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菟丝花by不嘻嘻
不嘻嘻  发于:2025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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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李春雪:“夫人最近是不是被一鬼魂缠身,扰得心神不宁?”
李春雪手心攥起,他在说谁?是鬼婴,幻鬼,还是……程琛言。
想到小道士说他可以收服鬼之言,李春雪心头微微热起,倘若真的可以收服,她更想收了程琛言那厉鬼。
鬼婴已被程琛言打的魂飞魄散。那幻鬼看着嚣张,实则是个小鬼,只能将人拉入心底最为恐惧的回忆之中,让人陷入梦魇无法脱身,挑唆着人类自杀以达到将其吞之入腹的目的。归根结底还是无法直接作恶,只要自己直面恐惧,坚定心神,便可不被幻鬼操控,她也就拿自己没辙。
这话还是程琛言在梦魇之中告诉自己的。想到他,李春雪心头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她不知他到底存在什么目的,他应当在鬼的级别中极高,不然那幻鬼也不会在见到他之后,只敢撂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落荒而逃。即使程琛言现在还未对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谁又知他在预谋着什么,那幻鬼不也说让自己提防他了吗。
李春雪垂下眼眸,眼中隐隐发冷。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接二连三地遭遇这些诡事,自从可以看到他的魂体之后,她竟是可以看见其他鬼魂了,一想到自己要被这些恶鬼缠身,李春雪就觉得心头作痛。
说不定在收服了程琛言之后,这些奇怪的事情就都消失了。
想到这里,李春雪看着小道士的目光愈发期待。
让她失望了。小道士开口道:“夫人陷入梦魇应当是被幻鬼缠上了,那鬼级别低,耍的手段却高明,心智不清明的人不易逃脱自己心里的恐惧之物,便会让那幻鬼得逞。看来夫人是心智坚定的人,这才得以死里逃生。”
说到这里,李春雪的面色一红,什么心智坚定,倘若不是程琛言的解救,自己早让那幻鬼得逞了,此刻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了。
李春雪抿唇,心里有些复杂。对于程琛言,她既感激又恐惧,多次解救,让她得以存活,但厉鬼终究是厉鬼,李春雪始终不知程琛言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夫妻关系不过就是假象罢了,至于他声称的“喜欢”,李春雪更是对此嗤之以鼻。这种猜不透、握不住的关系让她惶恐不安,她害怕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一场更大的阴谋。
就像是成婚前爹娘送来的鸡蛋羹。
她以为是爹娘回心转意,看到自己的好了,实则是恶人收敛起獠牙,只待更深的吞食。
小道士拿出一张符纸,左手握住符纸,右手竖起一根食指,垂眸轻声念着什么,便见那符纸忽然飞了起来,这一幕让众人大吃一惊,看向这面相可爱的小道士,这下不敢再以貌取人了,说不定这小道士真有几分实学。
符纸在空中停滞了几秒,忽得,往后院的方向飘了。
小道士扬声道:“这是追踪符,可以追踪那幻鬼的踪迹,大家且随我来,看我如何捉拿她。”
终究是孩子,小道士对众人对自己的不信任还在耿耿于怀中,当然要让大家看到自己的威风才好。
几人连忙往后院走去。
小道士的步伐轻盈,腿不长,却跑得极快,她们在后面紧追着也跟不上,来的便迟了。
到了后院,便见众多黄符在空中飘荡,小道士紧闭双眸,口中振振有词,看起来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看来这幻鬼的确等级太低,听见脚步声,小道士甚至还能抽空扭过头来遗憾道:“你们来得也太迟了,我都把幻鬼捉住了。”
他忽然勾唇一笑:“不过没关系,我这就用现身符让这鬼魂显出原形来,这次你们可看仔细了!”
只见一张黄色的符纸从他怀中飘出,紧跟着前面聚集的符纸里面,陡然,发出亮光,符纸烧尽,落在地上,一个女人的身影逐渐显现。
她恨恨地瞪着小道士,面目狰狞,身上贴的符纸将她身上灼烧得几欲痛苦欲绝,“啪嗒”一声,她掉在了地上,尖锐的痛呼声响起,女鬼不停地在地上打着滚,青白的皮肤逐渐溃烂,触目惊心。
李春雪心神一动,瞧见了那女鬼的脸。
“是幻鬼,在梦境中她露出过真实面目来。”
一旁站立的程老夫人眼神惊愕,这一切都给了她极大的心灵震撼,到底是看过风风雨雨的掌权者,即使震惊,程老夫人也只是后退了几步,继而面容平静,只是心底依旧掀起惊涛骇浪。
莺桃就不同了。她哪里见识过这场面,话本里描写的鬼魂竟然真的存在,她一向胆小,此时看到这一幕,眼泪唰得就流下来了,腿打着颤,几乎要跪下了,她紧紧地拽住李春雪的手臂以求稳定身子。
小道士又加了一道符纸,亮光闪起,那幻鬼惨叫一声,终于趴在了地上,抬不起头来。
“她……死了吗?”
李春雪艰难地问道。
小道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是鬼,早就死了啊,放心,她只是暂时昏迷了,师父从小便教导我们要心存善意,即使是作恶的鬼魂也有改过自新的机会,我自是不会让她魂飞魄散的。”
只见他取出一个小瓶子,那幻鬼的身子便被缩小,收了进去。
“我将她收服了,到时候送到师父那里,让师父好生教导,倘若她日后还要作恶,师父自是不会放过她的。”
莺桃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地上。李春雪连忙蹲下身,将人搀扶起,手臂微微颤抖。

第71章 阴湿男鬼极阴之体
“这位夫人,有些话我想单独与你说。”小道士忽然拉住李春雪的袖口道。
程老夫人闻言搀扶过晕倒的莺桃,开口道:“那娘就先行离开了。”
李春雪点点头,心头微热,隐隐觉得小道士接下来要说的事定极为重要。
看着程老夫人与莺桃远去的身影,小道士忽然凑近李春雪耳侧,神秘道:“夫人可知自己为何常被这些鬼魂缠身?”
李春雪眼睛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心头揪起:“为何?”
她因此事困扰多日,心神不宁,始终不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那些鬼魂,她又是如何看见那些鬼魂的。这些问题始终萦绕在她心头,解决不了散不尽。
“那是因为夫人命数奇特,生于阴年阴月阴日,为极阴之体,体内阴气充沛,是鬼魂的大补之物,自然会受它们的垂涎。”
小道士振振有词。
李春雪攥紧手心,怪不得。她道为何自己的生辰八字有何妙处,怎会被程家看上,鬼魂的大补之物,娶来不知是满足心中遗憾还是用来献祭给这死去的程家少爷。
想到这里,她脑袋嗡嗡作响,这事,程老夫人知晓吗?往常的关切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惺惺作态。李春雪的心头隐隐作痛。
小道士看李春雪的神情不对,连忙安抚道:“夫人您别害怕,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李春雪还没忘记正事,紧接着问道:“那我这几日为何突然可以看见那些鬼魂了?”小道士闻言惊愕道:“夫人您能看到它们?”
似乎是瞧见李春雪无奈的神情,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件事也让我有些惊讶,但是以前我听过师父讲过,极阴之体稀有,凡是具有极阴之体的人皆生活苦难,能看到鬼魂倒是从未听闻过,或许还是我见识浅薄了。”
生活苦难……
李春雪只觉真是荒谬之极。她活得艰辛痛苦,依然努力挣扎,最后只用了一句“命格天生苦难”便将自己打发掉,真是可恨。
小道士看李春雪的脸色愈发难看,以为自己嘴笨,句句招人嫌,心中恐慌。他摸了摸胸怀,连忙从怀中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来。
“夫人,我嘴笨又心大,哪里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在意,这是几张‘防身符’,只要您时时刻刻戴在身上,一般的鬼魂都近不了您的身。”
接过符纸,李春雪心中升起欣喜,她方才见识过这些符纸的威力,那幻鬼在符纸的作用下丝毫无还手之力。有了符纸,她也算有了自卫的手段。
李春雪眉眼弯弯,唇瓣尚还苍白,朝小道士笑道:“谢谢你。”
小道士羞涩地摆手,忽然想到什么,他神情一变,低声道:“夫人您身边似乎有一个级别很高的鬼,我等级太低,看不出来,但方才凑近您时,就感受到了浓郁的鬼气。”
心头微跳。李春雪心想道,这次他说的应当是程琛言了。
“夫人你莫害怕,我没办法,我师父肯定有的,待我师父归来后,我便将此事告知于他。纸鹤可用来传讯,隐秘方便,是我们道士常用的传讯手段,到时候我用纸鹤将救您的方法传递过去。”
小道士一脸认真道。
李春雪眼皮有些酸涩。她几欲啜泣,终于,终于有人看到自己的揪心之事了,他朝自己伸出了解救的手心。
女子的泪珠滞留在眼角,一张小脸苍白又瘦削,低声道:“谢谢你。”
屋中香炉之中烟气袅袅升起,将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面容半遮半掩,若隐若现。
李春雪手指落在腰间的香囊,心头微热,里面便放着小道士给自己的符纸,她已许久没见到程琛言露面了,那支簪子她始终插在发髻之中,不曾取下,但那簪子再也没闪过亮光了,似乎只是一支普通的簪子。
难道真的是符纸起了作用,程琛言不敢近自己的身了?这本是该欣喜的事,李春雪却始终开心不起来,她抿唇,不可能这么简单,程琛言鬼力强大,几张符纸便能将他弄到束手无策的地步吗?
莺桃忽然扣门,焦急道:“夫人,您爹娘突然来了,正在府门口闹呢,门外聚了好多人。”
呼吸乱了几分,李春雪惊愕地抬眸。
步履匆匆,莺桃跟在她身后,奇怪地问道:“夫人您说您爹娘要来看望你的话,为何不传个话来,在府门口闹什么。”
李春雪没说话,只是心头冷笑。什么看望,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对蛇蝎父母不知又想搞什么把戏。
果然,还没到跟前,便听见男人的怒吼声:“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日子过得好起来了,翅膀硬了,就忘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李春雪脚步微顿,一旁的莺桃一下子嘘了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李春雪,她的神情极为难看。
莺桃小声道:“哪有亲爹这样说自己女儿的。”
夫人走得更快了,莺桃连忙跟上。
看到面前的场景,莺桃惊愕地张开嘴。一对年迈的夫妻,穿得灰扑扑的,男人站着怒骂,女人跪在地上哀嚎着,两人后面还跟了一个怯生生的瘦弱女孩,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他们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驻足。
注意到李春雪来了,男人冷笑一声:“终于肯出来了,老子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见你老子和亲娘。”
李春雪微微抬起下颚,她站在台阶之上,垂眸俯视着他们,一时气势甚足:“我何时躲了?有必要躲吗?”
多日不见,这丫头竟是像变了个人,一改以前怯弱的模样。男人一时语塞,只觉自己失了脸面,狠声道:“你跟谁说话呢?我可是你老子!”
两人的态度差异明显,男人态度之恶劣,李春雪却平静如水,一旁的看众不禁对粗鄙的男人有了偏见。
跪着的女人眼见风向转变,她连忙扯了扯男人的袖口,示意他别说了,又将身后跟着的瘦弱女孩拽了下来,硬逼着人跪下。
李春雪的目光停留在那跪着的瘦弱女孩身上,恰巧她也抬眸,两人对视上,李春雪心头酸涩。她应该是四妹了吧。
记忆中的四妹活泼开朗可爱,面前的女孩死气沉沉,一双眸子深如潭水。
女人看向李春雪,脸上满是痛惜之情:“春雪,娘以前最疼你了。家里条件不好,程家来找人成亲,娘就让你去了,现在你过上好日子了,娘心里也高兴。你走了以后,爹娘都很想念你,常会给你写信,即使一封回信都没收到过,但是娘也知道,我们家条件不好,搭不上你了。”
女人说着说着,开始掩面哭泣。
她哽咽道:“娘也没想过要搭上你,只是你弟弟生了病,家里没钱治病,这才迫不得已找上了程家的门,爹娘也是没办法,春雪你就大发慈悲,念在爹娘的养育之恩上,救救你弟弟吧。”
话落,她连忙磕了几个响头,声声掷地有声:“娘给你磕头,算娘求你了。”
这下全场鸦雀无声。
女人声音悲戚,字字泣血。风向再次转变。
“这程少夫人怎么这样,看着文文弱弱的,心肠这么硬,嫁进好人家就忘了自己的糟糠爹娘了。”
“就是,还让自己的亲娘磕头,弟弟生病了,作为姐姐本就该帮衬着点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想着儿女。”
听着这话,女人眼里闪过精光,她用胳膊肘怼了怼跪着的四妹,低声道:“给你大姐磕头。”
四妹咬着唇,眼里都是倔强,死活不磕头。
女人忍不住掐了一下她,四妹痛呼一声。
“没用的东西。”
莺桃慌乱地看向李春雪,见女子身材瘦弱,面色苍白,不觉心生怜惜之意。
她高声道:“我家夫人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你们口中所说的信,我可是见过的,没有一句是关心夫人的,字字句句都是向夫人要银两,你们又算得上哪门子的爹娘。”
话落,男人瞪向莺桃,骂道:“我们处理家事,轮得着你这个下人说话。”
莺桃一时哑口无言。李春雪冷嗤一声,她走下台阶:“我的事莺桃管得着的。”
她看向男人:“你是我的爹。”
男人冷笑:“我还当你忘了。”
“你是我的爹,却从不让我们女孩上桌吃饭,家中的苦活、累活都是女儿们干,家里的银两被你赌没了,你便卖一个又一个的女儿换银两,像你这样的禽兽又算得上哪门子的爹。”
男人的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
李春雪又看向跪着的女人:“你是我娘,口口声声称为我好。爹打骂我们之际,冷漠站在一旁的人是你;将家中银两拿去给弟弟买肉的,一口也没让我们几个女儿吃的,也是你;私自和程家约定好婚期,给我下了迷药,将我送上花轿的,还是你。”
每说一句,女人的脸色就白上几分。
“你如何有脸面称一心为我好。”
李春雪走到女人面前,垂眸看她:“但是你做了一件好事,将我送到程家,让我终于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现下见我生活好起来了,便想趁机再来占便宜吗?娘,世上没有这么多好事的,您一向偏心,女儿也不想责怪什么,只求让您别再来吸我的血了,可以吗?”
女子面容平静,说出的话却好似是从心头呕血说出的。
她越这样,便越让人觉得怜惜。
在众人眼里,那对看似可怜的夫妻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了。

第72章 阴湿男鬼“你是我的妻”
女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一旁怒气冲冲的男人快步走来,高高抬起手:“你这个贱货怎么跟我们说话的,早知如此,在你生下来之时,就该掐死你!”
男人劲大,宽厚黝黑的巴掌朝李春雪的脸颊扇来,掌风袭来,过于迅速,李春雪一时躲闪不开,她咬唇抬起下颚,平静地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不承想那男人倏尔痛呼一声,手腕一转,那巴掌竟是落在了自己脸上。
“啪”一声,声音极大,男人的脸高高肿起,他皮肤黝黑,看不清脸上的红印,但通过声音便能知晓所用力度之大。
群众中有人咋舌,这是亲爹吗?这一巴掌下去,那瘦弱的程少夫人不得被打出去二里地。
男人惊愕地后退,看了看四周,眼里满是恐惧。
怎么会这样。
他方才分明是朝李春雪的方向扇去。真是撞邪了。
李春雪眸色渐深,知晓应当是程琛言在背后作祟。他又帮了自己一次,为何却不肯出来见自己。
脚步声响起,程老夫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着面前这乱糟糟的一幕,她微微蹙眉,脸上浮起几分不悦来,平日里温和时只觉她仁慈温柔,冷脸之际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看到程老夫人,夫妻俩眼睛一亮,忙道:“亲家你来了,瞧瞧我这不孝女,竟把我们做爹娘的拦在门外,现在你来了,正好我们一同进去。”
程老夫人冷声道:“春雪拦得好。”
闻言,两人眼里闪过错愕,继而赔笑道:“亲家,你是在说笑吗?”
“我可没跟你们开玩笑。既然今日来了,就跟你们好好算算账,当初算的春雪与琛言的生辰八字极合,我与我家老爷特上门来求亲,是你们说愿意的,婚期商定好了,聘礼也拿了,要不是春雪说起,我们程家真是被你们蒙在鼓里,春雪竟是被迷倒了送到花轿上的。你们这对蛇蝎父母,真是可恨!卖女儿不说,让我们程家也一起蒙羞。”
话落,夫妻两人咬牙,眼里闪过怨恨。
眼见撕破脸,两人也不装了,男人狠声道:“你们程家又好到哪里去,你们家儿子死了,就找别人家女儿拉冥婚,好好的姑娘硬生生成了寡妇,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场面愈发激烈。一时间,在场的看众皆热血沸腾,没想到今日能看到程家这一出好戏来。
李春雪用眼神示意了下莺桃,莺桃点点头,连忙朝人群大声道:“都看什么看,赶紧走赶紧走。”
一旁沉默的程老夫人忽然道:“慢着。各位父老乡亲们先别走,今日既然有缘相聚在此,便请各位做个见证。”
程老夫人看向夫妻二人:“你们说的对,在配冥婚之事,的确是我们程家做的不对。为了补偿,我们程家甘愿向李春雪赠予名下十间铺子的掌管权。”
话落,四周皆惊。
程家也算是涟城有名的商户之家了,十间铺子,程少夫人可算是摇身一变了。这才是真正的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李春雪也有些惊愕,缓和情绪后,她摇摇头:“娘,我不要。”
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的夫妻二人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程家的十间铺子,这可是多大的一笔财富,这妮子竟然还敢拒绝。
他们真恨不得替李春雪答应了这事。
程老夫人转过身,笑着看向李春雪:“补偿是一部分,我喜欢、看重春雪又是一部分原因。春雪你是有能力之人,娘相信你,日后定会将铺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眼神温柔又坚定。
李春雪只觉心头满足之感充盈,暖流滑过心尖。
先前她还想过程老夫人对自己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惺惺作态,现在一切都明了了。这模样是装不出来的,况且她又有何资本用十间铺子来欺骗呢。
之前的难过颓废皆散尽,李春雪翘起唇角,笑道:“好。”
程老夫人又看向夫妻二人,眼神冷淡:“我作为婆家能做到这地步,你们作为亲生父母又能为春雪做些什么。不如便将收的程家聘礼都还给春雪。”
话落,两人脸色一白。
程家给的聘礼早被他们嚯嚯完了,哪里还有银两给李春雪。一旁的看众还在起哄道让把聘礼还给李春雪。
两人一时下不来台,只好灰溜溜地想要逃走。
女人拽着四妹的手气冲冲地往前走,手指深深地掐在她的手腕,四妹吃痛,眼眸里浮现泪光来。
“慢着。”
李春雪将女人拽住:“你们走可以,把四妹留下。”
女人眼睛一瞪,面容狰狞,先前伪装的慈祥善良模样不再:“你又想做什么,这可是我女儿,我想带她走,你还拦得了我!”
李春雪将手松开,女人冷哼一声,四妹不舍地看了过来。
“想带着四妹走可以,把聘礼留下,不然休想离开。”
被这般胁迫,男人本就脾气不好,这会从那邪事中回过神来,他又要上前来动手,府内忽而出来了几个护卫,身材高大,手持刀剑,原本身体健壮的男人在他们面前像个小鸡仔,伸出的手立马灰溜溜地缩了回来。
莺桃在一旁补刀道:“就是会欺软怕硬。”
“你!”
男人瞪向莺桃。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将四妹的手甩开,连忙逃了出去。
四妹孤单又迷茫地站在原地,她微微抬眸,看见了李春雪逐渐靠近的脸,她蹲下身来:“四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大姐。”
大姐……
四妹迷惘的眼神落在李春雪的脸颊上,是大姐,是那个会护着自己、哄着自己的大姐。
身子被拉了过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李春雪轻拍她的脊背:“没事了,以后再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四妹睁大了眼,倏忽,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
拉着女孩走到程老夫人身旁,她眼含温柔地看了李春雪一眼,又垂眸看向四妹:“好孩子,以后就住在程家吧,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莺桃牵着四妹的手进了府内,李春雪看向程老夫人,一时有些眼热,她想问程老夫人是否知晓自己是极阴之体的事情,又不知如何开口。
程老夫人拉过李春雪的手:“娘说过的话都算数。包括今日所言的十间铺子以及先前的‘待你找到如意郎君,便放你离开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的话。”
李春雪豁然开朗。
那件事情似乎并不重要了。
没待她感动多久,发髻之上的簪子忽然开始散发热意,滚烫得李春雪一时失语。
程琛言又在作什么妖。
莺桃带着四妹去吃了饭,小孩子吃饱喝足困意就上来了,程老夫人让莺桃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四妹,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春雪本想过去找四妹说说话,眼下也不好打扰,只好回了屋子。
刚刚踏入屋子,她便察觉到不对劲来。
果然,屏风后面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李春雪抬起脚步,走了过去。便见多日不见的程琛言躺在床榻之上,左腿散漫地搭在右腿上,听见动静声,抬眸看了过来,眼神轻佻。
上次见他时,青年面色惨白,往常红得滴血的嘴唇也失了血色,看着摇摇欲坠的模样,此时再见,他似乎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看起来状态极好。
李春雪猜想他消失的这几日应当是躲在哪里养伤去了。
青年鼻尖轻嗅,他眼眸划过深意。
一阵邪风吹过,人便到了李春雪身后,阴湿诡谲的气息缠绕在脖颈处,酥麻感袭来,李春雪不禁缩了缩脖颈,往前走了几步。
“你身上戴了什么,难闻的味道,让人作呕。”
话语尖锐。
李春雪知晓他说得应该是符纸。不禁下意识捂住腰间的香囊。动作迅速,下一秒反应过来她便后悔了,又连忙松开,这番欲盖弥彰的模样果然吸引了程琛言的注意。
不过瞬间,香囊便到了他的手上。
月牙白色的香囊,上面绣着双龙戏珠的花纹,纹路精细。
程琛言抿唇,眼里闪过冷意:“谁送你的香囊?”
李春雪愣了一瞬,她本以为程琛言会迫不及待地打开香囊,看到里面的东西,没想到他忽然莫名其妙地问起这件事了。
下意识回道:“我自己缝的啊。”
话落,青年面容上的冷意瞬间消融,面色缓和。
“下次给我也缝一个。”
李春雪抿唇,不解道:“你一个鬼还要香囊啊。”这话倒没有歧义,她就是单纯好奇,程琛言作为鬼魂,竟和人类一般,衣裳换得勤快,人死后散发的难闻的尸气在他身上也闻不到丝毫,她记得先前见过的鬼身上都有这股味。
现下又找她要香囊,说不定背地里还要沐浴、睡觉。
真是一个勤快的鬼啊。
想到这里,李春雪不觉有些好笑。自己何时竟与程琛言这么熟了,不仅不怕他了,甚至还能在背后思索他的形象。
程琛言抬眸,眼里带着凉意:“你是我的妻,你缝的香囊我戴不得吗?你还想给谁缝?”
李春雪一时失言,她别过脸,红霞悄然攀上脸颊。怎么越说越奇怪了。
什么“你是我的妻”,怎么忽然这么肉麻,这话说得仿若吃醋了一样。
程琛言越靠越近,直勾勾地盯着李春雪的眼眸。
“我戴不得吗?我的妻?”
李春雪转过身子,不看他。
又被对方强行掰了回来,被迫跟他对视。
“戴得了,戴得了,我这就给你缝香囊。”
李春雪无奈道。

第73章 阴湿男鬼她的眼泪还没出来呢,程琛言……
却见青年自顾自地将香囊打开,李春雪心中一紧。
程琛言眉眼弯弯,将里面的符纸拿了出来,神情平静,没有一丝不适的模样。
李春雪努力压下心中升起的惊愕,她是见过这符纸威力的,那小道士定也不会用假符纸来骗她。
“你在想什么?在想为何这符纸对我无用吗?”
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仿若情人间亲昵的交谈,李春雪却只觉好似毒蛇在脖颈后方缠绕,让她如坠冰窟,阴冷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她几乎是打颤着牙齿,依然装作不知晓地问道:“什么对你无用?这符纸是那小道士给我的安神符,这几日我总是会梦魇,睡不安宁,这才求来此符。”
“是吗?”
青年也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垂眸浅笑,那“防身符”被他放在指间把玩着。
李春雪心中愈发收紧,不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手中忽然被放入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被凉了一瞬,李春雪下意识看去,竟是那把匕首,自从程琛言给自己留下这把匕首后,她一直在腰间别着,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被程琛言顺了去,现下又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李春雪怔愣地看着匕首,一时不知程琛言的意思。
青年贴近她的耳后,呼吸温热:“你在怕我。”
语气坚定。
李春雪吸了吸鼻子,她真是怕他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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