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名by梦筱二
梦筱二  发于:2025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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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她,叶烁和叶桑与的姐弟感情更深。
只是还没等到她休息,第二天在病房外的走道上,时秒碰到了叶烁。
时秒从57床的病房出来,正低头回工作群里的消息,身前有道身影喊她:“姐。”
她过于专注群消息,没注意是在喊她。
“姐。”
时秒倏地抬头,几步之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捧着一大捧鲜花,同行的是叶桑与,姐弟俩过来探望邵老爷子。
她与叶烁虽是一个妈生的,但两人长得一点不像,叶烁随母亲,五官深邃,而她长得像自己的父亲。
“放假了?”她打招呼。
叶烁“嗯”一声,说道:“我过来看邵爷爷。”
时秒点点头。
不用说她也知道他是来看望谁。
叶烁又告诉她:“妈去你办公室找你了。”
时秒颔首,表示知道了。
“你忙。”她匆匆结束这次见面。
叶烁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叶桑与轻踹一脚,“走啦。”
错身而过时,叶桑与轻扯嘴角,她最瞧不起时秒假清高,嘴上说不稀罕她们叶家的背景,暗地里还不是用她们家这层关系攀上闵廷家的高枝。
时秒边走边低头回工作消息,不急不缓从他们身旁走过。
母亲在办公室门口等她,正认真盯着墙上信息栏里的医学科普看。
“妈。”
赵莫茵循声转脸,会心一笑。
母亲提着两大袋东西,时秒快步走近:“怎么不打我电话?”
“我没什么要紧事,顺道给你带了点水果和吃的。”赵莫茵经常过来,知道女儿值班室在哪,伸手:“钥匙给我,你忙你的。”
时秒这会儿不忙,同母亲一道去放东西。
她要接过手提袋,赵莫茵没给:“不重。”
到了值班室,赵莫茵把需要冷藏的东西往冰箱放,没有外人,说话也不用顾忌:“我带叶烁过来看看邵思文爷爷。”以后就算是一家人了,该有的礼节得有。
探望只是一方面,主要是当面跟老人家聊聊西存和思文的婚礼怎么办。
说着,她看女儿一眼,关心道:“你有没有和闵廷提,你们一起参加西存的婚礼?”
“没。”时秒彻底打消母亲的念头,“妈,我没打算这么快见家长,就算见家长也得等我哥进修回来。领证前我对闵廷说过,我的情况特殊,是爷爷奶奶带大,爷爷奶奶如今都不在了,见家长那天父母不一定能到场,到时和我哥一起吃顿饭,就当见过家长。”
赵莫茵心里不是滋味:“你叶叔叔主动提过,让你不忙了带闵廷回去吃饭。要是你太忙,那就等西存婚礼那天再见家长。”
时秒:“替我谢谢叶叔叔,我们就不去叨扰了。”
赵莫茵瞅着女儿半晌,最终什么都没再多说,继续往冰箱放东西。
书桌上花瓶里的两朵玫瑰花完全蔫了,花瓣变了色软塌塌耷拉着,时秒抽出花丢到垃圾桶,倒掉瓶子里的水,放到水龙头下把瓶子冲洗干净,随手放在盥洗台上。
沉默中,母女俩各忙各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母亲忙着张罗叶西存的婚礼,没再提见家长一事。
七月中旬的那个周六,时秒接到叶西存的电话,此时距他婚礼不到两周时间,叶西存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把请柬给她。
时秒:“有空,我今天不上班。”
他婚礼当天她不确定能否正常休息,万一忙到没办法去婚礼现场,今天先当面恭喜他。不过她没打算单独和他吃饭。
“找个地方喝杯饮料,我最近轻断食。”
叶西存选了一家离她租住的小区比较近的咖啡厅,一条马路之隔。
他把地址发给她,又道:“我六点左右到,你不用早去。”
时秒定了五点半的闹铃,吃过午饭开始补觉,结果睡到四点钟自然醒来。
躺床上盯着窗帘看,也不知过了几分钟,没再放任自己走神,爬起来看书刷题,厚厚的书旁躺着一支黑金色钢笔,她抄起笔小心翼翼拔开笔盖。
这是她最贵的一支钢笔,用得格外仔细。
这支笔原本该在叶烁手上,是她送给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叶烁从小练了一手好字,后来迷上收藏钢笔,为此他爸爸还专门定制了一个柜子给他盛放那些钢笔。
他十八岁生日那年,她花了五千多块买了支钢笔。对于当时还没工作的她是极其奢侈的,但便宜的礼物拿不出手。
生日趴结束后,叶烁坐在客厅拆堆积如山的礼物,叶桑与帮着一起拆。
“怎么还有人送这个……”叶桑与看到了盒子里的卡片,没再往下说,盖上盒子往叶烁面前一丢,接着拆其他礼物。
她认识那个礼物盒,是她买的那支钢笔,叶桑与的语气是嫌弃的,大概觉得礼物寒酸。
隔了没多久,母亲又叫她过去吃饭。
那天叶烁收拾出一堆不要的东西,让管家看着处理,那堆东西里就有那支钢笔,她问管家能不能把钢笔送她。
管家说随便她拿。
叶烁正巧下楼,看到她时明显一怔。
大概没想到她当天会出现在他家客厅,更没想到她看见了那支即将被处理的钢笔。
她把钢笔盒放包里,什么都没说。
叶烁也一直沉默,几次欲言又止,因为发现没什么可解释的。
自那之后,她和叶烁之间有了无形的隔阂,没有刻意疏离,却越走越远。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叶烁收藏的那些限量顶配钢笔,贵的上百万,便宜的也要几十万。五千块的钢笔对他来说,实在用不上。
时秒收起思绪,开始刷题。
傍晚五点四十,她合上书,换衣服出门。
咖啡馆在二楼,叶西存提前到了,坐在窗边看着马路对面的小区大门。
桌上的手机振动,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桑与的电话。
叶桑与此刻就在哥哥的公司,秘书告诉她,叶总半小时前离开,害她白跑一趟。
“哥,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接我嫂子?”
叶西存:“不是,约了人。你什么事?”
不知为何,听到哥哥约了人她不自觉就往时秒身上猜,而且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叶桑与顾不上说自己的事,凭直觉:“你约了时秒?”
“嗯。”叶西存好奇,“怎么猜到是她?”
他并不经常约时秒,今年已经过半,算上这一次,统共才见了两次。
叶桑与搪塞:“我第六感灵呗。”
没想到哥哥还真是去见时秒,她心有不快:“哥,你没事老约她干嘛!”
“送请柬给她。”
“送请柬就直接送,用得着吃饭嘛!”
叶西存道:“赵阿姨这两个月一直操劳我的婚礼,没精力再顾时秒,我不应该约时秒吃顿饭,问问她最近情况吗?桑与,家人之间,感情是互相的。”
“……可——”叶桑与呼口气。
有那么一瞬,她真想和盘托出,让哥哥从此与时秒划清界限。
“她又不是你亲妹妹,说得过去就行了。”
叶桑与在电话那端的不满,叶西存并未多想。
她们两人从小就玩不到一起,长大后关系比清水还淡,只维持表面上的和气,重组家庭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难免这样,他早已习惯,且从不强求她们必须和睦。
她们处不来归她们,他得平衡好所有关系。
叶西存略一偏头,透过窗看到正在过马路的一道身影,穿浅灰色吊带长裙,外罩白衬衫。
“不说了,时秒马上到。”
叶桑与:“那你早点回来,我在你办公室等你。”
叶西存挂电话,先点了两杯饮料。
饮料送上来,时秒刚好落座。
同以往每次见面一样,叶西存语气随和:“忙得都没时间休息,累不累?”
时秒:“不累,习惯了。”
叶西存把她喜欢的那杯饮料放她面前,“他们家简餐不错,一会饿了给你点份尝尝。”
“不用。”时秒抿口饮料,问他婚礼忙得怎么样。
叶西存:“差不多了。这段时间赵阿姨最辛苦,什么都是她操持。”
说罢,拿出请柬。
酒红色复古请柬,迎合了长辈的审美。原本邵思文想选蓝白相间的手绘款,纠结半天,最终定下爷爷喜欢的喜庆款。
他把请柬递给时秒:“闵廷说他在外地出差,让我把请柬给你。”
时秒淡笑着接过来,他无名指上戴着婚戒,上次见面还没有戒指。
她目光短暂地礼节性与他对视:“恭喜。”
叶西存笑笑:“同喜。”
他注意到,她接了请柬只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打开,而后放进包里。
“和闵廷相处得怎么样?”边说着,叶西存端起玻璃杯送到嘴边。
时秒想了想该怎么回答,领证后只见过两面,彼此间没有牵挂,但闵廷对她算得上周到细心,尽到了该尽的责任。
“和他在一起比较轻松。”
“那就好。”
叶西存转而说起她们科室最近的公益手术,“听说分两批?”
“嗯。七月底第二批患儿入院。”时秒顿了下,“你婚礼那天我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开。”她微微朝前倾,碰他的酒杯,“先提前祝你和嫂子新婚快乐,幸福美满。”
叶西存面带浅笑:“谢谢。那天你如果太忙,不去不要紧,祝福我收到了。”
时秒手机有消息进来,打开来一看,是叶桑与。
叶桑与:我哥已经是有家庭的人,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该吃的饭不要吃!
时秒没回,直接把叶桑与删除。
“哥,我得回医院。”她把手机塞包里,“同事家里有急事,我替他值个夜班。”
叶西存把她敬的那杯饮料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我送你。”
时秒婉拒:“不用,我还要回家收拾点东西。”
这次见面加起来没到五分钟。
两人在楼下分开,时秒穿过马路,径直走进小区,没有回头再看身后。
回到家,煮了一盘速冻水饺。
吃着水饺她忽然想到叶西存的请柬,拿出来拍给闵廷。
时秒:叶西存把请柬送我这里了。
隔了片刻。
时秒又问道: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为何多此一举问他行程,她没多想,反正想问就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直到睡前,对话框安安静静。
时秒关灯,伸手拉被子,堆成一团抱在怀里。
都没来得及胡思乱想,沉沉睡去。
枕头边的屏幕亮起。
闵廷:你生日前我回去。

她生日是7月23号,还有四天就能见到他。
说来也怪,他们之间,除了知道对方基本情况,其他一概不了解,连他住在哪里她都没问过,两人无异于陌生人,但和他待一起却比较自在。
生日前一天,7月22号那天,她办公室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不过来的很不巧,当时她正在手术台上。
“你好,请问时医生在吗?”
姜洋正背对着门口喝水,一个上午跑上跑下,水都没时间喝。
闻声,缓缓转头,水杯没离开嘴。
打量着来人,他眼睛微眯,认出了是谁,57床邵老爷子家的亲戚,他在病房见过此人。
姜洋对57床的家属实在没有好感,他拿下水杯,但还是客气说道:“时医生上手术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她什么时候下手术台?”
“这个说不准。”
叶烁看看手里的礼物,思忖半刻:“我等她吧。”
又问姜洋,哪个是时秒的工位。
姜洋手一指左边那张桌子:“她常坐那边。”
叶烁说了声谢谢,走过去,把手提袋往桌上一放,人顺势坐下,长腿大咧咧敞开,靠在椅背里开始刷手机。
姜洋的位子在时秒斜对面,多看了一眼购物袋,外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logo的手提纸袋,他因站着,里面包装盒的logo他瞧得一清二楚。
顶奢,出手够阔绰。
他以前在其他科室轮转时就听说过有患者家属追时秒,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当然,最后没追上。
“时医生已经结婚了。”姜洋多了句嘴。
叶烁抬眸:“我知道。”
姜洋:“……”
看来不撞南墙不回头。
叶烁足足等了两小时,这是他等人等的最久的一次,期间数次看手表。
时秒两点五十才下台,食堂已经没有饭,订的外卖还没到,同事给了她一个苹果先压压饿。
时秒吃着苹果走进办公室,看到工位上正横屏看手机的人,脚步顿下。
叶烁像是感应到有人看他,猛地抬头。
“明天你生日。”他同时站起,指指桌上的礼物。
办公室里有其他医生,也有病人和家属,说话不方便。
时秒:“出去说。把礼物提上。”
她转身往外走,朝走道尽头走过去。
叶烁腿长,几步追上她。
他提着手提袋走在她身侧,时秒没有要主动说话的意思。
“你把叶桑与删了?”他打破沉默。
时秒慢条斯理嚼着苹果,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叶烁等着她说说为何要删,但直到两人在走道尽头的窗口站定,时秒也没有再开口,她单手插兜,小口咬着苹果,目不斜视看着窗外。
叶烁也跟着沉默,担心时秒下一个删除的人会不会是他。
听妈妈说,她已经半年多没再去过家里吃饭,理由是忙,但再忙不至于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她不仅跟他越来越生疏,同他们一家人都在渐渐划清界限。
他昨晚才知道时秒把叶桑与的微信删除。
昨晚他们兄妹三人都在家,临近时秒生日,叶西存准备了生日礼物,叶桑与回家看到客厅的礼物,以为是给自己的,刚要拆。
叶西存让她别动:给时秒的生日礼物。
叶桑与反应特别激动,说时秒把她都删了,干嘛还要送礼物,然后嘴一瓢,把时秒暗恋叶西存的事漏了出来。
他和叶西存愣在当场。
幸好,当时家里只有他们兄弟姐妹三人,父母还没回来。
叶西存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叶桑与明显后悔了:我乱说的。
叶西存没再说话,就这么直直看着她。
叶桑与深知糊弄不过去,只好和盘托出。
原本叶西存是打算自己把礼物送给时秒,昨晚已经很晚,哥哥敲他的门,把礼物提给他,叫他帮忙转送一下。
可能事发突然,哥哥一时间不知怎么面对时秒。
也可能,觉得不适合再单独见面,见了只会让时秒煎熬。
叶烁把手提袋递过去:“下面那个礼物是哥给你的,上面那个是我的。”
时秒没接:“不是说好了过生日不再互相送礼物吗?”
前几年就约定好了,每个人也都遵照执行。
叶烁:“你今年当住院总。”
算是犒劳辛苦,也算是祝贺她离主治医生又近了一步。
时秒:“心意我领了。这么贵重的礼物,收下还要回礼,我工资不高,攒一年都不够买一件。”
“……姐。”
“我说话不好听,但这是事实。”
时秒兜里的手机振动,同事告诉她,外卖送到。
“你回吧,我去吃饭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顾及他们的心情和面子,即便不想收也会收下礼物,然后再努力攒钱去回礼。
但现在不会了。
不会再为难自己。
叶烁目送她的背影拐进办公室,他在窗口又站了片刻。
傍晚时分,时秒接到司机陈叔的电话。
陈叔问她现在方不方便,闵总买了东西叫他送过去。
时秒下意识问道:“闵廷回来了?他没空过来?”
“闵总应该在公司,忙完了会过去吧。”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只听从吩咐把东西送过去。
时秒不再多问:“我现在有空,到了楼下您打我电话,我下楼拿。”
陈叔看着商务车里的一车厢东西:“不用下来,你拿不动,我带了工人过去。”
时秒:“…太大的件保安不一定允许上楼。”
陈叔说没事:“闵总已经向医院申请过。”
时秒:“……”
大到需要申请,她想象力匮乏,想不到是什么礼物。
一个小时后,陈叔把东西送到,是桌椅和书柜。
两个工人以最快的速度组装好桌椅,下楼时把所有外包装纸板带走。
今晚值夜班的同事在吃饭,端着饭盒纷纷凑过来看。
时秒简陋的值班室旧貌换新颜,床头那张桌面坑坑洼洼的简易书桌,今天正式退休,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浅胡桃实木书桌,附带两层书架,书架在侧边不会挡住窗户光线。
有了书架,零碎东西和书籍有了归置的地方,不用再全部堆桌上。
被淘汰下来的旧书桌放在了床尾,平时可以随手放钥匙、放包,物尽其用。
她天天坐的那把木椅子换成了人体工学椅。
原先那张只有五十公分宽的折叠餐桌,换成了一张七十公分宽的正方形折叠桌,还又专门配了两把高度合适的餐椅。
“时总这个男朋友靠谱!”
“时总,打个商量呗,让你男朋赞助我一把这样的椅子,补偿我再也吃不到那家包子的遗憾。实在不行,把你新桌子借给我们吃饭也可以啊。”
众人哈哈笑,踹那人一脚。
何文谦吃着炒年糕,打量那张新书桌:“这是定制的吧,尺寸卡得刚好。”又笑说,“下一任住院总有福气了。”
爱吃包子的同事已经在新餐桌前坐下,把盒饭摆在餐桌上继续吃,“时总,今天庆祝你乔迁新居,有什么好吃的吗?”
“还真有。”时秒到冰箱里拿出一盒红烧肉和一盒酱香排骨,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母亲最近虽然忙着叶西存的婚礼,但也没疏忽她的饮食,经常让阿姨做些好吃的送过来。
隔壁值班室的同事闻到了香味,端着饭盒找上门。
爱吃包子的同事:“你们属狗的呀。”
“属你的!”
椅子不够坐,于是两人挤一张,还有的干脆在桌前半蹲下,动作不麻利根本抢不到酱香小排骨。
时秒打开自己那份盒饭,跟他们一起吃。
“时总,听说今天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追你追到办公室了。”
“我知道,我还看见了,人长得不错,等了我们时总好几个钟头。”
时秒:“那是我弟弟,一个妈生的。”
“哦哦,难怪。”
这是时秒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说自己家里的事,平时他们聊起家人,只有她避而不谈。
“时总,我论文终于翻译出来了,折腾快一个月,有空你帮我瞧瞧?”时秒的英文功底在他们科室最好,达到了医学翻译的水准,于是他们快速转移了话题。
时秒:“行。”
然后聊起论文。
门口有道挺拔的身影,欲要进来,见状又退了回去。
他们吃得热闹,聊得认真,谁都没注意到门外有人。
时秒兜里的手机振动,闵廷发来:吃完了告诉我一声。
她条件反射般抬头找人,门口空空荡荡。
放下筷子,她走到门外,走道上也不见他身影。
时秒:你人呢?
闵廷:到车里拿瓶水。
时秒:你送了桌椅,他们正好不忙,过来凑热闹,没想到你会来。
闵廷:没事,你们吃。
他们同事之间习惯了这样的相处,他了解。
时秒:马上吃完了。
闵廷:不着急。
他在楼下喝了半瓶水,多等了十几分钟,拧上瓶盖上楼。
原本喧闹的值班室安静下来,只有时秒一人,她正拆最后一个小件包裹,是只透明的玻璃花瓶。
上次他过来,她桌上用来养鲜花的是矿泉水瓶子。
大概他觉得与鲜花不相衬,直接送她一个漂亮花瓶。
门口有脚步声,她没关门,闵廷轻叩几下门板才进来。
时秒侧脸看去,男人已经合上门,一身灰色西装,里搭质感的黑色衬衫,看上去像刚谈完事情。将近两个月没见,其实算不上太久,但不知为何,感觉好像分开了一两年那么久。
“你还没吃吧?我给你订餐。”
闵廷:“不用,我回家吃。闵稀要回去。”
时秒点点头,作罢。
闵廷脱下西装搭在旁边的餐椅上,秘书告诉他桌椅好了,已经送过来,他正好路过医院,上来看看。
时秒把花瓶靠窗放,“谢谢,这些生日礼物都特别实用。”
“不是生日礼物,只是赶巧了在你生日前送过来。”闵廷走到床前,把上铺的几摞书抱到书桌上。
时秒就在书桌前,两人之间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刚才他穿着西装,身上的冷冽被灰色中和掉一部分,这会儿西装脱了,黑色衬衫的压迫感兜头而来。
几乎是下意识,她往旁边挪了半步,拉开一点点距离。
身高差距,她需要仰起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闵廷:“今天中午。”
下午又谈了一个合作,刚结束。晚上原本有饭局,结果闵稀打电话给他,说晚点回家吃宵夜,顺便找他聊聊,他让秘书把应酬推了。
医学专业书每本都很厚,两摞书他分了几次才搬下来。
期间他余光扫了一眼床上,被子依旧窝成一团。
当着她的面,他忍着没有叠,免得她尴尬。
时秒站在旁边,看着男人把她的书一本本归置到侧边的书架上,上铺还有个健身包,他拿到床尾的旧书桌上放好。
至此,上铺总算干净清爽。
闵廷看眼腕表:“我回去了。明晚过来给你过生日。”

闵廷回到家,妹妹的车在停车位上。
阿姨正在厨房忙活,闵稀靠在沙发里看手机,每次她回来吃饭,哥哥都会在院子里等她,像今晚这样比自己晚到家的情况实属罕见。
听到人进门的动静,她从手机屏幕上抬头:“你加班了?”
闵廷:“没。路过医院,待了十分钟。”
“那我电话里问你,你怎么还说今晚没事?早知你和嫂子约好了,我改天再回来吃饭。”
“约了明晚,正好路过医院。”
闵稀又想到他们每月只见两面的约定,没忍住责怪:“哥,你这是不负责任,你知道吗?”
闵廷无视妹妹的指责,洗过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从零食盘里挑了一袋零食撕开,递过去。
闵稀单手接着,同时搁下手机。
闵廷又从果盘里叉了一块西瓜给妹妹,闵稀摆手,“我刚吃了不少。”
“你不是说月底才能忙完回来,怎么提前回了?”她吃着零食问。
闵廷慢条斯理将那块西瓜放自己嘴里,道:“明天时秒生日。”
“哦~”闵稀笑着拉长尾音,不吝啬夸奖:“不错,居然记得嫂子生日。”
闵廷:“不是应该的?你以为我是傅言洲。”
“…诶诶诶,别拉踩。傅言洲可从来没忘记我生日。”闵稀轻抚自己的小腹,“哥,你以后说话注意,胎教相当重要。别以后孩子一出生就记得你这个舅舅天天说TA爸爸坏话。”
妹妹怀孕快三个月,闵廷考虑到她的心情,不予争辩。
闵稀回来就是想聊聊他的婚礼:“你和嫂子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闵廷道:“没计划。”
领证前只约定了半年内不见家长,至于办不办婚礼,什么时候住一起,谁都没提。
次日清早,时秒睁眼就收到大红包。
三人家庭群里,时温礼和赵莫茵都发来生日红包。
赵莫茵问她:闵廷知道你今天生日吗?
时秒回复:知道,晚上来给我庆生。
赵莫茵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一丁点,她对女儿女婿的婚姻期待,如今已经降低到能彼此庆生她就心满意足了。
这么低的要求,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荒唐。
但再高了是奢望,除了给自己添堵,于事无补。
这些日子以来,她劝着自己看开,多往好的地方想,没有感情不见得不长久。
赵莫茵:那我让蛋糕店中午把蛋糕送过去,你分给你们同事吃。
晚上有闵廷在那,无需她再操心。
时秒收了母亲和哥哥的红包,点开父亲的对话框,上次他们聊天还是六月初,父亲分享了一个比较复杂的病例给她。
到了中午,对话框还是安静的。
科室同事没人记得谁生日,直到蛋糕送来,生日祝福此起彼伏。
时秒切了一块蛋糕给顾昌申送过去:“主任,吃蛋糕。”
顾昌申正在看片子:“谁过生日?”
“我生日。”
“瞧我这记性。”顾昌申摘下眼镜,当即就吃了两口,指指桌上的片子和一堆检查结果,“江老爷子的检查报告,归档吧。”
时秒:“好。”江老爷子是主任的第一位主动脉瓣修复病人,前段时间主任还问她要了老爷子的随访记录,“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检查?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顾昌申:“说胸口这段时间发闷,不放心就做了个全身检查,三尖瓣少量反流,其他没有大碍。老人家操心太多,闺女的婚姻不是很如意,是他的心病。前段时间跟我说,外孙也不省心。”
时秒:“不是说他几个孙辈事业都挺成功?”
顾昌申:“应该是婚姻大事上不听话。”
时秒点点头,顺带看了看检查报告。
江老爷子不仅对主任来说是特殊的病人,对整个医院都是。
当年老爷子的修复手术十分成功,基于感谢,他的几个儿子捐赠了两千万给医院,用于心脏中心的科研项目。后续又成立了同心慈善基金会,每年都以不同形式给他们心外科捐赠。
该慈善基金会现由老爷子的孙辈负责,三年前,“同心合力”公益项目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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