,棕色的卷发松松挽起,脸很窄,眼瞳颜色很浅,妆容精致。
吕午咕咚吞了口口水,不知为何,眼前人有一种莫名的气场,压得他心跳有些乱,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初次见到芒昼殿下时候的震撼——甚至比那时更甚。
“吕律师你好。”女人递上一张名片,“我是沈约的经纪人月夏。”
吕午腾一下站起身,放下咖啡杯,双手接过名片,“我是龙腾律师事务所的吕午,您请坐。”
月夏:“谢谢,我——”
“您想喝什么?”吕午哒哒哒去了茶水台,手忙脚乱,“咖啡?Tea?or Me?”
“啊?”
“咳,我是说ME——迷迭香茶,我们这儿的特产。哈哈哈哈。”吕午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纯净水,谢谢。”
吕午端着两杯纯净水重新入座,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愈发热烈。
月夏:“吕律师,我就开门见山了。9月3号,您委托了五位圈内老师想要联系沈约,有这件事吗?”
9月3号?正好是董天心和芒昼殿下进入偶像剧世界的时间。
吕午肃下神色,“是。”
“能方便透露一下,您这么着急找沈约,是有什么事吗?”
吕午低头喝了口咖啡,直觉告诉他,眼前的月夏是个狠人,她既然敢坐在这里,想必是有备而来,搞不好已经做了背调,普通的说辞肯定糊弄不过去,这种时候,自然要发挥说谎的最高要义:“九真一假”。
“我们律所接了一个案子,涉及到一些遗产问题,遗产中有一册剧本,这个剧本和沈约先生有交集,需要沈约先生提供一些线索。当时案子的情况比较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托了一些人脉,如果对沈约先生造成了困扰,还请见谅。”
月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请问案子还顺利吗?”
吕午一怔,飞快眨了眨眼。
哇,她人好好哦。还担心我的案子。
月夏:“吕律师?”
“咳,”吕午调整表情,“通过其他途径顺利解决了。”
“您说的剧本是沈约参演的《爱情像宝石一样美丽》?”月夏又问。
吕午:“没错。”
哼哼,她果然做了调查。我真是太聪明了。
“这个剧本是编剧温纯的作品?”
“对。”
“方便透漏一下温纯是如何去世的吗?”
月夏的这句话让吕午觉察到了一缕不同寻常的气息,想了想,还是照实说:“五年前,交通意外。”
月夏皱眉。
“有什么不对吗?”
“实不相瞒,我来之前也对吕律师做了一下背调,听说您在业内颇有口碑。”
吕午挺起了胸膛,起身,整了整领带,开始热情洋溢展示背后书架上华丽丽的奖状奖杯:“吕某人只是获得了些许小小的成绩,比如:钱伯斯大中华区法律指南上榜律师,ALB中国律师新星,asialaw Awards客户首选年度中国律师,司法部颁发的全国优秀律师称号,全国法律援助工作先进个人,广**出贡献奖律师——”
“吕律师,我说的是另一个业内。”月夏打断,“吕氏的代族长,吕午。”
吕午眸光闪动,笑了笑,“月女士,您这背调还真调查到了不少东西啊。”
月夏沉默片刻,“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唐突。9月4日凌晨,沈约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要改行,做歌手。”
“啊——哈?”
“沈约天生五音不全,根本不适合唱歌。可他就好像着了魔一般,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追问许久,他才告诉我,是因为他做了一个很感人的梦,梦里有人告诉他,要勇敢的,一往无前的追寻自己的梦想,永不放弃。”
“……”
月夏重重叹气,扶额,“公司高层认为沈约是中邪了……我一开始也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可笑,可刚刚听到吕律师您说的温纯……我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
停顿几秒,“沈约说梦中的人,是个年轻女性,虽然看不清脸,但总觉得似曾相识,而且那个梦,感觉和《爱情像宝石一样美丽》中的场景很雷同。”
吕午同款扶额:完球了,果然是愿力的后遗症。
“加上吕氏一族的特殊工作性质,我现在觉得,沈约中邪这个说法,恐怕并非空穴来风。”月夏定定看着吕午,“吕族长您有什么建议吗?”
吕午挂上十六颗牙的营业笑容,轻轻一拍书架,书架咔咔咔旁移,露出后面的隐藏暗柜,柜子正中央摆着一张金框证书,上面豁然写着:《非物质文化遗产“灵舞”传承人》
“月女士,请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叫吕午,从事驱邪祈福工作十四年,国家认证,经验丰富,好评如潮,竭诚为您服务。”
小秘书看着来时杀气腾腾的月夏心平气和出了门,心中万分好奇,抓起两张文件去敲门,“吕律,您——”大门推开一条缝,“嚯?!!”
娇艳的大红玫瑰从抽屉里、沙发靠垫的拉锁里、咖啡机的出水孔里、笔筒里、键盘缝里源源不断钻出来……喜气洋洋地淌出大门,向整个事务所漫延。
吕午揽镜自照,哼着歌:“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小秘书:……
完了,族长开花了。
董天心起床的时候,左柏正在烧汤,满屋喷香。董天心心满意足闻了两口,飘去观景阳台晒太阳。
芒昼又提着小水壶给假多肉和小红花浇水,阳光下,芒昼的侧脸白得几乎透明,俊秀的鼻梁,翩翩的睫毛,利落的喉结,董天心倚着门框看了一分钟,或者两分钟,觉得芒昼每根头发丝都散发着盈盈的辉光,颇为得意。
不愧是她养的龙,太健康了!
芒昼提起水壶,叹气,臭着脸看过来,“你想作甚?”
董天心溜达上前,“我来看看我的小红花。哇,长大啦。”
多肉盆里的小红花拔高了三寸,多出了十来片叶子,绿油油的,滴着水,花也大了,原来只有瓶盖大小,现在直径超过了五厘米,鲜嫩的花瓣舒展开,露出洁白的花蕊。
董天心很满意:“不枉我废寝忘食地看顾啊!”
芒昼嘀咕:“明明是我一直在照顾。”
董天心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大喜,“哇,有香味了,我第一次闻到小红花的香气,芒昼,你闻闻,像不像桂花?”
说着,把芒昼一把拽了过去*,芒昼一个不慎,脸差点撞到董天心的腮帮子,急忙后撤,差点闪了脖子。
董天心离他很近,双颊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因为刚睡醒,眼尾的睫毛翘了起来,鼻子一皱一皱的,嘴巴嘟囔着“小红花闻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唇瓣红红的。
芒昼突然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视线好像黏在了董天心的唇上,怎么都撤不回来。
董天心的小心脏豁然跳了两下,猛地回头,对上芒昼的眼睛。
芒昼喉结又滚了一下。
董天心:“你为什么对着我吞口水?”
芒昼:“……没、没有……”
最后俩字堪比蚊子哼哼。
董天心眯眼:“你是不是想喝我的血?!”
芒昼怔了足足三秒才回过神来,“什、什么?!”
董天心逼近,“黄沙堡的时候,你突然抓住我的手,吸了一口,然后就突然大展神威,之后又莫名其妙说使用了什么禁术,我回来后仔细想了想,其实你们烛龙一族的禁术就是喝我的血恢复龙神之力对不对?!”
芒昼脸白了,飞快后退两步,抿紧嘴唇,眸光闪烁,腮帮子紧了又紧,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深深吸气,道:
“对烛龙一族来说,豢龙氏族人的……气,若是直接吸食,虽能暂时大幅提升龙神之力,但之后便会陷入虚弱状态数日,反而更加危险。且,极易成瘾。若身体形成依赖,索取过渡,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吸食豢龙氏族人之气乃是极端之法,被列为禁术。”
董天心:“……”
这个形容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感觉她像是某种不太正经的……兴奋剂?
“不堪设想的后果是什么?”董天心一脸防备盯着芒昼,“难道……你会一时把控不住,把我……吃了?!”
芒昼大惊:“你瞎说什么?!我怎会吃……吃你……”
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又定在了董天心的脸上,难言的饥饿感愈发严重,但似乎又与真正的“饥饿”不同,甚至与豢龙氏的“气”也无关,仅仅是对她这个人的“饥饿感”……
董天心心惊胆战盯着芒昼,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芒昼的表情很奇怪。先是愣住,目光缓缓移到她身上,突然的一瞬间,变得极具侵略性,但很快又柔软了下来,变成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温柔,仿佛想把她一口吞下去,但又很克制地不舍得,又想一口一口慢慢细嚼慢咽,又突然的,眼神清醒,清明中划过一丝慌乱,脸和脖子涨得通红。
董天心后退三大步,指着芒昼:“你你你你脸红什么?!”
芒昼:“我、我我我没有!”
“你就是想吃了我!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绝、绝无此事!”
“那你结巴什么?!”
“我没、没有结巴!”
“明明有!”
“没有!”
“嗯咳咳咳咳!”左柏举着勺子敲了敲门框,“咱们家还没有穷到揭不开锅要炖人肉的地步吧?”
董天心和芒昼没了声音。
左柏无奈:“人肉不好吃,来吃饭。”
芒昼守着自己的空盘子,哀怨地瞪着她。
董天心夹了第四个虾饺,在芒昼盘子边疯狂试探一圈,又填到了自己嘴里。
芒昼的脸黑了,肚子咕噜噜叫。
“想吃吗?想吃就发誓!”董天心威胁,“发誓绝对不会吃了我;发誓再也不喝我的血——啊不对,是再也不吃我的气。”
左柏手指在电脑上飞快敲击,“这个誓言不严谨。确切地说,每次你经手芒昼的饮食,都是间接用自己的‘气’养护他。”
董天心:“发誓以后绝对不能‘直接’吃我的气!”
芒昼叹了口气,深深望着董天心:“吾,芒昼在此立誓,此生绝不再启禁术!”
话音刚落,芒昼的发丝、皮肤泛起了一层淡淡的明光,转瞬即逝。
董天心警惕:“你干嘛突然发光?”
芒昼撇开视线,盘子递过来,“吾饿了。”
董天心气鼓鼓给芒昼夹了满满一盘子,嘀嘀咕咕:“你最好别骗我,要是骗我,我就再也不给你搞吃的,饿死你渴死你,哼!”
芒昼翻了个白眼,“幼稚。”
旁观了全程的左柏暗暗摇头,一手吃云吞,一手点鼠标,吉羊止止在电脑屏幕里骑着小三轮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董天心:“下周就国庆了,左教授不休息吗?”
吉羊止止把小三轮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出来,一堆参考书:《河图洛书》、《疑龙经》、《撼龙经》、《阳宅撮要》、《地理辨证》、《地理五诀》、《实用风水学》……
一堆学术论文:《风水学在现代城市规划中的应用与实践研究》、《古代风水的生态智慧与现代城市规划的启示》、《风水阵法在古建筑布局中的应用与解析》、《风水阵法与古代城市防御体系研究》……
芒昼惊讶:“这是?”
“我前几天对黄沙堡案例进行了复盘,发现风水阵法与数学的联系颇为紧密,打算浅浅研究一下,若是下次——”顿了顿,“若是万一还有下次,仅靠吕午的话,总觉得心中不安。”
董天心觉得左大教授所言甚是。
芒昼细细浏览了一遍吉羊止止展示的参考资料,回身坐好,垂着眼慢慢吃着早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董天心:“左教授国庆有什么计划?要不咱们组个团旅个游?”
左柏默不作声点了两下鼠标,吉羊止止又拉了两大车新闻嘁哩喀喳倒在了屏幕上:
【国庆出游人潮汹涌,交通拥堵成“假期常态”】
【国庆旅游热引发交通拥堵,多地全力应对保畅通】
【国庆人文旅游成新宠,人潮汹涌澎湃,交通压力何时能解?】
“不用担心,咱们几个可以御风出行,每人配个全包头盔,我款式都挑好了,”董天心自信展示自己的购物车,“三星堆联名款,再加上这套联名款的连体衣,妥妥的外星人COS妆,绝对安全。”
左柏扫了一眼,“我拒绝!”
芒昼嫌弃:“你的御风飞得太慢,高度太低,远不如吾之腾云驾雾。”
董天心和左柏愕然,芒昼扬起倨傲的下巴。
董天心这才想起芒昼已经能化为龙身,打开手机的龙腾APP一瞧,嘿,五德阵数据均值88.66%,别提多吉利了。
“8000万!我要有8000万了!哈哈哈哈哈哈!”董天心跳着舞给吕午打电话,“又来3000万啦啦啦啦啦,吕午快来转账啦啦啦啦啦——”
电话通了。门外铃声响了。
芒昼起身开门,刚开了条缝,吕午“嗖”钻进来,“呲溜”滑跪到了董天心脚边,双手“啪”握住董天心的双手:“董天心,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左柏“噗”喷出一口汤,吉羊止止被新闻标题绊倒了。
芒昼揪住吕午的脖领子往外扔,居然没扔动,吕午手脚并用抓着董天心的椅子,眼泪汪汪。
董天心:“呃……虽然我现在是身价8000万的富婆,包养一两个帅哥不是问题(芒昼:董天心!),但是,吕午你没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左柏:咳咳咳!)。”
吕午根本没听到董天心的话,自顾自道:“我对月夏一见钟情!”
董天心:“月夏?”
芒昼:“谁?”
左柏:“男的女的?”
吉羊止止:“人类吗?”
吕午满面红光,满眼桃心,满嘴莎士比亚的强调:“月夏就是我的光,我的电,我的玫瑰,我见她的第一眼,就已沦陷,她的眼、她的声音、她的一颦一笑都击中了我的心,啊,我的天,我的地,我的梦,我的幸福……”
一顿夹杂着各种咏叹调的疯狂输出,勉强算是说清楚了月夏来律师事务所的来龙去脉,三人看着自己手里的筷子发了芽、抽了叶,开出了鲜艳的玫瑰花,满脸无语。
吕午:“我已经答应了月夏,这个国庆假期去横店帮沈约驱邪祈福,你们一定会帮我的吧?对不对?对不对?!”
董天心表示:呵呵。
她才不想掺和这破事!
吕午振振有词:“说到底,沈约的问题就是偶像剧世界愿力的后遗症,这些愿力可都是冲着董天心你来的,现在出了纰漏,你要负责到底啊。”
董天心:“呃……”
好像……也有点道理。
吕午压低声音,“如果你答应帮我,这次考核的遗产3000万两小时后就能到账!”
“好朋友!义不容辞!”董天心拍胸脯。
吕午乐得不行,又看向芒昼。
芒昼默默挪开目光。
吕午西子捧心,泪眼婆娑:“当初为了帮芒昼殿下研发五德阵,我吕氏族人前仆后继奋不顾身舍生取义为龙捐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吕氏一族九代单传啊,您忍心看着我绝后吗?”
芒昼忍无可忍:“知道了!别哭了!丑死了!”
吕午眼珠子滴溜溜又转向了左柏。
左柏:“和我没关系吧!”
吕午一把搂住左柏的肩膀,“左教授,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谈恋爱,我需要人生导师啊!”
“我是数学教授,对恋爱学并无涉猎。”
“咱们实事求是地讲,除了您,我还能指望谁?难道指望那俩——”吕午眼神悄悄示意董天心和芒昼,“感情不开窍的小白?不现实啊!”
不得不说,吕午这顿马屁拍得左大教授甚是舒坦。
左柏扶眼镜框:“听说横店的人文旅游搞得不错,或许可以搞个研学活动。”
吕午美滋滋叉腰,“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就出发!”
最终,大家还是选择了高铁这种大众的出行方式,毕竟把四个大箱行李吊在三界濒危物种烛龙的龙角上招摇过市,着实有些不雅。
因为是吕午的委托,食宿全挂在律师事务所的公账,全程商务座,接送商务车,很是舒坦。
上了高铁,吕午就开始可劲儿折腾。
贴面膜,套手膜,撕了膜、又护肤、保养、修指甲、修眉毛、上素颜霜……
架个摄像头,都能拍一期精致商务男出行VLOG带货了。
董天心观察半晌,有些担忧,问芒昼,“你不需要准备吗?”
芒昼:“准备什么?”
“我们可是要去见沈约哦。”
“那又如何?”
董天心欲言又止,想了好几套说辞,又咽了回去,想了想,换到了左柏的旁边,和吉羊止止一起把之前化妆品专柜前的所见所闻、所猜所想全盘汇报,请左教授拿个主意。
左柏听完,神色沉重。
“你们的推测很有道理!我们的确忽略了烛龙族的雄性序列竞争的残酷性,这的确是非常值得关注的领域!芒昼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都没带?”
董天心扼腕:“忘了。”
左柏:“太草率了!”
吉羊止止:“唉——”
吕午收拾得闪闪发亮,屁颠屁颠凑到芒昼身边,掏出一个口罩,恳请芒昼此次出行全程佩戴。
董天心击掌:“高明啊!”
左柏:“如此,就从源头上解决了芒昼的容貌焦虑问题。”
吉羊止止:“吕午有时候还是有脑子的!”
芒昼皱眉:“何意?”
吕午:“芒昼殿下您这般英俊帅气天人之姿,万一月夏对您一见钟情,我的下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董天心、左柏、吉羊止止:“……”
艹,想多了。
芒昼抓过口罩,拆封,戴上,瞥了眼左柏,“左先生不需要吗?”
“嗯咳咳,”吕午一撩刘海,“和左教授比学识,我自然是甘拜下风,但论容貌,我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众人:……呕……
经过6小时的漫长旅程,众人终于抵达横店。
出了站,董天心还没搞清楚东南西北,吕午就撒丫子奔向了他“下半生的幸福”。
董天心见到月夏很惊讶。
之前听吕午的形容,还以为是明艳动人的类型,没想到本人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月夏的容貌并非绝色,但气质很特别,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感觉她说出的每个字,都让人无法违逆,妥妥的御姐气质。董天心对吕午的属性有了新的认识。
吕午送上99朵娇艳的红玫瑰:用吕氏“醒花术”全程保鲜。也不知道吕氏的列祖列宗如果知道徒子徒孙如此使用家传绝技作何感想。
月夏收到花并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整体表现都是点到即止的公事公办,平静地做了自我介绍,询问吕午董天心三人的身份。
吕午回头,对着三人眉飞色舞暗示。
三人回想出发前吕午的叮嘱:
【家人们,这一次,千万千万千万要让我好好出出风头啊!委屈三位这次做我名义上的助理,拜托拜托拜托!若是这次成了,婚礼三位一定坐主桌!】
回忆结束,仨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左柏:“我是左柏。”
芒昼:“我姓芒。”
董天心:“叫我小董就行。”
吕午:“他们三位都是我最得力的助理!”
月夏点点头,目光淡淡掠过芒昼和左柏,定在了董天心脸上。
董天心不明所以,条件反射绽出一个招牌的阳光笑脸。
月夏眼睛一亮,抽出一枝玫瑰花,“送你。”
董天心怔怔接过,“谢……谢。”
月夏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自然而然挽着董天心上了商务车,留下三个大男人和一个手机桌宠面面相觑。
吕午这个后悔啊:“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万万没想到,董天心才是最大的劲敌!”
芒昼、左柏、吉羊止止:你够了啊喂!
去横店影视城的路程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足够月夏介绍沈约的基础信息。
目前沈约正在横店拍摄一部名为《清清又轻轻》的古装武侠偶像剧,平台定制剧,级别S+,大投资,大制作。沈约是男一号,今天正好是开机仪式。
沈约接这部戏的要求是:用原声(无修音版)演唱一首OST。
听完这个消息,车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吉羊止止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了崩溃的“NO!!!!”。
开机仪式设在清明上河图影城内景区广场,路上挤满了前来应援的粉丝,几名主演的应援道旗迎风招展,争奇斗艳。沈约的应援群体最庞大,声量最大,还为媒体准备了粉丝特供礼品套装。
月夏带着几人穿过长枪短炮的站姐,叽叽喳喳的粉丝团,通过三层安检,总算进到了现场。
偌大的广场里挤满了剧组工作人员,正前方是开机仪式特制的巨型喷绘墙,盖着红布的摄像机排排站,每个摄像机配备一名摄像师,都穿着红色T恤,像准备掀盖头的新郎。
喷绘墙前搭建了临时舞台,铺着红毯,音响、灯光一应俱全,最两侧摆着嘉宾赠送的预贺花篮。舞台正中央是一面巨大祭桌,差不多有五米多宽,上面盖着红丝绒。
祭桌上摆着蜡烛、香炉、高香、烤乳猪、鲜花、水果、糕点贡品等等,还有一张神像。
董天心第一次见到这种阵势,着实好奇,“那是谁的神像?”
吕午:“戏剧祖师汤显祖。”
“哇哦!”专业还挺对口。
左柏连连摇头:“封建迷信。”
芒昼皱着眉头环顾一周,“乱七八糟。”
“月总,你怎么才到?”
突然,一个男声在后方响起——这个魔音穿脑的声音!!
董天心瞬间全身汗毛倒竖,下一秒,芒昼挡在了她身前,董天心甚至看到芒昼脖颈上爆出了青筋。
一名男子踱着四方步款款而来,身着青色广袖长袍,束着长发飘带,眉眼如画,唇红齿白。
董天心瞪圆双眼:这是沈约?!古装比现代装惊艳好多!
沈约停住脚步,先施了个礼,眼神询问月夏。月夏简单介绍了吕午和左柏的身份,沈约一一礼貌问好,待看到芒昼和董天心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董天心感受到了芒昼身体的紧绷,显然已经进入紧急防御状态。董天心自己也好不多少——毕竟偶像剧世界里的OST给她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心理创伤。
月夏对芒昼和董天心的反常有些疑惑,但秉承着经纪人的职业素养,还是面不改色继续介绍了二人。
“小董……”沈约怔怔望着董天心,眸光莹莹,神色恍惚,“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
熟悉的人,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台词,董天心没绷住,条件反射怼了一句:
“怎么又是这句油腻的台词?”
沈约猛地捂住胸口,“你怎么又说我油腻?”
这句话一出口,大家都愣了。
沈约又猛地捂住嘴:“我为什么又说‘又’?!”
董天心:艹???
芒昼的脸绿了。
董天心有点受不了了。
沈约已经盯着她看快十分钟了,眼神好奇,表情专注,仿佛她是某种濒临灭绝的珍惜物种。
而某只货真价实的濒危孤品烛龙,气鼓鼓挤在她和沈约的中间,头顶阴云密布,口罩上方的一双龙眼恶狠狠向沈约发射“退、退、退”光波。
而沈约此人,也不知道是天生神经大条,还是故意装傻,竟能彻底无视芒昼,抻着脖子,歪着头,“小董啊……”
董天心咬牙:“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从来、没见过!”
沈约笑了:“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董天心:“……”
芒昼额头爆出十字青筋,“油嘴滑舌!”
沈约好似根本没听到,又问:“你们那位吕律师似乎对我们的月总很不一般啊。”
董天心和芒昼不约而同看向前方,又同时惨不忍睹挪开了视线。
吕午已经成了月夏的跟屁虫,屁颠屁颠、鞍前马后——月夏负责和资方高层社交,吕午负责给月夏捧哏顺便献殷勤。
董天心干笑:“很……明显吗?”
“月总可是圈内有名的爱情绝缘体,这位吕律师真是勇气可嘉,祝他成功!”沈约啧啧称奇,又指向另一个方向,“你们那位左教授在做什么?”
左柏正带着手机里的吉羊止止四处转悠,企图考察剧组祭桌供品的摆放规则,可惜几次靠近都被工作人员挡了回来,只能退而求其次站在远处用手机拍照扫描,时不时和吉羊止止窃窃私语,八成是在做什么学术分析。
董天心只能胡诌:“左教授……呃……最近研究民俗课题,大约是在做田野调查。”
沈约:“调查娱乐圈吗?”
“……调查……祭祀礼仪……”
沈约恍然大悟,热烈招呼左柏过来,热情握手,“左教授如果对剧组的开机祭祀流程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我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